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勸說
字數:5689 加入書籤
這讓周賢當場冷汗直下,連呼失職,請求處分。可是郭苟指認主人殺人卻是怎麽回事?
當堂傳上郭苟之後,他的招供更是讓眾人哭笑不得。
原來,郭苟負責賑粥之事,每天要早早起來,可謂日不得閑,夜不得安,時間一長,便對這勞命傷財之事頗有怨言。於是他便從乞丐中尋得一人,給了他數十文錢,讓他尋釁鬧事。隻盼鬧上一回後,讓阿史那獻心灰意冷,放棄此善舉,從此大家都睡個好覺。
哪知中途起了波折,惡丐被人所殺。
阿史那獻家中隻有兄妹兩人,郭苟見官府懷疑阿史那獻殺人,便想阿史那獻死後謀其家財,所以作出偽證,欲置阿史那獻於死地。
阿史那獻原本清白,卻為何簽字畫押,承認自己是殺人主使呢?
盧小閑一言道破端倪“大刑之下,何而不得?”
一句話說得眾人俱露羞慚之色。
……
盧小閑果然沒有食言,一出手便使得阿史那獻殺人一案得到了昭雪。
阿史那獻也是知恩圖報之人,他從阿史那雪蓮處得知了事情的原委後,便與妹妹來到定國公府來謝恩。
“阿史那大哥,你太見外了,本來我想著要設宴為你壓驚,卻讓阿史那大哥捷足先登了,既然阿史那獻大哥請我赴宴,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盧小閑笑道。
“那好,我們到時不見不散!”阿史那獻拱手道。
待阿史那兄妹走後,盧小閑喚來海叔,對他耳語了幾句,海叔點頭而去。
……
薑皎府上,聽海叔把話說完,薑皎不由有些發愣。
好半晌,薑皎才訥訥道“定國公真是如此說的?”
海叔點頭道“正是,一字不差!”
“怎麽可能呢?”薑皎百思不得其解,“定國公富可敵國,他怎麽會向我來討要這些東西,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定國公說了,這些東西要來有急用,他沒時間去張羅這些物什,想著你這裏可能有現成的,便拿來用了。若你這裏沒有,他再去想別的辦法!”
“有有有!我這裏有不少呢。隻要定國公能瞧得上眼,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說到這裏,薑皎對海叔道,“你且稍坐,我親自去張羅,馬上就來。”
說罷,薑皎匆匆而去。
約摸過了一柱香時分,薑皎提了一個大口袋回到了客廳。他一進屋便將口袋中的物什嘩啦一下倒在了桌上。
海叔一看,差點沒笑出聲來,原來口袋中全是各式玉製品,大到硯台,小到胸針,還有不少裝飾品。
薑皎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我府上能搜羅到的小件玉器都在這裏了,若定國公覺得不中意,容我一天,我再想辦法,定會比這些玉器好許多。”
海叔起身抱拳道“多謝,這些足夠了,在下告辭了!”
說著,海叔將桌上的玉器重又裝回袋中。
臨出門的時候,海叔似乎想起了什麽,他轉過頭來“姑爺有句話讓我轉告於你!”
“定國公有話給我?”薑皎恭敬道,“請講,薑某洗耳恭聽!”
“若薑皎還是原來潞州的薑掌櫃,我本不用如此麻煩。隻怕現在的薑皎已不是當初的薑皎了,不可避免會沾染上官場習性,若不收點東西,薑掌櫃心中一定七上八下,擔心我會不會實心辦事。現在收了薑掌櫃的東西,薑掌櫃自然就放心了。其實,以我們的關係,根本不需要如此。李林甫的事情,我盧小閑說話算數。”
說完後,海叔頭也不回便離去了。
薑皎怔怔地站在原地,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盧小閑說的沒錯,這幾日他為李林甫的事情的確是心中忐忑,寢食難安。盧小閑派海叔來要玉器物什,讓他覺得很是奇怪,如今海叔如此明說,他才知道了盧小閑的本意,
“難道我真的變得如此市儈了嗎?”薑皎不由捫心自問。
……
開元二年臘月初二傍晚時分,大片大片的雪花,從昏暗的天空中紛紛揚地飄落下來。霎時間,整個長安城全都籠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盡管下著鵝毛大雪,可阿史那獻與阿史那雪蓮兄妹倆卻依然在門前迎候著貴客。
盧小閑到了阿史那獻府前的時候,阿史那兄妹二人的身上早已覆上了厚厚一屋雪花,如同兩個雪人一般,這讓盧小閑大為感動。
盧小閑心中抱有歉意,他摘下鬥蓬,向阿史那兄妹施了一禮道“抱歉!讓二位久等了!”
“定國公客氣了,這是我們該做……”
阿史那獻話還沒說完,便愣住了,他發現盧小閑身後除了海叔與狼天之外,還有一個熟人。
“你怎麽來了?”阿史那獻瞪著此人,語氣頗為不善。
“康祿大哥是我請來的!”盧小閑笑著問道,“阿史那大哥,我帶個朋友來赴宴也不行嗎?”
“當然行!裏麵請。”阿史那獻心中雖然心中鬱悶,但盧小閑都如此說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隻好請盧小閑等人進屋。
屋內燃著炭爐,熱氣騰騰的,桌上早已擺滿了各式菜肴,看得出來阿史那兄妹倆做了精心的準備。
盧小閑一進屋便對阿史那獻道“知道阿史那大哥喜歡玉石物件,我也沒有特意準備,揀現成的帶了一些,可別嫌棄呀!”
說話間,海叔已經將那些從薑皎府上搜羅來的玉件遞給了阿史那獻,就連從薑皎給的那個布口袋都是原來的。
“都是玉件?”阿史那獻接過袋子吃驚道,“這得值多少錢?”
盧小閑淡淡笑道“對喜玉識玉懂玉的人來說,這些東西可能是值錢的寶貝,可對我來說,隻不過是一堆石頭而已!”
“可是……”
“可是什麽?若阿史那大哥推辭,我麵上可就無光了!”盧小閑打趣道,“我覺得這些東西遠沒有阿史那大哥精心準備的這一桌酒菜來的實在,阿史那大哥不會讓我隻看不吃吧?我可是已經流口水了。”
“哪裏,哪裏,定國公,請上座。”盧小閑都說到如此份上,阿史那獻趕忙將盧小閑請上桌。
盧小閑笑道“阿史那大哥,你若再喊我定國公,這飯我可就吃不下了!”
阿史那獻知道盧小閑的意思,他點點頭道“說的是,小閑,請坐!”
盧小閑也不客氣,幾人坐定後,便開始邊吃邊飲邊攀談起來。
“小閑,這一次的事情,大哥謝謝你了,若不是你,恐怕……”想起此次的無妄之災,阿史那獻心中一陣後怕。
“此事不提了!”盧小閑試探地問道,“阿史那大哥,令祖父與令尊都是朝廷冊立的興昔亡可汗,曾在西域為朝廷統轄管理各姓子民,那是何等的榮耀,為何你不去西域,偏偏獨自留在長安?莫非是朝廷忘記你了?”
阿史那獻擺手道“那倒不是,中宗皇帝,睿宗皇帝,還有當今陛下,都曾提過讓我重回西域,我推辭了。”
“推辭了?阿史那大哥,這是為何?”
阿史那獻歎了口氣道“一是我的資望與能力不夠,怕去了影響朝廷的大計。二是我對西域之事不感興趣,能在長安這舒適的地方生活下去,便是我最大的心願了。”
阿史那雪蓮在一旁插言道“大哥,你說這話便是自己騙自己了,哪日你不是在書房之內望著西域地圖發呆好長時間,這是不感興趣嗎?”
盧小閑聽罷心中了然,笑了笑望著阿史那獻。
阿史那獻惱怒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就你多嘴!”
阿史那雪蓮見大哥生氣了,調皮地吐了一下舌頭,不再言語了。
盧小閑盯著阿史那獻似笑非笑道“想必阿史那大哥之所以推辭,並非是能力資望不夠,你是興昔亡可汗唯一的子嗣,你若能力資望不夠,恐怕就沒人再夠了。當然,你更不是對西域之事不感興趣,阿史那家族的男兒,哪一個人的心不在天山南北馳騁?阿史那大哥豈能例外?”
阿史那獻被說中了心事,低頭不語。
“若我沒猜錯,你是怕重蹈令祖父、令尊的覆轍,最後從西域無功而返,抱恨終生吧?”
阿史那獻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當年,令祖父與令尊在西域經營多年,可卻都功敗垂成,阿史那大哥可知道原因在哪裏嗎?”
阿史那獻抬起了頭“願聞其詳!”
“歸根於三點。第一,權利不夠,朝廷的羈絆太多。第二,與朝廷設在安西各鎮的官員與軍隊協調不夠,各行其是,相互沒有必要的支援。第三,隻注意維護突厥貴族的利益,而沒有依靠占大多數的異姓突厥,失去了他們的擁護,隻能成為無水之魚。”
阿史那獻聽罷歎了口氣道“你說的太對了,這些年我一直在思考,的確是這些原因導致了西域的混亂。”
盧小閑真摯道“阿史那大哥,你與我說句實話,若以上三個問題都解決了,你還會拒絕去西域嗎?”
“以上三個問題能解決?”阿史那獻搖搖頭,“這事我也不是沒想過,可始終沒想出合適地解決辦法來。”
“我有辦法!”盧小閑斬釘截鐵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