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九伏玉竅花如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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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如瘦瑟瑟縮縮蹲在一具女屍旁邊,淚止不住地流,嘴裏呢喃著,卻始終不敢發出大的聲音,怕招使惡人歸來。
她恐懼地掃過堆滿屍體的庭院,前一刻還是歡聲笑語,這一刻便連血雨腥風也湮滅了。若不是她的娘親荼雪枝將她藏住,恐怕她也魂歸天外了,可是她的娘親再也不會起來了。
瘦弱的花如瘦趴在血衣女子旁邊,等到靜若無人時,她搖著她的手臂:“娘親,你不要將阿瘦一個人丟下。嗚嗚,阿瘦帶你離開這裏……”
花如瘦扶起屍體卻背不動,三番五次隨著屍體倒在血泊中,浸紅了她潔白的衣裳,她娘親的劍也跌在地上。
四周死寂,除了她這裏再無半點人氣,花如瘦幾時經曆過這樣慘絕人寰的景象,心中若非惦念著她娘親的叮囑,獨身一人要堅強著,她早就撐不下去了。
花如瘦費力將女子屍體拖出屍群,終於力氣耗盡她跌坐在地上,見到步入庭院的白衣道人,她也未驚恐。
白衣道人年約有五十,霜鬢猶生,眉目慈祥,見到她便收劍走來。
花如瘦抱著她娘親荼雪枝的胭脂劍,無助地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道人,他溫和慈語說道:“小姑娘,不要怕,歹徒早已走了,你不會有事的。”
饒是道人如何安慰她,花如瘦仍未懸下心中的石頭,反而放聲大哭:“我娘親也走了,無家可歸,還有什麽好怕的?”
道人繼續說:“你懷中這把劍是淵夷荼家的,你娘必是荼家貴女,我送你去那兒好嗎?”
花如瘦渾身一顫,哽咽了幾聲才說:“不,我不能去!荼家已經不在承認我娘了,他們不會再承認我的。害我娘死的凶手還沒有找出來我不能就這樣。道長,我還怎麽辦?”
道人傷歎,又念她的母親曾有恩於九伏派,便下決心道:“我是九伏派掌門靈伏子,你如同意,就拜在我門下,成為我徒弟。真相終究會大白,歹徒也會落網,報仇的事終究不是你小小年紀所能成的,但願你能放下執念。”
她身影瘦削,但極懂規矩,立即跪在靈伏子腳下,算作師徒之禮,“弟子花如瘦,拜見師父。從今往後,花如瘦身入九伏,必定潛心武學,匡扶正道,不辱師門。”
聽著花如瘦的慷慨大言,靈伏子不禁蹙眉,彎腰將她扶起,點了點頭,問:“你母親怎樣喚你的?”
“阿痩。師父喚我阿痩便可。師父,你能幫我將我娘給葬了嗎?我想她是不願意和這堆人一塊的,她喜歡清淨地,以後徒兒也好常來拜祭她。”花如瘦俯身蹲在她娘親身邊,熨帖她的手,聲音糯軟。
“九伏弟子已經去處置這裏了,不久我們就要乘船離去,把她葬在溪邊,好嗎?那裏碧草叢生,岸邊柳樹依依,阿痩再折下柳枝插在墳邊,往後阿痩無法長陪青塚,便以柳代恩,感念她的養育之恩,好嗎?”靈伏子用手替她揩去臉上的血汙,溫潤的聲音牽動著花如瘦的心靈。
花如瘦幾乎再次拜伏,她噙淚微慟:“師父,阿痩……多謝師父!”
這座荒緲古宅承載著血雨腥風,飄蕩的幽魂盤桓在其中,日日淒厲哭嚎,不會再有人記得這座深山古宅,但江湖的風總不會停轉。
花如瘦埋葬她的母親,自己在江邊刨土,她不敢用胭脂劍,怕汙了它,靈伏子本打算幫她一把,但她執意自己弄,直到日落西山,斜暉落落,花如瘦才把坑挖好,將荼雪枝的屍體放入,用了些時候再堆成小土堆,鋪上白花綠葉,插上柳枝,她似乎不是在葬人,而是在葬花。
最後她在墳前磕長頭,才隨靈伏子上船下江而去。當宅子一點點隱沒在深山中,花如瘦也收回目光。九伏派在江邊準備要返程時,已近日暮。
船隊因花如瘦耽誤了不少時辰,因掌門靈伏子有令不得多言,才沒有多少聲響,但也偶有閑言碎語,花如瘦也聽得真切,她一直低著頭。
靈伏子帶她向眾弟子和長老介紹自己的關門弟子:“以後花如瘦進入九伏,大家便是同門,不可以以大欺小,以多欺少,應當相互敬愛,如同手足。她確實耽擱了行程,但她身遭慘運,希望眾弟子念在她葬母心切,不要怪罪。”
“是!”掌門既然發言,也就此說定,大家也各自休息了。
船隊共有三隻船,各有艙間。花如瘦獨自一人坐在船尾,抱著劍,默默望向遠方。
夜風清冷,她小小身子蜷縮著,不敢進艙,一身血氣還未衝洗,她也不想惹人嫌惡。月色孤冷,人如孤星,陪襯著殘缺的月亮。
在花如瘦迷冷之際,一個比她略大的男孩端著熱水盆站在她麵前,她差點嚇暈過去。
小男孩見她臉色迷茫,遂解釋道:“我也是掌門的弟子,算是你的師兄,我叫蕭皓庭,皓月的皓,庭院的庭。”
“師兄好。”花如瘦諾諾點頭,“師兄不在艙裏呆著,到外頭風做什麽?”蕭皓庭反蹲在她麵前,將浸過熱水的布巾擰一下,拉上她的衣袖,看著畏縮的花如瘦笑道:“不要怕,我隻是想給你擦擦,你一天都是這一身的血腥味,難怪其他師兄師姐嫌棄你。等你擦好了再換上這身紫衣。興許停了船才能好好洗個澡,你莫怕。”
花如瘦有幾分猶豫,又見他十分誠摯,遂點頭讓他擦拭。
少有的舒適讓花如瘦放鬆心情,低頭看著這個笨拙的哥哥,心裏生出幾許歡喜。
蕭皓庭也是第一次幫女孩子擦身子,雖說花如瘦隻是身量猶小、未長大的姑娘,但觸摸著她嫩柔的肌膚,十三歲的他不由得臉紅心跳加速,待要解開花如瘦前襟,他卻將布巾丟在盆子裏,“你自己擦吧,師兄我還有點事。”蕭皓庭走的很快,身影沒入了船艙中。
月色如水,不複初時的冷意,分外溫涼,山風習習,攜上鬆香沁人心脾。
花如瘦懵懵懂懂脫了身上的衣服換上紫裳,尤為輕快,又認認真真洗好了衣服,才進艙,已是夜半三更。艙內猶有一盞燭火仍亮,她到師父給她安排的床位睡下。
睡境空曠,一時血色布天,一時晴朗幾藍,她翌日醒時已是日出時分。
船身未動,她出艙時看見所有船隻都停住,前方施工造橋,暫時無法通行,師父靈伏子也急得焦頭爛額,大約是有事急需趕回九伏。花如瘦走近問道:“師父,有什麽法子通行嗎?”
靈伏子搖頭:“暫時不能。聽當地人說前些日子發大水衝垮了橋,兩岸無法通行,他們正在加緊造橋,好讓人船通過。”
花如瘦嘟嚷道:“若不造結實些,不還是會衝垮的!”靈伏子聽了她說這句話拍了拍她的肩膀,讓她噤聲,她遂不再多言。
船隻靠邊停下,幾十個人都在岸上站著,有的負劍旁觀,有的懶散閑坐,閑散無事的樣子讓花如瘦看不下去,她又跑向靈伏子,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師父,這樣耽擱也不是辦法,不若我們幫把手,也算作曆練,這樣也能加快行程,早日到達九伏。”
靈伏子思索再三,也點了頭:“阿痩的法子甚好,我們也好了解情況,看凶犯是否有可能還停留在這裏。”
靈伏子派一名弟子去問那修橋的主管,沒多久一位華服主管姍姍走來,前來道謝:“久聞九伏派掌門大名,感謝您肯帶領弟子幫我們修橋。之前幾天下大雨,雨洪衝垮了橋,也淹了附近幾個村鎮,昨天才疏好了洪,要是不修好橋,村民們來往也就不方便了,所以我家莊主,捐出一些銀錢,募了些人手來修橋,不過水流太急,不好修。”
靈伏子撫須點頭,說道:“我派幾名弟子幫你們吧,這是我們應該做的。不知閣下來自什麽山莊,如此善心行事,真讓人佩服。”
“桃李山莊。這隻是小事。”
一旁的花如瘦一凜,聽到桃李山莊的名字不由得一顫,那場殺戮剛剛過去沒多久,她娘親之前總念著桃李山莊的名字,叫她時刻提防著,她原本是萬花門花主花空緣的女兒,門下花莊有荼糜山莊等背叛,早無瓜葛,她的母親荼雪枝卻與花空緣相愛,使荼家與萬花門更勢如水火,荼家將她們逐出,而花主花空緣正堂夫人陶玥不承認她們,不讓花空緣給荼雪枝名分,花空緣隻得暗中照顧她們幾年,她們常難有安身之處,甚至幾遭追殺,最終她娘親在天機莊被截下了命,花如瘦猜測極有可能是陶玥派桃李山莊的人來的,陶玥本身就出自桃李山莊,是莊主陶玢的妹妹,萬花門雖然強大,但門下花莊中也有幾門勢力不容小覷。
但花如瘦小小年紀,又剛經曆一場大亂,不敢妄加猜測,也有可能是有人盯上了荼雪枝身上從荼家帶出的絕世劍法譜,是荼家第一代家主所創的傷雲劍法,萬花門各個花莊並非專精一門,但各有擅長,荼蘼劍法、梅花針、楊花玉扇、桃李刀、杏花毒、玉簪棍、海棠盤、梨花槍、蓮花掌、月季鉞……等,江湖揚名,這也使得萬花門能常據江南武林至尊之位。
桃李山莊的人在這裏,怎麽會那麽巧呢?花如瘦思索,她當時在天機莊卻是聞到香味,各莊有各莊花香,多種花香混在一起,讓她捉摸不透,但天機莊的人除了她都死掉了,這又說明什麽?
再無法多想,修橋她也無法幫上些事,花如瘦到岸邊的客棧中坐著,見到蕭皓庭和另一高熲花如瘦與他們坐到一桌,說到:“蕭師兄,這位師兄是誰啊?”
蕭皓庭介紹道:“這是高熲師兄,我蕭家與他高家是世交,素來交好,我們四五年前先後拜入九伏派,加上你,師父共收了十個徒弟。”蕭皓庭一一說了靈伏子的徒弟。
高熲點頭,笑著,露出兩顆虎牙,青澀的臉龐更顯可愛,“是啊,我雖有個妹妹,但多一個更好了,幺妹以後想讓師兄幫忙就來找我們,不要害怕。你初入九伏,心裏肯定慌張,往後練功也少不得挨打,興許師兄師姐會指點我們罵我們,但希望幺妹不要介意。我們知道你是個苦命兒,九伏派以後就是你的家了。來,吃個蘋果!”
接過高熲遞過來的蘋果,花如瘦像寶貝一樣捧在手心,開心笑道:“謝謝高師兄,哦,不,是八哥,還有九哥。”
三人中,高熲像個成年男子一樣,說著與他們不同尋常的經曆,引人入勝,花如瘦常年與荼雪枝走天下,有什麽沒有見過的,竟也很有趣。
說到天機莊這處時,花如瘦不解:“我見兩位師兄能隨師父出行,又能來天機莊這邊,想必武功很好吧?”
蕭皓庭噗嗤一笑,“我們恰巧是在高師兄的家裏拜訪,又接到天機莊的求救,不想我們來時竟隻剩幺妹一人了,望你節哀。”他哀歎了一聲,倒一杯茶喝下。
“是啊,天機莊一事令整個武林轟動,我們這些輩分的對比也有議論……”
漸漸地,高熲與蕭皓庭自顧自的討論起來,有歎息亦有憤怒,作為當事人的花如瘦也還未完全從這段陰霾擺脫出來,她不喜歡別人說三道四,盡管並非惡意,她卻也還是在意的。
看著外頭青山綠水,她心中滿布愁色,她無比渴望報仇,查清真相,她知道自己還太小了。那顆複仇的種子就這樣被深埋,她要深藏這樣殘忍的念頭,花如瘦感念靈伏子收留大恩,但她希望報仇的最後一刻是她將劍插入仇人的心髒。
將蘋果收好,花如瘦兀自走出,拜見各位師叔師兄師姐,大多安慰她這個可憐的小姑娘,又說她懂禮數,笑容欣慰。心中有些煩,花如瘦借口出來走走。
行走在客棧旁陰翳的林中,江南綠意空靈而曠遠,這幾天雨珠浸潤,猶覺心靈洗淨,煩惱忘空,讓她很是歡喜。頭頂綠蔭一片,與晴空相映,腳下土地青蔓綿軟,點點花朵如星點四處點綴,多是白花兒,紅花兒,讓她想起有一段在荼家的時間,單調的荼蘼,多是純白的,稀貴的荼蘼花有殷紅的、雪青的、珍藍的。
花如瘦尋棵樹靠著坐下,本欲閉目假寐,眼前忽然出現蕭皓庭,她拿著編好的花環往花如瘦頭上戴,笑道:“幺妹不開心嗎?我知道我剛才與高師兄說起天機莊的事,觸到你的心事,奈何我不知道收嘴,遇到這樣的事心中俠氣翻湧,也恨不得找出凶手,替你報仇!”
話音才落,蕭皓庭眼前昏眩,清醒過來花如瘦早沒了人影,耳邊隻有一串詭異的笑聲,他四周環望,一個黑色衣影提著紫衣的花如瘦站在一棵樹上狂聲道:“小少年,這麽小就念著逞英雄的事兒,大了後還不知道死在哪裏呢!”
花如瘦呼救的聲音飄遠,而蕭皓庭自知無力營救,遂尋靈伏子救人。
帶走花如瘦的人感知後頭有人追著,對她說:“小姑娘,你娘的劍譜在哪,趕緊交出來,我就饒你一命!”
於顛簸中鎮定下來,花如瘦知道蒙麵黑衣人不會輕舉妄動,遂道:“我不知道什麽劍譜,你是不是殺害我娘的凶手,你為什麽要害我們?”
“哼,小姑娘別裝傻,誰不知道你們淵夷荼家劍法獨步天下,不過我們貪圖劍譜,卻也不會對天機莊所有人大動幹戈,你隻要把劍譜給我,我自然不會害你!”這人加快速度,一邊跑一邊說。
後頭是靈伏子的追擊:“放開孩子!”靈伏子施展輕功,追上蒙麵人,花如瘦見機,抽出靴子中的匕首往他腿上一紮,血噴出,他疼得大叫,直將花如瘦踢出,將她踢向樹,她被撞昏過去。
蒙麵人惱羞成怒,直啐一口:“好狠的丫頭!”
靈伏子劍指蒙麵人:“休逃,快束手就擒交代,你是否與天機莊慘案有關?”蒙麵人冷笑道:“誰管你們那事,與我何幹,我隻要劍譜!”
“哼,我隻要把你捉拿便會知道的!”
靈伏子手持長劍揕刺而來,狠絕無情,與他為人溫厚的一麵截然相反,蒙麵人顯然是有不弱實力的腿上流血不止,依然受的住靈伏子的劍招。
靈伏子一劍劃出,劍氣破開前方大石塊,碎石飛流,靈伏子飛身上前,將碎石打向蒙麵人,碎石正中蒙麵人的胸口,他大痛,但依然不依不饒,抬手將袖箭射出,即刻蹬地借力刺來。靈伏子貴為天下第一派掌門,豈畏懼這小小一招,他橫身打掉袖箭,往後一倒躲開蒙麵人一刺,再旋身運劍,將劍刺出,劍一脫出,便直直刺向蒙麵人,無法躲開,蒙麵人運功往後退,退靠於樹,劍正好從他肩胛和樹幹穿過,劍力驚人,讓蒙麵人大吃一驚,靈伏子極快地接住劍,而後快步麵向他。
蒙麵人道:“不愧是九伏派掌門靈伏子,化生劍術確然厲害!”
“你擄去花如瘦莫非隻為荼家劍譜?你到底是何人?”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天機莊之事不隻是一家參與,我家主人到底隻為劍譜。既然暫時得不到,往後再說!”蒙麵人打出黑色彈珠,在空中轟然爆炸,他借機逃脫,但一路血跡依然可見,直至湖邊一處,才沒了蹤影。
等花如瘦醒來已在九伏派弟子住處伏闕山,她從照顧她的師姐顧晗爾口中得知她昏迷了兩天之久,那天橋修好九伏派一行人就回來了,靈伏子終究追到了蒙麵人,可是追到時蒙麵人已經中毒而死,沒有人會想到花如瘦的匕首上淬了毒,揭開蒙麵才知道他是劍魔宗的人。
天機莊慘案真相呼之欲出,魔道的人顯然參與其中,也正是在她醒來幾天後不久,以萬花門為首的江南武林宣告天下,天機莊慘案的凶手正是仙主宗為首的魔道大宗,當時天機莊聚會,正道中人有昆侖派、峨眉派、崆峒派等些人,亦有魔道人,相談對峙,引發血案的答複,魔道幾宗也沒有辯駁。
花如瘦細想那天發生的事,卻有對峙,後來有一隊來曆不明的人動手才大動幹戈,她一心隻撲在她母親的事上,也許會忽略魔道,但她不會忘記那些花香,那些圍攻她母親的人是如何持刀相向的,更何況那天是一場針對萬花門的會議。
自這以後,正魔再起衝突,再無停歇。
花如瘦哪會管這些事呢?她身體恢複之後按照顧晗爾所說的換好衣服,帶上掌門弟子標誌的花紋奇特的木製發簪,今天是靈伏子給她的一場收徒儀式,向世人宣告。
九伏派掌門靈伏子年事已高,年約五十,但身體健朗,劍法依然絕妙,收徒十人,成名者不少,但有幾人已經英年早逝。九伏派有定基心法九伏訣,派內各有精者,類似於萬花門,最有名的是九伏三絕,分別是劍絕靈伏子,刀絕吳纏衫,槍絕儀紹然。
九伏派門下弟子數千人,高手傳承,才使得九伏派根基深厚而長遠,尊於江湖許多年。
收徒儀式後花如瘦正式拜入九伏派,居住在伏闕山的女所,認識了高熲的妹妹高淑,她遂不再提及天機莊的事,她一麵在這裏習武,一麵也會夜裏偷偷哭泣,想念親人,她有時受到欺負,幾個女弟子看不慣她可以輕易做掌門弟子,聯合起來欺負她,指使她為她們做許多事,她隨從小習武,根基深厚,但幾個年長的合起來欺負她,她也奈何不了,甚至她們要奪荼雪枝留下的胭脂劍,她那次才真正的反抗,幾乎鬧出人命。
花如瘦本就居於女所,靈伏子疏於管教,才讓她明明白白受了幾遭罪,至那次,要不是高淑來救,她恐怕會與她們拚個你死我活,此事傳出,靈伏子隻好安排她與高淑住在一起,以免再生事端,可這樣的事卻生生刻在一個孩子的心上,連著慘痛的記憶捆綁在一起,夢纏於夜,讓她無比記恨。
在九伏派,不完全是那些不開心的事。練功時會與蕭皓庭、高熲一起練劍,一同受罰頂水盆,一起歡喜,與高淑夜裏細語私談,讓她漸漸有了開懷敞亮的一麵。
除了靈伏子偶爾的劍法指點,她常往來於伏機山,那是長老門的住處,她來拜見吳纏衫師叔,她的母親有恩於九伏,但她看到吳纏衫房中掛著荼雪枝的畫像時,她才漸漸明白,荼雪枝有恩於九伏,也有人有情於她。
吳纏衫師叔才真正和花如瘦談得來,喝酒談心,舞刀弄劍比試,至到她十六歲時她才出山去天機莊在那邊祭拜荼雪枝。
花如瘦的血海深仇從未敢忘,之後她才真正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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