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桐坐在坤寧宮的台階上，抱著腿瞭望這無盡的夜色。

    暖冬將一件披風蓋在她身上道：“小姐，咱們還是進去吧，秋天入了夜涼得很，您可別凍著了。”

    顧雨桐扯了扯身上的披風，沒做聲。

    “小姐。”暖冬急了，蹲到她身邊，搖了搖她的胳膊：“別等了，小姐。陛下今晚是不會來了。剛剛何鼎師父差人給我送了信，乾清宮那裏的燈都已經滅了……”

    顧雨桐聽到了她的話，側過頭來想了一想，又重複了一邊：“朱佑樘已經睡下了？”

    “嗯。”暖冬的聲音裏帶了點哭腔。

    顧雨桐收回目光，將頭轉向遠方：“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小姐……”暖冬喊道。

    “如今我的話也不聽了？”

    “……是。”暖冬妥協了，朝殿內移了幾步，回看了一眼：“小姐也早些休息，外麵風大。”可是顧雨桐依然沒有給她一點反應，隻得戀戀不舍的離開了。

    那晚，顧雨桐坐在坤寧宮的石階上坐到了天亮。

    可是朱佑樘，沒有來。

    直到東方既白，她默默地站了起來，回到了自己的寢宮，一頭栽在床上，沉沉的睡去。她用這種辦法，就此隔絕了坤寧宮外那些不屬於她的歡騰與喧鬧。

    餘芷入宮，品級未定，自然也不會如同皇後受封時那般大操大辦舉國同慶。

    一位佳人。

    一頂小轎。

    抬入周太後事先準備好的宮殿。

    等皇上晚上臨幸完了。

    名分一定。

    這事兒就這麽成了。

    顧雨桐睡得渾渾噩噩得，暖冬叫了她幾次，她都沒起。後來暖冬也幹脆放棄了，她自己不願意醒過來，任誰喊都沒有用。暖冬倒但願自家小姐就這麽睡過今日，一覺醒來，什麽事情都過去了，便不用再煩惱了。

    然而，向來天不遂人願。

    顧雨桐一覺醒來的時候恰逢夕陽西下，那金燦燦的餘暉都過紙糊的窗欞灑進大殿裏麵，硬生生的將她拖回了現實。

    寢殿裏空無一人。暖冬興許是想讓她睡個好覺，將宮人全都遣散了去。日頭下得最快，霎時這寢殿裏麵就暗了下來，竟憑幾盞長明燈，用微弱的光照亮整個空間。

    顧雨桐披上一件中衫，將窗戶打開，讓月光傾灑而下。隨手拿起一本書，坐到窗欞邊的貴妃椅上，宛若是在打發時間般讀了起來。

    這個時候朱佑樘應該已經去餘芷的宮中了吧。

    她的目光落在書上，可隻字未看進去。

    餘芷會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呢？是溫婉恭順的大家閨秀？還是知書達理的小家碧玉？最重要的是，朱佑樘會喜歡她嗎？

    她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不再多想。

    身後傳來腳步身，她知道是暖冬進來點燈了。

    她不願意轉過頭去，不願意讓暖冬看到她現在的模樣。

    她倚著那貴妃椅，試圖將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書卷中，無果。

    窗外一陣清風吹來，令她不由的打了個寒顫，對身後的暖冬道：

    “今天晚上的坤寧宮，怎麽這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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