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產房陪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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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思危沒想到溫存會追出來。
她的喊聲像像利器一樣刺進他心裏,他的理智告訴他正確的做法是不理她,可是鬼使神差般他竟然轉了回去。
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做出錯的離譜的決定。
他是可憐她嗎
他認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因此再可憐也不值得可憐。
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懷念、依戀、渴盼,拚命地想透過他看到另一個人,他或許是被這個東西所觸動吧。
除了欺騙,她對曲衍大概也用過一些真感情。
溫存看著霍思危一步步邁向自己,他們之間的距離一步一步縮短,哭了又笑了。
天黑了,她宮縮的頻率越來越高。
她在宮縮的間隙迷迷糊糊睡著,每次睡不到幾分鍾又被痛醒,醒來的時候連吸入體內的空氣都像刀子一樣割得她生疼。
她一隻捂住眼睛,遮擋燈光的刺痛,另一種手緊緊攥成拳頭。
霍思危坐在一旁,病房難得安靜的幾分鍾內他聽到嘀嗒嘀嗒的響聲。
他循著聲音去找,發現地板上有一灘血跡,而血滴是從溫存的手心裏滑落。
他見她睡著,打開她的手心,手心裏緊緊攥著的是一對婚戒。
戒指他認得,其中一隻是他病愈之後摘下來丟棄的,想不到已經被他丟棄的戒指一直在她這裏。
兩隻戒指上沾著血,他見到溫存的錢包擺在桌子上,便擦幹淨戒指想放進錢包裏。
錢包打開,最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照片,照片是由一上一下兩張小照片合成。
上麵的一張小照片是曲衍與溫存兩人在學校操場上的合照。
照片裏的溫存紮著馬尾辮,穿著夏天的高中校服,她身邊的阿衍麵容清瘦,穿著一件白襯衫,兩個人手牽手站一起,陽光下笑容燦爛,好似在拍牙膏廣告。
下麵的一張照片仍舊拍攝於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這一次兩個人依偎著坐在綠茵草地上,溫存的高中校服變作學士服,而曲衍依舊穿一件白襯衫,他臉上脫去上稚嫩青澀變得成熟穩重,但笑容依舊。
照片裏的他們沐浴在陽光下,笑得溫暖而快樂,與霍思危想象中的相處模式截然不同。
霍思危相信照片鍾曲衍的快樂是純粹的,至於溫存,她的笑容看起來越純粹,就說明她越擅於偽裝。
快到晚上九點鍾的時候醫生又來一次,照舊時勸她接受剖腹,她痛得臉都扭曲,也照舊不肯鬆口簽字。
霍思危親眼見她忍受了一個下午的酷刑折磨,也早已沒了要看她如何收場的心思。
他忍耐著說:“我已經知道你是好媽媽,你沒必要再冒風險。”
溫存已經被疼痛抽走了十分之九的力量,聽他講話之後竟然還能向他擠出一個微笑。
“我可以做到的。”
霍思危感到頭痛。
他委實不明白都已到了最後時刻她還在堅持什麽。
“你自己想清楚,如果生產的過程中出現問題你後悔也未必來得及。”
溫存又笑一下:“不會有問題的。”
霍思危突然生氣,她固執起來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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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儼然已經不是表演,而是貨真價實的愚蠢。
宮縮頻率越來越快,終於等她熬到兩三分鍾一痛的時候,護士告訴她可以進產房了。
推車被推到產房外的時候,一直保持鎮定的溫存突然緊緊地握住霍思危的手。
她在病房裏忍受疼痛的時候內心並無多少恐懼,她甚至還盼望著整個生產過程能夠盡早結束,可是推車把她從病房推到產室門口的這段路上,無數的白熾燈像白花花的蛾子一樣從她眼前成群掠過,她努力建起的心防一下子就給衝亂。
雖然她一直認為自己可以做到,但她的人生又總是有些無法掌控的事情發生。周醫生已經無數次告訴她接下來的生產存在著危險,是否她進入產室之後真的會被危險套住
霍思危這一次沒有推開她的雙手。
他感受到她的緊張與不安,想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到底還是沒說。
他問:“你需要我進去陪你嗎?”
溫存的目光由黯然轉為明亮,瞬間又自行熄滅。
“謝謝……我自己可以。”
霍思危進產室陪產的確可以使她獲得安慰,但他畢竟不是阿衍,他對她和孩子沒有必要負任何責任。他今天肯陪伴她,現在又肯在外麵等待孩子的出世,已經是她對他的強求。
霍思危今天聽到最多的話就是溫存說她自己可以,可是明明她的手在發抖聲音也在發抖。
他鬆開溫存的手,接過艾米手裏的衣服和毛毯,讓艾米去繳納陪產的費用。
溫存難以置信地望著霍思危,連再次襲來的痛也暫時忘卻。
霍思危道:“我隻是遵守承諾而已,既然我答應今天會騙你,淩晨之前我都會騙你,過了十二點鍾,不管你孩子生沒生下來,我都會離開。”
“謝謝。”
溫存眼眶濕潤,微弱地說了一聲。
霍思危好似沒有聽到,並未給她回應。
陪產的手續辦完,霍思危和護士一起推溫存進產房。
進入產房不到半個小時溫存就開始生。
霍思危一開始能夠輕易保持冷靜,任由溫存去抓他的手,然而在他親眼目睹溫存經曆了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撕心裂肺、生不如死之後,他的冷靜漸漸變得疲軟。原來產房裏待久了真的會產生暈眩的感覺,傑森並沒有誇大其詞。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人的生產過程竟會這般辛苦與痛苦。
縱然溫存對曲衍抱持著算計的心態,但她作為一個孩子的母親,為了挽回孩子的健康持續承受兩個多小時的非人折磨,絕對是堅強而偉大,這一點他也無法否認。
二十三點五十六分,孩子出世,是個男孩。
整個生產過程霍思危一直擔心醫生所說的危險,如今孩子生完,霍思危也總算鬆一口氣。
護士把孩子洗淨放到溫存身邊之後並沒有準備結束的意思,霍思危漸漸覺得奇怪,方才的生產過程中醫生們偶爾還會閑談幾句,此時卻都安靜地出奇,每個人的注意力都百分百集中,偶爾蹦出一兩個字也都是醫療術語。
霍思危心裏的奇怪轉化為不安,因為他不能上前分散醫生的注意力,因此直到產房裏準備的血袋通通用上而周醫生讓護士再去調血袋時,他才意識到她產後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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