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添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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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興盛揚眉一笑,“母親果然是旁觀者清,兒子正當局著迷呢,母親這麽一點撥,兒子心中也不頹廢了,而是豁然開朗。”
“……”
“咱家老姑太太裴太妃,可不是個糊塗之人,她心中一定跟明鏡似的,就差我們這些幫手了。”
“……”
“安王表弟出事,她為了不讓人閑語,搬進了佛堂去住去了。但是據兒子對她的了解,太妃娘娘,可不是個平庸之輩,而是女中英傑,她怎會甘心居住在佛堂,不理會兒女的死活?”
裴老夫人說道,“所以,我才提到了她。想進宮,表明我們家的立場,也跟她提個醒,叫她最好早做行動,不能坐視林伯勇壯大!”
“……”
“她不能參與朝政,不能管著後宮了,但是,接近個把大臣的妻女,替女兒昭陽公主對林伯勇道聲歉,她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然後,借著道歉的機會,除了林伯勇。
裴興盛點頭,“母親說得對,這的確很像她的性格,能屈能伸,會審時度勢。”
裴老夫人坐正了身子,看了眼窗外,眸光一寒,說道,“事不宜遲,我得進宮一趟。”
裴興盛道,“母親,兒子剛才聽仆人說,您剛才差點昏倒了,還是休息一下吧,明天再進宮不遲。”
裴老夫人冷笑,“如今皇上都站在林家那一邊了,我們再等下去,隻怕更會出事。”
“……”
“再說了,除了這一計,又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裴老夫人再三的堅持,裴興盛就不勸了。
因為,他也希望裴太妃將林家父女,狠狠地罰一罰。
要是不打擊打擊林伯勇,林伯勇借著被皇上寵著的機會,將聲望壯大,那時候再去除林伯勇,可就難如登天了。
裴老夫人起了床,穿上誥命服,坐了馬車,匆匆趕往皇宮去了。
就在她的馬車離開後,有一隻灰褐色的毛茸茸的小東西,從裴府裏飛快竄出,往林府方向,飛奔而去。
因為它的個子實在太小,隻有一隻滿月的貓兒那般大小,而且,它跳躍的動作,又快又無聲,所以沒有一人發現到它,來過了裴府,又悄然地離開了。
這隻小東西進了林府後,一直往後宅的繡樓而去。
繡樓前的園子裏,鬱嬌正在信步閑逛,同時呢,查看著,楚譽種下的幾株花樹的長勢。
起先,這間叫落英園的園子裏,種滿了單一的品種——桃樹,被楚譽全都移走了之後,又栽了其他不同品種的花樹。
經過幾個月的精心嗬護,這些杏樹,玉蘭樹,海棠樹,芙蓉花樹,棵棵長勢喜人。
換了花樹後,落英園的名字,也直接廢棄掉了。
“xiao jie,灰寶回來了。”霜月抱著灰寶,朝鬱嬌走來。
灰寶朝霜月撩了下眼皮,“霜月這丫頭,開始討好老子這個能將了?哼哼——”
鬱嬌點了點頭,朝霜月走來,她伸手一點灰寶,“說吧,打聽到了什麽?”
林伯勇和林唯楓,還有楚譽,都沒有回來,因為林伯勇身子不好,坐的是馬車,行路不會快。
可她等不及了,想早些知道消息,所以,才放了灰寶去裴家打聽。
灰寶的動作很快,不亞於霜月的輕功。
灰寶在霜月的懷裏,伸了個懶腰,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躺下後,將打聽的事情,鸚鵡學舌地,學了個八|九不離十的,說給鬱嬌聽。
聽到灰寶說,林唯楓大獲全勝,滿載而歸,鬱嬌的唇角不由得微微一揚。
叫裴家大吐血,這隻是第一步。
她還有後麵的計劃。
但她又聽灰寶說,裴家要借裴太妃之手,殺她和林伯勇時,眸光頓時一冷。
“看來,他們是不甘心啊,這是想……早赴黃泉?”鬱嬌冷冷一笑,轉身往園子外走去,她要去迎接林伯勇一行人了。
霜月聽不懂灰寶的話,隻聽到灰寶一直吱唔著,不曉得說的是什麽,忙跟上去問著鬱嬌,“xiao jie,這小東西說什麽呢?”
“它說,三叔大獲全勝,讓裴家賠了大筆的錢,裴興盛氣得踢飛了一隻椅子,裴老夫人氣得倒地上去了。又說,裴家想借裴太妃之手,殺我和義父。”
霜月揚眉冷笑,“他們好大的口氣,居然敢殺xiao jie和林將軍?”
“他們家,什麽事不敢做?”鬱嬌冷笑,“勾結安王,意圖謀反的事都說出來了,還有不敢的事情嗎?”
霜月眯起雙眼,一臉怒氣,“xiao jie,要不要奴婢上裴家去,殺了那對陰狠的母子?”
鬱嬌從霜月的懷裏,接過灰寶摟著,微微一笑說道,“殺人,為什麽要我們自己親自動手?不是髒了自己的手嗎?”
“……”
“皇上挑起林裴兩家的爭鬥,我何不如挑起他和裴家的爭鬥?我們站在一旁,瞧著熱鬧,多好?幹麻勞神費力地跑去殺人?”
霜月眨眨眼,“xiao jie,你有辦法了?”
“當然,準備一下,我們明天去一個地方。”
“哪兒?”
“聚賢書院。”
“去那兒做什麽?xiao jie要嫁人了,拋頭露麵可不太好。那兒男子多……”霜月頭皮一緊,鬱嬌想紅杏出牆?
鬱嬌回頭,朝霜月瞪眼,“我是去找人!你瞎想什麽?再說了,我一定會拋頭露麵嗎?不是有你嗎?我不會站在暗處候著?”
霜月眨眨眼,也是啊,有她這個跑腿的丫頭呢。
“不過,xiao jie要去找誰?”
“李太師的孫子,李炎。”
“李……”霜月大吸一口涼氣,頭皮更緊了,鬱嬌有紅杏出牆的苗頭了,“李家小白臉?xiao jie,你去見她,王爺會生氣的。”
那李小白臉一直暗戀著鬱嬌中呢,鬱嬌前去找他,不是正合他的心意?
這是要壞事的節奏啊!
“我是去辦正事!不是說閑話聊天攀交情。”鬱嬌白了一眼霜月,“要是為了這麽點事,你家主子也要生氣的話,氣量也未免太小了。”
霜月心中一歎,楚譽的氣量,一向都大,但是遇上鬱嬌的事,心眼兒就成了針眼大。
“奴婢是擔心xiao jie被主子欺負。”
“他敢!”鬱嬌冷嗤,轉身繼續往前走。
她現在有前世的爹,今世的娘,有三叔,她不怕楚譽。
霜月朝天翻了個白眼。
啊,鬱嬌還是太小啊,還不知男女之情呢!這男人欺負女人,哪裏就是打一頓的欺負?明明是另一種欺負好吧?
霜月想提醒鬱嬌,但又一想,她這個侍女,遲早要回去伺候她的懶惰師傅的,不能跟著鬱嬌一輩子呀,還是讓鬱嬌自己去琢磨琢磨吧。
主仆二人離開小園,來到了前院的正屋。
仆人回話說,已經派人去了前院,去迎接大爺和三爺一行人去了。
鬱嬌對霜月說道,“我們也去吧。”
霜月笑道,“奴婢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三爺的戰利品了。”
兩人來到前院府門的照壁處等候著,並沒有等候太長的時間,就聽府門外傳來仆人們的問候聲,以及林唯楓的大笑聲。
“霜月,走,我們去看看。”
“聽三爺的笑聲這麽歡快,一定是很戰利品很滿意呢。”霜月笑道。
鬱嬌和霜月剛邁開步子,就見一行人邁步進了府門。
林唯楓雖然不是走在最中間,最前麵,隻走在林伯勇的一側,但是,他的大嚷門,一直嚷嚷著,一直歡笑著,想讓人不注意到他,都不行。
鬱嬌笑著,朝他們走了過去。
她先朝楚譽點了點頭,又向太子問了聲好,接著,才喊了聲義父,三叔。
林唯楓很喜歡這個半路認的義侄女,聰慧,膽大,長得好看,有學問,有見識。
聽不少人說,鬱嬌的才能,不輸於故去的親侄女林婉音。
如今鬱嬌快要嫁人了,大家都在給鬱嬌添妝,隻有他,窮光蛋一個,買隻釵的銀子都沒有,府裏仆人的月銀錢,還是楚譽出的呢。
叫他心中一直愧疚著,也一直想著辦法籌錢。
他正發愁時,大哥沒死!
沒死的話,當然是得當裴家索賠了。
於是呢,他上裴家的時候,便可勁的向裴家要銀子。
要了好給鬱嬌添妝啊。
“賢侄女,看,三叔給你帶什麽禮物回來了?”林唯楓大笑著,從一個梟龍衛懷裏,摸出一大把替他保管著的銀票和房契地契出來,高興地朝鬱嬌走來。
到了近前,一把塞到鬱嬌的手裏,樂嗬嗬一笑,“給你添的嫁妝。”
鬱嬌低頭一看,全是銀票和房契地契。
上麵,均蓋著裴家的印戳。
“三叔,我有不少嫁妝不少呢。這些你自己留著吧,你還沒有媳婦呢。”鬱嬌將銀票房契地契,卷巴了幾下,又往林唯楓的懷裏塞。
林唯楓卻又塞回到她的懷裏,“三叔的媳婦,還不知在哪個丈母娘的肚子裏呢!你替我操什麽心呢?”
“再說了,三叔堂堂七尺男兒,自己不會賺錢娶媳婦?怎會用大哥的賠償金娶媳女?那不丟臉嗎?”
林唯楓說什麽也不要。
林伯勇這時說道,“拿著吧,嬌嬌,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是……義父虧欠你的,給你的補償。要不是義父跟裴興盛和安王兄妹有私怨,你怎會受委屈?”
在林婉音出嫁前夕,安王和裴興盛找到了林伯勇,要求林伯勇和他們組成新的同盟,共同對抗正德帝的朝廷。
和朝廷對抗,這不是想zao fan嗎?
正德帝為人不正派,缺點很多,但也並不是一無事處的昏君和暴君。
天下也沒有亂。
百姓一直安居樂業著。
正德帝一直多病,遲早會死,而太子謙恭有為,帝位一換,大齊的天下,就會更加的太平。
靠安王武力宮變,隻會害得天下大亂。
再說了,安王那等陰狠狹隘之人,就能將天下製得更好?
所以林伯勇不同意和他們同流合汙,本著兒女親家替對方著想的想法,林伯勇還勸著裴興盛不要走極端,不要癡心妄想。
他說話耿直,當下就激怒了裴興盛和安王。
三人吵了個不愉快。
之後,日子平安地過著。
林伯勇以為對方聽進了他的話,放棄了duo quan,哪想到,女兒忽然死了,他被昭陽囚禁了。
他這才知道,裴興盛和安王,一直對他懷恨在心,也一直想謀權奪位。
所以,他才認為,是因自己的大意,而害死了女兒林婉音。
要是那個時候讓女兒和裴家退婚了,說不定,女兒就不會死於裴家之手了。
太子和王貴海還有林唯楓等人,聽不懂林伯勇的話,隻是當成普通的義父女在聊天,隨意地聽著。
但楚譽聽懂了,他知道林家父女的一切,便上前說道,“事情並不是義父的責任,婉音的事情,是一個連環計,義父不必自責了。”
“是呢,義父,您不必自責了,嬌嬌不怪義父,這並不是義父的責任,而是昭陽的私心在作祟,她跟婉音早有積怨呢!”鬱嬌心頭一酸,也不想林伯勇一直活在內疚之中,便笑著說道,“既然三叔和義父都認為鬱嬌該收下這些添妝禮,那鬱嬌就收下好了,多謝義父和三叔。”
鬱嬌收下錢物,林伯勇的心頭才寬慰不少。
王貴海是個會說話的人,又開始說著奉承林伯勇的話,什麽林伯勇好福氣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又收了鬱嬌這個聰慧的女兒。
但他察言觀色的發現,林家人並不歡迎他一直在這兒,便找了個借口,說要急著回宮回複皇上,請林伯勇過目送來的禮物,朝眾人拱拱手,帶著他的人,離開了。
太子也知道,這一天是林家人團聚的日子,他陪著楚譽往裴府走了一趟,已經完成了王叔楚譽吩咐的任務,便也告辭離去。
鬱嬌這時才說道,“義父,皇上命王公公送來的慰問品,女兒替您收進庫房裏了。有一對玉如意,五百金子,一盒子黃豆大小的珍珠,還有兩根三百年的老人參,一對百年野靈芝,以及兩卷雲錦,還有兩斤血燕。”
林伯勇本想說,不稀罕正德帝的東西,可又看到滿府的荒涼,想到鬱嬌說的話,送到手的銀子,為什麽不要?
賠得叫對方出血,氣得心肝兒疼,何樂而不為呢?
林府的事,正德帝明知是裴府出手,卻不罰裴府,他就應該賠。
林伯勇想到這裏,點了點頭,“嗯,很好,收著吧,嬌嬌出嫁時,也全拿走吧。”
鬱嬌笑道,“義父,您剛才已經給了我不少啊?我的嫁妝真的很多了,這府裏也要花銷不是?”
林唯楓說道,“你這侄女兒還客氣什麽?叫你拿著就拿著,你三叔我和你義父,有的是辦法弄到銀子,你就別操心我們兩個老男人了,你操心你自己吧。”
鬱嬌無法,隻好答應。
她想著,要是她不答應,林伯勇還是會送入鬱府去,省得他又說一番安慰她的話,讓他傷感,還不如這會兒答應下來。
大家說笑著,往後堂走。
林伯勇剛回到府裏時,因為急著想去裴家,並沒有太留意府裏的變化,這會兒事情辦好了,才細細地打量起來。
昔日和景氏操持著辦起來的府邸,如今已經麵目全非了。
他心中一時感慨萬分。
除了房舍假山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府裏的花木,小亭台,全都換了樣。
“長房出事後,林家二房的人,不管這裏,樹木不是被雷劈斷,就是幹涸而死,兩處亭子倒了也不管,府裏成了野貓野狗之所了。王爺命ren da修了,義父可還滿意?”鬱嬌陪著林伯勇,連走邊看,說道。
楚譽的功勞?林伯勇訝然。
“是呢,全是人家幫的忙。”林唯楓也說道。
當下,他將當初,洗清林婉音的冤屈後,楚譽又勒令裴元誌賠了錢,他出人的事,原原本本地說與林伯勇聽了。
楚譽微微一笑,“義父,這是譽該做的。”
林唯楓說道,“王爺心善,卻也太大方了,該感謝,該感謝。”說完,他大笑著朝楚譽拱拱手。
林唯楓不知楚譽的真心,林伯勇懂。
鬱嬌已經告訴他真相了,楚譽喜歡了林婉音十多年之久。
隻是,因為楚譽的身體原因,楚譽一直自卑著,不敢向林府提親,才有了裴元誌的可乘之機。
林伯勇心中歎著,楚譽,是因為喜歡林婉音,才對林家長房,另眼相看呢。
“我很滿意,王爺辛苦了。”他不善言辭,隻朝楚譽拱了拱手,臉上的神情,很是感激。
楚譽心中卻是大喜。
要知道,林伯勇以前對他,那是提著劍要刺的陣勢,見了麵,也是冷著臉甩袖而過,從不正眼看他,也從不跟他主動說一句話。
鬱嬌見他們翁婿二人,感情又好了幾分,心中更是欣慰了。
……
這一天,林伯勇歸來,林家長房裏,歡聲陣陣,不時有人登門前來道喜。
有林家的舊部們,有林家的遠親們,有族裏林太阿公派的人。
林伯勇的老丈人家景府,得了消息,也馬上派人前來探望。
景文忠帶著兒子景昀,提著禮物趕來了。
當然了,私心重的楚譽,得知景家人來了,馬上命霜月將鬱嬌從後門送出了林府,要求霜月速速送鬱嬌回鬱府。
還說,馬上要嫁人的女兒家,怎能四處亂跑?
這讓鬱嬌很無語。
不過,她也不想讓景昀看到她,觸景生情,便乖巧地聽著楚譽的安排,離開了林府。
不過呢,她沒有回鬱府,而是,轉道去景府看景老爺子和景老夫人去了。
兩位老人身子不好,不能來林府探聽林伯勇的消息,她該主動去匯報才對。
……
城中,天機閣。
三樓的密室裏。
這裏,曾經是楚譽,西門鑫,左青玄,還有公孫霸四人相聚的地方。
自從楚譽懷疑起了左青玄之後,他們四人就再沒有在這裏相聚過。
今天的密室裏,隻有左青玄在。
他在獨自一人下棋。
白衣無塵,神情怡然,像個逍遙於世外的謫仙。
但這位“謫仙”的麵前,卻擺著京城中所有五品官員名字的名錄表。
還有一副,京城的防禦圖,何處布著兵,兵布多少,畫得仔仔細細。
這又分明是個指揮使辦差的屋子。
“公子。”有青衣護衛,走了進來,抱拳說道,“有林家的消息。”
“講。”
“林伯勇從昭陽府裏出來後,第一時間去了裴府,向裴府索賠了大筆的錢,幾乎賠空了裴府的庫房,還將裴老夫人氣倒了。太子和王公公去了林府,走了一趟就離開了。這會兒,楚譽和林家兄弟,正在林府裏慶賀。”
“哦?楚譽還在林府?”左青玄放下一枚棋子,抬起頭來,望著那護衛,“你說,楚譽為什麽對林家的事情,一直這麽關心?他是因為喜歡林大xiao jie才這麽做?可那林大xiao jie,已經死了呀。再說了,他一直關心著林家事,是因為林大xiao jie的話,就不怕鬱四xiao jie吃醋?”
護衛搖搖頭,“屬下不知。”
“這可真是奇怪得很。”左青玄道,“看來,本公子有必要了解這件事情的真相了。”
護衛又道,“還有,裴老夫人剛才坐了馬車進宮去了,聽裴府的人說,裴老夫人進宮,是去看望裴太妃。看望是假,慫恿太妃對付林伯勇才是真吧?公子,林裴二家,終於鬥起來了,咱們的計劃,又完成了一步。”
左青玄一笑,“鬥起來不好嗎?安王才好加快速度發兵。因為安王會擔心,來得遲了,林伯勇更加的壯大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