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藍照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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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清越跑了好一會兒,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終於冷靜了下來,在一條異常冷清的街道上停了下來。

    她麵色凝重地想了一會兒,走了幾步,敲響了一家的大門。

    不一會兒,就有人從裏麵打開了門。這家住的是一位四十多歲孀居多年的寡婦,會做些手工,和秦清越偶有來往,一見門外的人就意外道:“清越?你這是怎麽了?”

    秦清越半蹲在地上,雙手緊握住右腳腳腕,麵色痛苦道:“齊嬸,能幫幫忙嗎?”

    齊嬸嘴裏一邊念著“你怎麽樣了?沒事吧?你這是怎麽弄的?”一邊去扶她。

    她直起腰試著想站起來,最終還是痛呼一聲,又蹲了下去,道:“齊嬸,不行不行,我腳扭了,實在是站不起來。能不能幫幫忙,去我家喊我爺爺過來。”

    齊嬸道:“好好好,你要不先進屋休息一下,我去叫你爺爺來。”秦家裏這裏隻隔著一條街,去叫個人還是很快的。

    秦清越搖頭,虛弱道:“不用了,我這太疼了,一步也動不了,我就在這等著。麻煩您快去叫我爺爺過來背我。”

    “那好吧。你就在這呆著,別亂動,我一會兒就回來。”齊嬸隻得答應了。

    秦清越蹲在地上,看著齊嬸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街角。

    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她站起身,輕踏牆壁,躍上了那兩人高的屋頂。

    她如同一隻靈巧的貓兒一般,在屋頂上無聲地翩翩而行,街麵上已有三三兩兩的路人出現,卻沒有任何人發現她的身影。

    一個翻身,落下地麵,她悄身藏匿於街角最隱秘的地方,雙手撫著牆邊,遙遙得朝秦家的方向看去。

    等了一會兒,齊嬸才出現在長街的另一頭,急急慌慌地往秦家趕。

    齊嬸敲著門,好像還喊了幾句什麽,秦清越隔得太遠,沒有聽清,她的心髒正在“咚咚咚咚”瘋狂地跳動,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快出來!快出來!快出來!!!!!!!!!!!!!!!!!!!

    終於,門緩緩打開,秦疏遠那仙風道骨的死德性在秦清越現在看來是那麽親切。

    齊嬸和秦疏遠兩個說著什麽,秦疏遠一臉狐疑,心想這死丫頭又在玩什麽把戲,帶上了門,跟著齊嬸走了。

    牆角處,秦清越的心終於徹底放了下來,整個人都輕鬆了一截。

    萬幸萬幸。

    至少現在暫時應該還沒有被那些人找到,還有時間逃跑。

    她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打算回到原地繼續裝傷患,先和秦疏遠接上頭再說。畢竟這人的逃跑經驗,可比她豐富多了。

    可是她剛一轉身,脖子便被人死死掐住了。

    那是一雙很好看的手,骨節分明,纖長而有力,透著一種雍容的高貴,若是不知道,大概會以為這是一雙文人的手。

    但是秦清越知道,這雙手,殺過的人,比寫過的字多。

    那人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深淵,緩緩道:“我以為,你死了。”

    秦清越背靠在粗糙潮濕的牆壁上,腳尖離地,能呼吸道的空氣越來越少,但是她依然艱難地對那人扯出一個笑容,道:“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那人一鬆手,她便跌落地在上。

    那人問:“還跑嗎?”

    秦清越坐在地上,汙濁的雪水打濕了她的衣裙,她噙著一抹笑意,低眉順眼地搖著頭:“不跑了。我沒有傻到以為自己能從教我輕功的人手裏跑掉。”

    是的,不跑了。

    見到這人的那一秒,她便知道,她跑不掉了。

    躲了三年了,終於還是被找到了。

    她低著頭看著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包裹在黑皮靴裏修長筆直的小腿,心歎,這幾年,這人身材好像又變好了,不愧是老東西口中“百年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她仰起臉,朝他笑道:“我還沒恭喜你呢,上次見麵你還是皇子,現在已經北漠國君了。了不起!了不起!”

    是的,麵前這一身黑衣,神情冰冷、風姿傲慢的男子,正是北漠國君,藍照臨。

    秦清越的那句“了不起”倒不是假話,她有時候真的挺佩服藍照臨這種氣勢的。

    一國之君,跑到敵國的領地,沒有絲毫躲藏,連腰帶上隱隱繡著的代表北漠王族的連綿山脈都沒有任何遮擋。

    繼那個老神棍之後,又一個不怕被人打死的。

    她想起他們幾個人第一次見麵時候的場景——

    那是一個炎熱額夏日,恰是正午時分,西玦金碧輝煌的大殿外,台階處,金黃色的琉璃瓦在烈日下閃耀著刺目的光芒。

    台階上方立著兩個人。

    一人黑衣、一人白衣,身高相當,十五六歲的年紀,皆是讓人賞心悅目的英俊少年。

    白衣那人一身寬寬鬆鬆的白衣長袍,腰間別著一隻做工精致、刻著墨竹花紋的玉笛,雍容文雅,芝蘭玉樹,臉上掛著讓人無法拒絕的笑容,主動和她打著招呼。

    身後那人一身黑衣,一副武人打扮,身後背著一把重劍,深色的腰帶上繡著連綿山脈,一雙長靴更是顯得那腿又長又直,看得年僅十三歲暫時還處於小矮子階段的裴月清羨慕不已。

    那張臉更是讓天天對著天下第一美人,早已把胃口養刁的裴月清第一次知道,原來男子,也可以好看到這種程度。隻不過,那人雙手環在胸前,一臉生人勿進,眼神涼得可怕,裴月清甚至有種錯覺,那根本就不是在看活人的眼神。

    現在想來,也許,他一開始便是這樣冷酷的人,隻是自己看錯了而已。

    藍照臨無視剛才她那些狀似討好的言語,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幽深的瞳仁中醞釀著不可明說的風暴,拖長了調子緩緩冷聲道:“聽說,你要嫁人了?”

    事已至此,秦清越已經是破罐子破摔,反正都是被俘的命運,她眨巴著大眼睛實話實說:“是啊是啊是啊,可惜沒錢。所以就不請你們喝喜酒了。喜糖呢,估計也沒有。不過這樣也好,這樣你們就不用給份子錢了,反正我也還不起,嘻嘻。”

    “你還是和當年一樣,衝動任性,自甘下賤。”

    秦清越非常認同地點著頭,笑靨如花,道:“是啊,我自甘下賤。可是即使是這樣,你還不是千裏迢迢地追到了別人的國家。這樣算起來,你好像比我更賤啊。”

    來啊,互相傷害啊!

    知道自己打不贏他,但是比損人這件事,秦清越有信心甩藍照臨這種走冰山路線的美男子五條街!!!

    這句話終於成功的激怒了前麵的男人。

    秦清越又一次被他輕而易舉地掐住脖子拎了起來。

    他的目光冷的如同破風而來的利箭,穿心掠肺,“找個老實人嫁了?那是從良後的妓子的理想,不應該是你的!月清公主!”

    這是他前前後後第幾次掐她脖子了?多到秦清越都有些習以為常了。

    此情此景,秦清越麵色淡定,盯著藍照臨如同北漠常年不化的雪山一般冷硬的眼眸,收斂起笑容冷冷道:“我願意嫁誰關你什麽事?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嫁人了。”

    藍照臨掐著她的手幾乎有些顫抖,眼中是壓抑不住的怒氣:“你當真就……”

    秦清越其實不太知道他到底問的是什麽,他一直以來就是這樣一個人,話少的人根本就聽不懂他的意思,以前每每這種時刻都要她強行逼問才會明白。

    但是她現在已經不想明白了。

    於是她就隨口接了句她一直想說的話——“對啊,我當真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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