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林二夫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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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二夫人連衣衫都沒有換,頭發也沒有梳理,臉也沒有洗,手裏拎著個小藍花布包,一步一緩地,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不是她不願意換,也不是她沒有衣衫換,而是,林世安一刻時間也不想看到她,命她收拾好貼身衣物就趕快滾,跟趕一個仆人似的,趕著她。

    林二夫人心中裝滿著怨恨,一臉的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如何?

    她鬥不過那個背後之人!

    有人布了一場局,算計了她!

    真可笑,她居然連對手是誰,也不知道,她輸得真是太窩囊了。

    她的後麵,跟著林家唯一的嬤嬤胡媽,胡媽不停地催著她,口氣十分地不耐煩,“你走快些,我還要去打掃衛生,去做飯呢,老太爺那裏還要去照看一下,可沒有時間一直跟著你。”

    林二夫人已經不是林家的夫人了,不再是她的女主子了,她也不必對林二夫人客氣著。

    如今是老爺當家,她得巴結著老爺,老爺怎麽說,她就怎麽做。

    林二夫人經過林世安身旁時,一雙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瞪了一下林世安,她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走下台階,往宅子門口走去。

    這會兒,她沒有走慢,而是,腳步如飛。

    她不得不走快,因為,院子中站著不少人,都在看她的笑話呢。

    尤其是那兩個姨娘,笑個那叫一個嫣然。

    “韋氏,好走不送呀。”

    “老爺回家,我們得服侍老爺了,沒空送你了,你得見諒啊,必竟啊,我們已經不是一家人了。”

    “有空常來啊,韋氏,不管怎麽說,當初你私拿家中的銀子給娘家,卻陷害我,說是我拿的,害我被老爺罵了,這份恩,我會牢牢記著的。”

    “我也會記著,你在我懷孕的時候,在我的補胎藥裏下巴豆,害我不幸流產了,這份大恩,我會一輩子記得牢牢的。所以韋氏,你一定得常回來!”

    “還有我那被燒死的兒子,他可一直惦記著你這個嫡母呢,你不能不來啊!你不常來,我也會去找你的!”

    “對,我們會去找你的,你可別逃得無影無蹤呀!”

    兩個姨娘,輪番數落著林二夫人的過往,言語奚落。

    若不是因為林二夫人的女兒林佳蘭的身份,是昭陽的義女,她們二人,早已上前掐死了林二夫人。

    一個被休掉的女人,她們隨時可以將她碾壓進泥土裏。

    林世安聽了兩個姨娘的對話,這才得知,林二夫人居然背著他,幹過這麽多的毒辣之事。

    他心頭的怒火,一下子又竄了起來。

    難怪他女人不少,卻隻有一個兒子,原來都是林韋氏搞的鬼。

    “韋氏!”林世安一陣怒喝,“你給老夫站住!你這個毒婦!”

    這個時候,林二夫人已經走到了宅子門口,聽到林世安的一聲咆哮,嚇得她身子一顫,拉開門,奪門而出。

    林世安心中有怒氣,哪裏肯放過她?

    他提起袍子下擺,飛快地追了上去。

    正趕到林二夫人剛剛出門,他抬起腳,狠狠地踢了過去。

    “啊——”林二夫人生生挨了一腳,一聲慘叫,滾下了台階,嘴巴磕到了路麵上的一塊石頭上,磕出了一口的血。

    “jian ren!原來老夫的妾室,不停地流產,全是你搞的鬼!你這個毒婦!你會不得好死!你敢害老夫斷子絕孫,老夫要你的命!”林世安不甘心,上前又是一陣狠揍,打得林二夫人一陣陣慘叫。

    隔壁家,百靈和小桃,還有劉護衛,以及他們家的一個侍女,一個嬤嬤,正站在自家的宅子門口看熱鬧。

    巷子裏,也有幾家人開了門,不少人朝這裏指指點點著。

    有的在疑惑不解,有的則在竊笑不停。

    林二夫人在此居住的日子裏,可沒少對鄰居們甩臉色,她在這一帶,基本上沒有人緣。因為林二夫人也沒有打算在此常住,一心隻想翻身躋身高門,又哪裏看得上平民小百姓?

    她覺得,跟這些窮鬼們打交道,會掉了自己的身價。

    可她萬萬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地位一落千丈了,身價還不如一個平民小百姓家的女人。

    她是個被丈夫追著打,被丈夫休掉的女人。

    人緣一差,誰都不願上前勸架,任由林世安打著林二夫人,人們隻歡喜著看熱鬧。

    百靈的眼珠子轉了一轉,歎著氣,走了過去,假意去拉林世安。

    “林二老爺,別打了,不管怎麽說,你們好歹也是夫妻一場,也曾恩愛過,你怎麽下死手呢?老話說,千年才修得共枕眠呢!你們前世修了多少的緣,今世才有機會在一起?再說了,她為你生了三女一子,你怎麽下得了手?”

    林二夫人正感激百靈解圍時,哪知百靈接下來的一句話,差點沒將她氣死。

    百靈歎著氣,“林二老爺,當年您的幼小庶子被燒死,她也不是故意的,你別氣了。”

    “……”

    “誰叫那孩子搖籃旁的桌上,正好放著一盞燭火呢?她也想不到那燭火會被她的貓兒撞倒,而燭火又正好掉入搖籃裏。”

    “……”

    “偏偏不巧的是,她又剛將奶娘調離開了,一個半月大的孩子沒人看著,才被活活燒死,這又不是她放火燒死的,老爺你怪她,可太不對了。”

    林世安剛才聽姨娘哭兒子,心中本來就十分憤怒了。

    這會兒被百靈挑撥了幾句,他想想白白胖胖的小兒子,才半天沒見著,就被燒成了焦黑的一團,林世安又心痛又憤怒,下手的力道,更往重裏打了幾分。

    “不,老夫要打死她!”林世安一麵打著,一麵說著林二夫的罪行。

    nue dai小妾,害得小妾不停地流產。

    製造假象,殘殺庶子。

    在侄女林婉音的婆家人麵前,搬弄是非,害得侄女兒被婆家無情沉塘。

    在公婆和鄰居之前,挑起矛盾,害得公婆一傷一入獄。

    偷盜公婆錢物,據為己有。

    一條一條,一件一件。

    林世安打一拳頭,說上一句。

    街坊們紛紛說,“原來林家大xiao jie,是她害死的啊!那可真該打!”

    林二夫人明白,林世安是想洗白自己呢,才將所有責任往她的身上推,以便博得鄰居們的同情,可是,害死林婉音的,也有林世安一分功勞。

    可她這會兒被打得慘叫不止,哪裏說得出話來?

    再加上,有喜歡打抱不平的人,拿泥塊臭鞋子不停地砸她,砸得她的頭昏昏沉沉一片,她根本沒有機會開口。

    林世安也隻是發發火,並不是真的想打死林二夫人,在百靈假意地勸阻下,他朝林二夫人罵道,“滾!你這等惡婦,不配住在這處世風良好的巷子裏,快滾!”

    就這樣,狼狽得跟叫花子婆子一樣的林二夫人,被趕走了。

    百靈裝著一副大度賢惠的模樣,將林世安勸回家中去了。

    林二夫人一離開,林世安又馬上派出家中的嬤嬤,命嬤嬤揣著他寫好的一封修書,往林二夫人的娘家韋家送去。

    林家的熱鬧看完,人們也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百靈則馬上回了宅子,命大家收拾好細軟,火速離開這裏。

    老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曾經,她是光腳的,才不怕林家二房不怕林二夫人母女。

    可今天,林二夫人成了光腳的了,她得提防著林二夫人的暗中報複。

    她手中有錢,在劉護衛的幫助下,百靈帶著侍女嬤嬤和小桃,當天就搬到城外去住去了。

    而林二夫人呢,身無分文,一身肮髒,像個叫花子一樣,步子艱難地往娘家走去。

    才走到一處巷子口的拐彎處,林二夫人就被眼前一人攔住了去路。

    這是個女子,一身白色喪服,頭戴鬥笠,鬥笠上垂著長長的白色麵紗,遮著她的容顏,看不到她的真麵目。

    喪服女子的手裏,提著一隻燈籠。

    燈籠是素白色的,上麵寫著一個黑色的“奠”字。大白天的,看著這樣裝扮的人,看著這樣的燈籠,讓人不由得不寒而栗。

    林二夫人心頭咯噔了一下,這人是誰?

    “二嬸。”女子清冷的聲音,緩緩開口,“別來無恙?”

    聲音很沙啞,林二夫人一時之間,想不起這人是誰。

    她眯了下眼,“你……你是誰?”

    喪服女子又笑了笑,“二嬸貴人多忘記事呀,我就是林婉音呀,這世間,還有哪個女子,這般親熱地喊著你二嬸?”

    “你……”林二夫人嚇得呼吸都停了,“胡說,林婉音已經……已經死了,怎麽可能還活著?你少給我裝神弄鬼,你究竟是誰?”

    “我的確是林婉音。”喪服女子說道,“我上花轎前的頭發,還是二嬸你梳的。梳頭是,本來是要唱白年好合百首歌的,你那天說嗓子不好,沒有給我唱。現在想來,你是不希望我和裴元誌白首偕老了,才故意不唱的,對吧,二嬸?”

    林婉音?

    林二夫人心頭大驚,對,她那天的確是有意不唱的。白首歌,本來是生母給女兒梳頭時唱的,林婉音生母早亡,林伯勇找她代勞。

    她才不願意林婉音和裴元誌白首偕老呢,她希望林婉音早死!

    林婉音一死,她的女兒佳蘭好替嫁。

    所以,她找了個借口,說嗓子疼,沒有唱。

    當時,梳頭時隻有她和林婉音在,難道,這個女人……

    不不不,這太荒謬了,這不可能!

    青天大白日的,哪裏有鬼?

    這個女人站在陽光下,她有影子!

    這女人不可能是林婉音的鬼混!

    “你少給我裝神弄鬼,你究竟是誰?”林二夫人冷笑,“你以為你打聽了幾件林婉音的事情,來嚇我,我就怕了?”

    喪服女子一笑,“我就是林婉音,你不相信,可我的確存在著,會不時地在你們的身邊出現。”

    林二夫人一怔,“你……你說什麽?”

    喪服女子冷笑道,“林婉音的軀殼已死,但是,她卻活成了另外一個人。她死前發過毒誓,會要那些害她命喪的人,一個個不得好死!”

    “……”

    “所以,站在你麵的我,身子是另外一個人的身子,但記憶,是林婉音的記憶,你們不死,我絕對不會死!而且,我會要你們不得好死!”

    “……”

    “我仇人的第一個,誣陷我死的田永貴被順天府砍了頭。第二個,親手割我舌剜我眼的單媽已死!第三個,親手下令將我沉塘的裴夫人冷玉燕,已被沉塘,而第四個人……,林二夫人,我希望,是你!”

    林二夫人嚇得脊背發涼,“不,我沒有殺你,是裴夫人,是冷玉燕!不是我,你找錯人了!婉音,我是你二嬸,親二嬸啊!你不能殺我!”

    林婉音沒死?

    沒死?

    活成了另外一個人?

    這是傳說中的奪舍嗎?

    林世安給她看的血字書,一模一樣的筆跡……

    林二夫人已經嚇得魂飛魄散,六神無主了。

    林婉音,她真的來複仇來了?

    喪服女子冷笑,“親二嬸?這可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

    “那天,裴夫人說要罰我時,你不是說,嫁出的女,如潑出的水,但憑她處置嗎?那個時候,你有沒有當我是你的親侄女?”

    “……”

    “怎麽,你死到臨頭了,又來攀關係?有沒有覺得好笑?有沒有覺得很無恥?”

    “……”

    “我這人,恩怨分明,誰對我有恩,我記誰三輩子!誰對我有仇,我會跟他不死不休!”

    “……”

    “所以二嬸,在你冷酷無情地將我拋棄,放任裴家處死我的時候,我就沒再當你是我的親人,而是仇人!隻要我不死,你必死!”

    “……”

    “你們家被除族,你兒子入獄,你們家老爺子病倒,老太太入獄,你被林世安休掉,全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在這裏等你很久了,我的好二嬸!”

    什麽?

    林二夫ren da吸一口氣。

    那個背後之人,果真是“林婉音”?

    是麵前這人?

    她嚇得連連後退,正要高聲呼救時,發現身後不遠處,有一輛馬車正往這裏疾馳而來。

    林二夫人心中大鬆了一口氣,太好了,這處僻靜的街角,終於有人來了。

    “哼,你想殺我?老天偏不讓,看,有人來了!”林二夫人得意地冷笑著。

    就憑麵前這一個小小的丫頭,也敢來殺她?

    可笑!

    “那是送你上路的人,我的二嬸。”喪服女子冷笑一聲,“我殺人,從來都不會親自動手!”

    “……”

    “哦,還有一件事情,差點兒忘記了告訴你,你的女兒林佳蘭!她會是第五個!”

    “……”

    “林婉音為什麽會被裴家人厭惡,為什麽會被人用極端的方式處死,真正的原因,天知,地知,她知,還有一個我知!”

    “……”

    “你們這些人,自以為處死林婉音做得天衣無縫,可是呢,老天卻讓我不死!讓我知道了林佳蘭才是真正的凶手!所以,她必須得死!而且,我要她身敗名烈的死!”

    說完,喪服女子笑了一聲,翩然而去。

    林二夫人驚得如被抽了魂魄一樣,僵在當地。

    “她”,全知道?

    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

    “娘?”馬車停在了她的麵前,有人輕輕地喊著她。

    林二夫人回過神來,隻見她的大女兒林佳蘭,正從馬車上走下來,往她這兒走來,一臉焦急地喊著她。

    “女兒,你來得太好了,我跟你說件事……”林二夫人一把抓著林佳蘭的手,“有個人……”

    “娘,我也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跟你說,你先跟我離開這裏。”林佳蘭看了眼四周,“這裏離著我們住的地方太近了,父親要是得知你在這裏,又會是一頓打罵與吵鬧。”

    林佳蘭的口裏,說著關切的話,眼神中卻是閃過一絲冷芒。

    林二夫人被林世安打了一頓,現在的身上,還一直疼著,林佳蘭一關心她,她心中很是欣慰,讓她忽視掉了林佳蘭眼中的殺意。她點了點頭,“也好。”

    林佳蘭扶著林二夫人坐進了馬車。

    她看了眼身後,發現無人發現她,也馬上跟著坐進了馬車裏。

    車夫揚了揚鞭子,馬車飛快駛離了這裏。

    剛才那個喪服女子,已經脫下了喪服,露出裏頭的一身杏衣,她看著走遠的馬車,冷冷地笑了笑。

    過了一會兒,一個青衣大丫頭走了過來,“xiao jie,你為什麽放走了林二夫人?林佳蘭是不是會送她離開?讓她逍遙過日子去?”霜月一臉的不憤,“奴婢還以為林世安會殺了林韋氏,沒想到,隻是休妻。真是太便宜林韋氏了。”

    杏衣女子是鬱嬌。

    鬱嬌冷然一笑,“不會,林韋氏這一去,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霜月聽不明白,“xiao jie,為什麽這麽說?”

    鬱嬌笑了笑,“霜月,你想想啊,一個高門之家,要給兒子娶妻了,是娶個書香門第之家,有賢惠母親的女兒,還是娶一個母親被休的女兒?”

    霜月揚眉,“當然是娶個有著賢惠母親的女兒了,有其母必有其女中嘛。”她眨眨眼,“xiao jie,這跟林二夫人有什麽關係?”

    鬱嬌看她一眼,搖搖頭,“你怎麽忘記了這件事?林佳蘭可是一心一意想嫁入高門的人呀。最近,她又看中了瑞王世子。她又怎能容忍自己有個名聲敗壞的母親呢?”

    霜月恍然大悟,“xiao jie的意思是,林佳蘭將林二夫人帶走,是去殺了她的?”

    鬱嬌冷笑,“那對母女,都是自私狠毒的人,讓她們自相殘殺也好。”

    霜月輕嗤,“為了自己的利益,殘殺親人,真讓人瞧不起。”

    ……

    林二夫人被林佳蘭帶到了桃花湖邊。

    這處湖邊,遠離住宅區,沒有人來,湖邊長著茂盛的蘆葦,靜謐非常。

    林佳蘭扔給車夫一個裝有銅錢的沉沉的荷包,將租用馬車的車夫打發走了。

    “娘,你覺得這裏怎樣?風景美嗎?”林佳蘭伸手一指湖邊,說道。

    林二夫人隨意看了一眼,點了點頭,“美。女兒,我跟說……”剛才的那個車夫,是個陌生人,她隻好將想說的話,一直忍在肚子裏,眼下到了荒蕪人煙的湖邊,她一定要對女兒說。

    她不能讓女兒有危險,不能讓女兒著了“林婉音”的道。

    哪知林佳蘭根本沒有心思聽她說話,粗蠻地打斷了林二夫人的話,“既然你喜歡這裏,那麽,我便將你葬在這裏好了。”

    “啊?”林二夫人一愣,眨著眼驚異問道,“佳蘭,你……你在說什麽?”

    林佳蘭看著林二夫人,不停地搖搖頭,一臉的嫌棄,“你說你,現在的樣子,跟個叫花子婆子一樣,你還能做我的娘親嗎?”

    林二夫人滿臉的不敢置信,“佳蘭,我成為什麽樣的人,都是你的母親,你怎麽這樣說話?你……你嫌棄我?”

    林佳蘭冷笑,“對,我嫌棄你!你這個樣子讓我感到羞恥!我沒法見人!你為什麽不去死呢?”

    “啪——”林二夫人怒得揚手打了林佳蘭一巴掌,她咬牙怒道,“我是你娘,我是你親娘!你居然這樣說我?老話說,狗不嫌家貧,兒不嫌母醜,虧你好意思說出那樣的話來,我十月懷胎,辛辛苦苦地生下你,你居然這麽說我?我變成如今的樣子,還不是因為你?”

    可是林佳蘭並不感動。

    她捂著被打疼臉,冷冷一笑,“你要是真心為我好,你應該zi sha才對!這樣一來,世人隻會說你是個貞烈婦人,而不會笑你被休過,也不會笑我有個被休的母親。可是你呢?居然不去死!你為什麽不死?你不敢死,我來……我來成全你!”

    不等林二夫人說話,林佳蘭忽然出手,將林二夫人推入了湖裏。

    “娘,你放心,等我嫁入瑞王府,我一定給你請封誥命,給你立個貞節牌坊,可是這會兒……,你得死!”

    “不……”林二夫人在水裏掙紮著,一臉惶恐,“我……我是你娘,你不能……,……快……快拉我……上去……,我……跟……你說,有人……有人要殺……殺你……,快……”

    任憑林二夫人怎麽哀求,林佳蘭始終無動於衷。

    一直聽到最後,林二夫人說,有人要殺她時,她才嚇了一大跳。

    “誰要殺我?”

    可是呢,嗆了好幾口水的林二夫人,已經無力掙紮,滑入深水裏去了。

    “娘,你先別沉,快上來,快告訴我,誰要殺我?”林佳蘭慌了神,趴在湖邊,朝水裏不停地喊著,手在水裏亂撈著。

    但這處湖水很深,且渾濁,湖岸也陡峭,林二夫人落水後,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林佳蘭趴在岸邊的草地上,心中惶惶不安起來,誰要殺她?

    等了許久,也不見林二夫人浮上來,林佳蘭這才從地上爬起來,朝四周大聲喊著,“快來人呀……,我娘跳湖了!”

    ……

    次日,林二夫人的屍體,才被人撈起來。

    沉寂了許多天的京城,又開始有了新的話題。

    有人說,是林二夫人被休,一時氣不過,跳了湖。

    有人說,林二夫人根本不是因為羞憤而zi sha,而是死於謀殺,因為,林二夫人死時,手裏死死抓著一隻耳環,那耳環上,還掛著少許肉。

    顯然,是從哪個女人的耳上,生生拽下來的,拽得太用力,將耳朵上的肉,也拽下來了。

    那個耳垂破了的女人,就是凶手。

    ……

    而林佳蘭呢,自從林二夫人被休後,一直少言寡語,連發髻的式樣也改變了,用發辮遮著左耳處,打扮得更加的淑女了。

    林世安心情不好,懶於過問。

    林家人多,事雜,更沒人關注她。

    ……

    除了林佳蘭心情莫名不好了,昭陽這一天的心情,也忽然不好了。

    因為這一天,天剛黑時,從桃花湖那兒,忽然升起了十隻白色的孔明燈。

    全寫著一個墨色的“奠”字。

    之後,又漸漸升起幾隻寫著朱色字的孔明燈,上麵,分別寫著不同的人名。

    第一隻,寫著林家小廝田永貴的名字。

    第二隻,寫著裴府管事單媽的名字。

    第三隻,寫的是裴夫人的閨名,冷玉燕。

    第四隻,林二夫人韋潤媚。

    昭陽站在公主府的繡樓上,賞夜色,猛一看到那些越飄越高的白燈籠,心中莫名滲得慌。

    那墨色的“奠”字,血色的人名,怎麽越看越詭異?

    誰在故弄玄虛?

    “公主……”她的侍女,忽然惶惶說道,“奴婢發現了一件詭異的事。”

    “講,藏著掖著做什麽?”昭陽怒道。

    “那幾個血色名字的人……,全都死了,而且,都跟林婉音的死,有關……”

    昭陽嚇得臉色一白,赫然看向侍女,“你……你說什麽?”

    ……

    昭陽公主府的塔樓上,有一人也注意到了這一詭異的現象。

    他死死抓著窗戶的欄杆,兩眼血紅地盯著那些飄飄忽忽的,白色的孔明燈,心中驚駭不已。

    是什麽人,在替他的婉音報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