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和月華沿著那條小曲徑走回去的路上聞見了香噴噴的粥米香，看看天色也是差不多時候，突然白露想起一事問道：“話說你今早為啥會那麽早起，還跑到這後麵來閑逛，該不會你一直那麽早起吧？”

    月華睨了她一眼，仿佛如鯁在喉頓了很久才道：“…這跟你有關係嗎？”說完就徑直往前走，都不打算等她的。白露看著那人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氣良久才吐出來，很多時候白露真的不知道月華到底在想什麽，譬如現在她隻是問了一個普通的問題，他的態度還真是不好啊。

    還是自己這個問題有點過界了？白露一邊糾結想著一邊奔向觀內，她現在挺想喝口香噴噴的米粥緩解一下。

    回到那個小院子之時，重冉已經起床。他站在屋簷下望著院落中間的那棵樹，麵上依舊看不出來什麽眼睛底下的光卻像深潭裏的錦鯉搖尾，水波瀲灩。在重冉的矚目下白露才發現這棵樹是一棵桂花樹，仲秋時分尚早這樹便不見零零碎碎的小花隻是青枝綠葉遠沒有這院子外的桃花，豔麗逼人。

    “二哥。”月華一聲輕喚，在這清晨的院落裏顯得特別清亮。

    重冉轉過神還是白露初見他的模樣青山綠水，寧靜致遠：“回來了，正好剛才有人給我們送來了粥。”三人坐在桌邊，旁邊就是一扇窗，窗外就是那棵樹。講真，白露曾認為她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自從那晚無意聽了牆角加上今早重冉定定的望著桂花樹後，她是真的開始好奇三萬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三萬年前最為出名而又可怕的事應當就是魔界大戰了吧，雖然隻是他們魔界在內亂但是因為影響很大導致神界這邊也是參戰了的，死傷慘烈啊都不忍回顧。或許就是那場戰役帶來的傷害讓重冉和月華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呢？

    吃完早飯，那兩人就各回各屋了。白露拿了一根小板凳出來坐在屋簷下，看著這棵樹實在想不出來有什麽特別的意義。要說桂樹就隻有九重天的月宮裏那棵月桂樹似乎和重冉能有個什麽聯係，但是要說真的什麽聯係的話，重冉和月桂樹差不多也是八竿子打不著，不，八十杆子都打不著啊。唉，揣測別人的故事真是難，而且白露這樣做貌似也挺沒有禮貌的。

    白露就這麽托著腮幫子糾結了一個上午，在晌午之後她聽見外麵有些交談的聲音。正打算起身之時，發現那兩人房門也都打開了三人正好目光交接。

    “有人來了。”月華望著院落外說道。

    “應該是之前在山下的那些門派吧，算算是時候到這觀裏了。”重冉補充說著。

    而白露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乾元派也是要上歸一觀的，如果自己這邊三人比他們提前到豈不是引起人家的懷疑與不快，畢竟當時是說的是去欣賞風土人情的，一個晚上時間你就比人家早上山怎麽著都是很可疑的。白露吸了吸鼻子，抿了抿下唇說道：“我想我們待會兒去下前廳比較好，別忘了這上山的有乾元派。我們當初說的欣賞風土人情，如果提前上了山應該會引起人家的不快，怎麽說人家與我們都有一酒之情，更何況這點德勤道長是不知道的……”

    那兩人點了點頭，算是認同此事了。

    “不愧是千年道觀歸一，上這若水山就耗去我們不少精力啊。”一虎背熊腰的男子邁著豪邁的步子嗓門忒大的走進前廳，後麵跟著熙熙攘攘的十幾號人，讓人看得有些頭疼。

    “是啊是啊，我們這些老骨頭都要散架了啊！”另一麵容有些尖嘴猴腮，頭發微白的男人中氣十足的說著。說完那兩人一起笑起來，聲音震耳根本就是精神矍鑠。

    “兩位掌門還真是精神爽朗啊。”另一個麵目溫和，聲音正好的人笑道。

    那第一個男子笑著擺擺手：“元掌門見笑了，我等不過粗人嗓門大了些，這樣才顯得有些精神。”那另一個男子也跟著附和著：“是啊是啊，元掌門便是要溫文爾雅的多。”元行笑笑並不接話，最後一位卻是眉頭一皺：“我們還是趕緊進去拜訪德勤道長吧。”這話一出幾人都收斂了帶著烏泱泱一群人徹底進到前廳。

    前廳的大堂上，觀主德勤道長走到眾人麵前：“歸一觀有幸齊聚四大門派，實在是蓬蓽生輝，德勤在這裏恭候多時。”他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那些個人算是上座了。而白露和月華重冉三個人躲在前廳的門外聽著裏麵的情形。

    “方才蕭某嗓門有些大，若有驚擾觀內修行還請道長見諒。”那虎背熊腰的男子拱手道，這時白露才發現他背後站著風月鎮客棧裏遇見的青衫男子和黃衣女子，原來那是霄華派的掌門啊。

    “蕭掌門說哪裏的話，德勤自是不會放在心上。”德勤道長依舊神色淡然的說道。

    “道長，接下來一段時間可能會叨擾到貴觀了。”元行依舊謙謙君子風，依禮說道。看過去，他的身後果然站著臨染，整個看過去乾元派算是最恭謙的也不足為過。

    “元掌門請安心在此住下，觀裏有不足的地方還請見諒。”德勤道長一直秉持著禮儀俱佳的模樣，不卑不亢。

    那個前廳自這群人出現後氛圍就是一言難盡，白露翻了翻白眼倒不是對那些客套心煩，而是這些人似乎都有點些許的針尖對麥芒的既視感。

    “那霄華派的和乾元派的似有不和啊。”月華聽著那些人說話輕飄飄的來了一句，重冉也是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白露轉頭看著這兩人神色認真，似乎在運用他們的聰明智慧想要從這些人的客套中聽出矛盾點。

    她就著看傻缺的目光看著那兩人，然後冷漠開口：“那元行曾有一弟子是天下第一，而霄華派的弟子裏又有皇親，不和不是十分正常的事嗎？更何況那蕭斐的未婚妻雖是乾元派的弟子，但卻被乾元派那天下第一拐跑了，這兩個原因相撞沒有仇才怪！”

    白露說完後月華和重冉竟然都是一副你怎麽知道那麽多的模樣，看得她隻想抽這兩人耳光。

    “這些都是那客棧小二講與你聽的？”重冉看著白露問。

    白露得意的昂起頭顱：“是啊。”

    月華眼藏笑意挑著眉：“誒，沒想到那小二知道的還挺多的。”

    白露哼唧著：“哼，你當時不是還很瞧不起嗎？怎麽樣，目瞪口呆了吧！”月華笑了笑，卻是不與她爭了。

    轉而他想起一事來開口問道：“你說霄華派裏有皇親，我似乎記起來了當時那個店小二說那蕭斐是飛雲國蕭王之子是吧？那當初你可有在雲陽那裏知曉些什麽？”

    白露回憶起在飛雲國的經曆然後搖搖頭道：“沒有，話說我之前都沒有聽過這號人物的。雲陽當時也就隻信任林策啊，就沒見過他和其他大臣走的很近。”說完後她突然想起一事“啊”了一下然後道：“但是當初林策有提到過這個驚鴻鎮，還說雲月治理這個地方是因為當時的一年前江湖盛傳歸一觀出了至寶！莫非……”說著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重冉看著廳內道：“時間也很吻合，看來那個至寶多半就是琉璃珠了。”

    白露憤恨的握拳道：“都怪我這個腦子記憶不太好，這麽重要的信息居然遺漏了！如果當時我們出了飛雲宮就來這個驚鴻鎮，琉璃珠就不會像現在一樣那麽麻煩才能拿到了。”

    月華輕敲了一下白露的腦袋道：“雖然你對自己腦子的懷疑我是認同的，但是不得不說這裏我必須反對一下。你怎麽知道我們先到這裏取完琉璃珠，北國綠衣那裏的琉璃珠還會完好無損的等著我們？”

    白露懵懵的看著他，不懂他什麽意思。

    月華歎口氣道：“你還記不記得那晚撞見綠衣時她的表情有多麽決絕？”白露心裏咯噔一聲有點遲疑道：“但是你不是說過她是秘術的持有者，動用秘術的代價她很清楚嗎？而且當時她能跑出來不是因為你和雁歸帝君放水嗎？”

    月華凝眉道：“如果不是我們能既和雁歸帝君做交易又能和綠衣做交易的話，一切哪又那麽容易？就像綠衣說的抓了她她又跑就是了，一百零八次都這麽過去了還怕少那麽一次的嗎？在有幫助的情況下自然會擇優選取，但是如果當時我們不在，綠衣骨子裏的決絕可能不會那麽簡單的了結。”月華那麽一條一條的可能性讓白露心裏有一個可怕的猜想，如果當時沒人能夠幫綠衣，綠衣是否就真的會如同月華所說那般？

    重冉卻是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所以很多事經不起如果的猜想，這是神仙的第二個修行。”白露看了看麵前兩人一眼，月華也是滿意的點頭。

    白露看著麵前兩人正要問話時那邊廳內一人撚著胡須微笑著眼睛眯成一條縫的眼裏還有些許光芒說道：“玄某也是十分期待傳言中的那玄冥珠的力量啊。”

    “齊某跟玄掌門一樣的心情啊哈哈哈哈。”另外一個笑道。

    德勤道長這時卻垂目思考了一瞬，轉眼望著元行深了神色：“元掌門，德勤想有一個人您現在可以一見了。”德勤道長此話一出廳室靜謐，所有人都看著德勤道長，元行微微蹙了眉頭但還是謙卑柔和：“不知道長提到的是誰？”

    因為這段插曲，白露他們倒是忘了之前所討論的，都在凝神屏氣等待德勤道長的下文。這時，白露三人身後一低沉潤朗的聲音傳來：“與其在這側耳旁聽還不如進廳詳明。”

    白露立馬回頭看去，同時也感受到了背後密密麻麻的目光，和心裏呼嘯而過的烏鴉。

    這算什麽？戰場上的話三人都死了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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