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屏退了在寢宮裏服侍的宮人，坐下來為自己和顧雨桐都倒了杯茶，款款道來：“是在她日常飲食中加了慢性毒。”

    “慢性毒？”顧雨桐聽了有些吃驚，原本她隻以為朱佑樘或許知道些原委，不曾想整件事都是由他主導：“這若查到你頭上該如何是好呀！”

    朱佑樘將茶杯送到嘴邊，聽了這話，手頓了頓，抿嘴一笑：“是苗疆的毒，我也是機緣巧合下才得到的。太醫院的老先生們岐黃之術雖然精通，但這算是出其不意了。況且這毒平日裏服用不會產生任何不適，然而毒素在人的身體裏日積月累，等到發作時便一發不可收拾了。其體征就會表現為心悸突發，即便是混跡於太醫院多年的老人也看不出什麽端倪。”

    顧雨桐點了點頭，歎息了一聲：“雖然我也不喜歡萬貞兒，但是一個人無論有多麽的位高權重高，她的存在就這麽輕易地被抹殺，這般想想還是有些不寒而栗呢。”

    朱佑樘抬眼看了一眼這個感時傷懷的姑娘：“我會保護你的，隻要我在一日，絕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離開。”

    顧雨桐笑了：“說的好像你要給我陪葬似的。”

    朱佑樘一臉正經的道：“有何不可？”那個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

    偏偏是這樣的表情讓顧雨桐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壓迫，她旋即真假參半的調笑道：“放心，我會活得比你久。我會頑強的活到七十歲呢。”

    “你當自己是修煉成人的山精呢！自古人到六十古來稀，你這是要成仙不成？”

    “你愛信不信！”顧雨桐翻了他一個白眼，懶得搭理他。

    明史上記載，明孝宗張皇後，生於成化六年，卒於嘉靖二十年，享年七十一歲。一生經曆了四朝皇帝，可算是明朝皇後中最為長壽的之一。

    這樣的命格放在曆史書中隨便一個古人的身上理當算是上等的，可是當這個古人變成了自己，心中難免就產生了一些計較。

    朱佑樘對她很好是沒錯。可是史書載，弘治十八年，明孝宗駕崩與乾清宮，年僅三十六歲。

    現在是成化二十三年，也就是說還有十八年。

    如果說相守一生隻有十八年，這會不會太過短暫？

    她最近每每想到這個問題就會覺得心煩意亂，她深知那種逃不開宿命的無奈感。難道這次她依然要眼睜睜的受命運所擺布，看著朱佑樘死在她麵前嗎？

    這些日子，朱佑樘對她越好，她就越害怕去想象，終有一天朱佑樘真的永遠離開了，她該如何自處？

    “如若真的是那樣，現在想想也是好的。”朱佑樘冷不丁的說道：“自私的說，那樣，我就不用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我麵前。那對我而言……太痛苦了。”

    顧雨桐閉上眼睛想了想。

    嗯。似乎這樣也好。

    “未來怎麽樣我不好說。我現在隻知道……”她故意頓了頓，看了看屋外的日頭：“我們這花園是去不成了，桑葚酒還是明天再做吧。”

    朱佑樘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個天吃星，還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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