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悅來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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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褶秋山一帶,一場百年不遇的瓢潑大雨,足足下夠了七天七夜,近午時分剛駐,彩虹如一扇巨大的門懸於天穹之上,似天門開啟。

    出了褶秋山天塹溝再往西行千餘裏,又別是一番風景了,荒嶺疊著荒嶺,黃沙漫漫飛舞,到處可見荒禿禿的不毛之地,人跡罕見,自古這裏便被稱作天棄嶺,天棄之地,足可見其淒涼。

    當然,這裏真正荒涼的還有人為的原因。

    其一,天棄嶺位於奉天王朝、大金帝國,大夏國和西荒四國交界處,地處沙漠腹地,天氣惡劣多變,正所謂姥姥不疼舅舅不愛,處於四不管之地。

    其二,據傳早在數千年之前,曾經有個叫秦的國家,強大無匹,鐵騎遍天下,吞沒四野,而天棄嶺便是秦與西荒唯一的通商之路,秦荒古道。

    後來隨著秦滅,秦荒古道已不複當年一半的繁華,早已成了一片狼煙之地,殺人越貨,重犯潛逃,走私偷販,亡命天涯,成為這類人的天堂。

    在天棄嶺,天王老子管不著,誰的拳頭大誰就是爺,來這裏你可以罵著皇帝老兒的葷話喝酒吃肉。

    此時,一座高不過一人的破舊龍王廟內,簫劍生和上官雪兩人正擠在一個落滿灰塵和蛛網的角落下,嘮著一路來的辛酸。回想起幾天前的逃亡,兩人仍是心有餘悸,幸得那場及時雨。

    那晚他倆衝入雨中再沒敢翻上山頂,一路頂風冒雨抹黑穿梭於遮天蔽日的林間,衣服早已濕透,餓了就從包囊內撿幾個野果對付一下,困了在大樹底下互相依偎著打個盹,一直到今天,兩人已經記不清翻越了多少道山嶺,腳上的鞋早已磨破。

    大雨剛駐,簫劍生探出頭看了看頭頂上那條彩虹和深藍的天空,他神色凝重的走出龍王廟,靜靜的站著,默默的看著遠處剛剛被大雨衝刷過連綿不盡的荒山頭,趁著這個空檔,上官雪悄悄的脫下衣衫擰幹後再快速的穿上,用五指梳略微整理一下淩亂的黑發,顯得臉色格外白淨。

    做完這一切,上官雪衝著簫劍生說道:“可以進來了。”

    簫劍生進入龍王廟,先看了一眼那尊掉漆嚴重泥塑龍王像,然後看著好似煥然一新的上官雪說道:“按我估計,咱們還的西行百十餘裏才能走出這片荒山,如果上官姐姐不需要休息的話,咱們現在就出發,不然就在這破廟裏休息一晚,明早再出發也行,那些官兵應該不會料到咱們會來這裏。”

    “還是盡早出發為好,免的遲則生變,老天爺能幫咱們一次,不可能再幫第二次的。”上官雪擔心的說道。

    天棄嶺不比褶秋山水草肥美,幾乎可以用黃沙漫道來形容,而且越是往西,沙化越嚴重,一路上簫劍生情緒低落,鮮少有笑臉,上官雪早已猜出了他的思鄉情愁,正所謂西出陽關再無故人言。

    兩人出了龍王廟晝夜不停的趕路,直到第二天晚飯時分,才遠遠的看到一塊巨大的深灰色立石樹立在山腳之下,立石後麵是條並不寬敞的沙土小路,小路一直延伸出去兩三裏遠,然後便是個隻有一條街的黃突突小鎮,可能是正值吃飯趕點的時間,小鎮內人頭攢動,顯得還算有點人氣。

    簫劍生走到巨大的立石跟前,仰望著立石上不知鑿刻於何年何月的四個大字——秦荒古道,字雖被風沙吹打的斑斑駁駁,但豪邁猶在之氣,尤其是道字的最後一筆,如古道悠長,似陌路回蕩,令的簫劍生一時間心潮澎湃,想起了諸多過往。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就在簫劍生感慨萬千的時候,上官雪伸出一臂環著他的腰,陪他一起思緒千裏。

    簫劍生和上官雪雖然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經過這一路來的接觸,早已成為了彼此的依靠,精神上的支柱,不然他們誰也堅持不了這麽久,此時,上官雪的秀發與簫劍生的黑發交錯在彼此的肩頭,身體緊緊的依偎,感受著彼此的體溫和心跳。

    上官雪望著前方的路感慨道:“在我很小的時候,聽師叔提起過秦荒古道,一旦入了秦荒古道,你可以不拜天不叩地,但必須的拜見人麵判官,隻是不知道這魔頭如今在不在人世間。”

    簫劍生淡笑說道:“人麵判官,聽起來很邪惡的一個名字,估計是個殺人不眨眼的角色。”

    上官雪點了點頭道:“出了秦荒古道,再往西行便是西荒範圍,師叔說過,西荒有座無極宮,裏麵的幾大長老全是當代武林至尊,尤其是宮主更是叱吒風雲上百年,無極宮廣納天下英才少年,簡直就是武林一大幸事,你可以去碰碰運氣,說不定還能解開你身上的謎團,順便還可以躲避官兵的眼線,奉天的爪牙再長一時半會也不敢伸到西荒的範圍。”

    簫劍生細細的琢磨著上官雪的話,若說之前他還沒有接觸修行,對於這等消息絕對不比一頓熱乎飯來的實惠,隻是眼下,他無家可歸,背後還有官兵在追捕,他不可能一輩子就像老鼠躲著貓那般不堪,所以現在他急需強大的力量,扭轉這種局麵。

    上官雪歎息一聲,眼神幽幽的凝視著簫劍生,久久不願開口道出那聲即將不遠的別離,簫劍生緊緊的攥著上官雪柔弱無骨的手說道:“我去西荒,那你呢?”

    上官雪平複了一下心情,婉轉一笑道:“秦荒古道偏西南沒有多少路程便是臨雲山地界,當年師叔離開劍山後,聽說這些年一直在臨雲山精研劍術,不知道她老人家如今的劍術和修為會恐怖到哪種程度。”

    簫劍生聽的很是出神,他知道這世界有很多英雄,他們武功蓋世,頂天立地,比如上官雲庭,同時也有不少的敗類,在他懵懂的年齡便知道英雄兩個字,隻是苦於沒有見過世麵,他的英雄情結隻停留在做個孩子王,直到他被迫走出筠天城,然後偶遇上官雲庭的女兒,再到剛才上官雪提到的師叔,他的英雄夢越來越清晰。

    上官雪一連幾次提到她師叔,而且每次提及臉上都洋溢著一陣崇拜之情,所以簫劍生有點羨慕的說道:“你師叔肯定是位英武的大英雄吧?”

    上官雪使勁在簫劍生腰上戳了一下道:“豈止是英武,若不是當年之事亂了師叔的芳心導致容顏憔悴,師叔她簡直就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簫劍生有點吃疼道:“原來……你師叔是女的?”

    上官雪不做回複,臉色中帶著些許的自豪。

    接下來,兩人閑聊著向那座小鎮走去,很快進入那條街道,這時候上官雪拉住簫劍生耳語了幾句,兩人這才融進熙熙攘攘的街頭。

    如今的秦荒古道雖不複當年的繁華,但也別有一番滄桑之意,街道兩側林立的商鋪,高聳的酒樓,酒樓下麵提著明晃晃屠刀的屠夫,某處還有胸口放著大石頭的白發老人,牽猴的,遛馬的,放開嗓子吆喝的,一副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天色已顯黑,兩人連續奔波數日肚子裏早已空空如也,再加上身困體乏被街道兩側的嫋嫋酒香一勾引,就有點邁不動步了,在一處題扁悅來春風的客棧前,簫劍生和上官雪停了下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來,簫劍生看到小二小眼睛一個勁的盯著那些穿著華麗的人群,按照上官雪的囑咐,簫劍生陰沉著臉上前和小兒討價還價一番,以一個晚上食宿下來八錢銀子商定,總算鬆了口氣,原來還怕對方看出他遠道而來坐地起價,不過現在看來這價格還是能接受的。

    一切談妥之後,簫劍生和上官雪隨小二進入了客棧。

    客棧分上下兩層,一樓用膳,二樓住宿,可能是客棧經營的不是很好,此時食客寥寥無幾,五六張桌子空了一半,除了簫劍生和上官雪這桌,另外兩張桌子被拚湊在一起坐著六七個人,有老有少,老的頭發已經半白,但精神尚好,這些人穿著也很普通,一看就不是大富大貴之人。

    其中有個十多歲的小姑娘,看到簫劍生和上官雪落座後,回頭吃驚的瞅著他倆,圓圓的大眼睛像似會說話。

    簫劍生隻是隨意的回了一眼,眼睛便落在了油膩膩的菜單上,簫劍生和上官雪都點了同樣的一份冬瓜粥,一份蒸餅,熱騰騰的飯食剛一上齊,簫劍生便如餓狼撲食般抓起蒸餅就往嘴裏塞,那還顧得上吃相,上官雪就要悠哉的多,小口的品著並不香甜的冬瓜粥,一份粥隻下了半份,一份蒸餅也隻下了一半,然後推到了簫劍生跟前,秋水美眸眨了幾下似在寬慰:“這一路上都在吃你的住你的,所以這福根就便宜你了。”

    簫劍生看了一眼那半碗粥和半張撕咬的不齊的蒸餅,咽了下口水,本來有話要說,但奈何騰不出嘴來。

    晚飯後,簫劍生和上官雪被安排在二樓的一間單獨客房內。

    客房是間極其普通的雙人間,裏麵除了床榻,就隻有一副掉漆嚴重的長條刷漆木桌,木桌上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本來簫劍生打算要兩間單人客房的,這樣也方便休息和洗漱,隻是考慮到如今的上官雪氣海被封修為大減,他也隻是空有一身蠻力,在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安全第一,再者,他提出一間客房的時候,上官雪並沒有不自然之色,他也就如此安排了。

    簫劍生和上官雪進入的房間後,不大會功夫,便有人端過來一個盛滿溫水的木盆,兩人簡單的洗了把臉,半盆清水變成了渾黃-色,沉在水底的全是泥沙,然後簫劍生端著木盆出去,很快換來一盆有點滾熱的清水,兩人又美美的泡了個熱水腳,總算是解了些疲憊之意。

    離睡覺的時間尚早,簫劍生和上官雪就聊起了一路來的所見所聞,和最近的修煉心得。

    快熄燈的時候,有專門負責客房的小二敲開門後,將一壺溫水和兩個瓷杯放在木桌上,用眼角掃了一下簫劍生匆匆的退著出去了。

    店雖小了點,但服務還算周全,簫劍生很滿意的瞅了瞅水壺,將兩個瓷杯涮了一遍滿好了兩杯,遞給上官雪一杯,端起自己那杯長呼一口氣,就要喝下。幾乎就在他的嘴唇剛觸到杯沿的一瞬間,他隻感覺手中的瓷杯突然被東西撞飛出去,叮當一聲瓷杯撞在牆上,水花四濺,瓷杯碎片落地後再次發出一陣叮叮當當聲。

    簫劍生吃了一怔,拉起上官雪以最快的速度退向床榻方向,就在這時,客房門上侵過桐油的白綿紙格窗上映著一個模糊的人影,簫劍生隻看了一眼後背已經被汗水濕透,上官雪雖然氣海被封,但畢竟是境界在哪裏放著,大大小小的世麵也見過不少,她凝視著門外的人影說道:“門外的朋友,可否進來一敘?”

    人影沒有回應,隻是往門縫的位置挪了一下,用一種低沉的聲音說道:“兩位遠道的朋友晚上務必不要睡覺,否則性命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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