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古國》考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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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古孤竹國誕生於夏,是冀東地區出現最早的國家,三千年前商代的北方大國--孤竹國[1]。商朝初年(約公元前1600年),商封墨氏為孤竹君。
孤竹國從立國到滅亡存在940多年(約公元前1600年-公元前660年)。孤竹國的建立,標誌著冀東文化已高度發達。孤竹先民是禮儀、文明之邦,距今約3600餘年。
孤竹國範圍廣袤,約含概今天太行山以東、內外蒙古以及東北和朝鮮地區。
其夏代遺跡無考。商代遺跡、遺物,遍及京津和遼西地區。近年來,唐山市灤南縣新發現有關孤竹國重要物證,如帶有玉文字的玉璧、玉圭、玉鉞、玉冠等大量文物。
通過文物釋讀佐證了孤竹國中心就存在於灤南大地,從而解決了”孤竹國“中心即”孤竹城“的歸屬問題。千年孤竹迷案終於大白於天下。
【文字來源於”河北科技師範學院學報“2015年12月第十四卷,第四期——第48-54頁李良戈的《孤竹國“所在地探究》】
早期
約公元前1600年前,孤竹先人為先商部族墨氏一支。商部族南下中原時,墨氏一支留在故土作為其後盾,源源不斷將戰略所需物資運抵中原,為商祖最終問鼎中原,“殷革夏命”起到重要的戰略支撐和經濟支持。考古發現,孤竹先民可能就是“紅山”族人南下的貴族群體。
中期
商代中葉,孤竹國發展到了鼎盛時期。北方和東北地區的物資轉運貿易,多在其間進行。這個時期的孤竹國,無論文化經濟都較發達,聲名四海。殷墟甲骨亦有多件甲骨記載孤竹之事。
晚期
商末,孤竹國為西周分化。西周在其西部建立了燕國,管控孤竹及其北方屬地和方國。箕子東遷時,大部孤竹先民同往朝鮮。故,此時的“孤竹國”已名存實亡。孤竹國疆域,逐漸被新封賞方國壓縮於燕南地區。隨後,又析孤竹為令支,孤竹國屬地再次縮小。公元前664年(周惠王13年)山戎出兵伐燕國,燕向齊國求援,齊桓公為救燕出兵伐山戎,“北伐山戎,弗刂令支,斬孤竹而南歸”,至此,“孤竹國”鮮見史書記載。
發現
1973年,遼寧朝陽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縣發現的青銅罍,就帶有“觚竹“銘文。近年來,河北唐山灤南縣發現了幾百件殷商帶有銘文的玉禮器、玉冊等有關“孤竹國”重要文物,從而把千年孤竹國之謎,昭告於天下。
孤竹文化
《史記索隱》載:“高湯三月丙寅(前1027)封孤竹”。“孤竹”本名“觚竹”,“觚”指商周時期的青銅器,“竹”當指刻字記事用的玉簡、竹簡、木簡等文字載體。
孤竹國君及其王子,在殷商國度曆任要職。及至商末,孤竹國走出了兩位聖賢--——伯夷和叔齊。伯夷叔齊忠於祖國,恥為周臣。其兄弟讓國,叩馬諫伐、不食周栗,隱於首陽,采薇而食,餓死首陽的故事,千古傳唱。其辭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農虞夏忽焉沒兮,我安適歸兮?籲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餓死於首陽山。
管子曰:“故伯夷、叔齊非於死之日而後有名也,其前行多備矣“。
韓非子曰:“聖人德若堯舜,行若伯夷“。
孔子曰:“伯夷叔齊,古之賢人也。”
孟子曰:“伯夷叔齊,聖之清者也”。“治則進,亂則退,伯夷也。”
屈原歌曰:“行比伯夷,置以為像也。”……
曆代帝王更是對伯夷、叔齊倍加稱頌。據《永平府誌》記載,清康熙永平知府彭士聖《重修清節祠碑記》雲:“……自漢熹平五年已有祠。唐天寶七載祀義士八人於郡縣。崇祭則自此始。宋大中祥符四年曾訪廟遣官致祭。‘清惠’、‘仁惠’諡號則封於政和三年。進侯加公則更於元至元十有八年。至順元年頒廟額曰‘清聖’,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古廟久廢。移於郡城內東北隅,為明洪武九年。郡丞梅珪所建,未幾複廢。景泰五年,郡守張茂乃重建於孤竹故城。成化九年郡守王璽請於朝,賜今額禦定祭文……弘治十年,郡守吳傑重修。嘉靖二十六年,郡守張玭重修。隆慶六年,郡守辛應乾,萬曆十一年兵備雷以仁、郡守任凱,二十七年郡守徐準、曹代蕭等,皆經重修……”
清代康熙、雍正、乾隆、嘉慶、道光五帝,皆有詩文歌頌伯夷叔齊。
***留下了“外辱需人禦,將軍獨采薇。“的詩句,借伯夷、叔齊清名,讚頌為抗日戰爭衛國殉難的戴安瀾將軍。
“孤竹”一名,亦作“觚竹”,最早見於殷墟甲骨文和商代金文。甲骨卜辭有關竹氏的活動,有40多條紀錄。
河南安陽,河北唐山灤南、秦皇島盧龍,遼寧喀左等地發現的有關孤竹國——甲骨文、青銅器、玉文,以及《國語》、《管子》、《韓非子》、《史記》等古籍對孤竹均有記載。
學術界對孤竹國名主要解釋為:
一,“孤竹”亦寫作“觚竹”,“觚”是青銅製的酒器,“竹”是用以記事的竹簡;
二,根據《急就篇》顏師古注:“觚者,學書之牘,或以記事,削木為之”所記,認為“觚”和“竹”同為書寫用物。
關於孤竹國滅亡的時間有三種說法。一說根據《春秋》和《國語·齊語》所記,春秋時北方山戎(即後世鮮卑)侵燕,燕告急於第一個當上中原霸主的齊桓公,齊桓公救燕,“北伐山戎,刜令支,斬孤竹而南歸”。齊桓公這次北伐,打垮了山戎,使其北退;同時擊潰了令支,孤竹國滅。時在齊桓公二十二年,公元前664年。
二說根據《管子》所記:大約在四年之後(公元前660年),齊桓公又“北舉事於孤竹、離支(令支)”,徹底征服了山戎與孤竹、令支。山戎獻金(銅)表示歸服,孤竹國和令支國從此消亡。此後孤竹乃成為地名,納入燕國的疆土。
學術界關於孤竹國滅亡的時間一般采取第一種說法,即公元前664年為齊桓公所滅。其實這次齊桓公斬孤竹國君,孤竹國並沒有滅亡。《管子》記述的時間公元前660年,此後孤竹乃成為地名,納入燕國的疆土。孤竹人分別融入山戎或燕人群體。
孤竹國與商朝王室的關係相當密切,原因有三:
其一,孤竹國君墨胎氏與商王同為子姓,同是東北夷的一支。商族以玄鳥為圖騰,孤竹氏族以孤竹為圖騰,鳥和孤竹都象征男根,圖騰意蘊相通。上古人的觀念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商王與孤竹國之間沒有這種戒心。有人認為,殷商族來自東北,最初的發祥地在古燕山和玄水一帶。揆諸史籍可知,古代所說的燕山山脈自今河北省薊縣東南蜿蜒而東,經今玉田、豐潤直達海濱。古玄水(即今青龍河),為古濡水(即今灤河)支流。
玄水和濡水是自燕山山脈中段橫穿而過的唯一大河。對於今冀東地區這段早商的曆史應該引起重視和研究。商族居地經常遷徙。夏朝前期,其始祖契的孫子相土率領部眾自燕山、玄水一帶南下,先後遷至今冀中、魯西和豫北地區,至商湯後的18世王盤庚才在殷(今河南安陽小屯)地定居下來。孤竹墨胎氏一支沒有隨相土南遷,仍留居原地。商湯建國封同族同姓的孤竹國君於故舊之地。
其二,姻親關係。甲骨文中多有“婦竹”、“妻竹”、“竹妾”等,這是孤竹國女子嫁於殷商王室為諸婦者的稱謂。同姓不婚雖然是長期以來的傳統,但商王室和孤竹國君已超過五服,故二者通婚不受限製。孤竹國與商王室通婚是一種政治行為,二者形成了生死悠關榮辱與共的特殊關係。甲骨文中又有“母竹”字樣,說明“婦竹”、“妻竹”等曾經生子,在商王室諸子中有了孤竹家族的血統。這種狀況無疑更加強了孤竹國在商朝的地位。
這種親密關係非殷商分封的其他諸侯國和方國可比。1992年10月,遷安夏官營鎮馬哨村出土了商代的簋和鼎,製作精美。青銅簋的底部有金文“箕”字,據此推斷它是商朝太師、商紂王的叔父箕子之物。青銅鼎內壁銘文有金文“卜”字,也是箕子之物。箕子之國在今山西太穀東北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象征主權的銅簋和銅鼎是媵器(陪嫁財產),由此可知箕子家族曾嫁女與孤竹家族聯姻。孤竹君侯攀附箕子這樣的商朝重臣聯姻,一方麵說明他在商朝地位之高,同時又進一步加強了他在商朝的地位。但是有的學者認為,這些簋和鼎是西周初年原商朝貴族箕子義不事周,率殷商五千遺民去朝鮮,途徑孤竹之地留下的遺存。果真如此,另當別論。不過,如此象征主權的貴重寶器,為何中途留下而不帶走呢?是很費解的。
其三,邊境安全的需要。商朝北部多邊患,特別是武丁以前。幾代商王頻繁對北方用兵。商王在北方分封孤竹等同姓諸侯,是由於當時政治軍事形勢的需要。
盧龍塞是溝通東北與華北地區的必經之地,東北夷狄族須先至今遼西地區,然後經盧龍塞進入燕山之南,侵擾商境。孤竹世居今盧龍這一戰略要地,控製了東北至華北的咽喉要道,也就扼製了東北夷狄族的南侵,真正起到了屏衛商王室和鎮懾邊境的作用。有商一代,孤竹國一直是商朝在北方勢力比較強大的諸侯國(外服)。
1955年5月12日的一個午間,淩源縣海島營子村民唐永興、張懷仁等六人在一個叫小轉山子的坡地上耕地時,無意中在地下翻出一件銅器。這件銅器讓他們感到新鮮,於是他們在四周繼續挖掘,不料,這一下子竟然挖出16件銅器。
這是解放後遼寧地區首次發現的商周時期銅器窖藏坑,而且多數銅器帶有銘文,填補了遼寧地區商末周初曆史的空白,意義重大。
進入70年代,喀左、錦州一帶青銅器窖藏的相繼發現,讓人們的目光重新投向了遼西地區。
1973年3月6日,遼寧省喀喇沁左翼蒙古族自治縣平房子公社北洞大隊第三生產隊貧下中農在村南一丘岡上挖石頭時,在距地表30厘米深處發現六件排列整齊的青銅器,五罍一瓿,其中包括著名的“父丁孤竹罍”。
同年5月28日,喀左文化館、朝陽地區博物館和遼寧省博物
父丁孤竹罍銘文
館在當地筆架山上探掘時,又發現六件青銅器,包括一件饕餮紋方鼎和一件蟠龍紋蓋罍。這批銅器相距上次發現銅器的地點才幾米遠。專家們把兩次發現的窖藏坑分別編為北洞一號窖藏與北洞二號窖藏。
1974年12月,喀左平房子公社山灣子村村北棗樹台子發現一處青銅器窖藏,共有銅器三十二件,其中帶銘文15件。這批銅器的發現距北洞窖藏7公裏,距馬廠溝窖藏4公裏。
在這麽小範圍內連續出土四批大規模銅器窖藏,引起了專家學者們的注意。
1979年4月,在遼寧義縣北邊的稍戶營子公社花兒樓大隊,靠近醫巫閭山的西麓坡地上,出土一批青銅器,共五件。
發現於遼西地區的銅器,大都有中原風格,而從當時東北地區的銅器鑄造工藝水平看,還沒有達到與中原相同的高度,毫無疑問,這批銅器都是從中原帶過來的。那麽是什麽原因,何時埋藏的這批銅器?又是誰埋藏的?這些問題,期待考古研究新的發現和解讀。
對於前一個問題,似乎還好解釋,通過考察,得知銅器的埋藏年代應該是周初,並且延續了一段時間。
對於第二個問題,有學者認為應當與此前的紅山文化的壇、廟、塚等祭祀結構聯係起來考慮,認為紅山文化與商人起源有關。如此說來,這些窖藏的銅器就應屬於埋藏的祭祀物品,這也與文獻記載的商人“郊”、“褅”等祭祀方式相合。也有一種觀點認為,這批銅器的發現,是表明周初燕文化到達當地的象征。
孤竹國前期是商朝的諸侯國。有自己的職官和軍隊,是獨立性較大的政治實體。君侯承認商王朝的宗主權,並為商王室承擔戍邊、納貢等義務。孤竹國君侯又在商朝朝庭任官。經考證,有商一代,孤竹國君共傳十一世。第九世君侯竹離大,在商朝先後任貞人和司卜,是掌管占卜和祭祀的官員。由於“殷人尚鬼”,遍祀諸神;無日不卜,無事不卜;“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因此掌管占卜、祭祀和軍事的官員屬朝廷要職。第十世君侯亞微(伯夷、叔齊之父)、第十一世君侯亞憑,在商朝朝廷先後擔任過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亞卿,是卿史一類官職。地位也很高,名冠“亞”字以示尊榮。
孤竹國在殷商中原先進文化的影響下,社會發展加快。到商朝中晚期進入奴隸製社會,具有國家的規模。孤竹國的經濟比較發達,農業、手工業均相當可觀,盧龍縣曾出土相當於商代晚期成組的青銅器鼎、簋、弓形器和金臂釧;多數造型莊重典雅,飾紋繁縟精美。還有大量夾紅褐陶器。遷安、灤縣也出土了晚商青銅器,具有明顯的地方特征。畜牧業發展水平也很高,在社會經濟結構中占有重要地位。距虛(驢騾之屬)大量飼養,是孤竹國的特產。《爾雅·釋地》雲:“觚竹、北戶、西王母、日下,謂之四荒”。
所謂“四荒”,古代人認為是“言聲教不及,無禮義文章”的“四方昏荒之國”。這種看法值得研究。有的學者認為,就孤竹國與商朝的各種關係,經濟結構及生產發展水平、名號文化、通行的文字和語言及政治、生活習俗,以及伯夷、叔齊事跡的文化內涵等多方麵來看,與當時中原地區相比較,沒有太大的區別。
這是一個行文章、加政教、講禮規、蹈仁義的諸侯國,同時具有較鞏固的經濟基礎。孤竹國至晚在商朝晚期大體完成了孟子所說的“用夏變夷”的過程。
雖然就下層民眾的華夏化而言不及孤竹國的上層華夏化深,但隨著曆史的發展,上行下效,民眾的華夏化隨之加深,夷狄文化雖有所保留,但逐漸退居次要地位。於是孤竹國人大體完成了華夏化進程,而成為華夏共同體的一部分。
西周時期,對孤竹國采取既懷柔又防範的政策。周王繼續分封孤竹國成為周朝的異姓諸侯國,其內部結構沒有觸動,君侯的地位保留。同時,周王分封同姓諸侯國燕國,鎮守北方,監督孤竹國等原商族勢力,抑製山戎、東胡等部族,共同拱衛周朝。
在商朝時,孤竹國君為墨胎氏,商亡後“以國為氏”,稱“孤竹氏”,或省稱為“竹氏”。後來孤竹國為逐漸強大的山戎所逼,國勢日益衰落。至春秋時期,孤竹國地被山戎占領,成為山戎“與國”,即山戎的盟國和附屬國。
孤竹國傳國近千年,在中國古代史上有重要的地位。
1.北方的灤河和黃河、長江一樣,也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孤竹族人在十分艱難的條件下,開發了灤河下遊地區。孤竹族人善於開發土地,進行墾殖,把野生植物改造為農作物,栽培大豆、冬蔥成功,傳布天下。創造了燦爛的農業文化和青銅手工業文化,作出了巨大的曆史貢獻,表現了開拓進取和剛健自強的民族精神。
2.灤河下遊地區是南方農耕文化和北方牧獵文化的結合地帶,孤竹國促進了兩種生產方式的交融。
3.這裏是夷夏各族雜居之處,孤竹國最早接受中原地區殷商文化,曆經千年,促進了夷狄族的華夏化和各族的融合。
4.正如蘇秉琦先生所說:燕山南北地區是中華民族的一個大熔爐。因此,孤竹文化的特點是:多元文化,以中原文化為主導,源遠流長。戰國時期燕國和秦漢以後,在這裏有移民、駐軍、設郡縣、修長城等,與孤竹人的華夏化及其對這裏的開發密切相關。其後,這種類型的文化不斷影響南下到這裏的烏桓、鮮卑、高句麗、契丹、女真和滿族等族,對其社會曆史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3.孤竹國是商朝在北方的重要諸侯國,是商朝的北部屏障,維護了商朝北疆的安定,為商朝的社會發展創造了條件。孤竹國的建立標誌著今冀東地區文明史的開端。西周、春秋時期,進一步提升了冀東地區的文明程度。孤竹國立國近千年,是我國曆史上存續時間較長的諸侯國之一。
4.孤竹國產生了以伯夷、叔齊為代表的偉大愛國者和廉讓節義的楷模,表現了崇禮、守廉、尚德、求仁、重義精神,構成了燕趙文化乃至華夏文化的精神內涵。孤竹先人留給後人寶貴的精神財富。
5.伯夷、叔齊那種“不降其誌,不辱其身”的節操,可與晚商“三仁”即箕子、比幹、微子媲美。以伯夷、叔齊精神為代表的孤竹文化,在中國曆史上產生過極大的影響,對中國傳統文化的形成起了促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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