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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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低著頭的小男孩聽到唐斂的聲音,肩膀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這才抬起頭來。
雖然皮膚曬成了小麥色,但是一張瓜子臉,兩道濃眉毛,倒是個十分秀氣的男孩。他嘴巴不服氣地緊緊抿著,誰也不看,頭擰到一邊。
“唐家大郎!”韓渝看朱明月不說話,怕她撞壞了哪裏,叫住唐斂,“你弟弟也太頑皮了些!”
唐斂看著韓渝放在朱明月肩頭的手,隻覺得莫名刺眼。
他低聲道:“唐存,道歉。”
“……”
唐存什麽也沒說,反而幅度很大地將頭擰到了另一個方向。
唐斂臉色一沉。
“我沒事。”朱明月連忙說,小心翼翼地看了唐斂一眼,“也是我走路沒注意……”
“不是不是,是我們跑太快了!”跟唐存一起跑過來的劉二胖看著唐斂麵色不善,機靈地給朱明月作了個揖,笑嘻嘻道:“二存他不會說話,我幫他道歉好了,明月姐姐,對不起呀。”
朱明月有點想笑。小孩兒哪兒有什麽會不會說話,明明就是拉不下臉來。
被撞一下又不是什麽大事 ,疼一會兒就過去了,何況還是唐斂的弟弟。她正打算笑笑接個話,這事兒就算過去了,卻聽唐斂冷淡地說:“幼弟莽撞,是長兄之責。明月姑娘 ,我代唐存向你道歉。”說著便向她走來。
朱明月一時有些發愣,倒是韓渝低低笑道:“你打算如何道歉?”
唐斂看他一眼,麵色不改:“娘親臥病多年,為了照顧她,我也知曉一些粗淺醫術。明月姑娘,我來看看唐存是否撞傷了你。”
說著便走過來,不容分說拉起朱明月一隻手。
那微溫的修長手指像是某種吸取她靈魂的法器,唐斂輕握住她手腕的刹那,朱明月覺得自己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方寸之間。
血流汩汩,脈搏跳動,她整個人好像就為了那一點溫度而活。
一想到這是唐斂的手,那個唯恐避她不及的唐斂竟然主動碰了她——雖然隻是在把脈——她就覺得心跳的快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了。
如果被他弟弟撞一下就能碰到唐斂的手,她願意做一棵待兔的樹,讓唐存每天來撞她個十次八次的。
“如何?”
韓渝維持著攏住她肩膀的姿勢,有些親昵地向她側過頭,含笑問。
朱明月有些不自在地縮了縮腦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今天韓渝有點奇怪。
修長手指輕搭著少女雪藕般半截手腕,唐斂掀起眼皮,淡淡看韓渝一眼:“隻是受了驚嚇,將養便可,這幾日,不宜出門……與人相會。”
最後幾個字,卻是看著朱明月說的。
漆黑鳳眼含光,朱明月被看了一眼就覺得臉燙的厲害,不敢抬頭,隻低低地“嗯”了一聲。
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身上,過了片刻,才涼涼道:“知道就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說完便鬆了手,“唐存 !”
那秀氣的男孩轉過頭來,用黑亮的眼珠看著他,癟著嘴。被那雙鳳目瞪了半晌,終於不情不願道:“……哥哥。”
“回家。”唐斂不打算當著外人教訓弟弟,對韓渝無可無不可地點頭,就算告了別。
他囑咐了劉二胖也早些回去免得叫家人擔心,不再看朱明月一眼,便領著唐存緩步離去。
腕上的溫度離開的時候,朱明月隻覺得心都被抽空了。
晚霞與夕陽斜斜映射下來。
她癡癡地看著唐斂霞光輝映的背影,隻覺得無一不好,連後腦勺都透著股出類拔萃的俊秀。
“嗬。”
她仿佛聽到了一聲低笑,帶著三分冷冽。
回過頭去,卻隻看到韓渝疑惑的目光:“明月妹妹?方才唐大郎說了,需要靜養,我送你回家吧。”
……
朱明月晚上睡前又數了一遍自己的碎銀子,貼身藏好,躺在自己的小破床上,聽著外間朱大傻的鼾聲,難以入睡。
靠采珠賺錢很慢,現在銀子還少,可以貼身保管。要是多了呢?保不齊又會被朱大傻搜刮走。這不行,她得找個安全的地方……
其實,有個人很合適。
那個人既知道她有小金庫,品行還絕對靠得住,本來可以作一個理想的保險櫃。可惜……
可惜,他是那樣一朵高嶺之花啊。心裏再怎麽安慰自己攤上個朱大傻那樣的爹不是她的錯,她也不想再暴露自己的一絲一毫不好的地方給唐斂看。
她將被他握過的手腕舉到眼前,像在看神加持過的聖器,恍惚有種肌膚都變細膩了的錯覺。她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又例行意淫了半晌唐斂那俊美的難描難畫的眉目,麵上浮上一層可疑的紅雲。
“木……啊!”
她閉上眼,在自己手腕上輕輕吻了一下。
柔軟的唇與手腕一觸即分,朱明月吃吃笑著,抱緊被子打起滾兒來。
*****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門外的聲音吵醒的。
揉了揉眼睛走出門去,她看到路上站著不少人,最中間的是個高大的漢子,滿臉是傷。
她穿過來沒幾個月,村裏人還認不全,隻隱隱約約記得這人姓李。聽了半天才聽明白,原來他是剛從牢裏出來。
她模糊有點印象,這人好像是造船匠李二叔的兒子,叫李英樹。
李二叔帶著人在村頭等兒子,好不容易等到了,隻一眼就知道他在牢裏沒少吃苦。老人家強忍著眼淚,用哆嗦的手拍著他的肩膀:“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朱明月看過了熱鬧,就回去洗漱。
李二叔卻帶著兒子去了村西頭的唐家。
唐存一大早飯都沒吃就跑了出去,不知去哪裏胡鬧。唐斂正在服侍娘親喝參湯,聽到李家人叫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門,前去迎接。
“唐大郎!恩人哪——!”
李二叔拉著李英樹,膝蓋一彎就要跪下去,“英樹過來,給唐大郎磕頭!”
“二叔不可!”唐斂連忙伸手去扶。
李二叔握著他的手不放,顫顫巍巍得還要跪。
“二叔這樣客氣,唐斂實在不敢當。”他一看向李英樹,隻見那高大漢子麵上青青紫紫,幾乎沒一塊好皮,不由皺起了眉:”怎麽回事?”
李英樹苦笑道:“何家使了錢,牢吏真是將我往死裏打……”
他看著高大粗壯,為人卻粗中有細,看了看四下無人才小聲道:“要不是你那兩顆珍珠,我未必真能活著出來。”
李二叔苦著臉,有些難以啟齒地顫聲道:“我曉得那珍珠貴重哩……你家裏也不容易,日後英樹掙得了銀子,讓他從縣城裏買參給你送來……”
李英樹看了一眼父親,鄭重道,“我曉得那珍珠貴重,我一輩子未必能淘換到那麽些銀子。我李英樹今生願為唐家大郎當牛做馬,報此救命之恩 !”
“那珍珠原也不是我的。”唐斂不知想起了什麽,眸色暗了暗,“人命要緊,金銀珠寶,不過身外之物。”
幾個人正在互相推拒客氣,門外突然響起了幾聲急促的呼喚:“唐大哥!唐大哥!唐大哥在嗎!”
“二叔,英樹,我去看看,稍待片刻。”唐斂麵色沉靜,拱了拱手。
李英樹不太習慣這俊秀少年文縐縐的做派,聽著那聲音熟悉,忙說:“聽著倒像是劉二胖那小子。我們也不多打擾了,隨你一道出去吧。”
唐斂知道他也得盡快回家休息,簡捷地一點頭:“恕我失禮,改日再敘。”
唐斂也聽出了劉二胖的聲音。他與唐存最是要好,平時淘氣搗蛋有唐存就有他,此時他急吼吼來找,多半是唐存闖了什麽禍,要他這個當大哥的來擔。
唐父去世的時候,唐存還是牙牙學語的幼童。沒了爹,娘又常年病著,而唐斂忙於生計,除了盯著唐存念書外,與自己的幼弟交流甚少,不知何時弟弟便長得有些歪了,性格與溫和內斂的唐家人大不相同,竟是個惹貓逗狗、唯恐天下不亂的脾氣。
唐斂這幾年給他收拾爛攤子也已經習慣了,不疾不徐地引著客人向院門口走去。
打開門檻,果然是劉二胖,一臉驚慌,額頭上全是汗。
唐斂從沒有見過他這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的模樣,心中一緊。
他勉強按捺著送走了李氏父子二人,拍了拍劉二胖的肩膀:“小恒,別著急,慢慢說。”
劉二胖的大名正是劉恒。他一看到溫和冷靜的唐家大哥,滿腹的恐懼和驚慌頓時化為了淚水,一時間涕淚橫飛,嗚咽出聲:“唐大哥,二存、二存他……打死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個文名,你們覺得好不好哇
下一更應該是周四(捂臉),渣作者默默祈禱自己有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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