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前往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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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聽的不大明白,但“軍法從事”幾個字,軍士們卻聽的真真切切,這可不是玩笑的,他們心中一懍,二話不說,將貴婦人拖下馬車便是好一頓暴揍。
一群當兵的,在東都洛陽,光天化日眾目睽睽這下,竟然下此狠手打女人,這讓周圍看熱鬧的百姓有些憤憤然,他瞅向盧小閑的眼神已經有了些許變化,而盧小閑卻根本就視而不見。
剛開始,貴婦人還咬著牙關一聲不吭,到了後來,終於忍不住,便大呼小叫起來。
天哪,貴婦人口中竟然發出的是男人的聲音,這是怎麽回事?
圍觀的眾人麵麵相覷。
盧小閑卻並不覺得意外,他叫停了軍士,打量著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貴婦人”,微微一笑譏諷道:“想不到譙王手下的幕僚,竟然會扮作女人出逃,若讓譙王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張靈均恨恨地盯著盧小閑,良久,仰天長歎道:“天不助譙王,天不助我啊!”
看著兵士將垂頭喪氣的張靈均押走,周圍的人再看向盧小閑時,崇拜的目光又增加了幾分。
不用猜,要不了多久,洛陽城中肯定又會傳遍盧小閑如何智擒張靈均的段子了。
安波柱在一旁忍不住問道:“監軍大人,您怎麽就斷定張靈均是男扮女裝,末將怎麽就沒看出來呢?”
“這早就在我的計劃當中!”盧小閑微微一笑道,“我讓軍士大張旗鼓的入戶搜查,就沒想著能將他搜出來,這麽做隻是為了震懾他,逼著他盡快離開洛陽!”
“所以,大人才讓城門放鬆盤查,為的是讓他覺得有機可趁?”安波柱依然不解,“可末將還是不明白,您怎麽就知道他便是張靈均?”
“因為他身上有疑點!”盧小閑淡淡道。
“有疑點?”
“沒錯,而且還不止一處疑點!”
盧小閑似乎有意在吊安波柱的胃口,並不急於一次把話說完。
“監軍大人,您直接就告訴末將吧,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安波柱心中有種抓狂的感覺。
“看衣著梳妝,毫無疑問這位貴婦是大戶人家的家眷,可你見過不帶侍女下人,獨自出門的貴婦人嗎?更何況,這還是要出城,你不覺得奇怪嗎?”盧小閑反問道。
安波柱還真沒想到這一點,聽盧小閑這麽一分析,這的確有些不合常理!
“我盤問了她這麽久,她竟然一句話也沒有說,這說明什麽?她根本就不敢說話,一說話定然露餡!”
安波柱恍然大悟:“所以大人才會讓軍士們狠狠揍他,等他發了聲,自然就露餡了!”
“當然,還有最大的一個破綻,讓我斷定她肯定有問題!”盧小閑嘿嘿一笑。
“還有破綻?是什麽?”安波柱瞪大了眼睛。
“張靈均雖然化了妝,但可能是過於匆忙的緣故,他的下頜還有露著一根胡茬,雖然塗了脂粉,但很不幸,還是被我發現了!”
安波柱聽罷,不由感慨道:“監軍大人,末將現在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張靈均他錯了!”
“什麽錯了?”盧小閑愕然。
安波柱一本正經道:“張靈均剛才有句話說錯了,什麽天不助譙王,天不助他張靈均,而是監軍大人您想要讓他們死,就算天助他們,他們也活不了!”
……
薛訥籌集糧草需要時間,籌集了糧草再向均州進發還需要時間,可盧小閑現在最缺的便是時間,若任由李重福在均州坐大,恐怕再往後朝廷就很難收場了。
思來想去,盧小閑決定不再等大軍開拔,自己要先行趕往均州。
盧小閑帶著海叔來到出征大軍的帥帳,向薛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聽了盧小閑的決定,薛訥堅決反對道:“不行,絕對不行,盧大人,你以為打仗是兒戲嗎?如此冒失前往,豈不是以卵擊石,本帥絕不能答應。”
盧小閑知道薛訥是關心自己,他好言勸道:“薛帥,我去均州又不是和他們拚命,何來的以卵擊石。哪怕我去了刺探些消息,為大軍到達做些準備,也比在這裏幹等著要強!”
“刺探消息?”薛訥頭搖的像撥郎鼓一般,“均州與洛陽不同,李重福在那裏經營了多年,哪有那麽好刺探消息的?再說了,你是監軍,不能擅離軍營!”
盧小閑笑嘻嘻道:“什麽監軍不監軍的,這打仗的事全靠薛帥您了,有沒有我都一樣!”
“就算你說破天,本帥也不會答應!”薛訥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盧小閑心急如焚,哪有時間在這裏與薛訥磨嘴皮子,他繃著臉道:“我意已絕,就這麽定了!”
薛訥一聽便急了,萬一盧小閑有個什麽閃失,他可如何向陛下交待?
情急之下,薛訥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他大喊道:“來人!”
聽到薛訥焦急的喊聲,安波柱帶著親兵急忙衝進帳來。
薛訥對安波柱命令道:“安副將,速速將盧大人給我拿下,派兵專門看守,沒有本帥的命令,絕不能放他出去!”
安波柱聽了薛訥的命令,不由一怔,這唱的是那一出,大軍主帥竟然要將監軍給綁了。
薛訥見安波柱愣著沒動,一瞪眼道:“怎麽,沒聽見帥令嗎?”
安波柱這才回過神來,他趕忙道:“末將謹遵帥令!”
安波柱走到盧小閑麵前低頭道:“監軍大人,請吧,莫讓末將為難!”
盧小閑扭頭瞅著薛訥,針鋒相對道:“在軍中你是主帥沒錯,可你別忘了,我不僅是監軍,還是朝廷的欽差,我就不信了,大唐軍隊隻聽你薛帥的,而不聽大唐朝廷的。”
說罷,盧小閑對身後的海叔道:“跟我走,若有阻擋者,殺無赦!”
盧小閑率先朝著帥帳外走去。
且不說安波柱本來就對盧小閑欽佩有加,單是盧小閑朝廷欽差的身份,他就不敢輕舉妄動阻擋盧小閑,隻得尷尬地側過身讓盧小閑過去。
眼看著盧小閑就要出了帥帳,薛訥突然喊道:“盧大人,等等!”
盧小閑慢慢轉過身來,盯著薛訥道:“不知薛帥還有何見教?”
薛帥沒有回答盧小閑的話,而是對安波柱吩咐道:“安副將,你速速從軍中挑些機靈的人,親自帶著他們保護盧大人去均州!記住我的命令,哪怕你們全死光了,也要護得盧大人的安全!”
安波柱一挺胸膛:“薛帥放心,若盧大人有任何閃失,末將提頭來見!”
盧小閑見狀趕忙對薛訥道:“薛帥……”
薛訥一瞪眼道:“你若再推三阻四的,那就將我斬了,踩著我的屍體去均州吧!”
盧小閑無奈,隻得道:“多謝了!”
言罷,扭頭便走。
“盧大人,保重!”身後傳來薛訥顫抖的聲音。
“我福大命大,一時半會死不了!等我回來,一定請薛帥您喝酒!”話還沒說完,盧小閑已經消失在了帥帳之外。
……
盧小閑帶著海叔、吳辟邪和六名符龍島子弟,連著安波柱選的二十個人,總共是二十九人,他們換了便裝急急趕往均州而去。
盧小閑一行是快天黑時才進鎮的。
一路上都在下雨,先是毛毛細雨,接著便是瓢沷大雨。
站在鎮口,透過雨幕,均州城依稀可見。幾天幾夜快馬加急下來,都已是口黏白沫了。
盧小閑回頭看了看身後的人,除了海叔依然是神情自若的模樣,其餘的已顯出濃濃的倦意。
他歎口氣,撫撫馬鬃,翻身下馬,牽起韁繩走進鎮子裏去。
這鎮子叫柯家鎮,是均州城外的旱碼頭,按理說這麽一個南來北往行人不息的所在,過客多,應該很熱鬧。
可盧小閑進鎮掃過第一眼,心裏便有些發涼。幾乎是座死鎮,靜得怕人。沿街兩旁家家關門閉戶,窗縫裏都是黑漆漆一片,不見一戶人家點燈。一家不知什麽商鋪的漆木招牌給風吹得一下接一下磕上門框,“咯”、“咯”響個不停。
盧小閑搖搖頭,把目光投向了了瞅海叔。
海叔是老江湖了,自知該去何處找人。
左右一瞅,正見前麵有條巷子,巷子裏有輛大車,幾個人正忙著往大車上裝東西。都是些箱籠包袱,頗有些要逃難的架勢。
海叔走到近前還未及開口,卻是那幾人見有牽馬帶刀的一幫人進巷子來,頓時嚇得手足亂抖,扔下東西,嘴裏亂叫著連滾帶爬從巷子那頭逃了出去。
有個年輕些的落在最後,腳下打滑,摔了個屁股蹲,還沒站起來,海叔走上前輕輕按住他肩頭道:“莫怕,我們是遠道來的,不是賊人。”
那年輕人給按住肩頭,站不起身,隻能抬頭打量眼前這些人:都是精壯的漢子,個個眼眶深陷,顯見疲憊不堪。身後牽著匹吐了白沫的馬,確像個遠途跋涉的江湖漢子,不見凶殘歹相。
年輕人這才長籲出口氣,道:“諸位大哥,你們可嚇死我了……”
盧小閑卻是一直瞧著巷子另一頭。巷口扒出幾個腦袋,半縮不縮偷瞧這邊情形。又聽身後隱隱有響動,回頭一看,幾個後生悄悄抄進背後巷口,腰間都別著殺豬刀宰羊刀之類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