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息珩不喜有小廝跟隨，他屋裏的小廝都隻做些雜物。

    穆息珩從楊氏那出來，在穆府中隨意行著，精巧秀麗的樓閣，奇絕的異石，都是他看膩的。

    他覺得穆棲鸞一頭撲向靳家的火坑，倒也不錯，可惜被楊氏阻止了。

    穆棲鸞心比天高，嫁不成氓京貴女的夢中人，定要找個顯貴的，也不知道他這個嫡妹，有沒有那麽貴的命。

    禦史大夫唯一嫡女的地位，被人盛讚的美貌，是穆棲鸞擁有十六年的東西。

    上蒼會偏愛一個人嗎？

    穆息珩嗤之一笑，怎麽會，偏愛，都是一種間接殺害。

    親緣淡薄，鰥寡孤獨，才是高僧對他真正的批命，無論穆家走向何方，顯貴還是傾覆，穆息珩都不在意。

    父親這幾日又找他談話，評判各位皇子的利弊得失，也對他畢竟得了盤紋鳧徯翡翠，是穆家宗子。

    鳧徯在異獸錄中，代表戰爭，這氓京各家的作為，確實在推波助瀾。

    盤紋鳧徯翡翠被穆息珩研究透了，他就覺得乏味了。

    世人怎麽會如此愚蠢用，一件死物，給人下定性。

    未央宮

    公九卿去藏書閣，翻遍了文典，試圖尋找一種可以拓展經脈的法子，可惜宮中典籍，多是些曆史文獻記載。

    各地風土人情，對皇帝的謳歌頌德。

    剩下是諸子百家的主要思想言論，她早就熟讀了。

    看來，目前縮在宮中，提高武藝，她唯一能做的，依舊是偷偷向宮中演武場的師傅，學些皮毛。

    身骨太弱，師傅不敢真的教她太多，又被人嚴密監視，若是她在宮中跑步，都要被上報。

    塤聲幽幽，渡鴉群隨著塤聲調音高低，上下震翅，羽毛凋落，酷熱未消，未央宮中卻終年陰深冷敝，旁人看了發怵。

    她能僥幸學會控鴉，是看了雜家文獻中寥寥數語，啟發了她。

    雜家以博采各家之說見長，“兼儒墨，合名法”是它學術研究方向。

    雜家是諸子百家中名聲不顯得名家，因其知識麵過廣，內部分支又多，學到最後難以精通，淪為庸人的可能性很大。

    弟子不多，很多都是一脈單傳。

    雜家書言，可禦萬獸，萬蟲，公九卿這些年下來，能夠聽從指令的，隻有渡鴉。

    這跟文獻不全，且未有內部秘法有關。

    公九卿禦渡鴉之術，已經極盡極限了。

    靳燁恭在潛陶百家論道時，會偷偷收集一些雜家的見聞給公九卿，可雜家本就人丁不旺，很難看到雜家的子弟。

    公九卿自己把這些年的經驗，整理編寫成冊，還命名為“塤鴉”。

    《潯棠塤譜》是公九卿宮中找到，唯一比較完整的塤譜，若她要深入學習，還要前往潛陶道。

    公九卿吹完一曲“北寄生草”，一隻渡鴉從遠處飛來，停在她肩頭。

    公九卿眉眼含笑，是謝璟廷的渡鴉。

    渡鴉穩穩停在肩頭，公九卿收了藍瓷梨塤，往書房走去。

    朱公公看的滿地黑羽，習以為常的，叫人進來打掃。

    “這羽毛收集起來，漂幹淨……”

    “朱公公，這鴉羽用來作甚？”

    屠戈幫忙一起打掃，已收集了幾筐子的鴉羽。

    “殿下說，以後沒錢，就用鴉羽做些裘衣給嬪妃送去，說是烏絲鳳雀的羽毛……”

    屠戈：……

    朱公公還真是從來不違背太子的話啊，不過是個省錢的好法子。

    公九卿取出信函，醒目的紅色謝家家主印。

    謝璟廷說話非常有條理，開門入山，毫不拖遝，字跡鋒芒入骨。

    謝璟廷告訴她，“應歲開物”中的大部分東西，他都找地方實驗過了，還在看牢固程度。

    番薯第一波已經種下，希望她能快點整理，編撰下冊。

    一小批謝家私兵在前往氓京的路上，大約三四十人，扮作商隊，她可用謝家玉瓏信物，前去接應。

    這小批私兵，可以解她人手不足之困，出於謹慎，人數不多，但是算謝家拔尖的一批，充作教頭綽綽有餘。

    謝璟廷最想要關乎民生的工具改良，而公九卿目前最想編撰整理“兵書”，把亂世的新式武器圖紙描繪出。

    公九卿想了想，把提前寫好的，關於番薯種植蟲害預防，翻種用具詳細圖紙等放入渡鴉腳邊的信筒中。

    摸了摸渡鴉光滑的小腦袋，給它喂了食，水，便向天空放飛了。

    這幾日，公九卿便老實養傷，把腦子裏的東西，整理出來，寫冊子，再沒事吹吹小曲，看看藏書閣的典籍。

    蘇青還配了些祛疤痕的膏藥送來未央宮。

    腿傷肌膚幾日都癢癢的，看來在長新肉了。

    二皇子倒是又派人來給她送了些藥材，意圖不言而喻。

    公九卿沒有明確回複公仲餘，含糊其辭的說走一步看一步。

    許太傅那邊也去了幾次，交了些功課，許太傅又叮囑她，後幾日，書院開課，切記要在氓京高門子弟麵前，好好表現。

    桀商以私學為主，兼配官學，遊學為風，潛陶學道為榮，國子監是朝堂開設的官方育人機構。

    定時邀請一些名家大師前來講學，有像許太傅這樣的學者常住。

    氓京世家，官家子弟多入國子監，另外半數為寒門學子。

    國子監是各高門公子相互認識交流學習的平台，也是寒門子弟觸摸階級屏障的最佳地點。

    同時也給提供子弟出仕的方法，學子修滿課業，通過測試，可以拿到國子監的文書。

    憑此上的評判等級，授予不同的官職。

    桀商現察舉製與科舉製並行，湯時主要以察舉製為主。

    到舊商，有賢臣厭於官場亂象。

    聯合各部官員，上書，求開科舉製。

    由於世家勢力眾多，推行阻力太大，從舊商推行科舉製的年代到桀商建斌年間，也有百餘年光陰。

    科舉製才做到與察舉製平分天下，勉強略占點上風。

    要求世家官家子弟，必須同樣通過考試，拿到一定的評級。

    國子監的各科文書評級，麵向所有學子，不容有私，給予寒門子弟學費減免。

    且實質性的官職，不許父職子承。

    世家官家子弟，有犯國法者，德行惡劣者不許出仕。

    察舉製的品德平定，除官員舉薦外，還必須由至少兩位名家大師進行考量。

    或獲得大於十人以上的百家子弟的舉薦語，並每人進行敲印。

    宮中的書院定時從國子監中，挑選一些學子，入宮深造一月，提供閱覽宮中典籍的機會，少部分典籍容許抄錄出宮。

    這原本主要是為國儲太子服務的，不僅給學子一個入宮機會。

    也是讓太子與這些優秀學子共讀一月，培養讀書人間的感情，也可從中挑選有意圖的人為書侍。

    熏染他人的品德風尚，開狹隘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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