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浮華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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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是從未見過的一片青紫色,日頭高照,卻時隱時現,撒不下光芒,在這樣的籠罩之下,詭異得有些慌亂。
一個身著道士長袍,兩鬢白須的人,正站在庭院中手拿拂塵在空中揮舞了一陣,隨後靜下來觀著天象。
他驀然神色大變,步履踉蹌著往王後寢殿的方向跑去,一撲跪在一身華服的人麵前,指著王後的寢殿大驚失色的道:“陛下,這孩子生不得啊!”
他口中的陛下聞言眉頭深鎖起:“為何有此一說?”
那道士站起身來,指著空中:“陛下,方才我觀天象,發現紅鸞星動,卻伴有異樣,所以斷定這孩子若出生,不僅殃國而且還紅顏薄命,於國於其都將是一場災難啊,陛下。”
他話音剛落,王後寢殿中隨即傳出“哇哇……”的哭聲。接生的產婆抱著孩子歡喜地走到陛下麵前:“恭喜陛下,喜迎公主,這右肩有一塊胎記,像極了那曼珠沙華,好生漂亮。”我便就是這孩子。
父王看著我,我就衝他眨巴眨巴眼睛,咧嘴傻笑起來。父王蹙緊的眉頭漸漸舒展了一些,伸出雙手想要抱我,卻聽那道士在一旁“撲通”一下又跪下:“陛下啊,這孩子要不得要不得啊!”被他這麽一喊,父王伸出的手又慢慢垂下,眉間又是捋不平的煩愁。
聽見外邊的動靜,母後也在侍女的攙扶下走出來,徑直跪在父王跟前,扯著父王的衣襟:“陛下,您不可聽信這樣的妖言,這不可能。”
道士的聲音又在耳旁響起:“陛下,老臣所言句句屬實,請您立即下旨將這孩子給燒死,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啊,老臣若有半句虛言,願受五雷轟頂之刑,請您立做決斷。”
母後身子骨本就弱,再加上這會兒剛生了我,更是全無力氣,聽了這些話,現在除了哭,已經說不出什麽話來了。
父王沉思半晌,深深歎了口氣,對一旁的人悄聲吩咐了些什麽,他們便將我抱走了,父王和道士也跟來了。
身後傳來母後帶著絕望的哭喊:“陛下,就算你聽信了妖言,也請你念在她是你親生骨肉,以及你我多年的情分上,不要……”母後的話還未說完,卻聽她身邊的侍女喊道:“快傳太醫,娘娘,娘娘,您醒醒。”
過了一會,我感到我自己好像置身於高處,裹著繈褓放在一堆幹草中,隨之而來的是那滾燙的觸感和眼前那搖曳的火光。煙霧騰升,我被熏得止不住的咳嗽,我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咳,卻沒人來救我,一股恐懼感填滿了心口。
我被嗆到呼吸不得,呼吸漸漸微弱了下去,不再怎麽掙紮,也快感受不到大火的灼燒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金絲彩鳳從遠處展翅飛來,在我上方盤旋,兩翅一揮,大火被撲滅了,還從空中落下一串水滴治愈了我身上多處的燒傷,然後它長鳴一聲消失遠去。
下邊的父王,道士和在場的人都紛紛跪在了地上,拜奉那隻金絲彩鳳,剛才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的道士,此刻立即改開:“小公主是聖女降世,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妄下雌黃,滿口胡言,驚擾了聖女,還望聖女可以饒恕在下的罪行。”
父王震怒,下令將道士拖出去斬首,並命人趕緊將我抱下來,又匆匆帶我回母後那裏。
母後一見到我就馬上來翻看我身上是否有傷,確認無傷後,才長籲一口氣,抱著我一個勁兒的落淚。
後來,他們給我取名叫霓君羽,說這個名字有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之意。
我是整個楚王氏最小的公主,卻也是最尊貴的公主,都說我注定不凡,因此我還多了個稱號,世人皆稱我霓凰聖女。
我有兩個皇姐和四個皇兄,她們都待我特別好,我很喜歡他們,與我親近之人一般都不喚我全名,都叫我婉兒或小婉,聽說這個乳名的來曆特別草率,就是母後在懷著我時做了場夢,夢到有一個仙人,在夢中告訴母後,這個孩子是神界的婉芙神女下凡。就是因為這場夢,我就莫名其妙的多了個乳名。
我打小性子爽朗,大大咧咧的,所以除了母後外,父王以及皇兄皇姐們都直接把我當個男孩。
我還生性頑劣,遙想孩提時,我最愛的就是拉著幾個皇兄溜出去玩了。
記得有一次,我慫恿他們一起同去掏鳥蛋,起初他們是都不同意的,怕被父王責罰,不過我不怕,因為在以前每次我們出去闖了禍,雖然我都是主謀,可是父王從來都沒有責罰過我,隻責罰皇兄們,所以我就越來越膽大。
這次我又使出以往慣用的招數,我清清嗓子道:“回來每人一份百花羹。”見我這麽一說,貪嘴的皇兄們想都沒再想就一口答應了,同意去掏鳥蛋。
那時我雖小,別的菜也不會做,隻會這百花羹,但我做的百花羹完全是世間獨有的,不可能有人再做出這種味道,也沒有人教我什麽我不過從小就特別喜愛各色的花草,也很愛吃,所以突發奇想隨手一試就有了這獨一無二的百花羹。
在他們答應之後,我便同皇兄們進了山林,一人拿了副彈弓,以防萬一。
父王知道我們愛到外邊瞎胡鬧,一直都有派隱衛暗中保護我們,然而這個秘密早就被我知道了,這次出遊我耍了些小伎倆,甩了他們。
在山林裏走了好一陣,我們撞見一個特別的大蜂窩,這是我改變了主意,想要掏蜂窩,不想再掏鳥蛋了,於是對皇兄們道:“你們看,那兒那麽大的一個蜂窩,一定有很多甘美的蜂蜜吧,若是將這些野生的蜂蜜放入百花羹中,那味道啊,想想都讓人垂涎欲滴。”我還特意舔了舔唇,做出一副機會難得的神情望著他們,果然不出我所料,這群貪嘴的皇兄隻在思索了短短幾秒鍾後就爭先恐後的圍到那棵大樹下,揚手甩著彈弓,撿起石子,一下一下的打著蜂窩。
我到不遠處尋了塊幹淨的大石,用手枕著頭,斜靠在石上,吃著剛摘的果子,看著他們不覺發笑。
突然他們幾個人一同驚慌失措的大叫起來,朝我這跑,大步跑到我跟前,二話不說,拉著我就繼續跑,四哥一邊跑一邊喘著氣對我說:“一不小心捅了殺人蜂的老巢了,它們追來了。”聞言,我回頭望去,天呐,密密麻麻的,一片墨黑向我們襲來,個頭是一個比一個大,看樣子是被叮一下就必死無疑了,說真的我是真的後悔了,非要帶皇兄們來掏什麽鳥蛋,結果鳥蛋倒是沒掏成還給自己招來一群殺人蜂,還把隱衛給甩開了,現在真的是喚天喊地都不靈驗了。
眼看著殺人蜂越飛越近,快走投無路之時,我忽的想到辦法,大喊:“快,快跳進水中。”聽了我這話,大家都明白了,一個個連滾帶爬的往一旁的湖水中縱深跳去。
殺人蜂不識水性,遇水則死,許多殺人蜂跟著我們一同衝下水,卻很快被淹死了,眼看著水麵上的屍體越來越多,成了黑壓壓的一片,我這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慢慢落下來。
過了好一會兒,看著水麵上幾乎無異動了,我們都紛紛露出水麵,大口吸允著這新鮮的空氣,水下憋得實在難受。
還不給我們休息的時間,二哥就大叫一聲:“完了,我們都忘了四弟他不識水性。”經他這麽一提醒,我看了看身邊的皇兄,‘一,二,三’少了一人,少了四哥。
我心中慌亂,來不及多想就扭頭紮進湖水中四處尋找四哥身影,其它皇兄們也都潛下水來尋找。
很快在不遠處我與三哥都看到了快沉入水底的五哥,趕快攙著他回到岸上。
他麵色蒼白,嘴唇發紫,整個人都沒了生氣,我看著他,淚在眼眶裏直打轉,覺得都怪我,是我害了四哥。
大哥精通醫術,讓我們站在一旁稍安勿躁,他給四哥的胸膛、腹部按壓多次,還掐壓著他的人中穴,終於四哥一口水嗆了出來,不停的咳嗽,我鬆了一口氣,就怕他那口氣上不來。
後來隱衛找到了我們,帶我們回了宮,我們一行五人齊刷刷的跪在父王的麵前,一身衣服濕透了,還沒幹在滴著水,發髻亂成一團,哪有半分皇子公主的模樣。
父王不說話就等我們跪著,最後我肚子實在餓得不行,咕嚕咕嚕的叫了好久,隻好給幾個皇兄使眼色,明白,接著我們就一起求饒道:“父王啊,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你就放過我們吧!”
父王瞥了我們一眼,似笑非笑的直接對守衛說:“把各個皇子公主都給我押回自己的寢殿,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出去。”什麽,這次連我也受罰了,一肚子的怨氣,不甘心啊……
好吧,現在父王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敢再惹他了,於是都乖乖的回去被禁足了起來。不過我早已抓住父王的脾性,隻要等到他消了氣,我便去求母後,替我們去說說情,當真,我們就恢複自由了,我做了每人兩碗百花羹示意對皇兄們的補償,他們樂得不得了。
當然啦,說的什麽以後再也不敢了也都是假的,照樣繼續過著以前的日子,亂繼續搗,罰繼續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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