[08]

    像是在問“今天天氣怎麽樣”。

    溫厭薄語氣平常，從他的臉上也看不出其他的神情來。

    這倒是讓她多多少少舒了口氣。

    慕暖緊跟著掰開筷子，打開盒飯。裏麵真的不見半點油，比她前段時間一直在點的健身餐外賣標準還要更高。她也就權當自己減肥，咬了一口南瓜塊，含糊不清地回答：“哦，那個呀——我正想跟你解釋這個。”

    他停下動作，挑著眉梢朝她看過來，等著她後麵的答案。

    “我昨晚有點困，發消息的時候估計聊天窗口排序相近，點錯了。”

    慕暖從包裏抽了張紙，擦擦唇角：“新作連載提上日程了，我一個人進度趕不過來，想找個助理。本來是想發給編輯的，手一抖就直接發給你了。”

    還一連發了三段過去。

    這事要是塗九知道，怕是得後悔給她晝星娛樂的門禁卡。

    解釋完原因，好在溫厭薄後麵也沒多問什麽。

    在餐廳吃完飯，兩個人坐電梯，再次來到了練習室。

    不同於昨天晚上那單一的腳步聲，現在的練習室明顯更為喧鬧得多。門虛虛地掩著，時不時的有人從裏麵抱著衣服出來，仔細一看，後背都是濕透的。

    她環視了眼四周，晝星娛樂的練習場地很大，光是這樣的練習室，就有四五個的樣子。

    真正白天來到這裏，慕暖卻有些遲疑了。

    她抬手觸碰到門，卻又放下來，轉身麵向溫厭薄：“不然，等我晚上的時候再過來吧？那時候人會少一點吧——不然像現在這樣，你們都在練習，我這麽唐突地進去打擾，好像挺不合適的。”

    慕暖在意的點有點多。

    從害怕打擾，又到害怕自己進去，會不會給溫厭薄造成什麽困擾。

    畢竟公司隻招男練習生，這麽個情況，還是挺尷尬的。

    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來她為什麽停在這裏了。

    溫厭薄垂下眼睫，視線掃過她的表情，下一秒沒猶豫地伸手，推開門，對著她揚了揚下巴：“來都來了，就別顧慮那麽多。”

    練習室內的光向她襲來。

    眼睛還在適應亮光的同時，眼前栗色毛衣的漂亮男孩回頭。燈光穿過他的發隙，散落在兩側的頭發被照得近乎透明。

    “不是有名片嗎？——拿出你昨天說服我的氣勢，同樣這麽告訴他們就夠了。”

    溫厭薄說話口吻不緊不慢，有一種緩緩道來的感覺。聽著舒服的同時，也讓人有一種莫名的安定感。

    心髒驟然加快。她掩飾什麽般躲避過他的目光，手指撩過碎發，別到腦後：“嗯。今天我多帶了兩張名片過來。”

    聽他提起名片，慕暖低頭在包裏仔細地翻了翻。

    昨天發生了那樣的狀況，她今天倒是學聰明了，直接帶了厚厚的一疊過來。上麵還有著晝星娛樂雜誌部的標誌。

    同一個總公司，練習生他們現階段也是按月領工資的那種。

    四舍五入彼此之間就是同事了。

    緊緊攥著手裏的名片，慕暖跟在溫厭薄的身後，走了進去。

    裏麵人不多，一圈看下來，也就□□個人的樣子。

    有坐在一旁看手機的，也有戴著耳機壓腿的。捧著pad看舞蹈視頻自己再跟著練的則是大部分。

    而唯一個相同點，便是每個人都在做自己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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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慕暖進來，也沒怎麽引起他們的注意。

    她當下鬆了口氣，向幾位看見她的練習生遞了名片過去。

    與此同時，站在練習室內側的人看見溫厭薄，明顯朝他這邊轉身徑直走過來。對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打招呼道：“吃完飯了？”

    “嗯。”溫厭薄應聲。

    當然——

    對麵那人顯然也沒忽視掉站在溫厭薄身後的慕暖，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湊到溫厭薄耳邊，壓低聲音：“那人是誰？新來的工作人員嗎？”

    撞上別人毫不掩飾的打量視線，用腳趾頭想想慕暖都能猜出來對方一定是在詢問自己相關信息。

    果不其然。

    溫厭薄轉身看了她這邊一眼，挑唇笑了一下：“這麽好奇，你自己去問問她？”

    男生擺了擺手：“如果是新來的工作人員，那都不知道好不好接觸呢。我又不像你，萬一說錯了話，惹得她們不開心，我可沒辦法和她們好好交涉啊。”

    他話還沒說完，一雙纖細白皙的手，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範圍內。

    眼前的姑娘雙手捏著名片，淺笑著給他遞過來，聲音甜美，咬字清晰：“你好，我是晝星娛樂雜誌社的。本職是個職業畫漫畫的，新作需要來取材，提前得跟你們說一聲抱歉——打擾了。”

    事實證明，擔憂隻是擔憂罷了。

    她真正遇到問題的那刻，其實也絲毫不會怯場。倒是顯得比往常更加全麵不少。

    溫厭薄拍了拍他身旁男生的肩膀，和她介紹道：“付聞。比賽是以公司為單位分小組上場的，他是這次比賽和我一起去的隊友。”

    這一位慕暖在翻資料時，也有掃過他的名字。

    不過印象沒溫厭薄留給她的那麽深刻罷了。

    付聞有些受寵若驚地接過那張名片，抬起來看了一眼，驚呼了一聲：“你的漫畫是不是在《漫畫館》上連載過？”

    慕暖點點頭：“對的。”

    他報出來的就是雜誌社主推的漫畫刊物。

    這次，她的新作也是在上麵開啟連載。

    《漫畫館》是個類別豐富的漫畫刊物，並非隻有單一的少女漫。為了吸引到更多的讀者，每期的題材都會稍稍變動一下。這也是它能從眾多雜誌中脫穎而出的原因所在。

    聽他這麽問的語氣，似乎是看過《漫畫館》？

    慕暖剛想繼續追問下去，溫厭薄在這時喊了付聞一聲。

    “付聞。”

    “怎麽了？”

    他隨手順過桌子上的音響，帶著手機伸手指了指外麵：“去找個沒人的練習室再去練一下準備舞台，沒幾天了，我們整齊度還不夠。”

    付聞應下聲來：“行，今天一直緊盯著練這塊吧。”

    “嗯。”

    溫厭薄拿過外套，往慕暖這個方向看過來：“要和我們一起嗎，還是就在這裏問其他人問題？”

    慕暖放下手裏的名片，連帶著準備好的錄音筆，也重新放回了包裏。

    這個問題的答案沒什麽懸念。

    先不談她目前隻認識溫厭薄，光是帶著劇透性舞台的方麵，已經是個誘惑力十足的條件。更何況對著溫厭薄這張臉，她是怎麽也說不出拒絕他的這種話來的。

    先前她也就隻有看過歌手的演唱會，接觸到唱跳男團這一塊，也是個比較新奇的類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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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不定漫畫題材就能用得上了呢。

    想到這裏，慕暖跟上他的步伐，幹脆利落地回答他：“我跟你走。”

    這會兒，困惑的反倒成了付聞。

    他奇怪地看了眼前麵的兩個人，覺得事情的發展隱隱變得微妙起來。

    畫漫畫的姐姐難道不是今天才來嗎？

    一直知道溫厭薄是個情商高的人，就算是第一次見麵，言行談吐也絕對不會給對方留下什麽不好的印象。

    可這次，好像熟悉得有點快？

    付聞摸不著頭腦地走出一號練習室，跟著他們走到了長廊的最後。

    “負一層一共有五間公共練習室，平日裏一般開放一、二、三號。四、五這兩間是備用於像我們這種比賽情況的。另外，已出道的藝人還有屬於他們自己的練習室。不過那種就在樓上，而不是負層了。”

    相比起溫厭薄的問一句回答一句，付聞直接了當的說明聽起來能知道更多細節與不一樣的方麵。

    她若有所思的伸手，繞了繞散在一側的頭發，掏出手機來，在便簽上記錄了重點。

    他們借了五號練習室。

    五號練習室比起剛進來時看見的一號，要稍微小一點。

    對於兩個人來說，還是綽綽有餘。

    放下東西，連上藍牙音箱。

    很顯然。

    他們兩個人這次的準備曲目已經練習了許久，節奏剛響起，溫厭薄就跟隨著節奏，腳跟輕輕打起節拍來。付聞則是直接站好位置，做出了一係列流暢的動作。

    為了取材，她慎重地掏出手機來，走到溫厭薄麵前。

    “我等下可以錄像嗎？”

    想了想，慕暖又補充了一句：“我絕對不會私自發出來散布到什麽地方的。就，就隻想錄個舞台，到時候應該可以作為漫畫參考。”

    她的語速很快，聽起來還有一點點沒太大把握的感覺。整段話略顯得磕磕絆絆的。

    溫厭薄垂眼，低低“嗯”了一聲。

    得到了當事人的許可，慕暖站在了練習室的最前麵。

    她舉著手機，切換到了錄像模式。

    音樂再次重新播放。

    慕暖高舉著手機，同時也沒忽視他們投入表演時的表情與神態。

    這首歌節奏感強烈，每個動作都要注意音樂踩點。而與此同時，溫厭薄像是變了一個人——表情慵懶，眼神卻銳利地掃過練習室的各個角落。

    他偏頭，故意誇張鮮明的挑唇笑起來，腿部的動作也跟著幹淨利落的收放。

    每一個力度與角度，都控製得相當精準。

    明明是兩個人的舞台，付聞也很優秀，慕暖的視線卻完全沒辦法從溫厭薄的身上移開來。

    這個人，大概天生就是舞台的王者。

    他會精心設計各類細節，會注意自己的微妙的表情變化。動作也力求最好看的角度，就連腿部擺放的位置，也能凸顯出他優越的身材比例。

    說不出此刻，慕暖到底是個什麽感覺。

    她中途手因為激動的緣故，一連晃了好幾下。自己的手心像是黏糊糊的出了一層汗珠，神經細胞洋溢著一種名為興奮的情緒。令人心潮澎湃不已。

    這個人跳舞的時候是真的完美的。

    並且無可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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