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衛多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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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子南真帶來的隨行貼身甲士緊跟上來將他們兩與其他人隔開。魯仲連秦夢等就被排擠到了隊伍之後,一個穿著利落,幹瘦幹瘦的白須老者,跟在了甲士之後。秦夢瞟了一眼這人,估計這就是子南真口裏說的徐虞人,穿著質樸,灰白短衣,黑色短褲,身上有一個褡褳,鼓鼓囊囊裝滿了東西,老遠就能聞見身上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左襄拉著子南真來到中院客廳,左府仆役已將客廳上下點滿了油燈,一片通明,恍如白晝。左襄安排子南真在客廳正位小茶幾前席地而坐。幾名貼身甲士站立子南真周圍,來的騎士也都下馬進府包圍了中院。子南真表情淡然,好似今日身上並未發生遇刺之事。魯仲連蓋聶秦夢朱萬崔廣被安排到了客廳下手位的茶幾處坐下。

    秦夢從來沒有這麽遭罪的跪坐這麽長時間,渾身酸痛,很想盤腿坐著歇一會,真是受不了,要是回到繁陽後一定要讓王木匠打製幾把小凳子來,或者小馬夾,以後出來的時候隨身攜帶,就地安坐。旁人都跪著,隻有自己是坐著,想想都拉風。

    左襄和子南真坐下後,左府仆役上來茶水。子南真環視了周遭情況,將大部分貼身甲士撤去,隻留下兩個心腹。子南真和左襄談話時,眼神不時的瞟向少年人秦夢。子南真磕磕巴巴低聲向左襄說了好半天,左襄這才明白子南真此來也是為了富甲而來。

    子南真完全知道此次行刺是子南角和家臣所為,也知道幕後有魯仲連支持。不論衛懷君,還是他子南真,以及子南角都是衛康叔一脈,八百年家廟不倒,子嗣不斷,實屬不易,天下紛爭,周天子的七十諸侯到如今已經沒有幾家尚存,他不希望出現同族相戮禍延子孫的悲劇,他要讓步,不惜讓出衛國封君的位子,求得衛地安寧。

    子南真之所以今夜趕來左府,自然得到消息富甲沒死,寒泉岡左府所救。子南真來此就是為了避免再生事端,濮陽城中自己看似掌控一切,不過是表麵現象,裏麵暗流湧動,各家勢力犬牙交錯。富殷兩家雖然下野但勢力亦在,絏挈兩家自然希望全盤掌握衛地上下。絏挈兩家不是沒有可能向未死的富甲補上兩刀,以挑起富殷兩家的對子南真的仇恨,他們正好可以被重用,進而坐收漁翁之利。

    為了避免這種可能的發生,子南真隻好親自前來保護富甲,希望通過富甲傳遞自己的善意,通過富甲向子南角說明自己並非殺死懷君的禍首,自己不過也是一枚棋子而已,通過富甲向魯仲連傳遞自己想讓雙方冷靜下來,停止爭鬥,坐下來談一談的意願。

    左襄和子南真兩人嘀嘀咕咕說了半天,說話聲音較小,有些話聽的並不清晰,但這並不妨礙蓋聶解讀唇語。魯仲連鋝著胡須頗為愜意的聽著蓋聶的翻譯,覺得是時機表明身份了,便起身向子南真走去。

    子南真的兩個貼身甲士見此,手握劍柄護住子南真。魯仲連見此便停住了腳步,彎腰向子南真見禮道:“老朽魯仲連見過衛君,今日之事都是小老兒一時疏忽,才釀成大禍,希望君上責罰在下!”

    左襄插話道:“賢弟贖罪,愚兄早想介紹魯仲連與你相識,隻是不明賢弟心意,未敢輕易引薦。”子南真想對左襄說什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搖搖頭便閉了嘴。

    子南真聽聞魯仲連名姓時,瞳孔放大,精神為之一振,揮手讓兩個貼身甲士散開。麵帶笑容看著謙卑的魯仲連道:“魯…老…先生,寡人久…仰你的…大名…”寡人在這個時代並不少,隻要是一個封君就可以自稱為寡人。適才子南真和左襄隻說幾句話就耗了半柱香的時間,這要是和魯仲連搭上話,不知今夜能否將問題談完。

    隻要輪到子南真說話秦夢就有種想撞牆的衝動,可是還要耐著性子聽他把話說完。秦夢無奈四下觀望以便轉移煩躁的心情。不經意間發現客廳一角有筆墨書簡。頓時心頭暢快了許多,站起身來取來筆墨和書簡放在了子南真桌子前。

    客廳之上都是大人,一個少年甚是惹人注意,本來子南真就對秦夢的出現甚是好奇,他這麽跑來跑去,怎不引起廳上眾人注意。崔廣小聲嘀咕道:“小師叔心竅果然玲瓏。”子南真見到桌子上的筆墨書簡,眼睛發亮,麵露感激之色,直至目送秦夢回到座位上。

    子南真拿起筆來沾上墨汁,在空白書簡上寫道:“魯先生大名如雷貫耳,智計百出無人能敵,今日一見三生有幸。此次行刺必不是先生主謀,否者以先生智計,寡人早死多時!先生沒有遠遁足見先生坦蕩,寡人敬佩還來不及,哪裏會責罰!”

    左襄也看了一眼剛坐下的秦夢,讚許的點點頭,然後高聲念起子南真所寫內容。魯仲連聽聞鞠躬施禮道:“依老朽行走天下所見聞,君上不論在胸懷,還是在謀略,都是天下佼佼者。適才聽到君上與左公的一席對話,心中頓生敬意,天下不缺有為之君,隻缺仁慈之君,老朽為衛地百姓賀。能有你這麽一位仁慈的君上而高興。今日之事幸虧老天護佑衛君,否則老朽九死難辭其咎。”魯仲連說完跪地稽首。

    白發蒼蒼的老者,佝僂著背,臉型瘦削,頗讓人於心不忍。可以看得出來,魯仲連這是真心向子南真謝罪。子南真慌忙起身攙扶起來魯仲連說道:“先生…不可…”然後將魯仲連拉到了自己的坐席之上。自己跪坐到一旁。

    魯仲連手握著子南真的手臂情真意切說道:“老朽護衛公子角非為了爭奪君位,而是感念懷君知遇之恩,懷君慘死,自然考慮有人會對公子角下殺手,這才將公子隱匿起來。衛君即位兩年來,濮陽一地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老朽深有感受,也時常勸解公子角不必執念。不想今日公子角擅自行事,在下有脫不開的責任,聽聞富甲被救,這才來到太史府上,一為接走富甲,二是通過太史公向衛君傳遞和解之意。不想衛君今夜也到了此地,老朽心念衛君仁義,不吐不快。”

    子南真聽完手筆急書道:“寡人素知先生對我衛國多有恩情,自然不會為子南角的一時魯莽而怨恨先生,也不會和子南角一般見識,隻希望和子南角化幹戈為玉帛,共同維護宗室尊榮,做先祖衛康叔的好子嗣。”

    魯仲連再次握住子南真的手連聲說道:“沒想到,沒想到,老夫幾十年以人性惡來揣測人心,不想今日也有馬失前蹄之時。真是衛多君子,其國無患啊!”談和是雙方利益最大化,自然互相恭維,無話不談,一片祥和,相談甚歡,似乎白日裏的刀光劍影未曾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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