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老蛇之死

    小龍蛇在慢慢地長大，但它的長大卻太過艱難。而且它和其它蛇類之間的矛盾也是越來越激烈。

    小龍蛇不但頭上長了角，而且在角上又分支開來長出更多的角。

    小龍蛇沒有見過龍，就連老蛇媽媽也沒有見過。它們都是幾個世紀前的產物。所以，小龍蛇越來越自卑，越來越恨自己，也恨這個世界。

    它覺得長成其他蛇那樣才是正常的。

    其實現在，小龍蛇已經長得比另外的兩條蛇更壯了，可它從來沒敢跟它們打架。一是因為，如果它單獨對付一條蛇的話有可能贏，但兩條蛇總是會合夥來欺負它。不過，它也沒認真地試過，自己是不是可以打贏它們兩個。

    它們之間的矛盾主要是在從老蛇媽媽那分到食物的問題上。

    老母蛇老了，它也知道在它出去時，家裏的兩隻正常的蛇會欺負小龍蛇。但它也沒辦法，也就隻有在自己在家時盡量地護著小龍蛇。

    它也曾想帶著它們出去找食物。可是，帶它們出去，不但找不到食物，他們的安全還更讓它擔心。那兩條蛇也不是很聽話，這很是惹得老母蛇生氣。有時它也在想，要是能像後世一樣的有計劃生育的話，它早就把那兩條不爭氣的蛇計劃了。

    老母蛇真的很老了。

    現在，老母蛇出去，回來時能帶回來的食物越來越少，這就也給小龍蛇帶來麻煩，小龍蛇總是搶不到食物。

    有時，老母蛇出去一天，根本就得不到食物回來。就連它自己的腹中都是空空的。有時還帶著一身的傷。它一定是在外麵跟其它的動物打架了，或是在爭搶食物時敗下陣來。

    小龍蛇有一種恐懼的預感。

    這天，老母蛇終於把四條半大不少的小蛇叫到了自己的身邊，心情非常平靜又有幾分擔心地對它們說：

    “媽媽老了，找不到太多的食物了。”說著，它轉過頭把四個孩子認認真真地看了一眼。

    兩條小公蛇馬上把目光轉到了小龍蛇身上，看得小龍蛇有點毛骨悚然。

    “從明天開始，你們要學會自己出去找食物，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也要學會團結。隻有團結，有時遇到比較大的敵人或獵物時，也才好共同對付。

    以後，媽媽就不能再給你們找食物了，說不定哪天就要死了，就再也不會來看你們了。”說完，老母蛇的眼眶也掛上了兩滴幹涸的淚水。

    小龍蛇感到非常的恐懼，它不知道‘死’是什麽意思。但它聽到媽媽說不能再幫它們找食物，或者再也不會來看它們時，小龍蛇感覺到，好像天都快要塌下來一樣。

    它輕輕地朝蛇媽媽爬了過去，用一雙無助又可憐的目光看著它。蛇媽媽低下頭來，用脖子在小龍蛇的頭上擦了擦，眼裏是鼓勵的目光。

    晚上，四條小蛇和蛇媽媽一起躺在了窩裏，其它的幾條蛇很快就睡了過去。可小龍蛇怎麽也睡不著，它也感覺到，蛇媽媽也睡不著。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小龍蛇聽到蛇媽媽輕輕地爬了起來，比原來出去找食物時起得更早。

    小龍蛇的心裏，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將要發生。等蛇媽媽輕輕爬出洞口後，小龍蛇也跟著爬了起來，悄悄地跟在了蛇媽媽的後麵。

    蛇媽媽爬到那塊小龍蛇最愛趴著等它回家的石頭邊時，好像十分不舍地轉過頭來，最後朝自己的洞口、朝自己的孩子們‘看’了一眼，兩行老淚，難分難舍。

    看了有好一會，它還是艱難地轉過頭去，慢慢地朝前麵爬去。

    小龍蛇一直悄悄地跟在後麵。

    老母蛇繼續往前爬，爬到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地方，它又在那幾棵幹涸的小樹下徘徊了好久，才慢慢地爬到一棵小樹上，把自己頭朝下，直直地掛了下來。

    慢慢地準備閉上眼睛。

    “媽媽！！！”

    小龍蛇來到了小樹下，它不知道蛇媽媽到底要幹什麽，但它看著蛇媽媽的樣子，感覺很可怕。

    聽到喊聲，蛇媽媽無力地從小樹上摔了下來。圍著小龍蛇轉了一圈，又用脖子在小龍蛇的頭上、身上擦了擦，說：

    “孩子，你回去吧，媽媽不能再幫你們去找食物了，媽媽以後也不能再來看你們了。”

    “媽媽，我不想讓你走，你為什麽不能回家？”

    “孩子，這是自然現象，蛇老了，都會要死的。你回去吧！”

    小龍蛇不知道死是什麽，它也阻止不了媽媽別做什麽。

    蛇媽媽最後深情地看了小龍蛇一眼，又慢慢地爬到小樹上，又把自己頭朝下，直直地掛了下來。

    小龍蛇的眼淚也阻止不了蛇媽媽這樣掛。

    小龍蛇在小樹下無助地哭，它看到了媽媽慢慢地閉是了眼，原來油黑發亮的身體正在慢慢變成爛綠色。

    它知道，這就應該是蛇媽媽說的‘死’了。

    小龍蛇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感到從此無依無靠，感到孤獨、感到無助、感到絕望。

    它傷心地哭著回家。

    小龍蛇從來沒有在其他幾條蛇麵前哭過，它不想當作它們哭。它的哭，隻會換來它們更多的嘲笑和挖苦。所以以前，小龍蛇再傷心再痛苦再委屈都隻是背著它們哭，或者是悄悄地在蛇媽媽的懷裏哭。

    今天，它是實實在在地忍不住了，實實在在地傷心了。

    其它的三條蛇也起床了，正在洞門口的小壩子裏打鬧，嬉嬉哈哈，陰陽怪叫。

    小龍蛇第一次當作它們的麵哭成那樣，它們也覺得有些奇怪了，停了下來，爬過來問小龍蛇。

    小龍蛇聽到有人（蛇）問它，哭得就更傷心了，等它哭了好久，才停下來，傷心地告訴它們說蛇媽媽死了。

    “怎麽？你說蛇媽媽死了？”它們有些不信。

    “蛇媽媽真的死了，已經掛在那邊的小樹上了，顏色都變了。”

    “媽媽是在誘捕食物吧？”

    “不是，媽媽親口對我說的，它是死了。”

    “死了？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不信你們自己去看吧！”說完，小龍蛇又哭了起來，邊哭還邊扭過頭去，指向蛇媽媽死的那邊。

    “真的死了，那我們去看看。”說完，幾條蛇就朝著老母蛇死的地方走去。

    小龍蛇也第一次跟在了它們後麵。

    它們來到了老母蛇掛著的小樹下麵，真的看到了老母掛在了樹上。看了一會，它們升起頭來，朝老母蛇碰了碰，真的沒有了任何動靜。過了一會兒，又碰了碰，還是沒有動靜。

    老母蛇是真的死了。

    兩條公蛇相互看了看，又一起看了看死了的老母蛇。

    一轉眼，兩條蛇不約而同地向老母蛇撲了過去，就像原來老母蛇給它們喂食物一樣。

    小龍蛇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等它擦幹眼淚看清楚時，兩條蛇已經把老母蛇當成了一頓可口的盛宴，正在你爭我搶地吃了起來。

    小龍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可是曾經生長自己、孵化自己的母親呀，這冷血的蛇，真是不可理喻呀。

    小龍蛇由無解到可憐到驚恐到暴怒到驚悸------

    最後，歇斯底裏地尖叫起來——

    “你—們—在—幹—什—麽？？？！！！”

    山體和石頭也跟著顫抖了起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