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鍾洗過了澡，重新換了一席薄衣穿在身上。他閉合眼睛的躺在石榴樹下那一張逍遙椅上麵合計著壟斷薑蒜生意的事情。

    自己既然決定運作這一個買賣，那麽務必就得贏，賺到大把的銀子。他的身側有手持團扇的醜兒站立，輕輕地朝向自己在扇風。

    不知道過了幾時，自家的小廝富貴是親自把金榮給領到了主人的麵前。金榮一見到秦鍾的麵，笑嗬嗬地漬漬稱奇道：“鯨卿，士別三日，真當是刮目相待。現如今，你都如此富貴了。”

    秦鍾一聽聲音就知道來者是金榮。他既沒有主動起身來迎客，也沒有睜開雙眼去看對方一眼。

    秦鍾繼續保持著原有的身體仰臥姿態，不冷不熱的回答道：“我距離富貴還有著十萬八千裏遠。”

    “你實在是太謙虛了。”金榮滿臉堆笑道。

    “你來我這裏，不光是說這個吧！有什麽事情，直說吧！”秦鍾開始前後輕晃起逍遙椅子起來道。

    “鯨卿，你果真是料事如神。即便孔明在世，也根本就趕不上你。”金榮厚顏無恥的拍著馬屁道。

    他說到這裏是停頓了一下，突然搓起左右手掌，話鋒一轉的又道：“最近，我的運氣實在是太背了。這不但老是賭輸錢，而且還欠下了別人一些銀子。”

    “榮國府裏麵的李紈和你娘都是一樣的寡婦帶一個兒子。別人怎麽就能夠從原本每月十兩銀子的月例錢朝上漲？

    賈母瞧他們孤兒寡母的可憐，不但又給李紈加了每月十兩銀子，變成了二十兩銀子的月例錢，而且還給了一塊菜園子給其出租。

    再加上，賈蘭每月的二兩銀子等。這一年下來，他們孤兒寡母也至少有四五百兩銀子的進項。

    你們同樣都是孤兒寡母的，怎麽差距就這樣大呢？”秦鍾慢條斯理道：“常言道，前賬未清，免開尊口。你欠著我那一百兩銀子，打算什麽時候還呢？”

    “我娘怎麽敢和榮府大奶奶比？倘若我是賈蘭，也就不發愁沒銀子花了。”金榮央求道：“鯨卿，你要不再借我一點兒銀子，才好讓我去翻本兒。等我贏了錢，連本帶利一並還給你就是了。”

    秦鍾固定住了身下輕晃的逍遙椅，睜開了眼睛，不鹹不淡道：“我的腿有點兒酸，誰來給我捶捶？”

    金榮心領神會，趕緊大步上前，順勢就蹲下來要主動替對方捶腿。他動作麻利的生怕被站在旁邊的醜兒給搶走了。

    秦鍾不滿意他蹲著給自己捶腿，輕描淡寫道：“跪下。”

    金榮稍加猶豫了一下，還是應聲雙膝跪下，雙拳一左一右的輕輕地起落，諂媚的笑道：“還可以吧？”

    “沒吃飯嗎？用點力。”秦鍾重新閉合上了眼睛道。

    金榮立刻就稍微加大了力氣，剛剛一下，卻又被秦鍾斥責道：“用這麽大力氣做什麽？想要捶死我嗎？”

    “我這就小點兒力氣。”金榮笑容不改道。

    秦鍾稍微刁難了他一下，也就是耍猴兒一樣的圖個樂子。他心裏麵清楚的很，把銀子借給金榮無異於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這孫子今後拿什麽來還給自己？

    “你打算要借多少？”秦鍾慢條斯理的問道。

    “不多，五十兩銀子。”金榮直言道。

    “借給你倒是沒有問題。隻不過，你得寫一個字據。”秦鍾當然是不會白白地送他銀子道。

    “沒問題。我寫借契就是了。”金榮誤會了意思道。

    “不是借契，而是賣身契。若是你在規定的時間內不能夠還我這五十兩銀子，不但是你，而且連你母親一起，都將成為我秦家的奴仆。”秦鍾斬釘截鐵道。

    金榮是大聲的“啊”了一下，繼而手上動作直接就懸空了下來。自己雖說是小老百姓，但是自由身。

    賣身為奴，給他人做奴仆，那就意味著失去了不少的人身自由。非但如此，若是被主人無端的殺了，也不會享受到平民被殺害的同等司法待遇。不僅僅是自己一人，還連同他母親一並。

    誰讓封建理法當中還有這樣一條夫死從子？也就是當媽的人要是男人死了，還得聽兒子的話。

    兒子也就能夠處置媽的去留，甚至賣掉。封建理法當中另一麵又叫孝道。這兩者完全就是矛盾的。

    秦鍾之所以會想到這一出，便是突然在腦海裏麵想起了在《鹿鼎記》裏麵韋小寶的媽韋春花不要兒子給自己贖身的話，“今後你沒錢了，再被你賣到其它妓院去，還不如就讓我留在麗春院，做生不如做熟”。

    “鯨卿，你可不能夠這樣啊！我們不是好朋友嗎？”金榮自然是不樂意寫下賣身契道。

    “正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所以你和你媽加在一起才值五十兩。若是換了另外兩個人，五十兩，可能嗎？

    你去人市上麵好生的打聽打聽，都是什麽價？這黃花閨女，十兩銀子也是隨便買。難不成，你媽比黃花閨女還值錢？

    至於你，那就更加不值錢，別說連十兩銀子，恐怕一兩銀子都值不了。你說你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嘴不會說，腦不夠用，可謂好吃懶做，酗酒賭博，一無是處。

    即便你的屁股在過去還值上一點錢，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而今眼目下，薛蟠對你的屁股可是不感一點興趣了。”秦鍾有理有據的數落道。

    金榮雖說被他說得無地自容，但是仍舊沒有起身離開。他反倒哭了起來，叩頭道：“鯨卿，你要是不救我。

    我可真就要完了。賭坊早就放過話了。如果我三日之內不把欠下他們的銀子送去，就會卸掉我一條腿。”

    “那感情實在是太好了。你一條腿都能夠值五十兩銀子，你可真得賺大發了。”秦鍾幽默道。

    金榮頓時就無語了。他除了磕頭相求之外，再無其它辦法。自己家裏麵當下是絕對拿不出這一個銀子來的。他又不敢和自己的母親說，於是就想到了來秦鍾這裏借銀子。

    “你也別磕頭了。即便你把這裏給我磕出一個坑來，也沒用。借錢給你，不是不可以。條件嘛！我都已經告訴你了。你不答應，那麽我也就愛莫能助了。

    不過，瞧在你我朋友一場的份兒上，再給你指一條明路，去找你舅母璜大奶奶借吧！”

    秦鍾料定了對方的唯一活路就在於此。即便自己不說，也是能夠被金榮想得到的。於是，他就順水推舟道。（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