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科夫正走在俄羅斯大地上，在德國的空襲下他們隻能挑小路前進，而且他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這種情況直到他們遇到另一股較大的蘇軍潰兵後才解決，潰兵中有一個少校，他攜帶有一部電台，收到的命令明確表示，原隸屬於第11集團軍的潰兵們必須前往格羅德諾，與那裏的蘇聯西方麵軍第3集團軍和第10集團軍的機械化部隊匯合，以增強蘇軍的反擊力量。

    德國人的飛機如同附骨之疽一般跟隨在蘇聯潰兵後麵，隻要有士兵露麵就會被機槍掃死。在這條撤退的道路上，蘇軍在道路旁斷斷續續的留下了屍體，德軍則依靠這些屍體作為路標來追擊蘇軍。

    “空襲！”一個站在燒毀的吉普車上的士兵一邊大喊一邊跳下車，他迅速的爬倒在地上，依靠吉普車來遮擋德軍飛機的視線，其他的人則迅速的尋找就近的掩體，一些人眼看著跑不掉了就倒在地上裝死，離樹林最近的人則迅速跑進樹林中躲藏起來，戰爭是最好的老師，一群新兵在短短幾天內就學會了在戰場上求生。

    葉基阿紮洛夫少校躲在樹林裏，看著正在低空盤旋的飛機，嘴裏輕輕念叨著：“斯圖卡，好久不見了....”葉基阿紮洛夫少校曾經參加過西班牙內戰，他確實很熟悉這些飛在天上的德國禿鷹。

    很快，德國飛機離去了，蘇軍士兵開始三三兩兩的匯集起來，重新踏上潰退之路。一名士兵突然開始發火，“我們的飛機呢！我們的空軍就是一群懦夫，斯大林同誌應該把所有的飛行員都槍斃！”

    “好了塞吉！閉嘴，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呢！”葉基阿紮洛夫少校製止了他的牢騷，拉了拉背上的步槍，率先大步往前走去。不過塞吉的話語確實是很多蘇軍士兵的心聲，從早上開始他們就在不斷被德軍飛機空襲，直到下午快接近黃昏了，德國飛機已經飛過了好幾撥，他們被這些德國禿鷹追的跟狗似的，卻從來沒看到天上出現標識著紅五星的飛機，大家夥心中都憋著一股氣，如果現在看到一個蘇軍飛行員，士兵們也許會狠狠揍他一頓。

    雅科夫在路邊走了一會兒，伊萬諾夫跟在後麵嘀咕著：“這個少校為什麽不給我一把狙擊槍呢...哪怕是一支步槍也好的啊！”他看了看自己手上那隻tt手槍，一臉的無奈，“這槍能幹什麽？雅科夫你說說，我估計它連一百米都打不到！”雅科夫看了看自己背著的莫辛納甘，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愉悅，“誰叫你丟了自己的步槍，丟掉武器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經過一個岔道口，路邊指向左邊的標牌上寫著“格羅德諾，17公裏”不過雅科夫總覺得似乎不是這條路，雖然他也才走過兩次，但在記憶中確實不是朝這邊轉的。

    天空中再次出現巨響，這些蘇軍士兵們很熟練的開始找躲藏的地方，突然一個士兵大喊：“嘿，是我們的飛機！”雅科夫停止了動作，他看向天空，東北方向確實飛來了二十幾架飛機，他們有著比德國飛機更加短小的身軀，從雲層中時隱時現。同時在天空西邊也出現了十幾架德國飛機，蘇聯空軍的i-16將對陣德國的bf-109戰鬥機，地麵上的蘇軍不斷的揮舞著軍帽，試圖為蘇聯紅空軍鼓勁，戰鬥很快就打響，雙方戰機互相散開展開狗鬥，地麵上，蘇軍士兵們舞動著雙手，天上每落下一架飛機他們就歡呼一聲。然而很快，歡呼聲就不見了，眼尖的蘇軍士兵看到，落下來的幾乎全是短粗的蘇軍戰機，德國戰機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甚至第一架被擊毀的德國飛機還是蘇軍飛機撞擊導致的。地麵上的士兵看著天上墜落的戰機，不禁都低下了頭。

    “快看，還有一架飛機！”一名士兵指著天空又又跳，開心的像是得到了斯大林的接見。士兵們紛紛看向他手指的方向，隻見一架蘇軍戰機正在德國人的火力網中穿梭，他不斷的搖晃著機翼，上下左右的變換著方向，如同一個衝浪手在巨浪中一掠而過，他精湛的技藝得到了士兵的高聲讚揚，德國戰機死死的跟在他後麵，但飛機上打出的子彈卻卻總是被其以巧妙的閃避掉，看起來似乎德國飛機永遠隻能跟在這架蘇軍戰機後麵吃灰了。

    蘇軍戰機一個漂亮的橫滾，跟在後麵的德國飛機未能及時反應，一瞬間跟丟了，然後急急忙忙的調整方向，雅科夫感覺自己似乎看到了德國飛機裏飛行員氣急敗壞的樣子。而蘇軍戰機也毫不慌張，掉了個頭後開始往回飛行，看樣子即將進入蘇軍控製區了，雖然飛行員沒打下哪怕一架德國飛機，但是看多了自己飛機墜毀的場景後，隻要有一架飛機能在德國人的魔掌下逃生對地麵部隊都是一種莫大的鼓勵，地麵上的蘇軍士兵們紛紛歡呼起來，仿佛他們才是這場空戰的勝利者一般。

    這時意外發生了，一架德國飛機如鬼魅一般從側翼出現，迅如閃電般掠過蘇軍戰機，機身上的機炮口很及時的噴出2發炮彈，“哢”的一聲，蘇軍飛機機體上發出哪怕在地麵都能聽到的脆響，右邊的機翼直接脫離了機身，整架飛機開始冒著濃濃的黑煙向地麵墜去。

    原本正在歡呼加油的蘇軍士兵的聲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默默的看著那架開始燃燒，火焰從機翼部位順著風一直燒到機身後部，最後飛機淩空解體，爆成一個大大的煙花。

    “他們盡力了，葉基阿紮洛夫！”旁邊一名中年士兵喃喃自語，“飛行員們都是好小夥！”

    “我知道！”葉基阿紮洛夫粗暴的打斷了他的話，他的嘴角不停的抽搐著，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麽。

    這時，一名士兵大喊“快看，又有飛機來了！”地麵上的蘇軍士兵們紛紛帶著希翼的眼神看著那些飛機，但很快他們發現那些飛機又大又笨，飛的和一群老鴨子一般。

    那些是tb-3重型轟炸機，他們已經是三十年代初期生產的老型號了，很快，天空中還沒離去的德國戰鬥機就撲了上去，tb-3飛機就如同大型靶子一般在天空中笨重的扭動著身軀，然而在靈巧的德國飛機麵前這一切都毫無作用，德國飛行員可以輕鬆的把戰機上的火力全部傾斜到tb-3上，很快隨著第一架飛機開始冒著黑色的濃煙下墜，就如同下雨一般，一架架重型轟炸機都摔落下來，足足三十幾架轟炸機僅在十分鍾內就全部被殲滅。

    然而還沒等那些盤旋的德國飛機離去，遠處的天空再次出現了一批飛機，這是一些比較輕巧的轟炸機，以雅克-2和雅克-4組成的混編隊，他們迅速的掠過德國飛機上空，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時就直撲向遠處的德國占領區。

    天空中開始出現爆炸產生的黑色煙霧，無數高射炮正在地麵上向著蘇軍轟炸機群開火，後麵反應過來的德國戰機也追了上來，蘇軍的短途轟炸機遭受兩麵夾擊，雅科夫他們隻能看到幾架飛機投下了炸彈，至於戰果則沒人抱有希望。

    當最後一架蘇軍飛機墜毀後，所有的人都看著他們的空軍曾戰鬥過的天空，許久，人們才開始邁開已經疲憊不堪的腳步，繼續向後撤退。

    然而，他們還沒走幾步，天空中又一次出現了蘇軍轟炸機，葉基阿紮洛夫終於憤怒了，他掏出手槍，大步走向德軍所在的方向，後麵幾個士兵眼疾手快的抓住他，在拉扯中他咆哮著揮舞著手槍，扣動扳機把子彈徒勞的發射出去，“他們這是犯罪，犯罪！蘇聯空軍指揮官應該被槍斃，沒有戰鬥機護航，這是在漠視飛行員們的生命！”剛才的老兵壓住少校，“葉基阿紮洛夫同誌，你冷靜一下，我們當前的任務是把這些人帶到蘇軍陣地上！”

    葉基阿紮洛夫聽聞了這句話，克製了自己的怒火，他走到電台旁邊，試圖平靜的對電報員說，“發報給方麵軍副司令博爾金少將，蘇聯空軍指戰員在近期的空戰失利中犯有不可饒恕的錯誤，他們錯誤的把寶貴的飛行員投入納粹空軍的魔爪中，這種錯誤簡直幼稚的如同叛國，他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電報員猶豫了一下：“這是越級發送，是違反規定的！”葉基阿紮洛夫揮舞著手槍對著電報員咆哮道：“照我說的做！”電報員縮了一下腦袋，隻得按著電報機，“滴滴”的發送著電報，但幾乎是剛發出去，他就收到了回答，將電文翻譯過來後，他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少校。

    “說！”少校的聲音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

    “西部軍區紅空軍司令已經飲彈自盡你部必須加快速度趕往格羅德諾與機械化第6軍匯合西方麵軍副總司令博爾金電”

    少校用雙手捂住臉發出一陣悲鳴，好久後他放下雙手，看了看四周圍著他的紅軍軍官們，然後發出野獸般的怒吼：“都看著我幹嘛！組織部隊撤離啊！”四周的人應聲而散，趕緊組織隊伍，避免繼續刺激他們的指揮官。

    此時沒有人想過，為什麽堂堂一個西方麵軍副司令會直接給這麽一支小部隊發電，直到戰後人們才發現，此時，機械化第6軍已經因德軍空襲遭受了重大損失，而在他們的前麵，唯一一支還能接應機械化第6軍的成建製部隊就是葉基阿紮洛夫少校所帶領的這300多人......

    很快，這隻潰軍再次踏上路途，不過他們的士氣越發的低落起來，士兵們臉上都帶著或絕望，或悲傷，或忐忑，或木然的表情，整個隊伍變得死氣沉沉的。連最開始發現路標不對的雅科夫都沒注意到，在路標附近躺著幾具屍體，他們身穿蘇聯內務部的軍服，其中一具屍體依然睜著眼睛，死死盯著路標和經過路標的蘇軍隊伍，似乎是想提醒人們什麽事，可惜他再也無法說話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