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二十二年的新春過得很快，一晃眼，元宵的燈籠也都熄盡了。可是京師卻因此更加活分了起來。人們翹首以待的太子選妃大禮終於開始了。試想，一個明朝百姓一生可以親生經曆幾次太子選妃了？

    上到官宦之家書香門第，下到販夫走卒商賈農人，無一例外的將早已準備好的畫像遞了上去。

    父親最後還是選了其同僚所作的那副畫，美其名曰運筆清麗，少了尋常畫師的俗氣。對此，顧雨桐不發表任何意見。

    畫像是由宦官甄選的，排除那些畫作上都能體現出來儀容有缺陷或是不端的女子。刪刪減減，挑選出五千少女的畫像交由太後批紅留用。第二輪選拔就要將她們招到宮中，用肉眼觀察了。

    這五千女子來自全國各地，故而朝廷一般會承擔路費。

    初選結果下來時，宮中一般都會安排跑腿的太監挨家挨戶的去通知。這些日子，左鄰右舍陸陸續續傳來自家姑娘的畫像留用的消息。張巒每日回家，來不及脫官帽就會問金氏是否有消息了？

    每每此時，金氏搖了搖頭，張巒就會流露出失望無比的表情。

    光是通知入選這件事就已花了月餘。臨近尾聲時，張府的大門很幸運的一直沒有被敲響過。對於這樣的結果，張巒的失落顯露無疑，顧雨桐時常能聽見他嘴裏碎碎念：“莫不是當時選蔣畫師的呈上去就好了？”

    而這樣的結果卻讓顧雨桐覺得自己想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那日在景仁宮將話都說到那種份兒上了，帝王的心氣兒那般高，想必也不屑的她了。

    顧雨桐第一次覺得被嫌棄是一件多了令人歡愉的事情。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這一切跟朱佑樘真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她的本是通過初選的，而且鑒於那清新脫俗的畫風讓看膩了街頭畫師豔俗筆觸的太監們眼前一亮，名次還是挺靠前的。

    當她的畫像被夾在剩餘的五千多張畫像中間交由太後批紅時，周太後將她從中抽了出來，也沒說什麽，就放在了一邊。

    周太後做的那麽明目張膽，旁邊伺候著的太監宮女也不敢說些什麽。而顧雨桐就這麽被‘扣下’了。

    又隔了兩個月，全國各地被選中的少女陸陸續續到達了京師。一時間，原本就忙碌的京師添了這些鶯鶯嫋嫋顯得愈發繁花似錦。

    複選的日子定在四月初三，為期十日。

    統共四輪選拔，宦官會根據高矮胖瘦淘汰一波，發色膚色淘汰一波，音色儀態淘汰一波，步姿風韻淘汰一波。

    最終剩下的不過千人。

    而這一千位少女則被留在了宮中，為下一輪選拔做準備。

    幾家歡喜幾家愁。

    有被留下的，自然也有被打發回家的。

    那些日子顧雨桐上街，最常見的就是那些妙齡女子背著行囊，戚戚艾艾的出城的畫麵。那樣子，我見猶憐。

    然而顧雨桐實在無法與她們渴望飛進皇宮做鳳凰的願景產生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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