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一章 以死證明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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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吳德想多了,盧小閑根本就沒打算要找他算賬,或者說盧小閑根本就沒把吳德放在眼裏,不屑找他算什麽賬。
吳德的生意在華氏醫館的擠壓之下,一日不如一日,若不是因為能賣養元丹,早就關門了。
養元丹是吳德的醫館依秘方自製的,能祛除當地流行的一種疾病,因此非常暢銷,每年它的利潤都要占到醫館總利潤的四成。
吳德醫術一般,卻很有生意頭腦,他請了兩位先生,一位姓蘇,一位姓朱,都是拿脈抓藥的行家裏手。
尤其是那位蘇先生,最是製得一手好藥丸,養元丹從購藥、曬洗到熬汁、搓丸都是他一手操勞的。
他製的藥丸,色澤明亮,療效也好,別人都比不上。
吳德對蘇先生非常器重,每年給他的紅包也要比朱先生的多出好幾十兩銀子。
養元丹共由七七四十九味中藥組成,蘇先生知道四十八種,唯有一種掌握在吳德手中。
隻有當四十八種藥物都配齊了的時候,吳德才支開身邊的人,自懷裏摸出一個紅紙包,倒一些神密的藥粉到那藥鍋裏,用棍子攪拌幾下,然後再把紅紙燒掉。
那一味藥是最關鍵的,沒有它養元丹便製不成,吳德看得比命還金貴,除了他自已以外,誰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這天傍晚,天上下起了小雨,吳德估計再沒什麽生意,便讓大家早些回去。
蘇先生剛出門不遠,一個小夥計就氣喘籲籲地追上來,說有急事讓他趕緊回去。蘇先生回到藥店,發現大家都坐在那裏,一個個虎著臉,也不說話。
原來,剛才吳德清理參茸櫃時,發現櫃門被撬,少了一支野山參。那野山參可是正宗的山貨,至少也要值三百兩銀子。
看著大家都不吭氣,帳房先生道“為了證明自已的清白,我願意搜身。”
既然有人開了口,其餘的人也不便反對,一個個都到後櫃去接受搜身。
搜了半天,也沒搜出個結果來。
最後,隻剩下蘇先生和朱先生了。
吳德發話了“二位先生就免了吧。”
朱先生卻挺身而出道“不,我願意搜。”
說著,朱先生瞟了一眼蘇先生。
蘇先生也點頭道“大家都搜,我也沒有理由例外!”
說罷,蘇先生與朱先生一起到了後櫃。
奇怪的是,朱先生和蘇先生身上也沒有那支野山參。
這下吳德慌了,嘴裏咕嚕道“真是奇怪,難道山參自個飛走了不成?”
說完,吳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臉懊喪的樣子。
大家呆立著,僵了好半天。吳德回過神來,擺擺手說“唉,你們走吧,打好雨傘,小心淋著!”
大家抓起雨傘,正要出門,朱先生突然道“慢,各位留步,我看你們的雨傘還沒搜呢!”
一句話提醒了大家,是呀,傘柄裏也可以藏東西的。
於是,又挨個地搜起雨傘來。
當搜到蘇先生的時候,一個小夥計拿著鐵鉤子,往傘柄裏七鉤八鉤,鉤出了一個小白布包,展開一看,正是那隻野山參!
蘇先生一看,立馬就蒙了,拉著吳德的手一個勁地解釋道“請你相信我,我是不會做出這種事的,真的不會呀……絕對是有人在搗鬼!”
大家夥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個個都默不作聲地走了。
吳德安慰道“我也不相信這事是你幹的,估計是有人想利用你的雨傘把這山參帶出去,你放心吧,我會慢慢查清楚的。”
第二天,蘇先生來到藥店,雖然帳房先生和小夥計們當麵還象先前一樣客氣,但他隱隱感覺到他們都在拿異樣的眼光瞅著自已。
朱先生更是在背後指指點點,不時地幹咳兩下,冷笑幾聲。
蘇先生是個極愛麵子的人,他找到吳德,說想辭了這藥店的差事。
吳德極力挽留,苦口婆心地勸說道“你可不能走,走了我再到哪裏去找你這麽好的先生?我正在暗中觀察,很快就會揪住那賊人的!改天咱倆到怡香樓去喝兩杯,消消氣……”
吳德勸了半天,蘇先生雖然打消了辭職的念頭,但心裏還是有個大疙瘩,神情恍惚,幾次都差點抓錯了藥。
第三天早上,大家都早早地來了,蘇先生卻遲遲不肯露麵。
吳德吃完早點回來,問帳房先生蘇先生怎麽沒來?
帳房先生說我派人到他租住的房子去看了,門是鎖著的,我也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
吳德皺起了眉頭“不見了?那就去蘇家莊問問蘇夫人他回家沒有,說什麽也要把他請回來!”
帳房先生讓一個小夥計趕緊到十幾裏外的蘇家莊去請人。
到了蘇家莊,蘇夫人說沒見到蘇先生回家,小夥計隻好悻悻而歸。
下午的時候,有人在城外一個水塘裏發現了他的屍體,蘇先生竟然跳水自盡了。
大家都很吃驚,紛紛議論說這下好了,一支人參害了一條性命,蘇先生肯定是被冤枉的,他是以死來證明自已的清白,誰陷害了他,要遭報應的……
蘇夫人趕來了,看到丈夫的屍體,哭得死去活來。
她深知丈夫的為人,本就不相信他會幹出那種事,聽眾人七嘴八舌一說,更加堅定了信心,便一張狀紙遞到了縣衙裏。她要讓縣令大人查出那栽贓者,為丈夫討一個清白,讓他死也瞑目。
盧小閑接了狀子,讓幾個捕快去打探蘇先生的人品,公差回來稟報說“我等去附近的街坊和蘇家莊打探了一番,眾人都說蘇先生絕對是個可靠的正派人。”
盧小閑知道,蘇先生是被冤枉無疑了,要不他也不會自盡的,便傳吳德、朱先生、帳房先生及一幫小夥計前來審訊。
吳德拍著胸脯道“肯定不是我幹的,蘇先生是我的台柱子,我怎麽舍得失去他呢?”
帳房先生和那些小夥計也口口聲聲地說不是他們幹的。
唯有朱先生的嫌疑最大。
據帳房先生交待,他平日裏總覺得自已的醫術並不比蘇先生差,拿的錢卻比蘇先生少,很不服氣,時不時愛背後發幾句牢騷,罵兩句難聽的話。
可朱先生也拒不承認那事是自已幹的。他說“我心裏是有些嫉妒蘇先生,可我發誓沒陷害過他!”
盧小閑瞧朱先生長得獐頭鼠目,不象個好人,冷聲問道“我問你,你是如何知道那人參藏在傘柄裏的?”
朱先生道“縣令大人,小人也是一時信口張來,歪打正著的……”
盧小閑嘿嘿笑道“好一個歪打正著,那我再問你,為何別人都不知道,偏偏就你一個人知道?”
“這……這……”朱先生一時語塞。
盧小閑見朱先生還不肯就範,也不再逼問,便帶著吉溫與捕快仵作一起去現場察看。
盧小閑來到那水塘邊,見塘水肮髒不堪,而不遠處又有一條清澈的河流。
沉思良久,盧小閑對吉溫道“根據調查的情況,蘇先生平日裏最是講究不過的,就算是要自盡,為何不跳進那幹淨的河水裏,卻選擇了這臭水坑?十分蹊蹺,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吉溫一聽,覺得盧小閑的話很有道理,就叫來仵作驗看蘇天吉的屍體。
仵作查了半天也沒查出什麽疑點來。
盧小閑問道“那死者的發叢裏可曾仔細看過?”
仵作小心翼翼地翻開死者的頭發,發現頭頂上粘了黃豆大的一小塊膏藥。揭開膏藥,竟然扯出一根半尺長的銀針來!原來蘇先生不是自盡,而是被人謀殺的,這下事情鬧大了。
盧小閑麵色凝重“看這作案的手段,估計是他們醫館裏的人所為,暫且不要聲張,以免打草驚蛇。”
回到衙門之後,盧小閑再次提來朱先生細細審問。
朱先生一五一十地交待了案發後藥店裏每個人的一言一行,盧小閑令人一一記都在紙上,又暗中拿來藥店的一個夥計,那夥計說的和朱先生說的都一般無二。
最後,盧小閑對吉溫道“據他們交待,我已大概推斷出那作案的人是誰了,隻是還得想個計策拿住他才成。我們都是熟麵孔,恐怕得要魏先生出麵了!”
盧小閑與吉溫換了便服,悄悄來到魏閑雲的住處。
盧小閑將自己的想法說與了魏閑雲,魏閑雲聽罷點點頭道“這事好辦!
魏閑雲用一種藥水在白紙上寫了“利器穿頂,不得超生,解鈴不及,大禍上身”四句字。這種藥水在正常情況下是看不見的,隻有受了熱之後才會顯現出來。
魏閑雲扮作一個相士,假裝躲雨徑直來到保全堂。
吳德正和帳房先生正在下棋,魏閑雲看了一眼道“黑棋輸矣。”
果然,不一會兒黑棋就輸了。
帳房先生抬頭一看,見是個提著鳥籠,一臉仙風道骨的相士,便問道“你果真能斷福?替我算上一命如何?”
魏閑雲點頭道“今天借貴地避雨,也算有緣,我就免費替你算上一命吧!”
賬房先生報出生辰八字,魏閑雲放出鳥兒,從牌堆裏銜出他的生肖,打開條賦一看,卻是一張白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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