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 念念不忘仇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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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吐了幾口血的左照姿,強撐笑顏:“也許這是一個最好的結局。恩怨兩消我做不到,我死在你手下,你才會永遠記住我。”

    花如瘦捧著左照姿的臉,笑著:“知道我手下的人無數,我憑什麽記得你!”

    “嗬嗬,你一定記得這個死在你手下的人,是個女人,愛過九公子,不惜以死的代價讓你記住。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我本就命不長的。”左照姿氣息奄奄。

    “我初始來時確實有想,但心中並未全想到此處,你怎麽會有如此薄命的麵相。”

    “你現在所看到的照魂島已經不是我的照魂島了,早已被人所控製住,如……如你所料,璞蘿為圖,而我這裏亦是為殘圖,可是我沒有拿到,也拿不到解藥,我的所有親人都已經死了,左侯槍也斷了,我也許該走了,接下來的返程,你要小心,其餘的朝冠離會告訴你。再見,再見……”左照姿氣息已盡,她安然合上眼,帶著解脫的笑容,離去。

    正當此時,紀源衣也趕過來,看到花如瘦並無大礙,心中鬆了一口氣,才慢慢走向她:“你還好嗎?”

    “這算什麽?”花如瘦喃喃自語。

    一時間無言語,靜默無神。

    直到其他人趕來,同時來的還有照魂島主管,他朝左照姿的屍體深深一拜,對花如瘦道:“姑娘與主人生死對決,既已分生死勝負,以往的事不在追究,主人的死我們也不再蠻纏。”

    花如瘦站起來,說道:“你們把她好好葬了,也不枉她來人世間一趟,我們就不來她的葬禮了,待會即刻就走。”

    “是。”

    花如瘦拉著朝冠離到外頭一處,她秀發披散,妖嬈動人,她對朝冠離說道:“阿離,此地微笑,我們要盡快離開。一時間照魂島不會借給我們船隻,該如何辦才好?”

    “你莫忘了,我還有海哨呢!”朝冠離笑著把係在脖子上的海石哨拿出來。

    這是瑤空台船隻海上聯絡的海哨,朝冠離的海哨又是珊瑚玉特製,哨聲長遠,附近的船隻就會被傳喚過來的。

    “對啊!”

    把瑤空台的人和紀源衣等人叫在一起,朝冠離哨聲長嘯,隻等著船隻引援既可。很快,出現一隻大船,船老大似乎認得朝冠離向她行禮,請他們一行人上船,準備返航。

    眾人都未吃過午膳,一起簡單用了,談笑一番,也便散去休息。

    至此,花如瘦還未束發,隨意披散長發,無端撩人。

    陶練看著朝冠離和璆鳴似乎已經明白什麽,依舊溫恭謙禮,沒有流露什麽顏色,但有時孤寂流出,不自然苦苦一笑。

    朝冠離拉著花如瘦到其中一個房間坐下,為她束發,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束,聊著照魂島的事。

    “我沒想到照魂島也是局中一棋,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局,真是步步驚心。璞蘿的死已經牽出這條線了,我們大約是破了照魂島的局,但如有後續呢?”花如瘦若有所思道。

    “照魂島已陷入別人的掌控之中,背後的人是誰,我們無從得知。仙主宗和瑤空台沒有過節,利益牽扯更無,他們心心念念的應該是血晶珠和血幻神功。那些東西你可有帶來?”

    花如瘦搖搖頭:“我沒有帶在身上,東西都放在另一個人的身上,交與他保管,屆時他會還給我的。你說的對,背後的並不一定是仙主宗,中原和江南武林極其複雜,隱世的勢力我們還不知呢!最主要的就是瑤空台的對手是誰?”

    朝冠離:“不說這些,你交與那保管的人是誰?莫非阿瘦又有了心上人?”

    花如瘦矢口否認:“沒。我雖與蕭皓庭絕情,但並未對他斷義。哪能這麽快想有就有,情之一字,磨掉多少苦心人啊!”

    朝冠離隻笑不語,給花如瘦繼續做發髻,兩人又說了些許。精巧的發髻已成,朝冠離又跑去與璆鳴相處了。

    這時,沈念深走過來,目光迷離,道:“不知阿九還有沒有茶,此時此刻我想與你喝茶聊天,聊解心腸,若是喝酒,隻怕會迷了心智,弄得迷糊了。”

    沈念深如此說,花如瘦自然無法推拒,隻道:“上次你送我的荼蘼香茶我竟還未飲用,隻是水泡過了,應該勉強能用,忘念深不要嫌棄了。”

    “不會的。你也知我酒量向來不大好,飲茶品茗更適合我的心性。”

    兩人在窗下置一個小木桌,簡單烹煮茶品,茶香四溢。

    茶盞裏斟滿,花如瘦先行飲下,沈念深再喝下。

    “左照姿也算一號人物,這麽年輕就死了,怪可惜的。”沈念深不知為何感慨。

    “念深可是怪我動手殺了她?”

    “倒不是,有時候生死無常,弱肉強食,那也是她的命。我怎會怪你呢?”沈念深穩穩一笑。

    “你今日與別的時候有點不大一樣,好像多了那麽些無趣的感慨,我不大愛聽。”

    “那我便不說。”

    兩人又聊到其他,各有趣意。

    突然外頭想起一陣刀戈聲音,廝殺列列,兩人衝出去去看,竟是一直黑船朝他們撞來,這隻賊船比他們所在的船要大上許多,一撞之下竟讓他們無法站穩。

    賊船上身披黑甲的凶士似有奇異功夫,竟飛落到這條船上,與他們浴血拚殺,黑甲士毫不怕死,隻為將他們斬盡殺絕。

    花如瘦和沈念深也加入戰鬥,扇如刀劍,可攻可守,沈念深長劍流光,寸寸剝心,花如瘦以躍至紀源衣身旁,對他道:“他們來的太快了,比我們預想中要快得多,竟能讓海上凶手——屠魔將出手!”

    紀源衣冷冷一笑:“有什麽比花錢雇傭殺手組織屠魔將更為方便呢?你知道同為殺手,群攻總比單兵作戰要厲害許多,我們能以一挑十,以一挑百,他們未嚐不能派出更多更厲害的屠魔將!”

    “是我大意了!”

    “先解決他們再說!”紀源衣揮劍舞動,他已與劍合二為一,劍之所及便是他之所到,那些血根本碰不到他半點。

    奈何屠魔將又非同一般,瑤空台屠魔將兩強對抗,死傷無數,瑤空台的船手已寥寥無幾。而花如瘦也在相救朝冠離時受了幾刀。

    花如瘦心想:這樣下去不行,必須盡快解決。

    她比在左照姿對抗中更清楚地感覺到力量和內力的流失,仿佛一去不複回般讓她恐慌。

    “我去擒王!”她聲音那麽決絕。

    原本的船身已有破損,再撞下去恐怕都行不了船了,隻能葬身於海。擒賊先擒王,這或許是最快的辦法。花如瘦飛上賊船,一一斬殺,步步逼近,但沒想到紀源衣也跟著來了。

    “你怎麽來了?”

    “與你同生共死,不好嗎?咱們酒也喝過了,不能同生共死嗎!”紀源衣豪爽回笑。

    “好,同生共死!”

    兩人又如同在九伏山的洞窟中默契應敵,左右交攻,強強聯手,天下無雙。他們殺向屠魔將的首領,但沒找到這個首領坐守炮台,竟已朝他們發射一炮。

    花如瘦和紀源衣同時使力踢出,竟生生將炮彈打回。賊船轟然爆炸,餘波波及大船,竟生生衝退幾十米,危機已解,但花如瘦和紀源衣又不知被衝向何方了,朝冠離命人瘋狂尋找。

    被爆炸衝入海水中,花如瘦被震出內傷暈死過去,強撐著的紀源衣抱著她在海水中遊蕩,到了傍晚起霧才遊到海上小小的一個石窟下的沙灘上,周圍既無木柴,也沒有活物,夜間十分冷,花如瘦久久未醒,隻是有時疼痛才發出嚶嚀的呻吟。

    紀源衣將花如瘦抱在懷中,貼著她的臉,用內力給她暖身,說著話努力不讓自己睡過去,他笑著說:“阿瘦,也隻有此時此刻我才能將你抱緊,你一定不知道紀源衣也心念著你,可我不敢發生告訴你。在瀕臨絕境的時候,我才有那麽一點點的勇氣。可是誰都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活下去,嗬嗬,別人寄情於物,我也隻有那麽些好東西,你要記得我。不,我們都不會死的,明天我可能要走出去求援,你一定要撐到那時候。”

    紀源衣拿出一對紅豆耳環給花如瘦戴上,她睡得很好,什麽都不知道,“這是我父親送給我母親的定情信物,紅豆耳環,天下隻此一對。你一定不知道我父親曾勝過天下第一劍法傷雲劍,那時候遇著你,我心高氣傲,一心想要贏你,這麽一直跟著你,我發現我即使贏了你,也勝不了你。阿瘦,你已贏得了我的心,我們並肩作戰過,同甘共苦過,談笑風生過,為什麽你還不曾看過來呢?阿瘦,我愛你啊!世人說我姿態風流,他們隻是不知道我也在找和你一樣能乘風破浪的人。”

    他低頭吻向花如瘦的額頭,移向她甜美的唇,他忽然覺得很值了。

    一夜過去,天蒙蒙亮,但紀源衣不得不投入冰冷的海水中,他不能守在花如瘦身旁,不冷兩人一同等死,兩人之間如果有人一定要活下去,他希望那個人是她。現在他要去尋找救援。

    在海水中刨騰,紀源衣拚力在海水中遊動,遇到礁石稍稍停歇一會,即使疲力,體力耗盡也拚力遊著,遠處模模糊糊出現一兩隻船隻,眼尖的人看到指著那一處叫喊,同在一船的譙洇竹認得那是紀源衣,讓人把她救上來。

    此時紀源衣還撐住一口氣,對他們說:“救花如瘦,她就在不遠處的小洞窟中,快去救她……”

    此時紀源衣指出具體位置後終於撐不住暈厥過去,譙洇竹十分擔心,檢查了他的傷勢,發現十分嚴重,現在隻有去找冥衣聖手才能救回他,因此她與其餘人分別走船,先行回杭州附近,找尋居住在某一處的紀明衣。

    譙洇竹心裏也苦苦想:若不是為了無花翁主,你怎麽會傷的這麽嚴重。她已經知道無花翁主就是花如瘦了。

    搜尋的人果然找到花如瘦,沈念深抱她上船,讓人給她理了理衣衫,久久她才醒轉,恢複平常神色。

    待到下了船,沈念深和瑤空台的人暫別,他們知道沈念深也算是台主朋友,不多說,也放心離去沈念深帶著花如瘦同乘一匹馬往西的山林山頂馳騁。

    途中花如瘦問他緣由,沈念深隻是笑笑道:“很快你就知道了。”

    他一如既往的溫恬的笑容並沒有讓花如瘦多安心,騎馬馳騁,花如瘦耳墜處的紅豆耳環搖搖蕩蕩,仿佛紅瑪瑙,十分吸引人,她毫不知覺。

    山頂處,沈念深勒馬停下,停在前麵懸崖山亭的不遠處。沈念深拉著花如瘦下馬,不似往日溫柔,拉著她到亭子下,鬆風亭柱子上留著浴血拚殺的血痕刀痕,花如瘦終於清醒地想起這是什麽地方了,她曾經化身無花翁主與一眾人在這裏拚殺,就是在這裏,她曾經受了一刀。

    花如瘦低首眼神一厲,很快又轉變如常,看著深山淵岸迷離朦朧的風光,不解一笑:“念深真有心情,不帶我休息,反帶我來這山頂看風景你可真有閑情雅致!”

    可是下一秒沈念深快如閃電的劍插入了花如瘦的胸口,血流不止,她怒抓劍身,他的傷雲劍中的藏劍式已臻至化境,若不是她無力,她怎麽會抵抗不了?她沉怒道:“為什麽?我待你有何不好?”

    沈念深目光深熾,輕輕而聲,怒怒沉言:“你居然問我為什麽?哼!我告訴你,為荼家族長之位、仙主宗命令我都要殺掉你,但更重要的是因為這裏,你幾年前與人血鬥,將他們斬盡殺絕,你可記得有一個叫沈義的人?他是我的哥哥!你當然不會在意,你自恃武功高強,向來不把人放在眼裏,如果我不曾知道這些,我或許不會殺你,無花翁主!”

    他又道:“桑柔,聽到了吧!你的師父也是你的殺父仇人,你今天就可以報仇雪恨了!”

    花如瘦驚然,看向草叢窸窣一處,果然看見李桑柔的小腦袋躲在裏麵嚶嚶發聲:“師父,為什麽……”

    下一刻,花如瘦抓著劍一寸寸前進,劍更加深入胸口,花如瘦好似不怕疼痛,她狠而熾毒的目光讓沈念深心中驚寒,“哼,你以為我會怕這些嗎?我花如瘦從來不怕死,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下去!”

    花如瘦隻覺內力空蕩,無聚,“你給我下了什麽藥?”她知道了是沈念深給的那包荼蘼香茶有問題,在與屠魔將殺鬥時這種情況初現。

    “你感覺到內力空蕩了吧?你再強也橫不起來!”沈念深哈哈大笑。

    花如瘦蹬地靴子中的匕首被震出被她握在手中,匕首揮砍出,竟將沈念深持劍的手砍下。、

    驚痛不已的他一腳踢向花如瘦,她再也受不住,倒向身後的懸崖,胸中的劍飛出,血橫濺,她看到了明藍深淨的天,聽到了最後一聲“師父”的嘶吼,她仿佛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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