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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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娘安安靜靜站在書齋院外,比起第一次的忐忑不安,這次更多了稍許迷茫和無措的感覺。
上次裝傻充愣應付過去,這次隻怕是難了,世子不可能無緣無故調她過來,總歸查到了什麽,菀娘思來想去,很可能跟那頭獒犬有關,不然,怎的香巧回了趟內院找她買零嘴,隔天一大早世子就命人召喚她,可惜不能直接找香巧對口供,叫她心裏怪沒底的。
院內,常安和常遠並肩站在竹樓前,常安被世子卸了職務靜心思過,交由常遠全權負責書齋所有事宜。
“世子沒有明說要召見菀娘,你是如同打發香巧那樣把她帶到竹林,還是讓她先去世子那裏報個道?”世子罰他禁閉思過,他總不可能把菀娘叫到自己房間,除非他活膩了,這樣一來,菀娘到這裏的由頭就變得耐人尋味了。
常安瞟向身旁默不作聲像在沉思的堂哥,很想知道他會如何去做,若是為這種小事請示世子,那絕對要挨一頓排頭。
常遠不太想搭理不著調的堂弟,常安卻緊追不舍:“世子的心思越發難測,我算是輕鬆了,二堂哥你可得仔細伺候著,千萬別觸犯到世子逆鱗,我這已經是主子爺格外開恩,若你也惹主子厭棄,那麽我們常家真就麻煩了。”
“你以為我是你?近身伺候世子兩年了,也沒摸透世子喜好,這要是換了個人,早就被世子趕出瀾滄院了。”常遠終於出聲,看向堂弟的眼裏充滿了嫌棄。
兩家父輩都是跟在王爺身邊二三十年的心腹,蒙王爺恩賞,賜姓氏脫奴籍,從此可入仕興家宅,不誇張的說,在這府裏他們常家也算半個主子,幾個子輩因著傳承打小跟在世子身邊,不光為了守住父輩苦心經營的基業,若有可能自然想更上一層,別人不知道,但他們常家內部可是門清兒的很,世子天資非凡聰慧過人,將來的造化未必就隻是承襲歸南王府這麽簡單。
道理是懂的,爭不爭氣又是另外一回事,常遠如今看這個堂弟就分外頭疼,大堂兄跟這貨真是親兄弟?
一個十七歲便高中武狀元,如今已是有官身的大內侍衛長,一個十七歲了仍是文不成武不就,成天就知道跟在世子身後溜須拍馬,若不是大堂哥深得世子信任,自他入宮赴任以後,世子懶得再另外選人,直接將弟弟調到身邊,不然就憑堂弟這德行這腦子,那真是給世子倒夜香做馬前卒都不配。
“回屋思過吧,莫要讓世子看到你在外麵招搖過市,自己死也就算了,別累得常家所有人跟你後麵擦屁股。”常遠揮揮袖,示意堂弟有多遠滾多遠,不要出現在他眼前。
常安頓時變了臉色,瞪著堂哥哼哧哼嗤:“等著吧,你未必做得比我好,到時看誰跟在誰屁股後麵擦。”
常安虛張聲勢說了一通便四處張望,見世子沒有出來,心頭鬆了口氣,灰溜溜遁回自己房間。
常遠望著堂弟那腳底抹油仿佛霹靂在身後咬他的倉促背影,無奈的歎了一聲,原本隻想落個閑差清閑度日,可這賊小子太不爭氣難堪大任,怨不得堂哥離府之前語重心長的托自己多加照看,這若是他嫡親弟弟,早就一棒子攆出王府,丟個鋪子讓小子自謀生路,餓不死就成。
常遠撣了撣衣擺,整了整心情,邁步朝院門那邊走去。
菀娘遠遠看到一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高挑瘦削的年輕男子緩步朝她走來,樣貌清雋氣質溫潤,但麵容陌生,菀娘不便迎上去,站在原地不動,看他走到她身前,隔了幾步的距離停下。
“在下常遠,世子爺的近身隨扈,也是這外院管事之一,不知你可是從內院過來的菀娘?”
男子語氣溫和,舉止彬彬有禮,帶給菀娘的第一印象特別的好。
相比於常恪和常安,哥哥走了弟弟接班,先後照料世子起居,都是世子身邊的大紅人,常遠這個夾在兩人中間的堂兄弟就不是那麽惹眼了,菀娘聽過的關於他的信息不多,不清楚他是個怎樣的人,但能夠在世子身邊平平安安呆著,雖無功可也無過,恐怕也不簡單。
其實有心機未必不好,隻要為人正派,不走歪門邪道就行,太簡單了,就怕護不住家人。
常遠的出現讓菀娘深藏在心底的某個念頭瞬間活絡起來,整個人也鮮活了,兩手相扣貼在身前,微屈膝行了個半禮,含蓄的淺淺一笑:“小女正是菀娘,往後若有做得不好的地方,還請常管家多多擔待!”
眉似春山眼如星,櫻桃小口聲如鈴!
常遠腦海裏頓時浮現這麽一句,看她芙蓉笑靨,聽她朱唇軟語,隻覺心口像被一隻無形的羽毛輕輕撩撥,心癢微酥。
怪不得常安那小子時常在他耳邊念叨這女子,說什麽若是讓這女子近了世子的身,那就好比妲己入了紂王的宮,是禍亂的開端。
然,今日得見菀娘真容,嬌而不俗媚而不妖,舉止端莊言語持重,並不似堂弟說的那樣不堪,心下更是有幾分莫名的好感。
“姑娘言重了,我們世子最重體統,平日裏賞罰分明,隻要你言行得當舉止妥帖,安安分分做事,這裏跟內院其實沒有分別,”美人長得賞心悅目,常遠自然不介意多寬慰幾句,轉了身抬袖往裏指了指,“世子這時候應該起來了,隨我過去請安吧!”
菀娘低頭應諾,掩住眼底一閃而過的排斥,落後常遠一兩步,緩緩慢慢的走,常遠配合菀娘的節奏,腳步也慢了下來,不經意一個回眸,但見美人低眉順目,玉頸微斜,款擺腰肢步輕盈,心口那根羽毛再次撩了起來,一時間竟是有些悵然若失。
進入內廳上二樓,常遠將掩著的房門微微推開,揚起聲音稟告:“世子爺,菀娘前來求見!”
菀娘以為這次又要等很久才能等到世子出聲,沒想到,比上回快多了,依舊是那個如珠玉落到冰麵清冷又質地渾厚的嗓音,穩而沉的吐出兩個字,“進來!”
常遠將門推開一半,揚手示意菀娘入內,自己則等她進去以後將門拉攏,不敢偷看偷聽也不敢走遠,立在走道看樓下望不到盡頭的一片翠林,思緒飄來飄去,自己也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世子的寢室有點深,跟一樓書房的布置相差頗多,內外間有個鏤空雕花屏風做擋,越過屏風時菀娘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抬腳正要繼續往裏,隻聽得哐當兩聲響,一本有些泛黃的紙書,一個珊瑚翡翠簪子,分別落在了她的腳邊。
幾乎沒有多想,菀娘俯身撿起手感粗糙的紙書,腦海裏浮現離別時生父痛徹心扉的教誨,“女子可以無色,卻不能無才,書是好東西,可惜你爹隻會舞刀弄槍,勇武有餘謀略不足,敵不過那傷人的暗箭,不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僅自己受罪,還拖累了你娘和你,今後跟著你養母,孝敬長輩分擔家事的同時也莫耽誤了女學......”
當然,還有一點就是這時候紙書尚不普及,因為成本高,隻有富貴人家買得起,擁有者更應珍惜,而不是隨意丟棄。
菀娘撿起了書本,再去撿離腳邊更近的簪子,還未來得及起身,就見一雙鋥光瓦亮的黑底金邊皮靴出現在了自己視線範圍內,再往上一點便是做工極佳的禦用雲緞玄色蟒袍,上頭張牙舞爪的圖案便如裹著這身衣服的主人似的,默默無聲也能叫人膽戰心驚惶惶不安。
“你識字?”雖是質問,語氣卻分外肯定。
令人心悸的低沉嗓音就在耳邊炸響,菀娘一時間六神無主,卻又不得不逼著自己鎮定,盡可能坦然的回:“小時家境尚可,開有幾個點心鋪子,我娘請了女先生教我啟蒙,隻是識字而已,並無大學問。”
上回可能是隔得遠,聽的不是很仔細,這次近距離聽這軟言曼語,竟是比上回悅耳了幾分,叫人渾身通體舒暢,恨不能再湊近了做點別的,而不是這樣呆板無趣的對話。
“那又是何時開始不可的?”魏珩垂眸,看著女子低首時露出的那一抹細長雪頸,目光越漸幽深。
菀娘保持彎腰弓背的姿勢,不願抬頭諾諾道:“在奴婢十歲的時候,娘患了重病,爹又迷上了賭術,家裏的產業被敗光,家道漸漸中落。”
那段最灰暗的時期,內憂外患使得養母的病情急劇加重,不到兩年就香消玉殞,在養父動心思將她賣入青樓前,菀娘找上牙婆將自己賣到了王府為婢。
魏珩盯著菀娘頭頂的發旋,聽不出情緒的說:“賭徒大多無可救藥,傾家蕩產也喚不回他們的良知,隻會更加彌足深陷,你爹欠下的賭資恐怕不是你做婢女那點月錢可以償還的。”
世子這話什麽意思?
諷刺她做婢女無用,還不如去青樓賣笑賺得多?
不管世子有無此意,菀娘此刻的感覺便是這樣,兔子急了還咬人,世子如此輕賤於她,叫她如何能忍,還有上輩子被杖斃的仇,一想到那血淋淋的畫麵,破娃娃般毫無生氣的自己,體內氣血便止不住的翻騰,蹭蹭地直往菀娘腦門上湧。
菀娘再也克製不住,驀地抬起了頭,卻不料正對上世子那雙寒潭般深不見底的瞳眸,登時心頭一凜,想要抬腳退開卻被世子奪了書本兩下卷起抬高她的下顎,那鋒利的目光仿佛刀刃在她臉上一寸寸掃過,令她渾身僵硬,動彈不得。
他手持書卷從她下顎慢慢移到她唇上,那粗糙的紙質刮得她唇瓣有點疼,想製止世子無禮的行為卻又吐不出半個字。
“常安說你甚美,你自己覺得呢?”
“......”
這世子莫不是腦子有病吧,還病得不輕,又不是沒眼睛也不瞎,盯得她渾身發毛,好像沒穿衣服被他看光光,他竟然還問她美不美?
作者有話要說: 還差幾個收藏就破百了,看在作者每天都在認真更新的份上,仙女們幫幫忙吧,拉幾個誌同道合的基友入坑,我們的口號是絕對不能黃,一定要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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