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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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若水上前查看,見趙成目光呆滯,脈象混亂,難道剛才那一撞令他腦子出了問題?

    倪若水令何止將他帶上去,請郎中為其診治。很快,郎中的診治結果出來了,趙成確因顱骨重挫,精神失常。

    何止判斷,庫銀被盜必是趙成監守自盜,至於他欲撞牆自盡,當然是想逃脫罪責。

    倪若水卻覺得沒這麽簡單,各縣衙每月十五日將官銀送到州衙,州衙又每三月將官銀解送到長安,汴州最近一次送走官銀是在二月,當月銀庫空虛,至三月才有各地官錢送來,也就是說,銀庫失竊應是在三、四兩個月裏發生的。

    汴州銀庫戒備森嚴,鑰匙更是由他與趙成兩人分別保管,隻有等到十五日時才交給趙成,官銀入庫後,就會將鑰匙收回來。

    趙成一介書生,怎麽能瞞得了這麽多人的眼睛,每月平均盜走五萬銀子?再則,既然要盜,為何還要留下一半?

    倪若水知道官銀被盜一案事關重大,他迅速派人請欽差盧小閑回來,商議善後事宜。

    盧小閑聽罷,沉吟片刻道“滅蝗是當前最緊要的事情,你繼續協調各縣滅蝗之事,不能有絲毫懈怠,庫銀被盜一案交給我來辦,你就不用操心了。”

    有了盧小閑這話,倪若水這才算是吃了一顆定心丸,若讓他來破案,他還真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呢!

    盧小閑先將那二十名護衛全部叫來問話,但結果令人沮喪,誰也沒看出趙成有異常之處。

    按常理推斷,挖地道是盜庫銀的最好方法,然而,盧小閑帶人幾乎將銀庫的地麵搜查遍了,也沒見有地道的痕跡。

    這起離奇的案子很快便傳遍了汴州城,一時間謠言四起。

    仵作送來了驗屍報告死者年約五十,身高七尺,肌肉結實,兩手長滿老繭,像是從事體力勞動的,但內衣卻又是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的盤錦團花杭綢麵料;無致命傷,根據死者指甲縫中的木屑與箱子內的抓痕推斷,死者是活生生餓死的。至於死亡時間,仵作隻能做出“數月”的模糊推斷。

    盧小閑立即派出人手調查可有富戶失蹤,並派海叔與何止去調查趙庫官。

    第二天上午,有消息傳來,說一個月前陳留縣有個叫王標的商人失蹤了,相貌特征與屍體差不多。盧小閑立即令人去通知其家屬前來認屍。

    海叔這邊也有消息傳來,說是七月時,趙成的母親得了重疾,據前去診治的安順堂郎中說,他開了一劑藥方,其中單是用以吊命的人參便價值百兩銀子,而且各味藥材也大多是名貴藥材。趙成根本拿不出這麽多銀子,隻得含淚取了幾帖普通的藥。但幾天後,趙成卻拿了現銀重新買了第一劑藥方上的藥。

    海叔道“小主人,這裏有安順堂的賬目,上麵明白記著,趙庫官的幾帖藥共花了一百四十多兩銀子。”

    盧小閑接過來一看,果然如此。趙成每月俸祿為五兩銀子,他哪來的這麽多錢?

    這趙成雖一時難脫幹係,但變傻之後,倪若水念在他是孝子的分上,並未將他關入牢中,而是讓何止找了處僻靜地方,托了個可靠的人照應著。

    盧小閑看到趙成時,趙成正蹲在地上,出神地看著地上的一隻螞蟻。

    盧小閑上前道“趙庫官,庫銀被盜,此等驚天大案,若不查明,恐怕你是脫不了幹係的。”

    可趙成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仍是出神地看著螞蟻。

    盧小閑無奈,吩咐照應趙成的人好好照顧,就出了門,隨後直接去了趙成家中。

    趙成的母親臥病在床,當她聽盧小閑說自己的兒子涉嫌盜取官銀,不由地連聲哀歎“都是我這當娘的拖累了成兒呀!”

    盧小閑對趙母勸道“如今隻有洗脫趙成的嫌疑才能救他一命,否則趙成必死無疑。老人家,你若知道些什麽,不妨直說。”

    趙母啜泣道“自從我得了病後,成兒心急如焚,但安順堂郎中開的藥太貴了,他根本買不起。可幾天後,他說有人念他是個孝子,借給了他兩百兩銀子。靠著那些藥,我才活到了現在。唉,我要早知道那些銀子是這樣來的,就是死我也不要啊!”

    借趙成銀子的人必是盜官銀的人。這麽說,趙成一定與他們有所勾結,但他犯下如此大罪,為何不逃?

    想到這裏,盧小閑問道“老人家,你可知道是什麽人借銀子給趙成的?”

    趙母哭道“那些日子我早已是死去活來,哪裏管得了這些事?”

    盧小閑搖了搖頭,辭別趙母,正要出門,身後突然傳來“撲通”一聲,他回過頭來,發現趙母從病榻之上滾下來,泣跪在地上,口中哭叫道“大人,一切皆由我而起,請你饒過我兒子吧!”

    這時,盧小閑似乎想通了趙成為何不逃的原因,因為他放不下老娘。

    當天晚上,認屍的人來了。他叫王泉,是名秀才。

    盧小閑問道“你來認屍,你家何人失蹤了?”

    “我父親王標在一個月前突然失蹤了。”

    盧小閑又問道“王泉,你父親做的是什麽營生?”

    王泉回道“他過去是石匠,師從名匠馮萬山,後來在陳留城郊開了個采石場。”

    盧小閑點頭道“他是在哪一天失蹤的?”

    王泉回道“回大人,是一個月前,也就是四月十三日這天,他對我說要出門談筆生意,就一直沒有音訊了。”

    盧小閑又問“他去了哪兒?又是和誰同去的?”

    王泉搖頭道“家父一心隻想讓我考取功名,從來不讓我涉足他生意上的事。”

    隨後,盧小閑與何止親自領著王泉來到停屍間。

    王泉一看屍體,頓時號啕大哭,死者果然是他的父親王標。

    盧小閑任王泉痛哭了一番,這才道“節哀順變吧。我正好也要去一趟陳留,我們一同上路吧。”

    盧小閑認為,外人若是想進銀庫,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隨著每月十五日縣衙送官銀交到府庫中時混進去。王標既然是陳留人,那麽,他應該就是在四月十五日這天隨陳留縣的官錢進入銀庫之中的,所以,有必要去趟陳留。

    天亮後,盧小閑帶上海叔、何止,與王泉一同趕到了陳留縣。

    辭別王泉,盧小閑直奔縣衙。

    不想,遠遠地看到縣衙內外竟都掛上了招魂幡和白布白花。盧小閑上前一問,這才知道,縣令鄭化仁昨夜暴斃。

    盧小閑詫異不已,前些日子自己來陳留時,還見過鄭化仁,這才多大工夫,竟然就暴斃了?

    盧小閑找到縣丞許水一問,才知道原來鄭化仁心疾頗重,平日裏全仗著藥物撐著。

    昨天晚上,鄭化仁在書房中心疾突發而辭世了。

    盧小閑查看鄭化仁的遺體,見其麵色烏青,確像是因心疾而死。盧小閑讓許水帶路,去了鄭化仁的書房。他順手打開書桌中間的那個抽屜,頓時,一股藥香撲鼻而來,顯然,這是鄭化仁存放藥物的地方,但裏麵卻沒有一顆藥。

    盧小閑俯下身子,發現桌下有一張皺巴巴的蠟紙,心裏一動,將其捏在手心,隨後對許水道“許縣丞,你先去忙鄭大人的後事吧,不必管我們了。”

    待許水走後,盧小閑打開那張蠟紙,看到上麵印有字跡,他讓海叔看了後得知上麵寫著“得福堂藥鋪”,應該是包藥丸之用的。

    盧小閑讓何止拿著它立即到得福堂藥鋪走一趟。

    不多時,何止回來了,道“欽差大人,得福堂的人說這正是鄭縣令在他們那兒定製的治心疾的藥,隻是,那郎中聞過了氣味後,說裏麵似乎多了一種麵粉的味道。”

    盧小閑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道“鄭縣令是被人謀害的,抽屜裏原來是放著藥的,卻被人用麵粉製的假藥丸調換了。待到他心疾發作時,服下假藥,自然便暴斃了。隨後,凶手又將其他假藥拿走,這應該也是書房中沒有藥的原因。”

    陳留縣每月押運官銀去汴州城的人一般都由鄭化仁親自從衙役裏挑選,但二、三月間,因衙役都被派出公幹,所以鄭化仁從外麵找了幾個人。至於是什麽人,許水卻說自己並不知情。

    二月官銀送往巡撫衙門,三、四兩月正是庫銀被盜的日子,鄭化仁顯然與此案難脫幹係。盧小閑覺得,這起案子必然是經過長時間的謀劃,所以,隻需要查清楚經常與王標和鄭化仁往來之人,或許就能有所發現。

    何止查案經驗豐富,第二天便來報,說常與王標和鄭化仁往來的有三人,一個是馮萬山,一個是福記錢莊何掌櫃,還有一個是許水許縣丞。

    盧小閑沉吟道“馮萬山?又是這個人,這名字聽起來頗為熟悉。”

    何止解釋道“他是整個汴州最出名的石匠師傅,手藝精湛無比。當年銀庫修繕,還是請他出手的。”

    在何止的帶領下,盧小閑與海叔來到馮萬山的家門口。敲了敲門,一個六十多歲的粗壯老漢出現在他們的麵前,想必是馮萬山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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