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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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發覺蔣逢有點不開心,又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
電梯門開了,兩人走出來,根據牆上掛的指示牌找的房間。房間在走廊盡頭的拐角處,門口那塊十分逼仄。許久用門卡開了門,一股熱氣迎麵撲來,剛消下去的汗瞬間又出來了,許久站下了沒動。
“現在的酒店為了省錢,沒人住的房間空調都不開了。”蔣逢在後麵抱怨。
許久沒作聲,先進去了。房間很小,兩張床就填滿了,中間放著一個小櫃子,剩下的地方隻夠轉身。許久打量著房內,她沒住過酒店,沒想到竟會這麽局促。蔣逢則顯得熟練老道得多,他把背包摘下來丟到靠窗的床上,關窗,拉上紗簾,開空調,拿燒水壺去衛生間洗。許久站在兩張床中間的地方看他跑來跑去。
蔣逢把純淨水倒進燒水壺插好電源,回來撿起背包朝許久說:“我出去了啊。”
“去哪兒?”許久問。
“隨便轉轉。兩小時後回來。”蔣逢朝衛生間指了指,“你洗個澡休息下。”說完他便走了。
許久知道他是給她隱私空間,恰好她也想找借口跟他分開,便沒留他。等蔣逢走了有十分鍾左右,許久便出了房間,離開酒店,打車前往海城大學附屬醫院,到醫院後直奔心外科找關醫生。
從門診輾轉到病房最後到手術室外頭,許久終於等到了剛做完手術的關醫生。看著關憶北跟病人家屬介紹病情,許久心裏忐忑,不敢上前去問,倒是關憶北先認出了她。
病人家屬走後關憶北朝許久走過來,笑著問:“是你啊,長高了這麽多。你到這裏做什麽?”聽他這麽說,許久著實鬆了口氣。
許久跟關憶北說明了來意,關憶北思索片刻,說:“從遺傳學上來看,你確實有一半的幾率是攜帶者。”
許久小心翼翼地說:“我聽說這裏能夠做基因檢測,所以過來看看。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
“你應該去血液科。我不是那方麵的專家,不能給你下診斷。”關憶北說,接著又笑著安慰,“我帶你去血液科問問吧。”許久再三感謝,關憶北領著許久去血液科。
路上關憶北詢問許久近期的狀況,許久一一說了,聊著聊著到了血液科病房,見到在那邊的一個彭姓的主任。關憶北跟彭主任講了許久的情況,彭主任又問了許久一些問題,最後說:“血友病攜帶者是可以通過基因手段檢測出來。你的舅舅幾年前是在這裏做的治療,可以查到他的基因檢測數據,這樣家屬參照樣的問題可以解決。我給你開好單子,你去交費抽血。”
接著彭主任寫了一個化驗單交給許久。許久拿好了那張單子,鞠躬道謝。站在旁邊的關憶北出聲問:“這個檢測多少錢?多久出結果。”
“六千八。三周後出結果。”彭主任說。
許久的臉刷地白了。
關憶北看得明白,沒說別的,隻叫著許久一起出去。到了門外後問許久:“錢不夠?”
許久低下頭,不敢正視關憶北的目光,小聲說:“我能下次再來查嗎?”
關憶北沒回答。少頃,許久聽關憶北說:“老婆,我這兒有個病人情況比較特殊,沒錢做檢查……六千八……嗯我知道,回家跟你詳細匯報。”放下電話後對許久說:“錢我幫你出。”許久惶惶然抬頭,關憶北指了指前頭:“走吧。”
許久就這樣暈乎乎地被關憶北帶去繳費,抽血,事畢關憶北送她到住院處樓下。許久朝關憶北鞠躬,認真地說:“關醫生,錢算我借您的,您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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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憶北笑笑說:“不必了。”
“一定要的。”許久堅持。
關憶北卻把手抄進白大褂的兜裏,語重心長地說:“你是瞞著養父母來的吧?我能理解你這麽做是為什麽。雖不知道你養父母的為人,但他們會收養你,應該也是好人。我是想勸你的是,生病不是誰的過錯,沒有人願意生病。這次查出來的結果如果不理想,你大可不必隱瞞,應該坦誠地跟你的養父母說。一家人是有相互扶持義務的。如果你覺得很難開口,我也可以幫你。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如果我做手術接不到,事後一定會給你打過去。好不好?”
聽關憶北說了這麽多,許久心裏很複雜。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如此輕易地被關憶北參透。
三年前她帶著滿身滿心的傷痕來到島城,生活不適應,口音特殊,沒有朋友,讓她局促又自卑。許家人對她很好,她都明白。可經曆了那場災難後讓她有很強的自我保護意識,加上個性又慢熱,她用了很長的時間恢複。
當一切都在慢慢變好的時候,她又被疾病的魔咒纏上了。攜帶者不會發病,可她的感覺就像身體裏埋著一顆沒有定時器的□□,一輩子都甩不掉。她不明白為什麽命運一而再地跟她開玩笑。
她覺得難過,自卑。
能像關醫生說得那麽坦然麵對嗎?
她自問。
事實是她根本做不到。
現在麵對參透一切的關醫生,她除了說聲“謝謝”沒有別的話能講。
告別了關醫生,許久打車回到酒店,天已經黑了,蔣逢坐在大堂的沙發裏。見她來了,許蔣逢跳起來跑到她跟前,問:“出去了?”
許久問:“你是不是等了很久?”她錯誤估計了這趟行程的時間,這一去一回用了四個小時。他可能在兩小時前就回來了。
“沒有,我剛回來。”蔣逢笑。
許久自然是不信的,因為心情不好,便隻是點點頭。
蔣逢突然問:“你胳膊怎麽了?”
許久反射地抬手捂住胳膊上膠布貼的位置,那兒剛在醫院抽過血。
“沒怎麽,被蟲子咬了。”許久含含糊糊地說。
蔣逢眯眼看她,卻沒再問,轉而問她:“吃飯了嗎?”
許久搖頭。
“附件有家生煎,味道很好,我帶你去。”蔣逢說,表現得興致勃勃。
許久跟著蔣逢去了生煎店,蔣逢讓她坐,他自己跑前跑後點餐倒水拿餐具。等熱乎乎的生煎上來,蔣逢給她遞筷子,殷勤地說:“蝦仁的好吃,小心燙,你嚐嚐。”
許久“嗯”了聲,用筷子夾起生煎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個小口。滾燙的湯汁猛地冒出來,燙了她的嘴唇。許久立刻扔下筷子用手捂住嘴巴,蔣逢跳起來風一樣跑到冰箱那兒拿了一瓶冰鎮可樂衝回來,拉下許久的手把可樂罐子壓到她唇上。
許久的疼瞬間輕了。
蔣逢皺眉埋怨:“不是跟你說了要小心嗎?你急什麽?”
許久仰著臉,呆呆看著疾言厲色的他,眼淚淌下來。
蔣逢頓時心疼得緊,柔聲問:“很疼嗎?”
許久啜泣一聲,囔著鼻子說:“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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