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又見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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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胭脂巷,巷如其名。濃烈的脂粉香氣,剛進巷子,就撲麵而來!

    “客官!客官,本店可新來了一名小娘子!貌美如花呀,來嘛!”一個滿臉粗粉的老鴇,揮舞花裏胡哨的帕子,努力把菊花似的老臉擠成一團,對著幾個年輕的轎夫訕笑。

    老鴇背後是一個掛著黑藍粗布簾子的小門。門上的幾個椽子參差不齊,半黑半黃,都被雨水漚爛了。這裏,不過是鎮江城最低等的窯子之一。

    幾個轎夫哪裏肯信這種地方有會“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幾人看沒也看老鴇一眼,徑直路過巷子口走了。

    “德行!”老鴇見低罵一聲,轉身一撩粗布簾子,扭著屁股回屋了。

    外麵早就夕陽西下,若給了吳家大院,這個時候已經點燈了。不過,這肮髒低賤的胭脂巷裏,每個小門裏麵都是黑漆漆的。

    老鴇回到黑洞洞的屋裏,見那女子還在床上嗚嗚哭泣,氣便不打一處來。她抓起門旁邊的硬柳木棍子,惡狠狠指著那女子罵道:“你個小賤人!來了三天了還不接客?你當老娘舍不得打爛你的臉?“說完,啪啪啪,對著那女子的腰身使勁抽打,就是不打臉。

    “啊!媽媽!求您再寬限幾日,哎呦!我家老爺,啊!我家老爺定會給我贖身的!小青求你了!“那女子並沒有被捆綁,可卻不敢逃,她一邊在臭烘烘的小床上打滾,一邊哭泣說道。

    這女子正是吳家丫鬟小青。小青被賣入胭脂巷當天就逃了幾次。結果,每次逃跑都換來一頓毒打。這兩天不敢逃了,卻死活不肯接客。口口聲聲說鎮江守備吳仁義對她有意,不日就會來給她贖身。

    老鴇雖然半信半疑,可見小青身材妖嬈,麵容清秀,也怕守備老爺真贖回去她,自己便得罪了貴人。於是,耐著性子等了三天。

    今日已經是第四日傍晚了。老鴇店裏原來的那個妓子得病死了。她連續幾天沒有進項,哪裏能再忍得住。

    “今晚不許吃飯!再不接客!明日也沒有飯吃!我倒要看看,你能餓幾日?“老鴇氣哼哼扔下棍子,轉身就走。

    “啊呀!“粗布簾子撩開了,一個醉醺醺的漢子一頭撞了進來。把老鴇撞的騰騰倒退了三步。

    “那個不長眼的……哎呦!徐三哥,我可想死你了!“老鴇本來怒氣衝衝要發作,一見來人臉麵,立馬把老臉笑成一團,還抽出帕子,在那漢子臉前輕輕舞了舞。

    “嗯!聽說你這裏有新來的小娘子? “搖搖晃晃的徐三一身嶄新的青衣,一手惦著一吊銅錢,一手還捏著個粗瓷酒壺。

    “有!有!當然有!“

    老鴇的兩隻老眼,跟著臉前的那吊銅錢晃來晃去,血紅大嘴都咧道耳朵根子上去了。

    老鴇回身把攤在地下的小青硬拽了起來,一邊把小青推向徐三,一邊在背後低聲囑咐:“你給我小心伺候!不然不了你的皮!“

    小屋子實在太暗,兩人幾乎臉對臉了,小青才看清人。

    “徐三!“

    “嗬嗬!“

    老鴇見小青目瞪口呆,旋即麵紅耳赤,頓時笑著說道:“哎呦~!既然二位是老相識,那我就不打擾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值千金!“說著劈手奪過徐三手裏的那吊錢,撩開簾子就想走。

    “等等!“

    老鴇身子一僵,不由暗罵:“小氣鬼,不就多給個三五文嘛!真是的!“老鴇剛轉身回來,臉前已經出現了一塊小小的銀錠。

    老鴇的眼睛越來越大,幾乎把臉撐爆,大張著嘴巴,卻說不出話來。

    “去拿些吃食來! “

    “哎!哎!好!好!“老鴇閃電般出去,又閃電般回來,放下吃食便帶上了房門。

    徐三穩穩坐在對麵,笑吟吟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著已經餓了一天的小青,低頭狂吃。

    小青吃了一陣,才紅著臉抬起頭來,幽幽說道:“謝謝你!”

    徐三收回笑臉,冷冷的說:“我可不是善人,這頓飯,我可不能白請!”

    小青一驚,隨即低頭縮起了身子,蚊子般說道:“是!奴婢這就替你寬衣。”說著慢慢站起身來,臉上已經淚流滿麵。

    “不急!坐下說話!”徐三身子沒動,隻擺了擺手。

    小青聞言一怔,猶猶豫豫的又坐了回去。

    “吳仁義沒有來贖你?小憐呢?”本來已經微醺的徐三,突然酒醒了。

    小青本來傷心欲絕,一聽“小憐”兩個字,不由一陣氣苦。小青也算是個標誌姑娘,可隻要小憐在的地方,大家看都不會看她一眼。小青本也聰明伶俐,可隻要小憐在吳家,她怎麽努力,都顯不出來。現在她流落到這肮髒地方,竟然還被人問小憐?

    “你問小憐做什麽?啊!我明白了!你做了韃子的走狗,定是有把柄落在小憐手裏。你怕再被吳仁義捉回去砍頭!哈哈!狗漢奸、負心漢!”小青挺起胸脯,高高昂起了頭。說到了叫她滿懷希望卻又心如死灰的吳仁義,不禁尖叫起來。

    “你!”

    “你什麽你?老娘反正落到了這步田地,你要殺要刮,悉聽尊便!要我和你一樣,私通韃子,你做夢!”小憐恨恨說著,淚流滿麵。

    徐三見這女人滿臉猙獰,嘿嘿笑了。

    他扭頭喊道:“媽媽!給我打兩壺好酒,再買些羔羊肉來!”

    “好嘞!我去去就來!去去就來!”門外細碎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

    徐三待聽不見腳步聲了,才把臉湊到小青麵前,低低問道:“你想不想重回吳家?”

    小青騰的站起身來,結結巴巴說道:“徐,徐三哥,你說什麽?”

    “重回吳家!”

    “吳家?我還能回去?”小青軟軟坐了下來。

    “能!隻要你想!”徐三聲音雖小,可說的斬釘截鐵。

    “徐三哥!我......”小青一想起這幾天的淒慘,撇開小嘴,又開始嗚嗚哭泣。

    徐三又歎了口氣。見她哭的嗚嗚咽咽,便拉著小青起來,輕輕把小青抱在懷裏。

    小青的身子一抖,隨即軟了下來,嗚嗚嚕嚕說道:“徐三哥......”

    “徐三早死了!我叫徐鴻儒!”

    徐鴻儒輕撫小青烏黑秀發,聞著淡淡的胭脂香氣。突然覺得,這個柔弱的女子,其實和自己一樣,都是別人腳下的野草。

    “徐三哥,你改名了!鴻儒,這個名字好!”小青感覺徐鴻儒的懷裏好暖,好熱,小臉漸漸紅了起來。

    “對!山東巨野徐三死了,徐鴻儒卻活了!”徐鴻儒冷冷笑著,把小青抱緊。

    昨日鎮江死牢裏,範文程也笑著說了這句話。不過,滿臉的輕蔑。

    徐鴻儒想到那日自己如同狗一樣,哭著跪在範文程的腳下,不由把鋼牙咬的咯吱吱直響。

    小青感覺自己被勒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便抬起了淚臉說道:“鴻儒,我的命苦,會連累你,你不要管我了!”

    “嗬嗬,你是個丫鬟,我是個逃兵,都是被人踩來踩去的苦命人!不過,命再苦,咱們也的活著!”

    小青伸出白生生的小手,給徐鴻儒撩了撩耳邊亂發,突然說道:“鴻儒,你和吳仁義的兒子長的真像!”

    一聽到“吳仁義”三個字,徐鴻儒頓時想起來自己被明再興兩次打倒,在吳家大門口,被眾人唾罵,麵目又猙獰起來。

    小青見他兩眼血紅,咬牙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切齒,不由有些害怕。隨即踮起腳尖,把冰涼的薄唇,輕輕貼了上去。

    徐鴻儒一抖,低頭狂吻起來。

    半響,小青才喘息著說道:“你要了我把!做雞做狗做漢奸,我都願意!”說著,撕拉一聲,把胸衣撕開了。

    雪白的胸膛,深深的溝壑。徐鴻儒的呼吸粗重起來。

    老鴇拿著酒肉回來,見小青乖乖坐在徐三懷裏,一副羞羞答答、百依百順的樣子,不由暗暗對著徐三挑了挑大拇指。

    她轉身剛想離開。

    當啷!一個大銀元寶,翻了幾個跟頭,落在青磚地上。

    “贖身夠不夠!”

    “夠了!夠了!”老鴇飛一般撲過去撿起銀元寶,捧在懷裏,笑的菊花燦爛。

    “你出去吧!”

    老鴇走後,小青和徐鴻儒兩人,推杯換盞,翻雲覆雨,恣意瀟灑了一回,這才再次坐回小桌邊。

    “徐郎,我不想回吳家了,我要和你回山東老家。”

    小青輕咬著嬌豔欲滴的紅唇,兩眼如春水一般,紅著臉,坐在徐鴻儒大腿上撒嬌。

    “不行!”春風得意的徐鴻儒突然拉下了俊臉。

    小青手一抖,酒杯一歪,淡黃的女兒紅滴了徐鴻儒一腿。

    “為什麽?你有了銀子,我們為什麽還要分開?你剛得了我的身子,就嫌棄我了?”小青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綢緞莊張掌櫃也有銀子!”

    徐三歎了口氣,拿過小青手中的半杯酒一飲而盡。

    “那,那,我們,嗚嗚……”

    小青再也忍不住,伏在徐鴻儒懷裏哭的梨花帶雨。

    徐鴻儒輕撫著懷裏嬌人的修長秀發,抬腳把地下一隻臭蟲踩死,又使勁碾了碾,才說道:“吳仁義不過一個販夫走卒,卻能恣意妄為。明再興明明是個瘋子,卻拐跑了鎮江第一美!我好歹是天子親軍出身,嘿嘿!卻連名字都混沒了!”

    小青聞言猛抬頭,死死盯著徐鴻儒大聲問道:“你眼紅了?你嫉妒了?我不是鎮江第一美!你去找小憐去好了!”說罷,起身就走。

    徐鴻儒一把把小青拉回懷裏,壞笑著說:“娘子!我有一事相求!”

    小青一聽“娘子”兩字,白了徐鴻儒一眼,哼了一聲,卻坐下了。

    “我設法把你送回吳家,你把那本圖冊給我偷出來,咱們用圖冊和範文程換些銀子,遠走高飛!”

    “圖冊?不是送入京師了?我即便回去,隻是個丫鬟,那裏能幫上你?”

    “吳仁義的話,你也能信?誰說要你回去做丫鬟了?我要你做夫人!”徐鴻儒抓起小青的嫩手,親了親。

    “夫人?”

    “對!隻要你跟著我,以後做個皇後娘娘什麽的,也不是不可能!”徐鴻儒笑著端起酒壺,給兩人滿上,端起一杯,遞到了小青嘴邊。

    “嘻嘻!我要做了皇後娘娘,先把吳仁義閹了做掏糞太監,再把鎮江第一美賣到這胭脂巷裏!看她還臭屁不?哈哈!”小青也端起杯,穿過徐鴻儒胳膊,送到他嘴邊。

    “還有明再興,我要他眼看著最愛的小憐,變成千人騎萬人胯的婊子,再眼睜睜看著她死去!方解我心頭之恨!”

    “幹!”

    兩人仰頭喝了交杯酒,同時陰陰笑了。

    此時,一個老車夫正哼著山歌,架著一輛大車,緩緩駛過肮髒低矮的胭脂巷。

    “明再興!你說的那個飛機!真的能馱著咱倆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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