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桐站起身來對朱宸濠道：“走吧，幹媽該等急了。別看她平時挺能的，每次進宮都抖得不行。”

    “……”朱宸濠不得不承認確實如此。

    兩人進偏殿的時候看見的畫麵當真不出所料。幹媽正襟危坐在金絲楠木椅上，屁股隻占了不到三分之一，時不時偷瞄兩眼站在一旁靜候著的宮女們，同之前到娘親本家做客時懶散的樣子截然不同。

    看到兩人進來了，好似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站起身，不過剛跑了兩步，又驚覺不合公眾規矩，忙放慢腳步，走到兩人麵前。

    顧雨桐憋著笑瞅著她，故意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這是她封後後兩人第一次見麵，幹媽局促些也是正常的。

    見她準備朝自己行大禮時，顧雨桐終於收起了那些壞心眼，笑著扶了幹媽一把：“說實話，當年你到太後宮中接我的樣子，我現在想想就覺得好笑。”

    徐沁嫋抬頭一愣。旋即明白這丫頭故意端著架子捉弄自己，反倒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幹媽不如到坤寧殿裏坐坐？”

    徐沁嫋擺了擺手：“還是別了吧，坐在你這個偏殿裏就覺得緊張得喘不過氣兒來，去了主殿還讓不讓人活了？”

    顧雨桐笑了笑，也就沒勉強。

    幹媽將朱宸濠揪到自己身邊埋汰道：“你這臭小子跑到哪兒去了？進宮前我千叮嚀萬囑咐別亂跑，你都當耳邊風了是不是！”

    朱宸濠噘著嘴，揉了揉被徐沁嫋扯疼了的胳膊，一副極委屈的樣子，卻不敢出聲。

    顧雨桐是見過朱宸濠小時候幹媽和他相處的方式，那時這小子還小長得粉雕玉琢的，加之又是個人精，將幹媽哄得一愣一愣的，連句重話都不敢說。沒想到人長大了竟能從中覺出尋常母子間的感情。

    “弟弟正是閑不住的年紀，被花園裏這些鶯鶯嫋嫋吸引也是理所因當的，幹媽不必掛心。再說他人在我宮裏，能鬧出什麽事？”顧雨桐替朱宸濠解圍道，隨便很順手的以一個做姐姐的姿態揉了揉他的腦袋，引得後者更加敢怒不敢言。

    “幹媽這次上京可有見過娘親？你們也有些年頭沒見到了吧。”待幾人都坐定，顧雨桐斟了一杯茶遞到徐沁嫋的麵前。

    徐沁嫋接過茶，喝了一口道：“我就是從你母親那兒來的。這些日子我家王爺因公住在驛館，我就帶著小濠上你娘那邊叨擾。”

    顧雨桐一笑：“那娘親這些日子想必開心得很。”

    幹媽點了點頭：“你娘在府中的地位見著今時不同往日，就連你爹對她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府中那幾個妾室們都成了擺設，哪個趕在你娘麵前興風作浪的？”她頓了頓：“當年你將那吳氏鬥敗，將你娘親扶上主母之位的光榮事跡都傳到王爺的封地上來了呢！我當時就想，真是你這個丫頭能做出來的事兒。”

    顧雨桐笑容僵了僵。

    當年吳氏，夏扇還有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小弟弟的死一直都是她的一個心結。雖然她不斷告訴自己沒有做錯，可是死了這麽多人換來的主母之位，總讓她覺得血淋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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