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8 深夜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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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脖子上的傷口雖然深,但並未傷及頸動脈,益山這邊沒有醫護,不過急救藥品還是有的。慕君彥親自給她清理傷口,上了藥,忽然道:“上一次是你給我上藥,這回輪到我報恩了。”

    他雖是在說笑,極力想要逗梓謠開心,可是梓謠想到那爆裂在自己身後的頭顱,就渾身發顫。

    慕君彥知道她被嚇壞了,雖然她一直在說:“我沒事,我沒事,一會兒就好了。”但卻仍止不住瑟瑟發抖。

    慕君彥一直陪著她還是無效,心中不由將慕君望恨得咬牙切齒,對站在一旁的陳之平使了個眼色。陳之平心領神會,帶著侍從們出去了,等到客廳和樓梯都被人收拾幹淨之後,慕君彥才陪著梓謠上樓。

    經過一段時間的緩釋,梓謠總算是好了一點,捧著熱水說道:“我沒事了,你回去睡吧。”

    慕君彥欲言又止,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叫我!”

    “好!”梓謠點點頭,她需要時間靜一靜。她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了,也並非第一次見到殺人,但是仍然心有餘悸。

    古人有句詩說得好:一將功成萬骨枯。【x】自古以來,身在權力中心,想要謀權奪位的,又有多少手上幹淨能夠全身而退的?不管是誰,要麽不被卷進這個圈子來,一旦進來了,想要無牽無掛的出去,便是再也不可能了。

    雲梓謠抬起自己的雙手,燈光下,瑩潤白皙,纖細柔軟,然而這雙手從此以後就要沾滿鮮血了……

    這一晚慕君望一直在軍部開會,五少奶奶本已經睡下了,突然聽到樓下一陣吵嚷。慕君望一般議事都會在前院,並不將人帶到內院來打攪太太休息。

    五少奶奶是慕明雄第三房姨太太的娘家侄女,姓王,閨名晴柔。她月份已經大了,原本就腰酸背疼,難以安睡。這個時候被吵醒,晚上就再也睡不著了,不禁有些惱火,衝著陪夜睡在軟塌上的丫鬟白茶道:“去看看,什麽人在下麵鬧?”

    白茶本來已經批了衣服坐起來,聽見吩咐,答應了一聲就起身去看,不消片刻,回來說道:“是杜家班的楊老板。”

    這楊老板名叫楊小樓,也是一位名角兒。年紀輕輕的姑娘,不唱花旦,卻偏偏要唱小生。而且她一開腔,震撼全場,她的演出幾乎場場爆滿、座無虛席。

    五少奶奶王晴柔也跟著慕君望去捧過幾次場,確實是唱得好,那扮相,比之真正的男子,又有一種別樣的嫵媚風|流,據說她初登台的時候,風靡江南,迷倒過不少少女。她有一個師兄,名叫杜寒江,剛好相反,擅長扮花旦。兩人經常一起登台,真正是美得無與倫比、不辨雌雄。

    王晴柔不禁又些頭疼,看了看五鬥櫃上的自鳴鍾,已經過了九點了。她揉了揉太陽穴:“都這個時候了,她來做什麽?”

    她素來知道慕君望在外頭有些風|流債,不過慕明雄家規極其森嚴,他自己左一個姨太太右一個如夫人的往家裏抬,家裏的孩子卻是連一個姨太太也不準娶,更不準將外麵亂七八糟的女人往家裏帶。男人在外麵再怎麽花天酒地,家裏正妻的地位決不能動搖,這是慕氏的家訓。

    所以這麽久以來,王晴柔對慕君望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在慕君望雖然沒有留過洋,卻是進過洋學堂的,在家裏的做派也很紳士,對太太禮敬有加。兩人自結婚以來,也是夫唱婦隨,相敬如賓,從來沒有紅過臉。王晴柔雖然不怎麽管事,但是慕君望位高權重,自有官太太來巴結她。對於這些,王晴柔也是大家出身,應付自如。

    然而慕君望在外麵的女人她卻從沒有照過麵,也沒有人敢在她麵前提起這些事,她也就裝作不知道。

    這個時候楊小樓卻找上門來,實在是有些蹊蹺。

    白茶聽她問,一邊幫她披了外衣,一邊說道:“她說今天做了一些吃食,順便來看看少奶奶。”

    王晴柔本不屑應付慕君望外頭的那些爛桃花,然而人家都打上門來了,沒有道理她縮著不見的。她讓白茶幫她梳了頭,特意在鬢邊插了一朵珠花,那珠花上麵的南洋金珠,每一顆都有蓮子米那麽大,粒粒渾圓,是極為難得的珍品。

    由白茶扶著下了樓,就看見客廳裏站著一個披著玄色鬥篷的女子。這女子臉色雪白,沒有上妝,烏黑油亮的頭發編成了一條粗大的發辮垂在腦後,通身上下,沒有任何事物,倒是與刻意打扮得珠光寶氣的王晴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見王晴柔下來,楊小樓福了福身,行了個舊禮:“少奶奶好!”不虧是常年唱戲練功的,就隻這麽一福,那柔軟的身段便已經展現出一種別樣的嫵媚來,真是我見猶憐。

    王晴柔站著不說話,自有一種正牌夫人的端莊矜持。楊小樓似乎並沒有指望慕家少奶奶會搭理自己,自顧自地指了指擺在茶幾上的食盒:“一直想要來拜訪少奶奶,都不得空,今天終於不要趕夜場,深夜到訪,還請少奶奶見諒!”她說完這話又福了福,“夜深了,我就不打擾少奶奶休息了,咱們有緣再見。”她咯咯一聲輕笑,眼波橫眄,風|情萬種,“或者,少奶奶希望再也不見。”

    楊小樓說完不等王晴柔反應,已經施施然出了門。

    跟在王晴柔身邊的白茶啐了一口:“什麽醃臢東西!也敢往我們這兒送?”她吩咐傭人,“拿去喂狗!”

    “不!”王晴柔本能地覺得楊小樓深夜到訪不會隻是為了送一些點心這麽簡單,或者說不會隻是為了來氣她,一定另有什麽隱情,“打開看看!”她這麽說著自己先走過去。

    白茶一愣,已經搶先一步走過去,將食盒揭開了。突然她大叫一聲,麵無人色地往後倒退了兩步。站在她身側的王晴柔也看見了,隻覺得自己的心像被重錘狠狠地砸了一下,眼前一黑便往地上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