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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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嬌見他神色冷凝,忙問道,“出什麽事了?還是……”她眯了下眼,“皇上不同意你的請婚?”
誰叫楚譽的身份是早年的嫡皇子呢?
他要娶妻的事,正德帝當然得再三思量了。
萬一娶個強大背景的女子,對正德帝來說,無疑是給自己樹了個隱形的對手。
她是長寧郡主的女兒,外祖家平南王府雖然沒有了,但平南王的幾個堂兄弟卻還在。
舊部也在。
鬱嬌忽然意識到,她的身份竟是個隱藏的麻煩,憂愁之下,不禁皺了皺眉。
楚譽揉碎了紙條,將鴿子放飛了,笑著看向鬱嬌,“嬌嬌擔心嫁不了我?”
鬱嬌臉上一窘,睇了他一眼,“我擔心皇上以此為由,給你找其他的麻煩,比如說你,不好好處理崇州的事,反而隻關心娶媳婦。”誰關心不能嫁他?他想娶她,總會有法子。
鬱嬌一臉嬌嗔,明眸皓齒,眼波轉動時,容顏更比往日嬌豔幾分。
楚譽心神一動,低下頭輕輕咬了咬她的唇。
鬱嬌一愣,嗔道,“楚譽!你有完沒完?這是在村子口,又是大白天的!”
她飛快往左右的樹林中看去,看看有沒有人前來。
“沒人來,我觀察過了。”
鬱嬌:“……”沒人來就可以肆意妄為?
他笑著蹲下身來,“走吧,尋一戶人家找些吃的。”
鬱嬌趴上他的肩頭,想了想,還是問道,“京中真沒有什麽事發生嗎?你剛才臉色不好。”
楚譽打開紙條後,平和的神色,驟然一寒,不可能沒有什麽事發生。
“皇後被皇上罰了。”他道,並沒有說,皇上不批準請婚一事。
鬱嬌微怔,“皇後被皇上罰?為何?”
楚譽搖搖頭,“不清楚,皇後性子執拗,皇上氣量小,這兩人私下裏吵了二十多年了。”雖然他猜得到,但他不想跟鬱嬌說,不想鬱嬌憂心。
鬱嬌凝眸沉思。
她身為林婉音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說,皇後和皇上向來不和。
曆代的帝後,又有哪對是和睦的?
都不過是表麵和睦,私下互相在怨恨著。
皇帝忌憚皇後的家族,對皇後有意疏離,皇後怨恨皇帝的寵妃太多。
正德帝疏遠太子,雖然沒有明說,廢掉太子,但時不時誇獎安王有帝王之相,卻責備太子常常不如誰誰誰。
叫人聽了,怎會不聯想一番?
一傳十,十傳百,傳到最後,竟說成是,皇上有意將帝位傳給安王。
這讓皇後聽了,作何想法?不惱恨正德帝才怪。
“所以,皇上因為皇後,才不喜歡太子了?想讓安王繼承他的位置?”鬱嬌諷笑,“隨意更換儲君,會引得朝綱大亂,他難道不知?”
楚譽冷笑,“這也是我猜不出原因的地方,總之——”他墨黑的眸子裏,閃著冷然之色,“皇後撫養我一場,我不能忘恩負義,眼睜睜看著她被皇上肆意欺負著,更不能由著皇上罷除太子。”
鬱嬌看著他,又問道,“崇州,平南王堂哥蘇鑒那裏,真的有反意?”
在原主鬱嬌未生下之前,因為平南王手上的權利過大,先皇和正德帝已經開始忌憚了。
想方設法地削弱那一家的權利。
正德帝一登基,找了各種理由,削弱了平南王的兵權,讓平南王成了一個閑王,這才有了林伯勇的崛起。
平南王一倒,他的堂兄弟們,擔任的官職又並不高,更是受到了各種打壓。
蘇家舉族被正德帝派往西南駐守。
西南那一方,各種勢力盤踞著,危險重重,蘇家想在那裏稱大,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別說駐守,活下來都難,多少年來,沒有哪一任崇州知州幹滿三年任期,有的被殺,有的嚇跑。
這便是正德帝的互相製衡之計。
如今的蘇家,其實沒有多少人了。
蘇家老大蘇鑒的兩個兒子,早先年鎮守西北邊關時就陣亡,隻有一個孫子活著,已經七十歲的蘇家老大會反?鬱嬌有些不相信。
老二平南王夫婦在京城病亡,唯一的女兒長寧郡主又“瘋了”。
老三蘇平一家,還沒有進崇州城,因為得罪當地一個土司,全家被滅了門。
老四父子違反軍規,在平南王死後,被正德帝下令處斬了,隻有一個女兒在,由老大蘇鑒一家收養著。
楚譽對於蘇家的情況,更是了如指掌。
他冷冷一笑,“假如事情是真的,皇上的意思呢,讓我去崇州教訓一下蘇家老大,這樣一來等於得罪蘇家,譽親王從此跟蘇家為仇了;假如是假的,讓我到西南去,管管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司,最好呢,被土司們滅了。不管是哪樣,總歸,我不會有好下場。”
“其心歹毒!”鬱嬌冷嗤,想了想,又道,“你手裏有聖旨,如今你悄悄離開,總歸還要去崇州,你打算怎麽辦?”
“先去豐台縣,那裏的事……,我自有主意。”他扭頭看向鬱嬌,笑道,“總不能,媳婦還沒有娶進門,將媳婦外祖家得罪了。”
鬱嬌伸手一擰他的耳朵,嗔道,“我還沒有嫁你,別老是媳婦媳婦的。”叫人聽見了,像什麽?
“怎麽?你還想反悔?”楚譽輕輕飄過一個眼神,眼角帶笑。
鬱嬌伸手一點他的臉,“前麵有人來了,問問看,願不願意賣些飯菜給我們。”
“好。”
兩人沒提剛才的事。
各自心中都明白,眼下,豐台縣的事最重要,關乎著林伯勇的冤案,接著,再來處理崇州的事。
崇州的事不處理好,楚譽別想大婚,而且,長寧也隻能永遠這麽裝瘋下去。
楚譽牽著鬱嬌的手,來到幾個扛著鋤頭的農夫麵前,“在下是路過之人,錯過了集鎮的酒館,想到村中買些飯食,不知幾位大哥,哪家有多的口糧?”
幾個漢子都很熱情,紛紛說自家就有。
楚譽挑了離著村口最近的一家。
中年漢子熱情地引著楚譽和鬱嬌,往自己家中而來。
三人走到院門口,就見這位農夫家的院中,站著幾個穿著整齊的男女仆人,還有四個帶刀護衛,均說著豐台縣城的口音。
這些人,圍著一個年輕婦人而站。
那年輕婦人不到二十歲的樣子,長相妖豔,穿著華麗,一頭的金珠玉翠,坐在一張鋪著錦帕的凳子上。
一臉嫌棄地掃視著院子。
“二夫人,您將就些吧,這家算是最有錢最幹淨的一家了,您隻是來歇歇腳,就別計較了,咱一會兒就離開。”一個仆婦笑著勸著她。
“算了。”那年輕婦人懶洋洋地道,“從馬車上取爐子來煮些茶水,拿自己的碗,別人的不要。”
“奴婢記得。”仆婦招手叫過兩個婆子,往院外走,搬爐子去了。
“哦,這大約是過路來歇腳的。”漢子朝楚譽和鬱嬌笑道,引著二人進了院中。
“站住,你們是什麽人?”一個護衛馬上走上來,抽出刀來攔著三人,一臉的殺氣。
楚譽眸光一寒。
“他是我男人,從地裏回來了。”一個村婦模樣的人慌忙走上前,拉過中年農夫。
“那這兩個呢?”護衛的下巴朝楚譽和鬱嬌抬了抬。
“兩個過路的人,來家裏買些吃的。”農夫說道。
“看看他們身上幹不幹淨,髒兮兮的就不要讓他們進來。”年輕的華服婦人,臉色傲然往鬱嬌和楚譽這兒瞥了一眼。
楚譽的臉色,當下就黑了。
鬱嬌輕輕地捏了下他的手,叫他忍忍,在不知這婦人是誰的情況下,貿然惹事,並不是聰明之舉。
婦人穿著華麗,又是豐台縣城的人,想來,有些來頭。
楚譽的手,被她的小手指輕輕地一捏,心頭的火氣馬上消了一些,淡淡吐了幾個字,“便宜她了。”
“請進請進。”農家夫婦引著楚譽和鬱嬌,往正屋走來。
鬱嬌經過年輕婦人身邊時,聽得那婦人忽然喊她,聲音傲慢,“你站住!”
鬱嬌停了腳步,偏頭來看她,“夫人有何事?”
年輕婦人上下打量著鬱嬌,眉梢輕挑,“你是打哪來的?”
“京城。”鬱嬌道。
年輕婦人臉上的神色動了動,沒一會兒卻笑道,“就你?也配從京城來?”滿臉的瞧不起。
鬱嬌想回駁她一句,狗眼看人低!卻忽然發現這四個護衛,拿的竟是豐台縣縣衙的武器。
她眯了下眼,這婦人,是豐台縣令家的人?
鬱嬌便笑道,“我是京城小門小戶出身,不像夫人,是官家夫人。”
一句官家夫人,說得年輕的婦人,神色飄然起來。
“走開走開,你擋我涼風了。”年輕婦人不耐煩地朝鬱嬌揮揮手。
楚譽全程黑臉,敢對鬱嬌傲然,是嫌命長?要不是鬱嬌攔著,這婦人早沒命了,他抬抬手就能讓她消失。
鬱嬌卻無所謂的樣子,拉著楚譽進了農家的正屋。
這家的主家娘子很是熱情,招呼他二人吃飯,幾樣農家小菜,炒得精致,還送了自釀的米酒。
正好兩人都餓了,吃得很是滿意。
楚譽付了銀錢給她,主家娘子千恩萬謝。
鬱嬌這時問道,“大嫂,外頭坐著的婦人,你知道她的身份嗎?”
主家娘子搖搖頭,“不曉得,聽她的仆人喊她劉二夫人,穿得這麽貴氣,仆人又多,還坐著轎子來,又有彪悍的護衛跟著,一定是個大戶人家的夫人。”
楚譽和鬱嬌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驚訝的神情。
“多謝你家款待啊。”鬱嬌朝主家娘子和走來的農夫漢子,點頭微笑。
“哪裏哪裏,你們不是付了錢嗎?”夫婦二人連連擺手。
楚譽和鬱嬌吃好飯後,並沒有再停留,而是迅速離開了這家農舍。
離著宅院有些遠的時候,楚譽問她,“嬌嬌看出什麽來了沒有,便是那個劉二夫人?”
鬱嬌唇角浮著微笑,“我記得,豐台縣令姓劉,隻有一個夫人,且是原配,長得身材彪悍,已經快六十歲了。而且呢,劉縣令是個怕老婆的。這個劉二夫人出門在外,卻帶著豐台縣衙的護衛,她一定跟劉縣令有著什麽密切的關係。”
“所以呢?”楚譽微笑看她。
“沒準啊,是豐台縣令養在外麵的外室。”鬱嬌笑得狡黠。
“嬌嬌想怎樣?”楚譽一臉寵溺看著她。
“跟著這個劉二夫人,引出豐台縣令。”鬱嬌揚唇冷笑,“裴元誌和林世安二人,在豐台縣不敢擅自行動,一定是有把柄被豐台縣令抓著,他們忌憚著豐台縣令。我想知道,是什麽原因。”
楚譽說道,“豐台縣令早些年,救過皇上一命,手裏有免死聖旨,隻要他不反,他的命就一直在。要不是因為他讀書少,隻些微認得幾個字,以他的狡猾聰慧和皇上對他的厚愛,他早就到京城去做官了,他敢同裴元誌和林世安鬥,是有些能耐的。”
鬱嬌點頭,“前些日子,鬱文才去豐台縣出公差,無功而回,想必,也拿豐縣令無轍。”
楚譽望著她,“鬱文才去豐台縣令,是被安王攛掇著去的。”他眸光忽然一冷,“去殺豐台縣令。”
鬱嬌眯了下眼,“安王?”她眨了下眼,冷笑道,“我說呢,鬱文才怎會無緣無故的去豐台縣,他可是一朝丞相!”
楚譽笑了笑,“嬌嬌,鬱文才狡猾著呢。安王不敢殺豐台縣令,叫鬱文才去找豐台縣令的麻煩,使個計除了,但鬱文才就會那麽的老實?被人使喚著走?”
“所以他敷衍著去了下豐台縣,又空手而回。”
楚譽點頭,“鬱文才猜得到,安王不敢將他怎麽樣。除豐台縣令,搞不好會引火上升,惹怒皇上。而得罪安王,最多被穿穿小鞋子。鬱文才混跡官場多年,也有自己的人脈圈子,他不聽安王的,自然有能力同安王抗衡。”
“安王……”鬱嬌眸光縮起,想著一些事情。
楚譽點頭,“原本不想告訴你這件事,但你查來查去,總會知道,索性,全都告訴你,你也好提防安王和昭陽,這二人太過於陰險。”
鬱嬌點了點頭,“我知道。”
林婉音死於那對兄妹之手,她怎會不知他們是對陰毒之人?
楚譽望向前方一處,微微一笑,“看,那個劉二夫人,出來了。”
鬱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前方,一頂二人抬的轎子,從那個農戶家裏,緩緩抬出。
四個帶刀護衛和仆人,護在轎子的四周。
“找個地方下手。”鬱嬌眯了下眼。
“好。”
劉二夫人伸手挑著簾子,另一隻手拿著羽紗小團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
“走快點,天黑前務必趕到前方集鎮上。”她不耐煩地催促著身邊人。
“是,二夫人。”仆婦應道,又催著轎夫,“動作快點。”
轎子行進的速度快了起來。
很快,一行人進入了一片密林中,林中一條小道,蜿蜒向前,右手邊是深深的土坡。
楚譽和鬱嬌藏身於一株大樹上,鬱嬌笑了笑,“前方有處斜坡,可以下手了。”
楚譽揚唇微笑,眸光中閃著讚許,“這個主意不錯。”他伸手拋了拋手中的幾塊石塊,瞅準兩個轎夫,用力地拋了出去。
隻聽撲通幾聲,夾雜著兩聲痛呼聲和一聲女人的尖叫。
轎子翻到斜坡下去了。
砰——
一聲巨響。
“二夫人?”一個仆婦嚇得驚叫起來。
兩個抬轎子的傻眼了。
那個嬌滴滴地劉二夫人,正趴在幾丈深的土坡下,陣陣哀嚎,“疼死我了喲,你們兩個混蛋,是怎麽抬轎子的?等我回去後,一定打斷你們腿!”
一夥人站在土坡旁,嚇得不知所措。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快救二夫人?”那仆婦焦急地跺腳,不停地催促著四個護衛和兩個轎夫。
奈何斜坡又陡又深,四個護衛和兩個轎夫望著坡下的劉二夫人,是一籌莫展,想不出辦法來。
“這……這要是有繩子就好了。”有個轎夫說道。
“沒繩子將你們褲帶解下來!”一個仆婦怒喝。
“啊?啊,是是是——”六個人忙著解褲帶。
但是呢,捆在一起,還是不夠長。
因為褲帶太細,雙層著,哪裏夠得著?
劉二夫人的幾個婆子和侍女,嚇得更加著慌了,一個個急得跺腳,“這可怎麽辦啊?”
“快去村裏找人來相助!”有人提議。
“我去!”一個護衛跑去喊人去了。
但是,這裏離著村子,有五裏多遠了,一來一回,加上找人,會花上不少時間。
坡底下的劉二夫人已經不耐煩地罵起了她的仆人。
“一個個蠢貨,等你們找人來,這天都黑了!你們就不能想想其他辦法麽?”劉二夫人怒得罵道,“本夫人要是有什麽閃失,看老爺怎麽治你們的罪!”
關鍵是這草地上,有好多的蚊子啊,還有蚱蜢,她最討厭小蟲子了。劉二夫人嚇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而且,她的腳好疼,一定是摔傷了。
劉二夫人又氣又驚又怕。
“差不多了,是我們出手的時候了吧?”鬱嬌狡黠地笑了笑,問著楚譽。
“好,下去。”楚譽帶著鬱嬌躍下樹來。
二人往土坡處走去。
“出什麽事了嗎?”鬱嬌走上前,問道。
幾個人回頭來看,發現是鬱嬌和楚譽,和他們一起在前方農戶家歇息過的姑娘和男子。
“我們家夫人掉坡下去了,上不來。”一個仆婦歎氣說道。
“這不是難事,在下有辦法。”楚譽微微一笑,“你們介不介意,讓在下幫忙救出夫人?”
救人哪裏還有介意的?劉二夫人在坡下喊著,“不介意,快快救我!”
“好,夫人請稍等。”
楚譽轉身往林中走去,拖出那條他編織的藤蔓繩子來。
大家看到那條“繩子”,心中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幾個護衛和兩個轎夫一起來幫忙,將“繩子”扔下土坡,另一端則係在一棵樹上。
一個護衛順著繩子爬到了土坡下,將劉二夫人捆在繩子上,楚譽喊了一聲,“起!”
幾個護衛開始用力拉,沒用多長時間,將劉二夫人拉上了土坡。
接著,大家又去拉那個護衛。
人上來了,但是呢,劉二夫人仍在罵著身邊人,“蠢貨,如今沒有轎子,怎麽辦?”因為她的腳傷了,“我怎麽回去?”
轎子翻下土坡,早已翻了個稀爛。
她的腳疼得厲害,沒有轎子根本不能行路。
這時,楚譽將手指放在唇邊吹了吹,一聲尖利的嘯聲響起。
從對麵的林中,忽然奔出一匹馬來,那馬兒騰空而起,躍下山坡,往這邊跑來,因為速度很快,竟躍上了土坡。
劉二夫人看到馬兒,一陣驚喜,“公子,你的馬兒賣不賣?出多少錢,我買了。”
沒轎子坐,騎馬回去也是不錯的。
隻要不下地走路就行。
楚譽搖搖頭,“不賣。”
劉二夫人一怔,“為什麽?我出雙倍的錢,不,三倍的錢買你的馬兒,為什麽不賣?”這匹馬,也就值個幾十兩銀子吧,大不了她出兩百兩銀子買下來。
“遇見夫人便是緣分,我們想將馬兒送與夫人。”鬱嬌笑道,“這是……我家哥哥的意思。”
楚譽眯了下眼,拿眼風涼涼瞥向她,明明是相公。
鬱嬌瞪眼,八字還沒有撇呢!
劉二夫人聽說將馬兒送給她,心中大喜。
原來是送給她啊,難怪說不賣了。
劉二夫人便笑道,“那就多謝二位了。”又道,“我是豐台縣城的人,兩位要是去豐台縣城,就到慶福園找劉二夫人便是,家夫在豐台縣城做些小生意,很是好客。”
她也瞧出來了,這位小姑娘的衣衫,是出自宮裏的料子,非富極貴,她還是討好一些為好。
鬱嬌點頭笑道,“多謝夫人相邀請,我們今天去豐台縣城,是想找劉縣令,我們是從京城來,特意去拜訪他的。”
劉二夫人驚喜笑道,“那可巧了,我也認識豐台縣令呢,正好,可以給你們引見引見。”
鬱嬌和楚譽對視一眼,她笑道,“那就多謝夫人了。”
“哪裏哪裏,你們救了我,這點小忙還是要幫的。”劉二夫人連連擺手。
就這樣,傷了腳的劉二夫人騎馬,其他人步行,鬱嬌和楚譽同他們一起,穿過林間小道,來到了大道上。
劉二夫人的馬車,已候在那裏,她這才讓過楚譽的馬兒,朝二人感激說道,“我有馬車了,多謝你們的馬兒。”
“不必客氣,夫人有難,我們怎好袖手旁觀?”鬱嬌微微一笑。
劉二夫人和鬱嬌楚譽同行了一路,對兩人很是好感,便邀請他們到她的府上做客。
鬱嬌正求之不得。
鬱嬌和楚譽共乘一騎,劉二夫人坐馬車,她的仆人騎馬的騎馬,坐騾子車的坐騾子車,一行人在天黑前進了豐台縣城。
早有仆人候城門口,來迎接劉二夫人。
劉二夫人指著楚譽和鬱嬌說道,“這二位是恩人,快回去備下客房和酒宴,好生招待著。”
“是,二夫人。”仆人應道,騎馬先行一步回府裏安排去了。
鬱嬌又道了謝。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了一座宅子前。
同京城的豪門大宅相比,宅子還是遜色不少,但在這豐台縣裏,也算是大宅子了,關鍵是宅子建得隱蔽。
有仆婦抬著小涼轎候在宅子的門前,馬車一停,馬上有人扶著劉二夫人下馬車,扶她坐進涼轎,轎子進了府中後,劉二夫人對身邊人吩咐著,“好生招待兩位貴客。”又道,“不得怠慢了!。”
“是!”
鬱嬌在打量著宅子,又聽得劉二夫人歉意笑道,“我這腳傷著了,不能親自招待你們,還請見諒,不過呢,我府裏仆人都很盡心的,你們隻管好生吃飯,好生歇息著,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盡管提出來。”
“多謝夫人,夫人傷了腳,就不必親自款待了。”鬱嬌微笑。
劉二夫人進後宅去了。
有仆人引著鬱嬌和楚譽下去休息。
沒一會兒,果然有仆人來請,說是宴席擺好了。
楚譽和鬱嬌被請到了一間小廳中。
兩人剛吃好飯,就聽得外頭有仆人小聲說,“老爺來了,快去前院相迎。”
幾個仆人小跑而去。
小廳中,隻有一個丫頭侍立著。
鬱嬌從荷包裏摸出一粒珍珠遞與那丫頭,“我要見你們老爺,帶我們去見他。”
丫頭有些猶豫,不敢接,“可是……”
“我們救了你們夫人,是你們夫人的救命恩人,你們老爺一定會感激我們,我們提前見上一見,有何關係?沒準啊,你還會得到一筆賞銀。”鬱嬌將那珠子塞到丫頭的手裏。
丫頭想了想,點頭道,“好,你們跟我來吧。”
……
豐台縣令近些日子,過得很是心煩。
一呢,大夫人老是跟他吵架,吵得他都大了。
二呢,京城永安侯世子裴元誌又來了,那個林世安一直在豐台縣,已讓他很頭疼,又來裴元誌這一尊佛,他是趕呢,還是敬呢?
愁死他了。
趕,他得罪不起。敬,他們一夥人,一直宵想硝石山,當他是傻子看不出來?
皇上將他安排豐台縣盯著,盯的不是百姓,而是硝石山。
稍微有個差池,他可是會掉腦袋的。
好煩。
豐台縣令揉了揉額頭,還是容娘這兒清靜,他且來住半晚再說。
後半晚再回去陪那隻母豬大夫人。
豐台縣令正往後宅走,冷不防被兩人攔住了去路。
他眯了下眼,嗯?男子,年輕的?
容娘的宅子裏,怎會有年輕的男子?
楚譽的臉上,貼著人皮麵具,又穿著一身普通的衣衫,是以,豐台縣令根本認不出,站在他麵前的年輕男子,便是他最怕的譽親王楚譽。
“你是誰?”他冷冷問道。,“誰叫你進來的?”這人不像個仆人,像個穿著便裝的世家子,氣度不凡。
“劉大人,好久不見!”引路的小丫頭要回話,被鬱嬌搶先開口,“沒想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麵了。”
豐台縣令聽到一個小姑娘的聲音,便朝鬱嬌看過來。
鬱嬌的變化太大了,所以,豐台縣令一時沒有認出來。
“你是……”穿著很華麗,一張臉,傾國傾城,但……不認識。
不,有些眼熟,但他一時之間,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鬱嬌笑微微看著他,“我是京城鬱丞相的四女兒鬱嬌,劉縣令,您不記得了?這位是我表哥,我們路過此地時,聽說這裏是劉大人的一處別院,特意來此候著,拜訪劉大人。”
豐台縣令吸了口涼氣,鬱文才的四女兒?
穿得這麽好,這是……胡寵了?
聽說,鬱嬌曾被忠毅將軍林伯勇收為義女,又被景翰林家認了親,這是腰杆兒硬了?
他想起年初那會兒時,還曾宵想鬱嬌來著,現在見了鬱嬌,頓時嚇得額頭冒出了冷汗。
“鬱……鬱鬱鬱四小姐?”
“我是廣平縣君,五品,劉大人。”鬱嬌微笑,“大人是七品吧?怎麽,見了我這五品縣君,不行跪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