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念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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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窗聞漫雪,咫尺若天涯。父親生辰宴未見驀哥哥,不知他身在何處,過得怎麽樣?

    櫻歌坐在傾歆亭,遙望遠處的風景感歎。琉璃見她似有心事,便問道:“小姐,為何事傷神?不如講給奴婢聽聽,我也好出出主意。”

    “你不會明白的,好了,琉璃去房內將我的古琴取來。”

    琉璃取來古琴後,她撫摸著古琴,眼神裏充滿了哀怨。記得那年,妹妹假裝摔倒,將琉璃懷中的古琴撞下地,摔了個粉碎。那是驀哥哥尋遍全都城最好琴師來打造新琴,以沉香木作為琴身,冰蠶絲為琴弦,琴上還雋刻著我最喜歡的櫻花。當時的我太過軟弱,無力去辯解,隻能就此作罷。後來,就再也沒機會見到他再次為我做琴。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從遠處傳來淒冷歌聲,許驀有些好奇,便想前去查看。

    聽這歌聲似離我不遠,到底是誰?琴聲為何如此哀愁?又為何我會覺得心痛?

    尋聲望去,他隱約看見一位身影柔媚的小姐在傾歆亭彈琴。他一步步靠近,又怕那位小姐以為他是登徒子,所以他隻能躲在草叢裏偷聽。

    琉璃察覺到草叢中有動靜,便大聲喊道:“是誰在那?還不趕快出來。”

    隻見一位白衣飄飄,手握一把折扇,相貌極為好看的公子,乍看好似書生,仔細看他眉宇間透露出幾分萬夫難敵之威風。

    許驀知道自己已被發現,就上前解釋道:“是我,在下許驀,我隻能隨著歌聲而來,無意冒犯小姐,還請小姐恕罪。”

    這聲音好熟悉,難道是……不會的,父親生辰宴上都未見到,他怎麽會來?可能是我彈琴太投入,出現幻聽了。

    她緩緩轉過身來,綿言細語道:“公子,快快免禮。不必拘泥於小節,你既是隨我歌聲而來,想必也是懂小女子心中憂愁,不過下次可不許偷偷摸摸,免得他人誤會。”

    許驀抬起頭,看到一位絕世美人就在眼前,不禁感歎。

    咦?似乎在哪見過她。這位小姐生得如此標致,為何會在此唱《蒹葭》?

    是他,真的是他。櫻歌見到他,心裏不知是該歡喜還是該悲傷。今生相遇,會不會讓他再次陷入危險?

    “你真的是許驀?上次就我家小姐的那位公子?”琉璃有點不敢相信。

    經琉璃一提醒,許驀算是記起當時他救的那位小姐就是她。隨後,又問櫻歌:“小姐為何在這唱《蒹葭》,莫非……”

    “公子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位故人,看到你,我就仿佛看到了他。如今他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許公子,多謝你上次出手相救。他日若公子有難,我定當全力相救。”

    許驀自知提起人家傷心事,便主動扯開話題。“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區區小事,何足掛齒。您是宰相大人的女兒,在下何有不救之理。對了,還未請教小姐芳名。”

    我不能告訴你我的名字,不然此生我們倆都難逃宿命。驀哥哥,對不起。我是為了救你,我想你會理解我的用意。

    “我……我叫……”忽然,許驀想起來陌呈靖那還交給他一個任務,得盡快辦好。所以,他急急忙忙走了,也未知曉她的名字。

    琉璃見她盯著許驀離去的方向,便掩口而笑道:“小姐,還看呐,人家公子都走遠了。奴婢還是第一次看到小姐您對一個人如此專注。該不會是一見鍾情了吧。”

    她害羞的自個跑開了,琉璃迅速抱起古琴,去追趕她,邊追邊氣喘籲籲地說道:“小姐……您還沒回答奴婢呢。快點,奴婢追不上您了。”

    “琉璃,想知道答案嗎?那就追上去我再說。”

    唉,小姐也真是奇怪。剛才還是一副多愁善感的顏容,現在就跟沒事兒人一樣。她的心中到底隱藏了什麽,為何她連我都隻詞不提?

    一天,櫻歌聽聞父親為政務操勞過度而病倒,她命膳房熬了些補藥親自送去書房。無意間,她聽到了父親與許驀的談話。

    “驀兒,你雖為前朝王室,但自你六歲那年,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心中所想,我豈能不知。我一定會幫你奪回原本屬於你的,隻是現在時機未到,不可輕舉妄動。”

    前朝王室?又從小在府中長大?這……這不可能的。我小時候從未見過他,驀哥哥對我從來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不會騙我,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唔……”有隻纖細嫩白的手捂住了櫻歌的嘴,將她帶到自己房內。等到許驀發現門外有人時,她們早已不見蹤影。

    櫻歌按耐不住性子,向母親詢問許驀的真實身份。其實她也不是很清楚,隻記得當初陌呈靖將

    一位孤兒帶進府,吃穿用度與貴公子同等,又教他習武、練字、棋藝。後來,府中人多口雜,怕引起非議,便將他安置於西郊別院,對外稱是故人之子。至於那孤兒的身份,更是無從而知。

    她還是不願意相信父親所說,所以決定親自去調查真相。她跌跌撞撞走出了母親的房門,將補湯倒入草叢,獨自回到縈雪閣。

    路茫茫,魂將何處去?她感覺自己輕飄飄的,不知不覺中她竟倒入了一個人的懷中。依稀間,她看到了他。

    “你為何要欺騙我?”

    許驀很詫異,隻不過才見兩次麵,為何說自己騙了她。還沒等他問話,櫻歌便暈了過去。

    琉璃見她送補湯還未歸來,就急忙前去尋找。在途中,正好許驀抱著她迎麵而來。琉璃一本正經地說道:“許公子,你快將我家小姐放下,男女授受不親,你可知道自己的身份?何況這一路上有多少眼睛盯著,我家小姐的清譽全被你毀了。”

    “此事在下定會有所交代,你與其在這跟我爭口舌之快,倒不如趕緊帶我去你家小姐閨房。”人命關天的危急時刻,他已經顧不上君子之理。

    於是,他們回到縈雪閣。琉璃請來禦醫為她診治,熙韻、陌呈靖聽聞此事,也匆匆趕來。禦醫詢問身邊的人,小姐是否經常性頭暈,偶爾還覺得身子有些疲倦,嗜睡。琉璃曾經注意到這些,她確定有這樣的症狀。禦醫請他們借一步說話,似有什麽難言之隱。

    “宰相大人,夫人。小姐所患的是貧血之症,現在無性命之憂。若長期以往下去,恐怕醒來的時間會越來越少。臣醫術不精,無法根治,請大人早做準備。”

    陌呈靖告訴禦醫,無論用何種辦法,一定將歌兒的病治好。這時,陌呈靖注意到身後的許驀,他納悶驀兒怎麽會在這時,琉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知陌呈靖。

    “驀兒,你怎麽如此糊塗?本相的嫡長女陌櫻歌尚未出閣,你此舉是要將歌兒置於何地啊,她又如何自處?”

    沒想到,我救的那位小姐是宰相大人的嫡長女陌櫻歌。她為何會說我騙了她?到底怎麽回事?此事等她醒來再問清楚吧。

    “屬下自知身犯大罪,待櫻歌小姐醒後,任憑您處置。”他語氣堅決,絕無悔改。

    “驀兒,此事等歌兒醒來,再做定奪。你暫且回西郊別院,沒有本相命令,不得離開。你留在這不合規矩,歌兒,有琉璃照顧就行。”

    若此事傳揚出去,那我宰相府可就顏麵掃地了,看來隻能想個辦法將此事遮掩過去。

    陌呈靖下嚴令,“往後若誰提此事,小心你們的腦袋。還有,歌兒的病情不準透露半分。”

    “你為什麽騙我?別走,別走。”

    聲聲呼喚,心卻隱隱作痛。他停下腳步,注視著躺在床上的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昏睡兩日後,櫻歌隻覺得渾身無力,難以下榻。她醒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問琉璃自己是怎麽回來的。琉璃原本將事情原委告知她,可陌呈靖下過嚴令絕不能提。所以琉璃隻能隨便編個理由,糊弄過去,好在櫻歌信任她所說的。

    她反複告訴自己,無論驀哥哥隱瞞了什麽,肯定是有苦衷。她此生唯一的夙願,就是盡所能及,救自己相救之人。哪怕豁出自己的性命,也要換他平安。

    陌櫻歌,若日後咱們還能相逢,我定要親口問清楚,我騙了你什麽。如今大業尚未完成,我怎麽能談兒女情長。待我大業完成之時,便是我娶你之日,我定不負你。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題外話------

    最美的相遇便是初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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