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征服私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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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知道,盧小閑為何對黠戛斯如此感興趣,主動與黠戛斯使者套近乎,這似乎不是他的性格。

    姚崇幾次想打斷盧小閑,但他見李隆基不動聲色,便忍住了。

    晚宴結束了,姚崇忍不住埋怨道“定國公,你今日不會是喝醉了吧,怎麽說了那許多不該說的話?”

    “不該說的話?”盧小閑似乎還延續著之前的興奮,他看向李隆基道,“陛下的禦書房有地圖,臣給你說說去。”

    “是關於邊境之事嗎?”李隆基一聽便來了興趣。

    “正是!”

    “那好,走,去說說!”李隆基迫不急待拉著盧小閑便走。

    看著李隆基與盧小閑的身影,姚崇搖搖頭跟了去。

    禦書房的牆上,高力士早已安排人掛上了大幅的大唐疆域圖。

    李隆基與姚崇二人聽盧小閑滔滔不絕講了半個時辰。

    “陛下,我的想法說完了!”盧小閑意猶未盡道。

    李隆基與姚崇的目光還都在地圖之上,沒有答話。

    盧小閑知道他們還得要消化一會,隻好耐心地等待。

    良久,李隆基終於先說話了“契丹人在東、黠戛斯在北、突騎施在西側、大唐在南側,四個方向同時限製突厥人發展,這個主意不錯。難怪你會對黠戛斯如此感興趣呢,原來意圖在這呢!”

    盧小閑稍許遺憾道“這本是最好的滅了突厥默咄的最佳機會,可老姚要專心治理內政,不宜進行大規模征戰,隻能退而求其次,限製他的發展了。”

    姚崇接口道“對付突厥人這個主意不錯,我沒有什麽意見,可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何還要花那麽大的工夫經營西域?大唐在西域有安西都護府,焉耆、龜茲、疏勒、碎葉四鎮在我們手上,西域各國對大唐也是臣服的,為何還要專門派人管理西域四處征戰呢?”

    盧小閑歎了口氣道“因為我們得提前做好準備,對付大唐最大的敵人。”

    “大唐最大的敵人不是突厥嗎?”姚崇問道。

    盧小閑搖搖頭“若突厥是最大的敵人,就算你老姚反對,我也會利用這次機會將他們一舉滅掉。我之所以同意先不對突厥動手,等到國強民富時再說,就是因為隻要我們想做,隨時都可以發兵滅了突厥。可我說的這個敵人卻不一樣,他隨時都可以來攻打大唐,而我們卻無能為力,就算舉大唐全國之力,也無法消滅他。”

    姚崇聽罷大吃一驚“大唐還有這樣的敵人?”

    李隆基心有所動,在一旁猜測道“小閑,你說的莫非是吐蕃?”

    “正是!在平原上,吐蕃不怎麽樣,麵對唐軍和突厥都沒有優勢。吐蕃的優勢更多體現在地利上,別人沒法深入高原腹地攻打他。&nbp;&nbp;吐蕃占據了高原優勢,對外始終處於戰略攻勢,即使失利隻要往本土收縮,別人也無可奈何。進可攻,退可守。大唐可以逮誰滅誰,但是唯獨對吐蕃毫無辦法。即使能夠突破吐蕃的外圍防線,但是卻無法滅掉這個心頭之患。所以,我們針對吐蕃若不提前做好準備,那就隻有處處挨打的份了。”

    “可是,吐蕃一向對大唐頗為友好,再說了金城公主才下嫁到吐蕃,他們怎麽會與大唐為敵呢?”姚崇還是有些不信。

    “吐蕃這些年對大唐頗為友好,那是因為他們的政權處在不穩定當中,顧不上入侵大唐。指望和親公主阻止吐蕃的入侵,那怎麽可能?大唐以前也與吐蕃和親過,可最後兩國還不狠狠打了一仗?”

    姚崇不說話了。

    “吐蕃與大唐的邊境主要在劍南道與隴右道,在這些地方大唐的防禦,無論從兵力還是兵員質量上,都不懼吐蕃入侵。唯獨西域這一塊對我們來說是個軟肋,若不提前做好準備,必會被吐蕃所乘。”

    李隆基點點頭道“小閑說的對,我們是得提前做好準備。”

    盧小閑沉吟片刻道“若僅僅是吐蕃入侵,我們防守也就罷了,臣最擔心是……”

    “擔心什麽?”李隆基追問道。

    “不說也罷,但願不會發生!”盧小閑搖頭道。

    “小閑,你說吧!”

    “臣擔心的是吐蕃與突厥聯手對付大唐,那西域則危矣!”

    “吐蕃與突厥聯手,怎麽會呢?”姚崇驚叫道。

    “怎麽會?老姚若你是吐蕃的讚普或突厥的可汗,你難道想不到聯手,他們一旦聯手,從兩個方向同時對大唐發難,對大唐來說豈不是災難?”

    沉默良久,姚崇點頭道“定國公,你分析的有道理。說吧,需要我們怎麽做?”

    “派一個人去統領西域事務,做好防範準備,一旦有事,不至於事態不可收拾,然後再想辦法逐一擊破,唯有如此,別無他法!”

    李隆基問道“派誰去?”

    “阿史那獻!”盧小閑毫不猶豫道。

    “阿史那獻?”李隆基搖搖頭道,“當年,阿史那獻流放被召回,中宗皇帝問他的誌向,他說隻想在長安終老一生。後來,太上皇執政時,也過問過他的事情,他還是那句話,不要任何官職,隻想在長安好好生活。開元元年,朕專門召他入宮,與他暢談西域之策,他閉口不言,隻說了一句不想涉及西域之事,最終不歡而散。正是這個原因,他現在一直都沒有個正式的官職。你現在又重提此事,他會同意嗎?”

    盧小閑擺手道“陛下說的隻是表麵現象,以前提及此事的時機不對,他自然不會出麵,但現在不一樣了。西域一直就是前西突厥的領地,他是阿史那家族的繼承人,肯定一直在關注著這個地方,若吐蕃與突厥聯手攪亂西域,他怎會無動於衷?要想出麵,靠朝廷強迫自然不行,但臣有辦法讓他自己主動請纓,到時候陛下照準就是!”

    “你有把握?”李隆基一聽大喜過望。

    “陛下,臣何時做過沒把握之事?”

    李隆基點頭道“朕信你!”

    盧小閑笑嘻嘻道“若陛下不放心,擇日臣與陛下去微服私訪一下,親自去見見阿史那獻?”

    李隆基幹淨利索道“何須擇日?擇日不如撞日,就明日了。明日朕與你一同去會會阿史那獻。”

    ……

    初冬,天剛蒙蒙亮,住在長安常樂坊的阿史那獻便將管家郭苟吆喝起來,讓其繼續煮粥賑民。

    郭苟帶著幾個家人在宅前搭起的臨時賑粥棚裏,就忙活開了,先將支起的十幾口大鐵鍋涮洗幹淨,然後淘米下鍋,放柴火煮粥。

    一時間,棚裏熱氣直冒,沒等粥煮沸,四周已經聚攏來了一大幫乞丐和難民。

    京畿道遭遇了一場百年未遇的旱災,到處是莊稼荒蕪,路有餓殍。僅長安城一處,就聚集著成千乞丐。

    阿史那獻雖然是突厥人,家境也不殷實,但還是以慈悲為懷,義無反顧做起放賑的善事。

    半個月下來,門前的鐵鍋從最初的兩三口變成十來口,雖虧空無數,卻也救濟了不少的乞丐和難民,一時間,長安城裏四處傳誦著阿史那獻的美名。

    粥煮熟了,郭苟讓大家排好隊,按慣例,一人一瓢粥,家人開始分開了粥。

    可一會,郭苟卻聽到了一陣吵鬧聲,上前一看,原來是一個相貌猥瑣,但體格健碩的中年乞丐居然提著個木桶來打粥,家人跟他說得很清楚,一人一瓢粥,不能多打。

    那乞丐惡言惡語道“不就是一點米粥,如此吝嗇,還做什麽善事,裝什麽善人?”

    郭苟一看此人是個渾人,便吩咐家人,不與他計較,將其木桶裝滿了事。

    哪知那乞丐將桶裝滿後,竟又大言不慚道“家裏上有老母,體弱多病;下有妻兒,幾近餓死;求善人施舍些銀兩救急。”

    家人勸其離開,但此人不依不饒,便在粥棚前罵罵咧咧起來,一時間引來近百人圍觀。

    郭苟隻得將此事稟報主人,阿史那獻一聽,知道此人有備而來。

    息事寧人的阿史那獻本想給那乞丐幾兩紋銀,打發了事,但出門一看,見難民越聚越多,又怕其他人跟著後麵起哄,正在一籌莫展之時,那乞丐已經生起事來,他將手中的木桶橫扔出去,桶裏的粥濺得四處都是,接著又從地上撿起幾塊磚頭,分別扔進幾口粥鍋裏,一時間好端端的一個賑粥現場被他攪得烏七八糟。

    幾個家人欲上前製止,但見此丐身體強悍,不敢動粗。

    阿史那獻見此人撒潑,也不便與他計較,隻得讓家人退回屋裏,將大門關上。

    那乞丐見此情景,更撒起威來,他將現場的粥鍋掀翻之後,又在門前破口大罵。

    就在這時,看熱鬧的人群後麵,衝出一人,此人一身習武行頭,手提佩刀,身手矯健,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那乞丐麵前,喝道“好一個不識好歹的惡丐!”

    沒等乞丐反應過來,此人手中的刀已經插進他的胸膛。

    眾人一片驚呼“殺人了,不得了,快報官府!”

    隻見此人拔出刀,環顧四周,見沒人敢上前,便將刀扔在地上,揚長而去。

    等京兆府的官差趕到,現場眾人早已作鳥獸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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