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許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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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全子嚇得尖叫起來,“你……你想幹什麽?你膽子不小,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持刀行凶?”
車內,聽到小全子叫喊聲音的桃枝,慌忙挑起了簾子來看,正看到馬車前方暗雕手裏的大刀,在陽光下閃著森寒的光芒。
她嚇得臉色大變,緊張地抓著鬱嬌的胳膊。
“小姐,那裴家世子,果然不安好心,他的護衛提刀攔著我們。”
鬱嬌冷笑,“他當然沒安好心了,從我離開京城開始,他就盯上我了。”
“那咱們怎麽辦?”桃枝小聲問道,“左公子的馬車又滾到山崖下去了,也不知生死……,沒人幫我們。呀,是不是裴世子設下的陷阱,故意害的左公子?讓咱們落了單,他好下手?”
桃枝原想著,霜月離開後,有左公子相隨,量那裴元誌也不敢對她們怎麽樣。
因為左公子可是聚賢書院的夫子,聽說,是個連皇上都敬重幾分的人,京城的人見到左公子,十個有九個不敢怠慢。
裴元誌怎麽著也會怕上幾分。
哪知……
這左公子一出事,裴元誌果真就肆無忌憚了。
桃枝看看後麵裴元誌的馬車,又看看前麵提刀的暗雕,心中又怕又慌,著實替鬱嬌擔心。
鬱嬌抱著灰寶,神色平靜,“我們不會有事的,霜月馬上就要到了。”
桃枝驚喜說道,“真的?”
鬱嬌點頭,“嗯,剛才我們在七孔橋邊等了許久,這段時間裏,霜月已經走了大半的路了。加上我們剛才走的一段路是山路,馬車走得慢,而霜月往京城走,是騎馬,速度比我們更快。她擔心我們,一定會更快速度地趕來。”
桃枝心中鬆了口氣,“那就好。”
其實呢,鬱嬌心中想的是,即便是霜月趕不到這裏,她有灰寶護著,也不會有事的。因為那天在山林裏,她已經見證了灰寶的實力。
這隻小東西,別看它個子小小的,但攻擊起人來,不亞於一個高手的實力。
關鍵是它個兒小,長得萌萌軟軟的,不發威的時候,誰會想得到,它是一隻凶狠的獸?
想到山林,鬱嬌的眸光又沉了幾分,那批黑衣人,難道,也是裴元誌的人?
為了搶她的一對耳環,連喜花的耳朵都拉碎了!
鬱嬌袖中的手指,狠狠地握成拳頭。
裴元誌敢跟著她去豐台縣,她會讓裴元誌,讓整個裴家,永無翻身之日!
馬車外,暗雕麵無表情地看著小全子,“行凶?嗬,你這等人,小爺我才懶得殺!我們世子隻是想跟你們小姐說說話而已,你再敢嚎叫,我便割了你的舌頭!還不快請你們小姐出來?”
“我們小姐乃是五品縣君,你們世子也是五品,憑什麽叫我們小姐走出來?”小全子嚷道,“你們世子想跟她說話,自己走來!”
“好小子,還敢頂撞,你想死嗎?”暗雕提著刀,大步朝小全子走來。
小全子心中雖然怕,但他自從被派往鬱嬌身邊做車夫起,見慣了鬱嬌的膽大,也跟著傲然起來,輸本事不輸氣勢地抬著下巴。
“小全子,人與狗爭,你爭得明白麽?”鬱嬌的聲音從車裏傳來,冷笑一聲。
暗雕臉色微變,他怎會聽不出來,鬱嬌在罵他?
但這會兒,他可不敢動鬱嬌。
隻得停了腳步。
有清脆的鈴鐺聲,自後麵的馬車處陣陣傳來。
裴元誌已經走下了馬車,緩步往這裏走來,腳步不疾不徐,保持著他一貫的從容鎮定。
臉上,是自在必得的神情。
馬車後方的簾子,也微微挑起一點,鬱嬌看到裴元誌走下馬車,往她的馬車處走來,眸光馬上冷了幾分。
桃枝厭惡得皺眉。
暗雕馬上收了刀,朝裴元誌走去,“世子。”
裴元誌走到鬱嬌的馬車旁站定了,他伸手撩起簾子,目光清冷望著車內。
“裴世子,我們之間,沒有話可說了吧?”鬱嬌淡淡說道。
“蓁……兒……呢?”裴元誌目光如炬,盯著鬱嬌,啞著嗓子,艱難地吐出了幾個字來。
他眯著眼,看著車中的杏衫女子。
這個在豐台縣默默無聞,被異母欺負著隻知哭泣的小姑娘,不知何時變得詭計多端、計謀百出,她用著千百種讓他意想不到的法子,來針對他。
這樣一個狡猾如狐,心思縝密的女子,真是世間少有,隻可惜,她總是跟他做對。
不,他一定要想法收服她。
鬱嬌的眸光了閃,裴元誌,果然懷疑起了景蓁。
“裴世子關心我表姐?”鬱嬌輕笑,“她身子不舒服,已先一步回京了,她本想跟你道別的,但精神實在是太差了,走不了路了,想好些後,在京城跟你道聲歉。”
裴元誌盯著鬱嬌的臉,“出……來……”
桃枝緊張地抓著鬱嬌的胳膊,將身子攔在了鬱嬌的麵前,朗聲說道,“裴世子,世子有話,就在這裏說吧,為何要我們小姐出去?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的,世子想壞我們小姐的名聲?”
“主子們說話,輪得到你一個小丫頭插嘴嗎?”暗雕手裏的刀一揮,從車窗口伸進來,架到了桃枝的脖子上,冷冷說道,“再敢多話,小心你的頭!”
桃枝嚇得身子一顫,不敢動了。
鬱嬌的目光,瞥到暗雕手裏的刀上。
這時,她的目光忽然一縮。
這刀上的花紋,似在哪裏見過?
她眯了下眼,努力回憶著前後兩世見過的大刀。
前世,她雖然死於非命,但活著的時候,日子過得太太平平的,沒有遇上什麽凶險之事。
因此,她對於武器的事,並不上心,也沒有什麽印象。
成了鬱嬌之後,倒是驚險之事不斷。
第一次遇上的劫殺,是帶著田永貴去順天府的時候。
那天,有幾十個黑衣人,想從她的手裏搶走田永貴。
一個個手提大刀……
大刀!
鬱嬌的心頭忽然一亮,對,就是那一次!
雖然那些黑衣人全都死了,楚譽也說,查不出是誰下的手,但留下了一些不會說話的武器。
那些武器上麵的花紋,同這柄大刀上的花紋,十分的相像。
難道,那批黑衣人,果真是裴元誌的人?
差點害得柳葉喪命的,是裴元誌的部下?
其實想一想,也是想得通的。
裴元誌擔心田永貴說出了事情的真相,於他,和裴家不利。
他當然要殺田永貴滅口了。
而她和柳葉,以及護送田永貴去順天府的人,都成了攻擊對象。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
做壞事的人,遲早會露出馬腳來的。
今天,可不就暴露出來了嗎?
鬱嬌淡淡揚眉,“裴世子,你若是誠心同我說話,叫你的護衛馬上退開十丈遠去。”
“退開十丈遠去!”裴元誌回頭,看向暗雕,用唇語說道。
暗雕不服氣地冷下臉來,卻也不得不服從,收了大刀,走到十丈遠的地方去了。
鬱嬌攏了一下袖子,抱著灰寶,往馬車下走來。
桃枝見她下了馬車,也跟著飛快走下來。
“裴世子請說吧!我洗耳恭聽。”鬱嬌好整以暇地,看著裴元誌。
“嫁……我……”裴元誌忽然開口,“否……則……,你……回……不……了……京……,城……”
這幾個字,由他沙啞的聲音說出來,鬱嬌隻覺得分外的惡心,不,更好笑。
桃枝跟在鬱嬌的一側,震驚地看著裴元誌,這人,可真夠自大的。
他配得上鬱嬌嗎?
他要鬱嬌嫁給他,鬱嬌就嫁給他?他是誰啊?
鬱嬌笑了笑,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而是抬目往四周看去。
這個地方荒無人煙,頭頂是一片山坡,極好藏刺客。
鬱嬌開始警覺起來。
裴元誌被她無視著,心中的怒火又竄起了幾分,“回……答……”
“回答什麽?”鬱嬌悠然一笑,“你說要我嫁你,我就答應?裴世子哪兒來的自信?”
裴元誌眸光一縮,臉上的神情更加的冰冷,語氣也更加的森然起來,那一個字一個字的聲音,仿佛從地域傳來,“你……走……不……掉……的……”
“哈……”鬱嬌笑了笑,笑容中帶了幾分諷意,“裴世子,你將左公子的馬車弄掉山崖去,為的便是好要挾我?我身邊隻有一個侍女了,不足為懼,你就要為所欲為了?”
裴元誌眯了下眼,搖搖頭,“……”
“你盡管不承認,但騙不過我!”鬱嬌昂首看著他,“裴世子,我是不會嫁給你的!你死了這顆心吧!”
裴元誌因為怒火,臉上一片鐵青,他朝鬱嬌緊走了兩步。
桃枝嚇得臉色一白。
鬱嬌懷裏的灰寶,馬上豎起了耳朵。
裴元誌看了眼灰寶,朝鬱嬌微微勾了勾唇角,伸手一指頭頂處的山坡。
鬱嬌抬頭看去,她心頭一驚。
果然有埋伏!
隻見他們左側的山坡上,蹲著五六個弓弩手。
用這種法子,對付一個女人就範?
桃枝嚇得臉都白了。
“怎麽,這是威脅嗎?”鬱嬌反而神色平靜,她笑了笑,“裴世子,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不管你用什麽法子威脅我,我都不會就範的,就算死,也不會嫁你!”
裴元誌的目光,有什麽東西碎裂了,臉上的怒火似要將鬱嬌整個人都燒掉。
“是……,楚……譽?”他咬牙切齒。
“對,我喜歡他。”鬱嬌道,仿似要說個痛快似的,聲音朗朗,她後悔在他說喜歡她的時候,她沒有說,她也喜歡他,“不管今生能不能嫁給他,我就是喜歡!拿千金萬銀來換,也換不了的喜歡,我哪怕丟了這條命,也絕對不變心的喜歡!我這輩子嫁不了他,我下輩子也會嫁他!其他人,全都靠邊站!所以裴世子,你威脅我,也是沒有用的!”
不遠處,有白衣身影正往這邊悄悄走來,聞言,腳步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抹不明的情緒。
正是落入山崖後,又爬上來的左青玄。
他的目光瞥了眼山坡上,又落在了鬱嬌的臉上。
“那……麽……”裴元誌忽然抬手。
站在山坡上的幾個弓弩手,一齊朝鬱嬌躍來。
桃枝嚇得大叫,“小姐當心!”
小全子大吃一驚,從馬車上掀了塊板子,大步朝鬱嬌跑來,“小姐別怕,小的來救你!”
灰寶齜著牙,從鬱嬌懷裏掙脫出來,衝著幾個弓弩手衝去,那幾人頓時方寸大亂,一時靠近不了鬱嬌。
暗雕則提著大刀朝小全子和桃枝衝來,兩個毫不會武的人,隻一下便被暗雕踢倒在地。
“裴世子,你用如此卑鄙的法子,欺負一個女子就範,算個男子漢嗎?威逼一個弱女子嫁你,算是永安侯府的好家風麽?”左青玄的手裏,捏著一根樹枝,朝裴元誌大步衝來。
暗雕隻得棄了小全子和桃枝,來護著裴元誌。
裴元誌回頭,看著毫發無損的左青玄朝他衝來,目光攸地一冷。
裴元誌目光一縮,左青玄沒死,也沒殘?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他居然一點事也沒有?看他動作極快,顯然,左青玄的武功很好。
左青玄很快就到了鬱嬌近前,“四小姐別怕,有我在,他們不敢對你怎麽樣。”
鬱嬌正要說聲感謝時,有馬蹄聲漸漸近了,她往聲音方向看去,有兩人騎馬揚鞭,正朝這處山坡策馬而來。
“小姐!”霜月的聲音高聲喊道,“奴婢救救你來啦!”
另一個臉上蒙著黑紗的黑衣男子,則棄馬朝鬱嬌躍來。
他的動作很快,片刻間,就到了鬱嬌的麵前。
長臂一撈,將鬱嬌摟進懷裏,然後,帶著鬱嬌,落在疾馳而來的空馬背上。
兩人騎馬揚長而去。
小全子和桃枝,一時反應不過來,愣在當地。
霜月已經到了他們的近前,她大聲說道,“那是自己人,你們不用擔心!快上馬車,離開這裏!”
有霜月的加入,桃枝和小全子放心下來。兩人從地上爬起來,匆匆坐上馬車。
小全子趁著混亂,將馬車趕了出去。
霜月雖然不喜歡左青玄這個小白臉,但發現左青玄的武功很好。
有了左青玄抵擋裴元誌的幾個護衛,她就可以抽身離去了。
她高聲說道,“多謝左公子相助,本姑娘要去追我們家小姐啦!告辭!”
說著,她揚了揚馬鞭子,快速朝鬱嬌他們追去。
霜月完全是將左青玄當幫手了,左青玄的眸光沉了幾分,卻也不得不攔著裴元誌的人。
一直走出十裏路遠,楚譽才勒了下馬韁繩,讓馬兒放慢了腳步。
“你怎麽來了這裏?”鬱嬌偏頭看他,“不是說好了……我們不再見麵的麽?你又來找我做什麽?”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都啞了幾分。
鬱嬌低下頭去,將頭漸漸地轉過,心中無聲一歎。
她現在才真正的明白,喜歡一個人,而不能在一起的心酸。
楚譽喜歡林婉音,卻不能跟林婉音在一起,眼睜睜看著林婉音嫁人,偏又不能說出口,他當時的心情,是不是跟她現在一樣?
楚譽揭開臉上的麵紗,伸手捧著她的臉,讓她的臉更好的而對自己。
鬱嬌抬頭,正看到他目光沉沉的雙眸。
那眼神中,似藏著千言萬語,和無盡的溫柔。
“嬌嬌。”他道,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你剛才跟裴元誌在說什麽?”
鬱嬌一愣,剛才?
剛才她說喜歡他來著。
她說今世嫁不了他,下輩子一定嫁他。
可這人,怎可能都有下輩子呢?
就算有了下輩子,又怎麽這麽巧合的,是年紀相當的異姓男女,或是互相記著對方呢?
那隻是個美好的願望而已。
鬱嬌垂下眼簾,澀然一笑,“沒說什麽。裴元誌厚著臉皮向我求婚,被我罵了一頓,他也不看看自己是誰?我已經在他麵前跌了一跤,怎可能再去犯同樣的錯誤?那是不可能的是!況且,林家的血債,他還沒有還完!”
“嬌嬌。”楚譽的手指輕輕地撫著她的臉,眼睛裏的笑意漸漸濃了幾分。
若不是他及時感到聽到那番話,他還不知,他在她心中的地位。
原來,她是喜歡他的。
她並不是個石頭心的女人。
他的指腹處,有些許薄薄的繭,撫在鬱嬌的臉上,鬱嬌心頭一顫,忙伸手去握他的手腕,想將他的手拿開。
但楚譽卻固執的撫著她臉,他的手勁很大,她根本拿不開他的手。
更甚至,他忽然低下頭來,輕輕地吻起她的唇。
起初是淺淺小酌,後來是狂風暴雨。
是的,在這荒蕪人煙的野地裏,他肆無忌憚地吻著,他想將她揉進骨子裏的吻著。
他揉著她的背,揉著她的肩頭,揉著她腰,揉著她全身的骨頭。
頭頂隻有一株大柳樹,耳邊隻有蟬聲,身側隻有一匹低頭吃草的馬兒。
餘者,便是他和她。
這個天地間,仿佛隻有她和他。
“不……”鬱嬌心頭慌得不行,“不……不能……”
她努力地躲著,他總能準確地找到她的唇。
她想要他,可她害怕。
她現在,十分厭惡這個身份!
她為什麽成了長寧郡主的女兒?
正德帝那個混蛋,為什麽非禮了長寧?
鬱嬌心頭亂成一堆麻。
她越是抗拒,楚譽越是蠻橫,絲毫不給她喘息說話的時間。
她伸手在他背上在他腰上捏啊捶啊,但楚譽一點反應都沒有,她的手就跟捶在棉花堆上一樣。
鬱嬌心頭一酸,淚水忽然滾了出來。
“嬌嬌?”楚譽停下來,抬手拭掉她的淚。
“唉,楚譽啊——”她低下頭去,“我們分開吧。”
“為什麽要分開?”楚譽看著她,目光深遂如井,藏著能讓人陷進去,無法自拔的情緒,“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了,為什麽要分開?嬌嬌,你忍心看著我,一個人?嗯?”
“我們……,我們現在不能一在起,如果有下輩子……”她不敢抬頭,也說不下去了。
她無心傷他,可偏偏又傷了。
“嗯,嬌嬌剛才對裴元誌說,這輩子嫁不了我,下輩子會嫁,對不對?”楚譽的目光,亮了幾分。
鬱嬌垂著眼簾,默默不語。
“為什麽要等到下輩子呢?”楚譽看著她,眸光溫柔似水,“這輩子剛剛開始,就讓我等下輩子?那我這餘下的人生,怎麽辦?”
“這……”鬱嬌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下輩子,要是我們都不認識對方了,或者,我們的年紀相差很多,那又怎麽辦?”
“……”
“等什麽下輩子呢?就這輩子吧,除了你的年紀小了一些,我們很般配。”
早些娶回家,養上幾年再洞房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反正鬱文才那個老混蛋不會養女兒,他養著好了。
嗯,這個主意很好!
楚譽將她的身子扳正過來,讓她麵對著自己坐著,以便他更加仔細地看著她的臉。
“我已經讓紀管家往宮裏遞折子去了,讓皇上批準我娶你。”
鬱嬌心頭大驚,赫然抬頭看他,“不行!”
楚譽瘋了?
楚譽眯著眼,臉色冷了幾分。
“為什麽不行?我被你看光了,被你摸遍了,我們已經睡一床了,你想反悔了?嗯?哦,還有,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光了,我得為你負責,嬌嬌。我要是將這件事跟鬱文才或是鬱老夫人說了,沒準他們會馬上將你送我府上去。”
“我是你侄女,楚譽,你清醒一點!”鬱嬌閉了閉眼,怒道,“對不起……”
她也不想拒絕他,可這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她為什麽會,重生成他的侄女?
老天可真會開玩笑。
鬱嬌心頭長長一歎。
“如果……”楚譽道,“如果你不是我的侄女呢,你會同意,馬上嫁給我嗎?”
鬱嬌心頭沉沉,她知道,他隻是想想而已。
“如果是這樣,楚譽,我願意。”
楚譽低下頭,輕輕地咬了咬唇她的唇,“嬌嬌,我去問過郡主了,這隻是個誤會。”
鬱嬌呼吸一頓,睜大雙眼看著他,“楚譽,你說什麽?”
楚譽的唇角微微揚起,“我去了一趟京城,你就不問問,我查的結果怎樣了?怎麽隻知歎息?”
鬱嬌一噎,是啊,她怎麽糊塗了?
不對,是被楚譽的樣子給攪糊塗了。
他一見到她,那神色就跟她會丟失了一樣,緊張成什麽似的。
“怎麽又是誤會了?這究竟是怎麽回事?”鬱嬌忙問,“上回,長寧郡主聽說我們在來往,嚇得如臨大敵,一副驚惶不安的樣子,再三警告我們不要來往。怎麽忽然間,又隻是誤會了?”
她必須得弄清楚。
直覺告訴她,事情遠遠不是這麽簡單。
“嬌嬌。”楚譽神色肅然看著鬱嬌,“你在意,你現在的身份,父親不詳嗎?”
鬱嬌冷笑,“有什麽關係?那個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人,我為什麽要去關心他存不存在?我記著我的真正的父親,他姓林,就夠了。”
她這麽說,是在替這副身子的原主抱不平。
親娘裝瘋保名節,她活得像個孤兒一樣,生父呢?連個麵都不冒一下,她管他是誰!
將來若是見了麵,沒準她會踩上一腳,替長寧砍他兩劍。
鬱嬌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使楚譽心中鬆了一口氣。
畢竟,生父不詳這件事要是傳了出去,會對名聲,是極大的損害。
楚譽聲音溫和,“你這麽想,我就放心了,我擔心你會覺得委屈。”
“現你可以說了吧?長寧跟你都說了些什麽?”鬱嬌問道。
“她說……”
馬兒緩緩往前而行,楚譽將見到長寧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與了鬱嬌聽。
鬱嬌眉尖皺起。
難怪楚譽剛才問她,會不會介意,生父不詳這件事。
連長寧都不知道那人是誰,其他人,又如何知道?
楚譽於長寧來說,隻是個陌生的男子,有些話,長寧也不方便說的,若不是關係到她和楚譽的事,長寧也許將這件事,一直瞞下去。
必竟,一個女人被陌生男人欺負了懷了孩子還生下了孩子,是件很不光彩的事情。何況,長寧曾經,是那麽的高高在上。
長寧的內心,是何等的委屈。
看來,具體的細節,還得她去問問了。
母女連心,長寧應該不會瞞著她吧。
雖說,她不關心她這副身體的生父是誰,但是,原主受了那麽多的委屈,那個不負責的人,怎麽能不向原主道聲歉?
不向長寧道聲歉?
“嬌嬌。”楚譽輕聲喊著她。
“什麽?”鬱嬌抬起頭,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剛才說的話,可不許反悔!”
“我剛才說什麽了?”
楚譽臉色陰沉,“才眨眼的時間,你就不記得了?”這個小女人!
“我剛才說了很多話,楚譽,我真不記得了!”鬱嬌頭疼地看著他。
楚譽幹脆將她摁倒在馬背上,俯身下來,雙手握著她纖細的腰身,“揉一揉會不會想起來?”
鬱嬌黑著臉,“……”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當心有人看見,你規矩一點!不許揉!”
“這是荒郊野外,哪裏有人?”又道,“你想起來了,我就不揉了。”
鬱嬌閉了閉眼,怒道,“我想起來了,我下輩子不嫁給你了。”
楚譽眯了下眼,“……”
“這輩子,嫁你。”
楚譽望著她,望進她的雙眸裏,唇角漸漸揚起。
他隻要這輩子的她,誰知道下輩子,他和她在哪裏?
相守現在,才是最好。
他看著她,“回京之後,老老實實地接聖旨!嫁妝什麽的,鬱府也不敢怠慢你,他們要是不盡心,本王會派人去督辦!鬱文才若敢馬馬虎虎的,他那個丞相就不要當了,本王會趕他下台,叫他滾回他江州老家做個教書先生去。”
“好。”她道,這是對他,守她十年不離不棄的承諾。
“現在,我們去豐台縣!”楚譽將她扶起,拉回懷裏,“我看,你口裏答應得爽快,豐台縣的事不了,你心中也是不安的,對不對?”
鬱嬌點了點頭。
知她,楚譽!
豐台縣,關乎著林伯勇的冤情和死因真相。
……
裴元誌眼睜睜看著一個黑衣男子從天而降,將鬱嬌帶走,他心中的火氣又竄了起來。
這麽好一個逼迫鬱嬌就範的機會,又白白溜走,叫他如何不惱恨?
再加上麵前一個左青玄,他更是怒不可遏。
“左……青……玄……”他咬著牙,艱難地吐了幾個字,“為——何——”
左青玄收了手裏的樹枝,袖子一拂立於一側,“裴世子,鬱四小姐不喜歡你,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裴元誌眯著眼,用唇型說道,“這不是你左公子該管的事。”
左青玄笑了笑,“對,我這個外人,的確管不了,那就,告辭了,祝裴世子好運。”
他扔了樹枝,步伐閑適往前方走去。
他的小廝已將馬車從另一個方向,趕上了山坡,雖然已摔得不成型了,但是仍能跑路。
“世子,鬱四小姐沒追上。”暗雕走回來,向他回複。
裴元誌咬了咬牙,冷冷說道,“去……豐……台……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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