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二房要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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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霞苑的園子門,半開著。

    前方的左側間裏,有淡淡的燈光,從窗子口透出來。

    九叔公盯著那透著燈光的窗子,火氣騰騰,他提著一根折斷的樹枝,大步往那左側間的屋子衝去。

    園子門口,站著的一眾人,均在小聲地議論著。

    仆人們個個都在說著林三爺林唯楓的不像話,說林唯楓是一個道貌岸然的人,是一個偽君子。

    表麵看著是個正人君子呢,哪知啊,這背後竟幹起了偷哥哥姨娘的勾當。

    太不像話了。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對視一眼,兩人的臉上,均浮起了得意的笑容來。

    “相公,這這這這……,九叔要是打了老三,以老三暴戾的性子,還不得鬧起來?他要是還手打了九叔可怎麽辦?九叔都這麽大的年紀了……”林二夫人皺起了眉頭,“擔憂”地問林世安。

    其實,她才不會擔心呢。

    她巴不得林唯楓打了九叔公,打得半殘才好。

    這樣一來,林唯楓的名聲就更壞了。

    太阿公和九叔公,以及族裏的人,一定會將林唯楓趕走。

    不,不僅僅是趕走這麽簡單了,一定會除族!

    一個男子要是被家族除了族,就會被世人唾棄,無法入仕為官,就連做生意就不成,因為做生意最是看中人品了。

    這樣一來,就沒有哪個人會願意同他交往。

    他唯一的出路就是,隱姓埋名過一輩子。

    而且,就算是隱姓埋名了,也不能飛黃騰達了。

    因為,人一旦出名了,就會有人拔他的根底,祖宗十八代是做什麽的,都會被拔出來。

    何況隻是一個,改了一個名字的人?

    想要活命,要想過得舒坦,隻能躲到老山溝裏去,一輩子不能提起過去,隻能低頭過日子。

    如此一來,他自己過得暗無天日不說,還會連累到後人。

    哼,敢收走他們家的財物,她定要林唯楓不得好死!

    讓林唯楓活得跟喪家之犬一樣!

    林唯楓一除,那個鬱嬌又隻是個義女,無權動用長房的財物。

    長房的一切,不就又回到了二房的手裏了?

    林二夫人的心中,已經打起了如意的算盤。

    想到未來美好的日子,她的心情頓時大好。

    “進去,都跟著進去看看。千萬不能讓老三傷著了九叔公。”林世安收到林二夫人的眼神,也是如此的想著。

    他朝跟隨來的仆人們揮了揮手,招呼大家都進去。

    仆人也想看熱鬧呢。

    林世安一發話,一群人,呼啦啦一起湧進了紫霞苑。

    二房的仆人們,也不大喜歡林唯楓。

    因為,林唯楓煞氣太重,武功又好,他們見了害怕。

    另外呢,二房的主子們日子不好過了,他們也跟著遭殃啊。

    所以,一個個都巴不得九叔公罰了林唯楓呢。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走在前頭。

    夫妻二人心中抑製不止欣喜,大步往紫霞苑的左側間而來。

    哪知,幾人才走上台階,就看見九叔公怒氣衝衝地從屋裏走出來。

    九叔公一臉的怒火,窘著臉,口裏隻說道,“不像話,太不像話了!這真是丟了我們林家的臉啊。”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心中大喜起來。

    瞧九叔公這生氣的樣子,一定是九叔公親眼撞見林唯楓的好事了!

    “九叔,您別生氣了,老三敢打你,我們饒不了他!”林世安忙走上前,安慰著九叔公。

    九叔公卻仰天長歎一聲,連連擺著手,甩袖走到一旁,不說話了。

    幾個明晃晃的燈籠光照耀下,能明顯地能看到九叔公的臉色,很是難看。

    七八個跟隨的仆人,一個個拿眼神交流著。

    九叔公為何沒打三老爺?為何隻生氣呢?

    仆人們還在詫異著,林世安已經迫不及待地走進屋中,去看林唯楓的笑話去了。

    誰想到,他剛推開屋子半掩著的門,就聽裏頭有人怒喝一聲,“滾出去!”

    林世安驚得身子一僵,不敢往前走了。

    這……

    這怎麽會是父親的聲音?

    又聽得一聲女子的低泣聲,“我說了不行的,這下可怎麽才好呀,都怪你。”

    撒著嬌,聲音軟糯。

    這不是……

    林世安定神一看,腦袋“嗡”了一下。

    隻見屋中的榻前,父親跟方姨娘,正慌慌張張地穿著衣衫呢。

    地上丟了一地的外衫裏衫褻衣褻褲。

    聯想到剛才九叔公的怒火,林世安明白了,這二人剛才準是幹了一番好事。

    可是呢,也不知是慌的,還是急的,兩人不是少了褲子,就是少了上衫,穿得不倫不類的,在那兒幹著急。

    互相抱怨著。

    林世安身後,有人忍不住“噗嗤”了一聲。

    他這才想起,他為了讓林唯楓丟臉,還帶了三四個仆人前來。

    這下可好了,這臉啊,可丟大咯。

    “還不快滾?”

    林世安轉身朝那幾個隨行的仆人低吼一聲,“誰敢亂嚼舌根,仔細他的骨頭!”

    仆人們看著屋中的情景,一個個正忍俊不禁,被林世安一吼,嚇得慌忙閉了嘴。

    可心中還是在笑啊。

    “是是是——”仆人們忍著笑意,一窩蜂地跑掉了。

    林世安頭疼地拍了拍額頭。

    他真想將自己的長隨打死,明明是父親跟方姨娘來了這裏,怎麽說是林唯楓跟方姨娘?

    這下完了,二房的臉丟光了。

    林世安忍著腦殼疼,走到外麵來。

    林二夫人見仆人們忍著笑意跑出來,而自己相公卻一副遇上大災的煩惱樣,百思不解,她忙走上前問道,“相公,出了何事了?裏頭……,是誰?”

    “是……”林世安咬了咬牙,“是父親。”

    他小聲地吐了幾個字。

    林二夫人的臉,“唰”地一下變白了。

    完了。

    要是被太阿公知道了,一定得罵他們了。

    九叔公見林世安走來,冷冷一笑,“你們請我來,就是來看這等好事?”

    “不不不,九叔,你聽侄兒說。”林世安慌得攔著九叔公,“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他眼珠子一轉,朝身旁一個仆人喝道,“將方姨娘那個賤人,給我捆過來!”

    林二夫人佩服地看了自己相公一眼,對,眼下隻有犧牲方姨娘了。

    不然的話,他們二房的人,都得被太阿公罵了。

    “是方姨娘在幹什麽好事嗎?這等賤人,直接打死,捆什麽捆?”林二夫人咬著牙,對那仆人吩咐著。

    仆人不敢執拗,應了一聲“是”,提了根棍子和繩子,飛快往屋中衝去。

    紫霞苑的院子並不是很大,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的聲音,又很大,屋中的方姨娘聽得真真切切。

    她聽到了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的聲音,兩人說要捆她,嚇得她慌忙抱著二老太爺就哭了,林世安居然敢過河拆橋?

    他無情,她就無義了!

    仆人一衝進屋子,她馬上抱住了二老太爺哭起來。

    “婢妾做錯什麽了?為什麽要捆婢妾?老太爺,您害死婢妾了,婢妾都說了不可以啊不可以,都是您啊!”

    想到剛才這女人的好,二老太爺哪裏舍得讓人帶走?

    再說了,方姨娘抱著二老太爺哭時,那小手還在二老太爺的衣衫裏撓啊捏的,撓得人心裏頭癢癢得很。

    “捆什麽捆?你捆誰呢?老夫看誰敢捆!”林二老太爺將那個衝進來,準備捆方姨娘的仆人一腳踢倒,“滾!”

    仆人嚇得摔倒在地。

    哪裏還敢捆?拔腿就跑了。

    方姨娘是舞伎出身,見多了趨炎附勢,討好賣巧的本事,賣力地哄著林二老太爺。

    林二老太爺心啊肝地安慰她。

    剛才,二老太爺被方姨娘服侍得相當舒心,見這美人哭得傷心,便安慰她,“你別怕,有我呢!他們不敢!”

    方姨娘表麵上哭著,心中卻在想著主意。

    她聽了林二夫人的吩咐,來這裏見林唯楓。

    哪知,林唯楓並不在。

    她正詫異時,二房的老太爺來了。

    一進屋,就笑嘻嘻地朝她跑來,二話不說就來扯她的衣衫。

    她知道,躲是躲不過去了,反正是做人的姨娘,做誰的姨娘都不是活下去?

    半推半就著,她便從了。

    可是呢,九叔公撞見了他們的好事,一定是到外麵罵了林世安和林二夫人。

    那二人麵子上過不去,就想要滅了她的口,給他們老爺子遮麵子,她哪裏是那麽好欺負的?

    過河拆橋,想也不要想!

    “老太爺,老爺和夫人太不孝了,您不就是寵了婢妾一下嗎?他們竟敢頂撞您。”

    “他們敢!老夫打斷他們的腿!”林二老太爺有美人在懷,不管不顧地護起了方姨娘。

    沒有捆成方姨娘的仆人,隻得空手去跟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回話。

    “老爺,夫人……,小的沒用。”

    空手而回,當然是沒有用了。

    林世安怒道,“廢物!”

    另一邊,林二夫人安慰著九叔公,一臉陪笑,“九叔,你放心,侄媳一定狠狠地罰那賤人。”

    “這是你二房的事,你們自己處理吧!太阿公要是知道了這件事,看你們如何交待。”真是太不像話了,這都是什麽事?九叔公冷著臉,袖子一甩,大步往長房那邊走去。

    林二夫人被嗆得臉色訕訕的。

    心中則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是自家老太爺啊。

    九叔公剛走出紫霞苑,這時,有人提著燈籠匆匆跑來,神色慌張,“不好了,九叔公,長房裏進了賊子,將太阿公抓走了。”

    九叔公大驚失色,“怎麽回事?長房怎麽進了賊子了?老三沒有看好長房嗎?”

    “小的也不知道呢,火光衝天呢,那些人還燒了一些東西,不少人提著大刀衝進了長房搶庫房的財物,三爺帶著人去救庫房,有人就說,太阿公被人劫持了,威脅三爺交財放人。”

    “走,去看看去!”走了兩步,九叔公又回頭朝紫霞苑中的林世安喊道,“世安,長房出事了,你還不快來去看看!”

    真是禍不單行啊,九叔公歎息一聲,二房出事,長房又出事,林家嫡係這一支,就沒有一天安寧的。

    林世安正和林二夫人商議著,怎麽處置方姨娘,聽得外頭仆人來找九叔公,說是長房出事了,兩人心中大喜。

    太好了。

    太阿公出事了,九叔公還能饒得了長房的人?還能饒得了林唯楓?這也得被除族啊!

    沒準啊,那個鬱嬌也會被趕走!

    “九叔,長房出了什麽事?”林世安帶著幾個仆人,大步走到九叔公跟前,關心地詢問著。

    九叔公背著手,一臉焦急地往長房府邸走去,眉頭狠狠皺著,“剛才,有仆人來傳話,說是那邊府裏進了賊子了,將太阿公抓去了。一個個提刀提劍的,凶狠得很。太阿公都那麽大年紀了,唉。”

    林世安跟在他的後麵,跟著附和說道,“是哪,太阿公都九十多歲了呢,這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可如何是好啊……”

    林世安說著說著,長長的歎了一聲。

    九叔公是太阿公的小兒子,平時跟太阿公住在一起,父子兩個感情很好,聽說父親被賊子抓了,心中已經開始焦急了。

    這會兒林世安又說些“萬一”的話,驚得他渾身一涼,臉色都變了。

    林二夫人見長房那邊出事了,也想跟著去看看熱鬧。

    反正方姨娘被老爺子護著,一時半會兒也不除不掉,她便三兩步跟上自家相公和九叔公的腳步。

    “九叔,這老三也太不像話了,他是不是在外頭得罪了什麽人啊?引得仇家前來報複來了?唉,正好呢,太阿公住在長房裏,跟著受了牽連咯,可憐他老人家一大把的年紀了,還要遭受這份罪。”

    林二夫人不嫌事大,跟著落井下石。

    反正啊,沒有算計成林唯楓,正好,落井下石狠狠坑他一把。

    林世安的眼珠子一轉,也說道,“他在外頭十二年,問他去了哪裏,他怎麽也不說實話。”

    “……”

    “他一會兒說,是在北蒼國呆了十二年,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路線。又一會兒說,是在滄州,受了傷,走不了路,被困山穀。”

    “……”

    “沒有一句真話,八成啊,他在哪裏打家劫舍呢,害怕太阿公知道了罵他!他年輕的時候,可是京城有名的紈絝,順天府的衙門,哪月沒有進去過一二回?”

    林唯楓年輕的時候,名聲確實不太好。

    脾氣壞,不是打架,就是聚眾鬧事。

    連媳婦也沒有相上一門,一直是林家人頭疼的事。

    九叔公聽林世安夫婦二人一挑撥,臉色更黑了幾分,“他要是真敢引來仇家,就不配做林氏的子弟!”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對視一眼,這可正是他們盼望的。

    “九叔,還有一人,也是個惹事精。”林二夫人眸光一寒,冷冷說道。

    “還有誰?”九叔公忙問,“長房裏究竟有多少人在惹事?”

    林二夫人冷笑,“還不是那個鬱嬌!她在豐台縣的鄉下住了七年,天曉得,她有沒有同人結仇?”

    “……”

    “上個月時,她就遇上了劫匪伏擊她。她的丫頭替她擋了一劍,那些劫匪,將她的馬車都燒了。”

    九叔公聲音嚴厲,“哼,要是鬱嬌也敢惹事,老夫一並將她趕出林氏!”

    太阿公九叔公父子,和其他幾個族親,代過世的林大老太爺和林伯勇管著族裏的事務,有九叔公發話,那麽,鬱嬌和林唯楓,就一定會被除族。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心下齊齊鬆了口氣,身心飄飄然,好不得意。

    鬱嬌和林唯楓這二人離了長房,長房裏的一切,還不是他們二房的人說了算?

    林二夫人又想到的是,鬱嬌給林氏長房惹事了,那裴元誌還會看上她?

    其他人家,想必也不會要她了。

    哼,這就是得罪他們二房的下場。

    這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天到他們家。

    ……

    長房出了劫匪一事,自然也驚動了林佳蘭姐妹幾人。

    因為,大晚上的火光衝天而起,老遠就看見了。

    當然,二房的幾個姑娘家,可不敢同自己父母那般,大膽地前去看熱鬧,但也想知道是怎麽回事,便紛紛打發自己的侍女或嬤嬤,到長房那邊看究竟。

    ……

    九叔公關心著太阿公,因此,他的步子走得很快。

    再加上,兩房的府邸,隻隔著一條窄窄的小巷子,不多時,一行人從西北角門,進了長房。

    一個守門的仆人見到九叔公一行人,馬上上前說道,“九叔公,不好了,太阿公被劫匪抓住了。”

    “劫匪有多少?”九叔公厲聲問道。

    “不清楚,有好十人吧,或是,一百多人?天黑月暗的,看不清呢,反正有很多很多人。”仆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隻看見庫房方向有不少火把閃來閃去。

    又聽一個巡視的護衛前來跟他說,府裏有賊子進來了,叫他小心一些,如果遇上陌生人,馬上去虎威堂報與林唯楓知曉。

    “你們三爺呢?他是怎麽管著府邸的?”林世安冷喝一聲。

    “他在虎威堂呢。”仆人回道,“九叔公,二老爺二夫人,府裏有賊子出沒,你們要小心啊。”

    林世安一聽來了這麽多的人,歡喜的同時,又怕賊子真將長房的財物偷完了,那樣一來,他就什麽都沒有了。

    焦急之下,他便對九叔公說道,“賊子這麽多,看來,得報官才行。”

    九叔公擔心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也怕出了人命,便點了點頭,朝一個跟隨的仆人說道,“速速去順天府報官。”

    “是。”那仆人應了一聲,大步跑走了。

    九叔公冷著臉,袖子一甩,大步往虎威堂而去。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跟在他的後麵,不時地提醒著,“九叔公,您當心腳下,這天黑路不平的。”

    九叔公正在氣頭上,根本不予理會。

    氣哼哼地走著路,衣袖帶風。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瞧在眼裏,更是歡喜了。

    ……

    一行人進了府裏,正往虎威堂而來,這時,迎麵遇上了一行人。

    前方有幾個燈籠,朝這邊晃了晃。

    走在前方的一個人,探著頭大聲問道,“前麵是什麽人?”

    這是林唯楓的聲音。

    他已將林鴻誌,和幾個偷偷潛進府裏偷庫房財物的毛賊,給控製住了,正等著九叔公和林世安來找他“興師問罪”。

    他沒想到,林世安帶著九叔公這麽快就來了,他故意裝著沒看清地樣子問著。

    九叔公聽到是林唯楓的聲音,更加怒了,腳步生風到了林唯楓的跟前。

    “林唯楓!”九叔公大喝一聲,揚起手巴掌,就朝林唯楓的頭上扇去。

    林唯楓頭一偏,讓開了。

    同時,他伸手扶著九叔公,“九叔,你為何要打我?我哪兒錯了?”

    九叔公冷冷一笑,“你還好意思問我?我問你,這十二年,你去了哪裏?”

    林唯楓一愣,怎麽忽然之間,九叔公問起他十二年之間的事來,為什麽?

    “這個……,那個……”林唯楓吱吱唔唔說不出來。

    他臉一紅,啞了口。

    他被一個女人關了十二年,做了十二年的王夫,他哪好意思說啊。

    想他堂堂林三爺,京城第一紈絝,想橫著走就橫著走,想豎著走,就豎著走,幾時有人敢對他指手劃腳,呼來喝去的?

    沒想到,十二年前陰溝裏翻了船,他居然被一個女人給管住了,說出來,丟人啊。

    可偏偏,他還打不過那女人。

    她不僅權利大,武功還高。

    從來都是男人強女人,可到他這兒呢,反了個個兒,他居然被一個女人給強了!

    然後呢,那女人說要對他負責,然後呢,然後他就沒有自由了。

    林唯楓想起往事,臉紅得喝了酒似的,又紅又滾燙,他恨不得找個洞鑽裏頭去。

    雖說那女人貌美如花,可他仍覺得麵子丟光了。

    九叔公見他吱吱唔唔地,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更加深信他在外頭結了仇家,引得仇家前來尋仇來了。

    九叔公盯著他冷冷一笑,“哼,是不是你在外頭,同人結了仇,引得仇人前來尋仇,害得太阿公被賊子抓了,說!”

    林唯楓一愣。

    仇人?

    那個女人?

    她的確是他的仇人,不過,她才不屑於前來綁架太阿公。

    林唯楓抬頭,正看到九叔公身後,跟著的林世安和林二夫人,那兩人的眼神裏,均浮著得意之色。

    他心中冷笑起來。

    果然跟鬱嬌說的一樣,二房一家子,在算計他。

    林唯楓眼珠子轉了轉,對九叔公說道,“我也不曉得那些賊匪是不是仇人,不過,九叔不必擔心,太阿公已經被我救出來了,正在虎威堂裏休息呢。有幾個賊子,也被大家捉住了,唯楓前來,就是請九叔去主持事務。”

    聽說太阿公安然無恙了,九叔公心中長長鬆了口氣。

    “哼,等我見了你阿公,再來跟你算帳!”九叔公冷哼一聲,拂袖就走。

    林世安隨後跟上。

    他走到林唯楓的跟前,又歎了一聲,“老三,你說你呀,你都認了些什麽人,怎麽會引得仇人追到家裏來了?這幸好是無事了,要是太阿公有個三長兩短的……”

    “是呀,幸好呢,幸好我們都命大,否則,嗬嗬嗬,早被一把火,給燒死了。”林唯楓似笑非笑地盯著林世安。

    那眼神裏,透著沁入骨頭的冷意。

    林世安被他看得心裏發忤。

    沒再理他,拉著自己的夫人,跟著九叔公的腳步,快步往虎威堂而來。

    林二夫人的心裏頭,卻開始打起鼓來,為什麽林唯楓的笑容,這麽的詭異?

    一行人到了虎威堂。

    老遠的,就看到虎威裏裏外外,亮如白晝。

    外頭的仆人,有的舉著火把,有的提著燈籠。

    裏頭,也是燈火通明。

    窗子大開著,影影綽綽地,可見不少人在裏頭。

    九叔公走上前,長房的仆人和護衛,紛紛朝他問著安,“九叔公。”

    九叔公點了點頭,問著其中的一個護衛,“太阿公呢?”

    “回九叔公的話,太阿公在正堂裏呢,有五公子陪著。”

    五公子是九叔公的侄孫兒,一直跟在太阿公的身旁,是個很可靠的人,有他跟著,太阿公定是不會有事。

    九叔公放下心來,邁步進了正堂。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隨後也走來了。

    長房的仆人們,看到這二人,就沒有對九叔公那樣的好臉色了,連問安也不問,直接冷著臉,當沒有看見一樣。

    有的還撩了下眼皮,冷笑一聲。

    林世安沒有受到禮待,當下就冷了臉。

    林唯楓傲慢,沒想到,仆人也傲慢,林世安覺得,他的尊嚴受到了挑釁。

    “放肆,見了我,為何不行禮,不問安?”林世安怒道,“你們三爺,平時教的規矩呢?還不給老夫跪下!”

    仆人們站著不動。

    一個個都在心中冷笑著,林世安連自己的兒子都教不好,居然還有臉來管他人府裏的仆人?

    真是笑話。

    仆人站著不動,林世安更加怒了,抬起手來想打那個仆人。

    林唯楓腳步一閃,攔到了林世安的麵前。

    他冷冷一笑,“二哥,我的仆人再不好,自有我來教訓,好像,輪不到二哥吧?”

    林世安忍著怒火,冷笑道,“老三,你看看你,府裏的仆人這般無教養,這般沒有規矩,叫外人知道了如何看待我們林氏?二哥替你管仆人,也是為你好,為整個林氏好。”

    說得,多麽的冠冕堂皇。

    林唯楓心中冷笑,“二哥,你這麽閑,不如,好好地管管自己的兒子!我的仆人不好,大不了趕走他們,再找幾個好的來,你的兒子要是不好了,你是趕走呢,還是就這麽養著,丟人現眼?”

    林世安被他的話說得一愣,林唯楓什麽意思,為什麽忽然說到他的兒子?

    林二夫人冷笑一聲,“老三,鴻誌是你侄兒,是我們林氏嫡支唯一的男孩,將來,他是要給咱們所有人捧靈位,磕頭送行的,你為何這麽說他?”

    林唯楓袖子一甩,“你當我吃多了撐著,編排他?他好不好,自有太阿公判斷,你們還是去跟太阿公說吧。”

    說著,他懶得跟林世安夫婦二人扯嘴皮子,轉身大步進了正堂。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對視一眼,兩人心中莫名的不安起來。

    為什麽,長房的人這般說他們的兒子?

    為何要說由太阿公判斷好壞?

    “進去再說。”林世安眯了下眼,也邁步進了正堂。

    林二夫人緊跟其後。

    林世安走到正堂的門口,嚇住了,沒敢往裏走。

    林二夫人的個子沒他高,她看不到正堂裏,隻得問他,“你怎麽不走了?”

    “來了正好,世安,你說說看,你的兒子,該怎麽罰才好?”正堂裏,太阿公嚴厲的聲音傳來。

    罰兒子?

    林二夫人嚇了一大跳。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不是該罰林唯楓嗎?

    她慌忙推開擋在麵前的林世安,擠進了正堂裏,抬目往前方望去。

    這一看,比林世安還要驚嚇。

    原來,屋中正跪著兒子林鴻誌,以及六個陌生的男子,男子的身上,有的配劍,有的配刀。

    坐在正首的太阿公,一頭白發淩亂不堪,臉上布滿著煙火灰。九叔公的侄孫五公子站在太阿公的身側,身上的袍子角,已被煙火燒出了幾個窟窿。

    林二夫人吸了口涼氣,這……

    “太阿公,出了何事了?為何要罰鴻誌啊。”林二夫人慘白著臉,大步往前走去。

    林世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也往正首方向走去。

    太阿公盯著他們夫婦二人,目光淩厲,冷冷一笑。

    “為何?哼!你們兩人,可生了個好兒子啊!”太阿公冷冷一笑,“老朽今天,差點被他燒死了!整個林氏長房,差點毀了!”

    “還有我,差點被他的同夥一刀砍死。”五公子也冷笑一聲。

    “同夥?砍刀?”林世安和林二夫人,一起吸了口涼氣。

    “不,不不不,太阿公,這一定是誤會,誌兒他膽子很小呢,他怎麽敢勾結同夥來燒長房?這是不可能的事,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林二夫人慌忙解釋著。

    “誤會?他們都老實招了,你們想再聽一遍,那就讓他們再說一遍!”太阿公冷笑,“劉寶,將你剛才說的,再一句不變的說出來!”

    其中一個大個子的漢子就開口說道,“在下是城中放高利貸的,叫劉寶,本不是幹打家劫舍的賊子。”

    “……”

    “三天前,你們府上的公子林鴻誌找到我,從我這兒借了三萬的銀子,說好了今天傍晚時分還,可我來收債的時候,他說沒錢,還不了。”

    “……”

    “我說,還不了,那我就要收走你們二房的房子了,之前呢,他寫欠條時,給了二房房子的房契。”

    “……”

    “可這時候,他又反悔了,說什麽也不同意交房子。我不收房子,就得虧三萬兩銀子外加利息,我是生意人,怎能虧?”

    “……”

    “這時候,他就說,隻要幫他一個忙,不僅還上了三萬銀子加利息,另外,還會送上在下一筆獎勵。”

    “……”

    “在下問他是什麽,他說是來搶長房的庫房,他拿小頭,我們拿大頭,要不是為了不做虧本的生意,我們哪會來搶林氏長房?”

    劉寶的話一說完,驚得林世安和林二夫人,雙雙白了臉。

    兒子這是有多大的膽子,敢來搶長房的東西?

    搶就搶了,還驚動了太阿公,這是找死啊!

    站在太阿公身邊的五公子冷笑一聲,“可是不巧呢,被太阿公發現了。他們來個一不做,二不休,劫持了太阿公,要不是三叔去得及時,我和太阿公,早死了。”

    “看,這就是證據!你們夫婦二人,還想說什麽?”太阿公從袖中,取出一份林鴻誌寫給劉寶的欠條,遞給林世安和林二夫人,“拿去,你們自己看。”

    那張紙,飄飄蕩蕩的落在二人麵前的地上。

    林世安慌忙撿了起來。

    白紙黑字,寫得明白清楚,末尾,還有兒子的簽字加朱紅手印。

    二人嚇得渾身一涼,完了,兒子完了。

    不,二房也完了。

    林鴻誌嚷道,“不,沒有,我們沒有劫持太阿公,我們隻有七個人,都在庫房那裏,根本沒有去客房那邊!”他拉著林世安的袍子下擺,“爹啊,兒子可沒有劫持太阿公啊,你快跟太阿公說說。”

    “夠了,這是什麽?”太阿公將一個玉佩扔在他們的麵前,“這是老朽從那個蒙麵劫持人的身上拽下來的,這是你們兒子的東西吧?這是老朽送給他一歲的周歲禮!你們自己認!”

    玉佩叮叮當當跳到林二夫人的腳邊。

    林夫人看著那熟悉的玉佩花紋,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林鴻誌也嚇傻了,這東西,他不是一直掛在身上的嗎?怎麽成了蒙麵人的了?

    “這……這是我掉的,一定是有人撿了去,假冒的我!不是我啊,太阿公!太阿公你要明查啊……”林鴻誌馬上嚷叫起來。

    “假冒?你是說,站在老朽麵前的你,也是假的?哼!”太阿公閉了閉眼,根本不理會林鴻誌的狡辯。

    而這時,外頭又有仆人來傳話,“太阿公,順天府的衙役到了。說是來抓匪徒的。”

    林鴻誌嚇得身子發抖,大哭起來,再不敢狡辯了,“我不要坐牢啊,我錯了,太阿公,我錯了啊。”

    林世安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他為何要建議九叔公去報官呢?

    這下可好,兒子要坐牢了。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雙雙跪倒在地,哭了起來,“太阿公,我們夫婦二人隻有這一個兒子啊,您千萬不要送他進牢裏啊,他死了,誰給我們兩房的人送終啊。”

    夫婦二夫人又驚又嚇,大哭著。

    九叔公厭惡得直皺眉頭,他走到太阿公的跟前,“父親,還有一件呢,兒子要同您匯報一下,是關於二房的,也就是世安父親的事。”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的哭聲,一下子小了不少,慌忙拿眼看向太阿公。

    壞了,家裏還出了事呢!

    這真是禍不單行啊!

    兩人的神經,更加緊張起來。

    “什麽事?”一聽說,又是二房的事,太阿公的臉色,更加冷了幾分。

    “是這樣的……”因為人太多,必竟,也不是什麽好事,九叔公沒有大聲說,而是小聲的對太阿公耳語了幾句。

    太阿公一聽完,那臉色氣得更加鐵青了。

    “混帳東西!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太阿公勃然大怒,“老朽今晚要連夜審人,通知下去,進祠堂,將所有人都叫去祠堂去!”

    林唯楓看了眼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冷冷一笑,揮手叫過兩個仆人,“去,通知二老太爺,要是小姐們還沒有休息,叫她們也前來!”

    兩個仆人應了一聲,“是”,匆匆離去。

    林唯楓又說道,“太叔公,府裏的事情了了,我看,衙役們就打發走吧。大晚上的,也沒有必要辛苦著留著他們。”

    太阿公沉著臉,“去吧,你去安排。”

    林唯楓點了點頭,去見官差去了。

    林世安和林二夫人,徹底不哭了。

    因為,他們想到了家裏的那個老爺子。

    太阿公為人正直,最是不喜歡這等事情發生。

    假如兒子的事情不發生,老爺子胡鬧一場,也就罷了,這等事,老爺子之前又不是沒有幹過。

    但是,兒子的事一出,隻怕,今晚二房要出大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