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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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釵坐在屋裏,有些憂心。

    自從他父親去後,她家就失了頂梁柱。她哥哥是個混不吝的,母親也耳根子軟,總慣著他,他也不會算賬,做生意,使家裏原本的產業也有了些許空虧。

    家裏壓根沒有能夠支得起門楣的人了。

    除非她小選能夠被選上,才能恢複以前父親在時紫薇舍人的光景。

    可如今她就算有心也無力,她到底沒有像黛玉一樣有宮裏的嬤嬤教導,也隻粗略地了解了大明宮的規矩。

    她雖對自己的容貌很自信,但也怕因犯了什麽忌諱而選不上。

    薛姨媽剛進屋,就見薛寶釵的臉上少見的掛著愁容。不由問道:“我的兒,是何事讓你煩惱?”

    “沒甚麽大事。”寶釵笑意溫和,似乎真的沒事。

    “這你可瞞不了我,有什麽事不能說出來咱娘倆一起商量的呢?”薛姨媽挨著寶釵坐下,拉住她的手。

    寶釵歎了一口氣:“我這是害怕小選落選了。”

    “怎麽會?我兒容貌昳麗,行事又雍容大方,定是選得上的。”

    薛姨媽說著就用帕子擦著眼角的淚水:“若是你哥哥有些本事,那你選不上,也沒什麽。隻是他不爭氣,我又沒本事,守不住你父親留下來的家產。否則,哪有人願意把自家嬌寵的姑娘往那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送呢?”

    “母親慎言,我都知道你的難處,且不要哭了。”寶釵輕撫薛姨媽的背,接著道:“隻是我沒有被宮裏的老人教過,害怕到時犯了忌諱。”

    薛姨媽心裏一動,就道:“那林姑娘不是有兩個宮裏來的嬤嬤嗎?據說還是元後跟前的,想必很有些真本事。她又不用小選,兩個嬤嬤對她來說多餘了。我去求求,指不定能請來一個嬤嬤教教你呢。”

    寶釵麵色遲疑:“這不大好吧?畢竟那是林妹妹的人。她有些小性兒,我怕她會多想。”

    薛姨媽笑道:“有什麽不好的?我們又白不用她的人,總要給她些報酬的。看在你們是姊妹的分上,她幫幫你也無可厚非。”

    薛姨媽說服了寶釵,兩人就帶著禮物往黛玉的小院走去。

    彼時,黛玉剛用過了午飯,在園子裏小心地修剪著青鬆的枝幹。

    “姑娘,薛太太並寶姑娘來了。”雪鸝脆生道。

    黛玉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眼神有些恍然:“我修剪了小半個時辰,才發現我錯了。”

    “什麽錯了?”雪鸝看著虯枝優美的樹形,心道這沒錯呀。

    黛玉把剪子遞給雪鸝邊走邊道:“剪的再極具形態,終究比不上讓它恣意生長,舒展枝幹來得巧妙。”她頓了頓接著道:“去見寶姐姐吧。”

    寶釵端坐著,不著痕跡打量著黛玉博古架上擺的物件,發現雖然件件著色素雅,但俱都精致清雅且價格不菲。

    黛玉走進屋裏,就大方得體地行李:“姨媽,寶姐姐好。”

    “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玉兒不用那麽多禮,都是自家人。”薛姨媽來著黛玉的手,親昵道。

    黛玉淺笑:“這不是有句話說的,‘禮多人不怪’嘛。”

    寶釵看了一眼周圍,才對黛玉道:“我看林妹妹住的這兒不錯。清清靜靜,翠竹欲滴,花草成茵的,倒是收拾的井井有條。”

    黛玉喝了口茶,輕輕淺笑,眼眸如水:“我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還要多虧了雪鸝清沚她們打理。”

    寶釵順勢道:“還是林妹妹的人心靈手巧。我到有件事要求妹妹……”

    寶釵說著,白皙的臉上染上了紅暈,她吞吞吐吐,神態似乎有些窘迫。

    “不知是什麽事?讓寶姐姐這般。”黛玉好奇,這可太不像平日裏大方得體的寶姑娘了。

    “還是讓母親說吧。”大抵是心裏對黛玉微微的羨慕,讓寶釵有些不願開口。

    “姐姐還不好意思了。”黛玉打趣了一句,才對薛姨媽道:“那就由姨媽說吧。”

    薛姨媽雖沒有多大見識,但眼力還是有一些的,何況她家本身是皇商。

    原本,她準備了一個手鐲給黛玉,以為可以做禮物了,但現在看來黛玉手上戴的那個都比它好了很多。

    但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不說也不行了。

    薛姨媽隻好從鶯兒手裏拿過匣子,拿出手鐲親手戴進黛玉的手裏。

    “姨媽這是做什麽?”黛玉卻輕輕按住了她的手,把鐲子推了出來。

    “是什麽事情,姨媽不妨直說。”黛玉心裏有些不悅,卻沒表示出來。

    薛姨媽笑臉凝滯了一瞬,接著麵色就有些哀傷,她甚至用帕子輕擦眼角:“玉兒知道寶釵是來小選的,可是我們來京匆忙,一時忘了找宮裏的教養嬤嬤。如今,你正好有。我就舍了我這張老臉,來問問玉兒願不願意讓嬤嬤教教寶釵。”

    黛玉心裏為難,隻能搖頭:“不是我不願幫寶姐姐。隻是您知道的,兩個嬤嬤本是元後跟前的。如今,也是我一個家人願疼我,特求了嬤嬤暫時照顧。嬤嬤要不要教寶姐姐是我做不了主的。”

    “我見那嬤嬤對林妹妹很好,不如妹妹替我向兩個嬤嬤分說分說,指不定她們就答應了呢。”寶釵眼波如水,溫柔地看著黛玉。

    “寶姐姐,這個我真的幫不了。莫說是我了,連嬤嬤自己也怕做不得主。”

    黛玉心想,芙兒姐姐定是付了大代價才請動了兩位老人教她。如今,又要多教一個人,這已經不是兩個嬤嬤願不願意的問題了。

    “法外當真不容情嗎?”寶釵臉上有些難過,手下意識捏緊了帕子。

    “對,不行。”黛玉定了定心,語氣少有的堅定答道。

    薛姨媽臉上微怒:“林姑娘怎的這般絕情?同在一處的姐妹都不幫,豈不是讓人寒心。”

    黛玉聽了這話,心裏氣憤,她眼圈微紅,強忍著淚意,開口諷刺道:“姨媽說我絕情?我可不認。我記得自我來那日,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會給各位姐姐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妹妹備一份。我若是絕情,何苦來送這些玩意兒。這些姑且不論,平日裏哪位姐妹有了事,我也是能幫也會幫一些,哪裏就絕情了?”

    寶釵和薛姨媽微微尷尬,因為自黛玉來,她們也未送過什麽東西。反倒是收了她許多物件,此刻難免有拿人手短的心理。

    黛玉頓了頓,略微哽咽道:“隻是我一個長輩,因疼惜我,才費盡心思從殿下那裏請了嬤嬤。我若是沒有從嬤嬤這學到些東西,反而給她添麻煩,那才是真正的絕情了。”

    寶釵見話說到這份上,隻好道:“我知道林妹妹的難處了。母親,我們還是回去吧,莫再讓妹妹為難。”

    薛姨媽還想說什麽就被寶釵勸走了。

    清沚站在黛玉在一邊,忍不住道:“那姑娘果真是在金陵浮華之地浸泡久了,隻知道些許利益往來,連該有的人情味兒也少了許多。不想想姑娘怎的對她們的,反而一個勁兒的就知道使喚人做些難事。”

    清沚雖然在大事上拎的清,知道什麽該說,什麽該做,但對著自己人偏是個有什麽說什麽的耿直人。

    雪鸝笑道:“姑娘也不該為了這起子人傷心。”

    黛玉逞強道:“你這丫頭,眼神越發不好了。我哪有傷心,我是被氣的。”

    “如此就好。”清沚為黛玉倒了杯茶才道:“不過也不值得生氣。奴婢讀過

    《素問·陰陽應象大論》,它裏麵說道 ‘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姑娘情緒波動過大是不好的。”

    黛玉愣怔了一瞬,隨即笑得有些隨性:“那這樣還不如傷身呢。若我無悲無喜,無憂無思,那這日子也無甚趣味了。”

    清沚聽了,抿唇淺笑:“姑娘可聽岔了,婢子隻是讓你情緒不要波動太大。哪叫您做那冰雪心腸的人兒了。”

    “怎麽說你都有理,我倒是甘拜下風了。”黛玉笑著攤開素色的新簽,毛筆蘸了墨汁兒:“我要寫信給芙兒姐姐,倒倒苦水,否則怕她哪一日就把我忘了。”

    雪鸝替黛玉打著扇子,好笑道:“我看姑娘是想她了,不若去找她玩耍?”

    清沚磨著墨:“我看姑娘是醋了。不過,我家姑娘是把您當了親妹妹疼的。見了您寫的信,她肯定重視。”

    甄芙傍晚收到信的時候,甄霖正被清湄三招打得趴下。

    甄霖衣裳有腳印子,頭發亂糟糟的,清湄一瞬間就語氣怯怯,想走過去扶他:“霖大爺,您沒事吧?”

    甄霖朝清湄翻了個不雅的白眼。現在這般懦弱模樣,好像剛才手腳淩厲,招式不留情的人不是她一樣。

    這樣的場景不知發生了多少次,甄芙仍看得好笑。

    清湄心性單純溫順,平日裏說話也小聲小氣的,但偏偏四個丫鬟裏她修武的資質最好。

    於是,她每每把甄霖揍得趴下之後,又膽小的像隻無措的小動物。

    看了一會兒,見甄霖又活波亂跳地爬起和清湄較量,甄芙才拿著信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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