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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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夢,顧盼姿睡得十分香甜。
懶懶地睜開眼睛,便發現流芳歪坐在地上,頭靠著她的床沿,正兀自打著盹兒。
顧盼姿迷迷糊糊坐了起來,她是什麽時候回到將軍府的?衛元夜呢?
流芳似乎察覺到顧盼姿的動靜,下意識揉了揉眼睛,見顧盼姿已經清醒,鯉魚打挺似的站了起來,咧開嘴笑道:“郡主,您可算醒啦!”
“我何時回來的?”顧盼姿開口問道。
“郡主,您是今日一早被那個木~不對,是被衛元夜送回來的。”好歹那木頭把郡主完好無損的送回來了,就不詆毀他了。
顧盼姿微微皺眉:“那他人呢?”
“走了啊,”流芳沒注意到顧盼姿複雜的神色,繼續絮絮叨叨:“郡主,您以後可不能一晚上都不回來了,嚇得奴婢跟嬤嬤一宿都沒敢睡……”
顧盼姿下床,打斷她的話,道:“流芳,你先伺候我沐浴,然後咱們去東院。”
衛元夜肯定是回到祁寒景那兒了,哼,做她的侍衛有那麽可怕嗎,就這麽急著逃走?
流芳有些不明所以:“郡主,去東院幹嘛呀,您剛回來,應該好好歇著,嬤嬤正給您燉著血燕呢,您得好好補補。”
“我就不必了,把血燕端給鶯歌,她才得好好補補,對了,鶯歌傷勢如何了,可有惡化?”
流芳搖頭道:“惡化倒沒有,隻是傷及肺腑,大夫說好生將養著,再過半月,也就能好個七七八八了。”流芳說完後突然想起了什麽,從袖中掏出一塊血紅色的玉佩道:“衛元夜走之前讓奴婢把這個親手交給您,說是物歸原主。”
顧盼姿眸底晶亮,伸手接過玉佩,唇角含笑,是鳳凰血玉沒錯,言而有信,祁寒景倒還算個君子。
顧盼姿若有所思地撫摸著鳳凰血玉,忽而又想起昨日的凶險,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種無力絕望,正因如此,當衛元夜出現時,她才會感激得一塌糊塗。
眼中漸漸凝聚起鋒芒,雲慕城,這一次,即便與虎謀皮,也要讓你一無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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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西院,東院便顯得格外靜謐,書房內,沉香和著淡淡的書香彌漫了一室,祁寒景正坐在案台前處理公務,他筆鋒堅韌,字如遊龍,看上去蒼勁有力,忽門外有人來報:
“將軍,衛大人回來了。”
祁寒景微微停頓,將手中狼毫筆擱置一旁,道:“讓他進來。”
“回將軍,衛大人不肯進來。”祁寒景抬眸,那人似是有些為難:“衛大人渾身沾滿了血跡,說是恐汙了將軍的書房。”
“傳他進來”祁寒景沉聲吩咐。
“是。”
不多時,衛元夜筆直的身影出現在書房內,他本就是一身墨衣,因染滿鮮血而更顯暗沉,但最令祁寒景驚訝的是,他竟負傷而歸,後背和手臂上多了幾道被撕裂的口子,額上也不知是濺了誰星星點點的血,倒為他剛俊容顏平添幾分狂野。
“怎麽回事?”祁寒景盯著他,質問道。昨夜他見顧盼姿提早離去,卻遲遲未歸,便知事有蹊蹺,有意命剛回來的衛元夜帶人前去查探,不想他把自己弄成了這副模樣。
衛元夜跪下,道:“屬下昨夜在怡紅館救出夫人,然後順藤摸瓜,查到了此事與血染堂有關,便在送回夫人後獨自去血染堂一探虛實,不料被他們察覺,曆經一番惡鬥,最終逃出。”
祁寒景沉默半晌,道:“她怎會在怡紅館。”
“屬下趕到時正有三人,”衛元夜頓了頓,繼續道:“欲對夫人不軌。”
祁寒景目光越發幽沉,削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的唇動了動:“瀟昀。”
一侍衛立即從門外進入,抱拳道:“將軍。”
“去查,怡紅館的幕後之人是誰。”
“是。”瀟昀領命而去,祁寒景又轉向衛元夜,淡淡道:“元夜,你我都清楚,憑你的武功,還不至於被血染堂那幫人發現。”
衛元夜垂首,臉上無一絲多餘的表情,良久才道:“屬下的確是故意的。”故意露出馬腳,故意讓他們發現,故意借機殺人……
隻要一想到顧盼姿含淚的雙眸,無助的呼喊,那種嗜血的欲望,他自己都控製不住。
祁寒景撫過桌案上光滑的宣紙,道:“你殺了他們多少人。”
“近半。”
“將軍,”又一守衛從門外走入:“夫人求見。”
祁寒景看了看衛元夜,又看了看正在遠處等待的顧盼姿,揮袖道:“請夫人進來。”
衛元夜一僵,如木頭般跪在地上一動不動,隻能聽到她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顧盼姿一進門,便揚唇調笑:“難得將軍今日肯……”她的話還未說完,瞳孔驟然緊縮,那跪在一旁渾身是血的青年,不是衛元夜是誰?
“郡主今日前來所為何事。”祁寒景輕輕瞟了一眼他們,問得別有深意。
顧盼姿回過神,猛地收回目光,轉而與祁寒景對視:“將軍,你我都是明白人,我便不廢話了,我想與將軍結成同盟,你給我庇護,我為你辦事。”
祁寒景噙一抹淺笑:“郡主此話何意。”
“將軍睿智,必定明白我的用意,我與雲慕城已然不共戴天,而將軍手握重兵,終究是雲慕城的心腹大患,既然如此,你我何不聯手?”這些日子,雲慕城意圖削弱祁寒景兵權的手段不要太明顯,顧盼姿越來越確信,雲慕城是容不下祁寒景的。
祁寒景重新執筆:“本將早已決定解甲歸田,並無多大野心,郡主怕是找錯人了。”
顧盼姿輕笑:“解甲歸田?將軍莫要說笑了,自古以來,能從朝堂中全身而退的臣子有幾個?更何況,雲慕城生性多疑,隻怕將軍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祁寒景微眯雙眸,銳利地掃向她。
“將軍不必這樣看著我,我要的,不過是雲慕城身敗名裂,而你求的,也隻是盛世之中一方安穩,你我並不矛盾,不是嗎。”
“郡主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麽,我是真心誠意想與將軍合作,我手中掌握著侯府數十年來的心血,你手中掌控著千軍萬馬,你我聯手,便再無所懼。”
祁寒景筆落,將宣紙遞給顧盼姿:“郡主可識得此物?”
顧盼姿摸不準他的心思,狐疑地接過宣紙,隻見上麵畫了一個香囊,花紋很是奇特,顧盼姿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對,想起來了,這是外祖母送給皇舅舅和母親的香囊,小時候母親曾給她看過,當時她還好奇花紋的來曆,母親告訴她這是外祖母家鄉特有的花。
顧盼姿將宣紙還給祁寒景:“我並不認得。”雖然她不知道祁寒景問這東西幹什麽,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祁寒景墨眸輕掃,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敲打著桌沿:“原來這便是郡主所謂的誠意。”
顧盼姿皺眉,他怎麽像會讀心術一般,真正是煩人。
“這香囊是皇舅舅和母親的。”
跪在她身後的衛元夜瞬間抬頭,臉上的不可思議一閃而過。
不知是不是多慮了,顧盼姿隱隱感覺祁寒景聽到這句話時眼中情感及其複雜,複雜到令她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有一種將話收回的衝動,算了,總歸隻是一個香囊而已,還能反了天不成。
“郡主先回吧,你說的事,本將會好好考慮的。”
“將軍可是在顧慮白予兮?”顧盼姿直言不諱:“你當初為了她,選擇扶持雲慕城上位,如今還要為了她,不顧自身安危麽,你對她還真是情深義重。”
祁寒景一頓:“我和予兮的事情,不容他人置喙。”
顧盼姿翻了個白眼,不說就不說,回頭望了眼衛元夜,道:“我記得將軍曾答應將這個侍衛送給我。”
不等祁寒景說話,衛元夜搶先開口:“屬下願一直效忠將軍。”
“你……”顧盼姿怒極反笑,對祁寒景道:“將軍不會出爾反爾吧。”
祁寒景挑眉,眼底盡是諱莫如深:“自然不會。”
她趾高氣揚走到衛元夜麵前,低頭俯視他:“聽到沒有,還不快起來跟本郡主走。”
衛元夜看著祁寒景波瀾不驚的麵容,終是起身隨顧盼姿而去。
“師父!”倆人走後,玉靈兒不知從哪兒冒出,一蹦一跳跑到祁寒景桌邊,不解道:“您幹嘛要把衛大哥讓給刁蠻郡主啊,衛大哥身手那麽好,真是便宜她了。”
祁寒景沒有理會她,“靈兒,今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去。”
玉靈兒大驚:“為什麽,師父,我不要回去!”京都可比幽明穀好玩兒多了,她還沒玩夠呢。
“聽話。”他的聲音不怒而威,玉靈兒一下子蔫兒了,師父素來說一不二,真是沒意思,本以為還能多留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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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姿走得飛快,衛元夜悄無聲息跟在她身後,一路無言。
“郡主,您回來了!”流芳遠遠地見著顧盼姿,立即上前相迎,卻發現她身後還跟著一個人:“咦,郡主,他……”
顧盼姿徑直走進院中道:“去拿些金瘡藥來。”
流芳愣了愣,還想再問些什麽,卻發現郡主臉色不太好,於是乖乖忍下,默默拿藥去了。
顧盼姿將衛元夜帶入自己的房間,終於轉身,定定的望著他,衛元夜始終垂眸,恭敬地站在她身後。
她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心情,才開口道:“平心而論,你瞧不上我也是情理之中,如今的我的確不如祁寒景那般權勢滔天,他能給你的錦繡前途我或許暫時給不了,可我保證,但凡你想要的,但凡是我有的,我一定滿足你。”
她目光灼灼:“現下正值多事之秋,而我身邊並無多少可用之人,你在祁寒景那兒,隻是眾多侍衛中的一個,在我身邊,卻是唯一,所以,我不會虧待於你,而你也大可不必覺得有多委屈,清楚了?”
衛元夜聽完這番話,竟不知說什麽好,他自然有他的苦衷,隻是他從未想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會如此之重,若今日換做瀟昀或別的侍衛站在此處,她是否也會這般推心置腹?
“屬下並沒有瞧不上夫人。”好半天後,衛元夜才憋出一句。
“郡主,藥來啦。”流芳雙手舉著個紅漆托盤,上有一精細瓷瓶和白釉質碗,流芳將托盤放到茶桌上,又端起碗送到顧盼姿麵前:“郡主,這是嬤嬤特地給您留的。”
顧盼姿點點頭:“知道了,放著吧,你先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啊?”流芳有些驚訝,指了指衛元夜:“郡主,那他……”
顧盼姿轉頭斜睨她:“嗯?”
流芳隻好灰溜溜地退下,末了又好奇地看了眼衛元夜,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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