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情緒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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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後麵船隻中的對話並沒有隨著海風傳到謝爾蓋的耳朵裏。

    他從船艙中走出來,依靠在圍欄上,眺望遠方。

    那是回家的方向,是他的心所牽掛的地方。

    這幾天來他都不敢睡覺,生怕一閉眼,妮可、留裏克、西涅烏斯、特魯沃爾……他們會排著隊地進入夢境,來到他麵前。

    牽掛和畏懼總是劃等號的。

    從未聽聞有那個無依無靠的人會憑空產生某種畏懼,或者心中有著牽掛而從不畏懼的人。

    他就那樣靠著,皺著眉頭,任由海風撩撥他鬢角的銀發。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船長,隻是一個牽掛家人的父親,一個可憐人。

    水手們在他身旁來去,他們可沒有謝爾蓋這麽悠閑,可以靠著欄杆思慮。

    哪怕他們心中也記掛著家中的某個人,可依然要工作,或是劃槳,或是控製風帆,或是整理船艙中的糧食。

    在一個蟻穴中,工蟻總是最忙碌的那群螞蟻。

    它們找食物,搬運食物,給蟻後喂食。

    它們做了絕大多數的事情,得到的回報卻不相稱。

    當然,那是由於它們天生的職責所決定的。

    幸好人類沒有這種天生便注定使命的境遇。當然,曾經有過,不過是人為地扮演了一回上天。

    不幸的是,多數人在費盡半生追尋所謂的夢想,所謂的人生道路後,恍然發現自己不過還是一隻工蟻。

    最絕望的事情不是沒有希望,而是希望是個一戳就破的泡沫,或幻象。

    值得慶幸的是,大多數人都認為自己追尋的夢想是最甜蜜的糖果。

    這當然是幸福的,沉溺其中度過一生多麽美好。

    就像船上的這些水手一樣。

    他們努力地工作,然後得到糧食或金錢。

    把這些東西帶回家夥存起來,他們就能夠養活一家人或娶一個媳婦,做個小本生意。

    美好的夢想,美好的幻象。

    娶了媳婦或有了小生意之後,便不再是勞碌的工蟻了嗎?

    或許吧。

    謝爾蓋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想這麽多,明明自己隻是看著泛起泡沫的海水想著家。

    哦,或許就是這些泡沫的緣故吧,讓我想到這脆弱的生活和性命。

    還有這海麵下逡巡的魚群,你們也是罪魁禍首!

    為什麽要在船底流連,讓我想起這世間熙熙攘攘的眾人。

    自嘲地笑了笑,何必用這些與己無關的瑣事來煩惱自己呢?

    謝爾蓋搖了搖頭,扶著欄杆站起了身子。

    各人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別人怎麽生活,是他們的權力。

    自己幹嘛要鹹吃蘿卜淡操心呢?

    晃了晃腦袋,謝爾蓋嘲罵了自己兩聲。

    正準備起身去船尾蹓躂一圈,就見大副默爾夫從一旁路過。

    “默爾夫!”謝爾蓋叫住了他,“船隊的糧食夠吃嗎?”

    默爾夫奇怪地看了看他,說道:“大人,您采購了很多糧食。不止夠吃,帶回部落也能剩餘很多。即便是投入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海裏祭神也是可以的。”

    “嗬嗬,”謝爾蓋笑了笑掩飾尷尬,“我就是隨便問問,夠吃就行。”

    默爾夫張了張嘴,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是說道:“大人,您別太操心了。家裏沒事的。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謝爾蓋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示意自己好得很。

    默爾夫見狀,微微一笑便離開了。

    他走後,謝爾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苦笑一下,再度轉過身去,扶著欄杆看海。

    他隻能做這個了,不然他擔心自己撐不住。

    ……

    ……

    這天,到了休息的時間。

    水手們領了各自的食物,三五成群的分散開來,再聚到一起。

    福佬依舊保持著他那副笑嘻嘻的麵孔。可是如果你留心去看,在他眼角的皺紋裏,在他嘴邊深凹的溝壑裏,滿是苦澀。

    狗屁帽子和搓手水手一起坐在船舷邊,端著廚子做好的肉湯和買來的麵包。

    “這是什麽狗屎!咱們已經吃了一星期了!”狗皮帽子抱怨道。

    搓手水手沒有搭話,一個坐在一邊的紅胡子水手說道:“這飯菜味道不錯呀,你在抱怨什麽?”

    “君士坦丁堡的酒館裏有新鮮的麥芽酒,如果你想要鱸魚,他們也能給你端上來。並且撒上蔥花,淋上濃香的醬汁。

    或許你喜歡牛排,五分熟、七分熟?隻要你喜歡,他們就能給你端來,包你滿意。

    海鮮麵,披薩,撒著白麵包糠的小蛋糕,冒著蒸蒸的熱氣。

    你想要嗎?”狗皮帽子問道,談起吃食他總能侃侃而談。

    無須多言,紅胡子水手已經舔了舔嘴唇,抬手擦掉胡須上的水漬。

    “可是我們現在不在君士坦丁堡啊?我們在地中海上呢!”紅胡子回過神來,如是說道。

    “對呀!原本這時候我們應該在君士坦丁堡的酒館裏享受大好日子的。現在卻在這海上漂著,吃著幹麵包和肉湯。”

    他看了一眼紅胡子:“你現在還覺得好吃嗎?”

    紅胡子本以把幹麵包送進了嘴裏,這時又取了出來。

    他看了看手中這塊幹硬的,紋絡分明掉著碎渣的麵包,突然沒了食欲。

    “不想吃了。我想喝麥酒,吃鱸魚和牛排。”他苦著張臉說道。

    “看吧?就說現在吃的不好嘛!都怪那個留裏克搞些幺蛾子,損人不利己。”狗皮帽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咱們的好日子早就一去不複返嘍!以後就這樣像流浪狗一樣到處漂泊吧。”他又念叨了一句,抬手喝了一口肉湯。

    “唔~”雖然嫌棄它不好吃,可在眼下,喝這麽一口肉湯還是很讓他滿意的。

    他自顧自的進食,一旁的紅胡子水手,以及附近一直聽著他說話的水手們卻是吃不下手中的食物了。

    他們靜靜地看著麵包和肉湯,不知在想些什麽。

    不過他們眼中有一團火焰在漸漸地燃燒起來,可以稱它為憤怒,或者不滿。

    這種火焰像是瘟疫,發源於人的內心,通過嘴來傳播。

    隻要有人依然心存不滿,隻要有人依然喜歡聽八卦,隻要有人對於團體中的矛盾依然熱衷。

    不滿,永遠不會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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