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萬物，皆以靈力為修為。一重修為，一重天。凡人但求長生，隻求突破十重，得到飛天。是以，即便九死一生的試劫，也定要突破十重一關。凡人之命，終究有限，於妖魔狐狸相較，又是以無窮盡時。凡人常聞妖魔得道，不聞凡人成仙。但欲望之毒，無時不刻的浸蝕人心。域，三百五十五。大陸王者統一各族，北漠初現，又造九華神功藏於苗疆地形圖。凡世間萬物，相生相克，利弊其中。然，此功強大，卻不得長壽。後又一奇人，機緣巧合下將九華神功升化為九華決，注入仙力，溶進煌滅鬼火戒中。不但可以助人靈力大漲，還能跳過十重試劫，一躍飛天。是以，人鬼妖魔四界，群起窺竊。七年之後，奇人羽化登仙，留下九華決，讓一氏族世代看守。從此，九華決銷聲匿跡。

    域，四百六十九。九華傳說再現大陸，掀起一場血雨腥風。時人言在皇城，或又在極寒北域之地。似卷軸，似折扇，似手鐲，似玉佩……

    域，八百七十九。江湖門派始興起，廟堂高地漸統一。皇城、北域、玄木、影土、西域、焰金、南域、東城、天火、坎水，十域也已形成。生於斯，長於此，江湖自出就是是非之地。殺伐再起，便是一片狼藉。

    域，一千三百五十五。恰逢九華千年。今是劫，是幸？清泉從白石中緩緩而過，蜿蜒曲折的小叢路盤旋山間。登上城外最高的赤山峰，連綿不斷的山城田地便會盡收眼簾。

    天邊剛泛起一絲微光，整個赤山已被包圍在白霧裏，猶如仙境一般，若有若無，偶爾一陣涼風掠過，帶動霧氣緩緩流動。

    層層望去，隻見一個小小身影來回移動。少年約莫不過七歲，身著一襲單薄的白色長衫，半發束頂，手持木劍。眼隨劍行，忽而橫劍掃過，忽而執劍指天，單腳立定，一招一式皆算得上是熟練有成。白衫隨著身體的移動在風中翻卷起舞，本就瘦小的身子越發顯得清瘦了。

    有時候，人努力不是因為自己，還會因為愛。因為愛，他寧願去付出，不為緣由。所以當別人還停留在夢裏時，少年已到山頂練功多時。收氣，回劍。抬手抹去額上微微冒出的汗水，似乎顯得與這清冷的早晨格格不入。少年將木劍用布包裹好，熟練的藏於石縫中，便朝著山間小路而去。

    露珠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結在小草上，被掩蓋的褲腿拂過草叢已經濕了一大片。都說曲徑通幽，這山間曲徑直通向半山腰處，那裏豎立著一塊木牌，四周並無雜草。

    轉過林子一角，來到木牌前，一個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眼前，此刻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人就是如此，在麵對自身所恐懼的事物前，總是本能的會做出反應，少年的腳已經不自覺的往後退去。“雲曄，你上哪去了？”男子聽到身後響動，頭也沒回，淡淡的吐出幾個字，聲音低沉卻聽不出一絲怒氣，也未夾帶任何關心，這毫無感情的幾個字就像從男子嘴裏飄出來的一樣。雲曄聽到冷冷問話，忙從恐慌中回過神。

    你不是從不來這裏嗎？今日莫不是想打人都追這裏來了？既然都逃不掉，我又何必強躲。

    退下了畏懼的自己倒更顯得淡然，仰著幾分倔強的小臉去到父親身旁，

    “孩兒去了山頂練武，正欲來拜祭母親，沒想倒會被你逮個正著。”說著說著竟眉眼也路出一絲笑意。

    “哼，學武？雲大少爺果然有勇有謀，是你娘的好兒子！。”

    男子冷笑一聲，嘴角微揚，依舊未動分毫。雲曄，你急著找死，那我成全你！山風就那麽輕輕的吹蕩在彼此兩個人心中

    從記事開始，這些名包實貶的話早已經習以為常。

    你提什麽都好，獨獨，不能提我娘！你不配……

    不願回答人話，不願麵對這樣一個人。轉過身，看著那小土堆。雙膝落在地上，也不顧那是否有碎石雜草了。身後的這個人就是你愛的人，拿命愛的人，值得嗎……

    兩個背對著人，一時間沉默不語，連空氣都似乎開始變得凝結。一分鍾，兩分鍾……一刻鍾……男子突然也轉過身，踢倒身前的人兒。“你以為不說，我就不知道了嗎？你以為瞞著我就可以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嗎？還是說，你早就準備替你娘報仇了？”雲曄徹底懵了，見過父親的刁難，聽過父親的諷刺，可今日的父親怎麽會說這樣的話？嗬，報仇？就算我要報仇殺的也是那兩個人，至於你，你的命是我娘的！

    雲曄想著想著，眼神裏充滿了不屑。突然身子一抖，脖子已經被人緊緊扣住，抬頭望去，想要在那人身上尋找一點什麽，是希望？是憐憫？還是不舍？霎那間他覺得自己很可笑，居然在要殺自己的人身上尋找救贖。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扯出一抹微笑。

    “嗬嗬嗬……”

    也好，我的這條命是你給我的，什麽時候你想要收回便是，我本就不稀罕。男子望著人，看到的不是恭敬，不是畏懼。他那一臉笑容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一如當年的她！怎麽，要視死如歸麽？一時間怒氣上湧，手上青筋凸起，你的所有乖順不過都是無聲的反抗罷了，養你育你六年，你就是如此回報！

    “想死？沒那麽容易！”

    男子鬆開手，提了提被扯皺的衣衫，恢複到原有的平靜。瞥了一眼地上捂著咳嗽的人，毫不猶豫的一腳向人腰際踹去，什麽話都沒留下，揮袖離開。那些枯黃的小草在鞋子的碾壓下又緩慢抬起，繼續著它向冬日的抗爭。腰間那承受怒氣的地方被雲曄死死按住，疼得在地上不住的翻滾。望著人離開的身影，委屈至極，難道父親真就這麽容不下自己嗎？

    偌大的赤山，隻剩下自己一人。用手支起身子，膝行幾步來到木牌前，將頭輕輕靠著木塊，也許覺得這就是娘的懷抱。伸手撫摸上自己親手刻上的字，方方正正的寫著“先妣柳若雲之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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