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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寶給法元磕了頭。回房間打包了衣服、幹糧、棉被，吃飯的用物等等，還有一本《金剛經》，就此上路了，法元等人送到門口。

    法寶再次與眾人告別。

    法元揮手，“去吧，去吧，別回來了！你走之後，師傅、師兄們也要離開這裏了，一路保重，有緣相見。”

    法寶臨走前，不肯動。法元以為她舍不得，催她離開。

    “師傅，我有一件事，放在心裏很久了，我想問問您。”

    “說。”

    “我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你隻要記得你是個人就行了，要盡力的去做個好人。”

    “師傅，什麽是妖怪？”

    “特立獨行，即為妖也。你這一去，不知道要見著多少妖怪，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你要懂得分辨，切勿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好了，師傅不能告訴你所有的答案，就算告訴了你，你也未必有什麽體會，真正的快樂，都是在不斷的認識過程中，才能體會的。”

    “明白了，師傅、師兄們再見。”

    “不見了。”法元眼見著法寶背著包袱遠去，不時回頭。他的淚眼婆娑，自語道：“我不要哭，男兒有淚不輕彈，我是和尚，不在忌諱之類，嗚嗚……小果子，師傅舍不得你呀！！！”法元扶在門框上，嚎啕大哭。

    哭完了，法元下了一個大願心。

    他要去追徒弟去，他那個傻徒弟，沒有見識過外麵的事，怎麽可能不上當受騙，做師傅的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落入妖魔之手，天底下想吃她的，數不勝數。

    他的心怎麽能那麽大，就這樣隨便讓她一個人獨自上路，不行，絕對不行！

    法元回房間收拾收拾，把所有東西都存在‘介質’裏，出了因果寺。站在寺廟前，如同十八年前一般，手心一攤，便把房子模型給收了回來。

    房子模型在他的掌心旋轉個不停，如同菱形的水晶一般。

    十一位泥人徒弟，也站到了他的麵前。“爾等陪伴小果子多年，多謝多謝。看在你們的苦勞上，我就不收你們的性命，各自為生去吧，切記，哪怕是一撮土也有它的用處，不要壞了修行。”

    十一人共同合掌問訊，“是，師傅。”那十一人告別法元，到山中別處尋生活去了。

    法元做了所有事，也就無牽無掛的下山了，不知道法寶這時候到了哪裏，化一陣風去了。

    他變作一隻小蜜蜂，尋著下山的方向找去。不多久，就見到了法寶。法寶背著大包小包，大包是土黃油紙防水，防露，裏頭是她的被子，小包袱裏是衣服，吃飯的用具等物。

    法寶一路下山，沒有走多少路。心裏在想師傅，嘴裏在怨師傅。“壞師傅，好端端的趕我下山幹什麽？我就吃他多少糧食了，這樣待我，壞師傅……也不怕小果子在外麵遇見壞人怎麽辦？壞人的臉上又沒有寫字，我怎麽認得出來，師傅平時不教我分辨，卻要我小心，我怎麽小心，我根本就認不出來，壞師傅……他就是嫌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我吃飯多，胃口好，他自己不也是一樣，一頓吃三大碗，我還沒有嫌呢！壞師傅……”

    法元離法寶不遠，她嘴裏的話，他都知了。心裏那個無名火起，這都什麽徒弟。

    一路走，一路怨。

    說好的佛弟子呢？說好的‘脫俗’呢？這些話一出口，整個人都俗氣了。

    別跟人家說是他教出來的徒弟——丟人！

    法寶說著說著，想起師傅來。師傅有一萬個不好的地方，總有一萬零一個好處，想想，就哭起來。

    可憐法元，還沉浸在‘教徒不嚴’的自我懊悔中，就被一陣大雨給瞄中了目標。

    嘩的一下！

    小蜜蜂的身體如何承受得了，直接被雨水給拍地上去了。他在那煽動翅膀，吐槽道：“死小鬼，哭之前不要瞄準人，跟她說過多少次了，就是不聽，我怎麽會有這種徒弟！我一定是收了一個假徒弟。”

    法元不斷掙紮，才把小翅膀上的雨水抖幹淨。又繼續跟著法寶。

    一聽法寶在那喊師傅，他就趕緊趴地上。好在大多數情況都隻是‘虛驚一場’，法寶哭過就算。

    當晚，法寶在樹林裏過了夜。知道設籬笆，設陷阱，遠離蛇鼠蟲蟻，自己睡在樹幹之間，架個網兜，她就睡在上麵。

    第二天起來，吃了幹糧上路。

    走了幾天，幹糧沒了。她開始找果子吃，春天的果子均青澀不熟，可是沒辦法，隻得吃下去，不然肚子餓。

    走了幾程路，法寶沒辦法，果子吃的肚子整天叫個不停，她就琢磨著要把倒在陷阱裏的小動物給吃了。

    平時都收在‘介質’裏，她的‘介質’是一把長命百歲鎖，就掛在脖子上，她十歲的時候，法元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說這個鎖裏麵能放很多東西。

    法寶給小動物剝皮，洗幹淨，放在火上烘烤，一邊流著長長的口水，等待肉熟。她拿起來聞一聞，“真香。”

    而法元變得小蜜蜂停在一根狗尾巴草上，憤憤的看著法寶。說好的心懷慈悲，就變成了‘殺生’，肚子餓了，竟然幹這種吃肉的事。

    自己好的本事一概沒學到，壞的本事還沒教，就全部上手。

    哇塞！小果子烤的兔子肉挺香的，要不要上前偷一塊過來吃？

    法元跟自己做了半天的道德文章，口水流滿地了，他念個咒，變成了一隻大狼狗。前爪已經半趴在地上，蓄勢以待，準備隨時撲過去。

    可是一想，怎麽跟個賊似的，跟徒弟搶食吃，多沒麵子，傳出去……

    法元默默的後退了，變了一隻骨瘦如柴的小奶狗，嗚嗚的，慢吞吞的向法寶走了過去，稍微引起注意，就趴在附近不動了。

    法寶轉過頭，就見一隻小狗正眼饞的看著自己。眼神有說不出的哀憐。

    “小狗，你餓了是不是？那還不快點去找你娘，要奶吃。”

    法元：“……”繼續趴著不動，我要用眼神打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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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奶狗的眼睛濕潤潤的。

    “你沒有娘？”

    “嗚嗚……”

    “太慘了，我佛慈悲，讓他收留你吧。”

    “嗚嗚。”法元心道：“你就是不肯把你的兔子肉分我點，平時說的蠻好聽的，要積德行善，到關鍵時候，就原形畢露，這都什麽人啊！”

    “算了，我分點肉給你吃。”

    裝死的小奶狗複活了，蹦蹦跳跳的過來，仰著腦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法寶。

    “我就知道你想吃，哼！”法寶狠狠的咬了一口烤好的肉，“你怎麽想的那麽美？我都快餓死了，才違背佛祖的旨意偷吃一點點，要是平常，我吃的可都是野菜，我師傅要是知道，一定會心疼我的。”

    法元暗暗道：“不！”

    “算了，看你那麽可憐，我稍微供養你一點兒，少吃點，別把肚子撐壞了。”法寶撕了點肉喂小奶狗。

    法元心道：“這點，還不夠塞牙縫的。”

    小奶狗灰溜溜的走了。

    法元變了一隻超大的奄奄一息的狗，現在體形如此之大，應該能多給一點兒了。

    “嗚嗚……”

    法寶一看，不得了，又來一隻狗。

    “沒肉了，剛喂了你兒子。”

    “……”小氣鬼，一點佛弟子的精神都沒有。

    “等一下，我把骨頭給你，我在書上看見過的，狗愛吃骨頭。”

    法元直接暈倒在地。

    有這樣的徒弟，算他白當了師傅十八年，教導徹底失敗了。

    法元醒過來的時候，眼前一片黑。他趕緊起來，才發現自己被埋在土裏了，他好心的徒弟還給他堆了墳，插了樹枝，還掛了兩塊肉。

    “還算你有良心。”法元吃了兩個兔屁股，就著自己帶的酒喝了半天。又睡了半天，這才去找法寶。

    法寶已經走出去一大段路。

    兩師徒一路就這麽走走停停。

    妖師傅常常變成可憐的動物騙吃騙喝，傻徒弟寧願給他立碑，也絕對不救死扶傷。

    走了一個多月，差不多就要出山了。

    法寶手搭涼棚，看向前方，終於要走出這些群山了。再回首，再也看不見因果寺，是離的太遠了嗎？法寶心中惆悵，準備找個地方沐浴更衣，要到外頭去了，可不能整個人灰撲撲的。

    跟著的法元也發現了，路總有到盡頭的時候，趁著最後的機會，他得把這一路來受的氣，好好處理一下，去無人處，變化個模樣——化作一個吊眼五花虎，雙眼滲透饑餓的冷光，非得嚇小果子一跳。

    法元邁著優雅的腳步出來了，嘴裏噴出濃濃的氣息。

    小果子，你暗地裏說了師傅多少壞話，看師傅怎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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