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界內事,界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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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究竟是不是林啞或者是猴子做的?這個念頭在吳越腦海裏揮之不去,這時候沒空計較當初自己的斬草不除根的錯誤了,更多的則是重重的警惕和深深的疑惑。吳越毫不懷疑一個蛻凡真人的神通,改變整個村子實在是輕而易舉。可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難道是為了搶奪那些所謂的信仰?可那些新立的神像和林啞還有猴子一點都不像,難道是還有其他人?但林啞的出現未免太古怪了,也太湊巧了一些。

    吳越雖然是端坐著,但全身都處於警惕狀態,隻要有一絲異動他就會瞬間爆發,不管是逃跑還是殺人。他不相信剛才林啞會沒有一絲察覺,別說是開了點門,隻要他想知道,方圓百裏都能一清二楚。而一個修士在異地怎麽可能不警惕周圍?除非,除非他十分自信!自信自己對周圍有著絕對的控製。

    但不管怎麽樣,每一個答案,每一份推測,都讓吳越的心更沉下去一份。最大的原因還是自己的修為,如果自己修為足夠的話,那麽所有的煩惱都不會存在。而現在自己根本沒把握和一個蛻凡真人鬥法,尤其是自己對對方一無所知。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吳越慢慢站起身來,一股屬於結丹的氣息從他身上湧現出來,麵對吳越的這次試探,沒有人應答。

    同時吳越也有些無奈,無奈的自然是自己的修為,好像就困死在結丹,如何都不能再進一步。說來好笑,造成這麽一步的主要緣由是自己的福緣深厚,太過深厚了。這樣的福緣每一個都足夠一個人不凡,但如今卻都積累在一個人身上,就有點吃不消了。

    就像是蓋房子一樣,別人要蓋的是一間二層樓,不過隻需要三五年的時光就能夠住人。而自己的材料足夠蓋一座摩天大樓,雖然同樣是住人,但花費的時間也是天壤之別。當然隻要能夠蓋成的話,兩者也同樣是咫尺天涯。

    好像又一陣風,燭火搖動了一下。

    吳越已經出現在大街上,放眼望去到處都是一片漆黑,沒有一家的燈火。隻有那經年不斷地香火味,在夜間也是到處彌漫著。

    吳越沒有再施法術,而是一步步的朝著那個木廬走去。對於那個人還能活著,他隻抱了五成的把握,原因不多,主要還是他的猜測。但不管這個人是死是活,他都贏了。眉心的鬼魂赫然少了兩個.....

    體內九層樓有兩層發著盈盈的光芒,這也是他結丹期的證明。不過如果有人看到他體內的場景,少不得要大吃一驚,九層樓之境已經相當於第二步,誰能想到一個結丹修士已經把《小玉庭》修到了圓滿?當然吳越現在是有苦自知,當初的驚天造化實在是不好吞下,隻能一點點的細嚼慢咽。

    突然前方不遠處一片通紅,有地方著火了。

    吳越心一沉,幾個呼吸就衝到了這裏,正是那個木廬。隻不過幾個短短的呼吸,已經燒得一點都不剩了。而夜色依然寂靜,似乎沒有一個人察覺到這裏失火了。

    火苗慢慢地熄滅,一道道煙氣飄出來,打了個旋消散了。好像是在嘲笑著吳越,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實在是太巧了,剛好吳越來到這裏就失火,剛好走到跟前就燒完。

    吳越沒有動,麵無表情的看著這座木廬化作飛灰,徹底消散在人世間,就像多年以前的那座石碑。吳越沒有嚐試著挽救,他不覺得對方會留下一個破綻給他。他也小瞧了對方,他沒等到王六,也沒有等到那兩個鬼魂,就那麽憑空消失了。

    果然是時間不等人,吳越歎了口氣,如果自己修煉了《破妄之眼》估計也能看出什麽,但卻是一直沒有時間。直到這些灰燼也被風吹散,吳越也沒有等到什麽,更沒有看出什麽。

    吳越久久的佇立著,就像一個極其失望的人。

    東方的天空慢慢泛起了魚肚白,晨光細瑣的落下,吳越也就看得更加清晰了。眼前空蕩蕩的,沒有一點木廬的痕跡,好像它從來都沒出現過。

    “著火了啊?”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是一個年輕人的身影。吳越在這個村子裏沒有見到過多少年輕人,而這個人出現的時候他就知道,但他沒有說出來。因為對於現在的自己,不管是好還是壞的變化,都是好的。

    “哪裏著火了?”吳越淡淡的說道。倒也不算太睜著眼睛說瞎話,火燒了然後風吹過,很多痕跡都有些模糊了,如果這時候再下一場雨,那麽真是了無痕跡了。

    “嘿。”這個人瞥了一個白眼,就那麽蹲在地上,兩隻手放在袖子裏,說道:“不是我們不救火,這樣的火沒法救,等不到人過來東西就燒幹淨了。來的越快燒的也越快,這不是普通的火災。老一輩的人都說這是謝仙降下來的,謝仙不喜歡這裏。”

    吳越抬了抬眼皮,沒說話,

    “當然我是不信的。”年輕人咧了咧嘴,站起身來說道:“我也是前幾天才回村子裏的。”

    “那你覺得是怎麽回事?”

    “這恐怕得問你們。”年輕人一副心直口快的模樣。

    “我們?”吳越皺了下眉頭。不過他也算明白了哪裏不對,這個年輕人和整個村子都有些格格不入。

    “對啊。”年輕人說著走到著火的地方,探出一隻腳,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說道:“喏。要是正常的火,燒了這麽久能沒一點溫度?你看這裏還是涼的。”

    “所以吧,如果不是你們修士所為的話,那真是說不過去了。”年輕人搖搖頭說道:“神仙村裏的人愚昧無知,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把這個謝仙供奉這麽久。”

    年輕人又突然自嘲的一笑,說道:“不過這樣也很好啊,光憑香火錢就足夠神仙村的人過上好生活。”

    年輕人侃侃而談,話裏沒有一絲一毫的畏懼。

    “我知道你是修士,看到你那個.....瞬間消失,我才有些好奇,就跟著來到了這。”

    “那你認為這些是我做的?”

    “肯定不是。”年輕人的聲音極為肯定。

    “這幾年我也接觸過一些修士,說實話,我覺得你們除了那些神奇的力量,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區別。”

    吳越聽了這句話才覺得年輕人很有趣,其實他也有這個想法。

    ——

    無盡星辰外的另一個世界,自然界。

    外邊是大雪紛飛,一片片雪花緊緊相連。地上,樹上,山上,天空上,都是素白。

    屋內是書聲琅琅,一聲聲朗誦清脆入耳。這時候才發現,山上竟有著這樣一群建築,白牆紅瓦,點綴在這天地間。卻不知是怎樣的神鬼之力,才能造就這般世外洞天。

    遠古有仙,蒼茫無邊。

    道路艱難,知則不遠。

    問鼎不言,天涯了凡。

    ……

    一陣陣稚嫩的聲音響起,卻有著某種奇異的韻味。由聲尋去。三十多個七八歲的小孩子,隨著一個看起來大概有三十多歲的中年道姑一句句的跟著念。本來是一幅很和諧,欣欣向榮的學習場景。但仔細聽起來總覺得有些讓人皺眉,就像一鍋湯被什麽動物留下了特別的紀念品。

    中年道姑說話不緊不慢,但雙眉有些倒卷,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有些苛刻了。

    “這幾句話的意思就是說,在遠古的時候,那時候有些人練氣,其中高深者被稱為仙……”

    呼……一陣陣呼嚕聲不緊不慢的傳過來,配合著中年道姑不緊不慢的聲音,兩種聲音,一種語速,竟然有些相得益彰的感覺。當然,這隻是陳南方自己覺得……穿著一身放大版的學院統一服裝的陳南方同學,在心裏默默地數著“一,二,三,四……”

    “修道之路,艱難無比,道者,真也,難問心……”

    “五,六,七,……”

    “呼……”

    “徐仙雷!!”中年道姑滿臉怒容。

    “啊,啊,啊,怎麽回事?下課了吧。那南瓜,咱們趕緊走吧,我都餓毀了……”一個慵懶的聲音及時響起。

    陳南方配合的頭一扭,“遠古有仙,蒼茫無邊……咦,你們怎麽不讀了?”本來因為中年道姑一吼安靜下來的教室,徹底爆發出一陣大笑。

    中年道姑雙眼一瞪,氣氛霎時一凝。接著冷冷說道:“果真是書院之恥,怪不得大書長說讓我好好注意下兩位。現在,你二人跟我走。其餘人把剛才念得《道蒙》第一篇,抄寫一千遍。”說完邁步出了教室。

    陳南方和徐仙雷相視一看,長歎一聲。“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書院三虎中的胭脂虎果然夠暴烈!”不過畢竟是別人的地盤,兩人也隻能無奈跟上。至於其餘小朋友敢怒不敢言的目光,兩人同時選擇了無視。

    推開屋門,先是一陣寒風吹過,兩個人同時打了個哆嗦。

    道門的風都比人間的冷。不過風景倒是不錯,陳南方一眼眼望去,銀裝素裹,老樹白葉,依舊是大雪紛飛似席。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陳南方感慨道。

    “這兩句詩不錯,若是去考狀元,沒準還能高中。”風雪中傳來中年道姑胭脂虎的冷冷的聲音。

    陳南方訕訕的笑了笑,但也沒多解釋,悄悄把這兩句詩署上冠名權。

    “好了,你二人,就先站在這裏吧,嗬嗬。”胭脂虎難得的笑了笑。

    “要站到何時?”徐仙雷眉頭一皺問道。要知道每年下雪,哪次不下個三五日。

    “雪停。”

    “你這是謀殺我!”陳南方大聲道,“老子在這呆了十一個冬天了,哪次下雪是一時半會就停了的!”

    不說還好,一說卻是捅了馬蜂窩。聽了這話,胭脂虎卻好像是惱了。

    “你還知道你在這十一年了!十一年了,還在黃門!我若是沒記錯了的話,入門來你就是凝氣七道!現在呢?和你一塊入門的李方想早已在地門,現在更已經透靈後期!”胭脂虎說起來這件事,依舊是一股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想當初,本來以為白鹿書院要多出來一個天才,沒想到這“天才”成了廢材,還拐走一個準天才。想到這裏,胭脂虎狠狠地瞪了三眼。一眼給陳南方,另兩眼則全都給了徐仙雷。

    本名叫淩胭脂的中年道姑的生氣倒也不是無的放矢故意而為。修道之路漫漫無盡,共分十階。凝氣、通脈、透靈、結神、蛻凡、了緣、生玄、周象、道凡還有就是傳說中根本不存在的天人大境界,或者說是道盡,但終究隻是個傳說。前九階,除了凝氣分十道之外,其餘主要都是初中後三階。

    白鹿書院共有四門,天、地、玄、黃。分別對應了修煉等級的,結神、透靈、通脈、凝氣。不同門之間差別極大,享受的待遇也是極為懸殊。至於蛻凡,這個境界已經可以被稱為真人,在哪裏都可以算作高手了。而淩胭脂正是蛻凡中期的存在,道號:玉衍子。至於胭脂虎,也是平時因對學生嚴格換來的綽號……

    聽到這裏,陳南方反倒沒那麽擔心了。開始不緊不慢笑眯眯的說了起來,“淩先生,你聽我慢慢說,我相信宇宙這麽大肯定不會隻有我自己這麽獨特的人。”

    “你隨意,我不冷。”

    陳南方笑容一僵,身上寒意再加十分。雖然心裏不停詛咒,你這個惡毒的婆娘!但臉上又擠出一個笑容,在徐仙雷看來,這笑容和哭似乎差不大……不過語速明顯翻了好幾倍。

    “我個人覺得,修道不過是求個一生逍遙快活,至於保衛世界和平,這個有諸位前輩就行了。聖人說,修身治國平天下。後兩者自然是有能者為之……而我修身就足夠了。況且我也覺醒了古仙血脈,壽命最少有五百。而蛻凡修為也不過有五百年左右,但又有幾人能修煉到蛻凡……天下之大……”

    “真是不思進取!”這次這個叫胭脂虎的中年道姑徹底怒了。“爛泥巴扶不上牆!若是有人欺你,你,如何對之?”

    陳南方咧嘴一笑,“聽說我們陳家挺厲害呢,應該沒人欺負我,我也不愛主動招惹別人……”

    “我輩修士,求真問心,你真的很讓我失望。”

    “我的真心就是悠閑度日啊……”

    “黃口淺薄。世界這般之大,多少人有心修煉卻不得。”寒冷更加。兩人麵色一變,識時務者為俊傑......於是.....

    “哎哎哎,我醒悟了啊,我懂了。我要好好保衛世界……”然而,兩人的慘叫隻能在這天地間回蕩……偶爾嗓門太大,震落一樹積雪,隨著北風砸在兩個人的臉上。

    “我x,動不了了啊。這該死的老巫婆……這和我有什麽關係啊,我可是個有遠大理想報複的人……”徐仙雷更是惱怒。身體卻是微微發著紅光,盡力抵擋著寒冷的侵襲,兩個人本來還悄悄說著話,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的全部精力都用在運功抵擋寒冷上了……天地間頓時一靜,唯有下雪的撲簌聲……

    在兩人不知道的是,淩胭脂並沒有走遠,施了個法術,站在雪中,任由大雪一片片落下。

    “那個人究竟什麽時候來?”

    “應劫之人啊。”

    淩胭脂突然的想到那個囑托,原來已經這麽多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