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淩曦很生氣，在捏緊的拳頭不能砸在陳悟真臉上的情況下，她隻能一扭小蠻腰，氣呼呼的走了。

    她怕繼續呆下去，會忍不住違背她自己的諾言——以後不再傷害陳悟真的諾言。

    她有點後悔，這句話不該說早了。

    不然，這會兒先打得陳悟真知道，她方淩曦為什麽可以在方家這麽有地位——打出來的！

    “咳咳，族長，其實我說我……真說錯了，你信嗎？”

    陳悟真訕笑道。

    “不管我信不信，隻要淩曦這丫頭不信，就好。”

    方守延老臉上的表情依舊精彩，心中同時也腹誹不已：“信？我方守延又不是老糊塗了，你還能說錯？兩張嘴？小子你心中都想的什麽呢？！”

    “族長……”

    陳悟真眼巴巴的看著方守延。

    眼神無辜而天真。

    “別這麽看著我，去看好淩曦就好。淩曦這丫頭，生來命苦，你要好好待她。”

    方守延揮揮手，覺得曆經這一遭，心有些累——現在的年輕人，城會玩，他這個老家夥，已經跟不上時代了啊。

    “族長這是同意了？”

    陳悟真也有點驚訝——這方守延，有點眼力啊，知道他陳悟真將來前途遠大。

    “不同意又能如何呢？淩曦天賦極好，但性子執拗而倔強，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我便是不同意，以你的無恥，恐怕還會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來，索性就同意好了。

    而且，她修煉的速度有點快，為了避免沉澱不夠，你這個拖油瓶拖累一下她，倒是也不錯。

    再加上她有一些先天抑鬱因素，你雖沒大才，但有點兒小雞——小急才，能逗她開心，也還不錯。

    咱們方家，其實嘛，也不是什麽大族，也就不講什麽門當戶對的了。你的來曆呢……倒是不凡，但縱觀陳家如今的情況，幾萬人都全部遭遇厄難，沒一個能崛起的。

    這種萬中無一的概率，你顯然也是不具備那種氣運的，所以啊，我早就不奢望什麽了。

    你能和淩曦幸福的過多久，就是多久了吧。

    至少，將來若是有什麽不測的話，嗯，我們方家，也是對得住你們陳家的。”

    方守延略顯唏噓，語重心長，推心置腹。

    隻是，陳悟真聽著方守延這般語氣，卻有點兒無語了。

    虧我還以為你這老頭兒有點兒見識——感情，你就當我是方淩曦的拖油瓶、開心果啊？

    我……還真成小白臉了啊？

    陳悟真翻了個白眼，道：“我說族長，那說不定，我還就是那萬中之一，還真在將來能蘇醒陳家傳說中的神血天賦呢！”

    方守延鄙視的看了陳悟真一眼，道：“你當那契約書怎麽解開的？你父親三年前離開的時候，以本命精血激活之後，老頭子我以天元之境的修為蘊養了三年！

    不然淩曦那丫頭怎麽可能運用得了？

    可惜，你卻沒拒絕淩曦並一走了之，害得老夫賠了夫人又折兵，白白把淩曦搭進去，便宜了你這小家夥。”

    陳悟真恍然，道：“原來是你！”

    方守延捋須笑道：“自然是我，所以，你告訴我，你哪裏來的自信？覺醒神血？淩曦那丫頭為了你，天賦共享就不說了，境界連續倒退了兩次，算起來足足損失了四重真元境界的能量本源啊！

    還有，那紫氣丹，是她三個月的修煉資源，也給了你。

    結果，你連先天境都沒能突破，之前還修為倒退成那樣。”

    陳悟真無言以對。

    這老家夥，知道的事情有點兒多啊。

    “翠鸝告訴你的？”

    “需要她告訴？方家就這大地兒，你們動靜鬧的不小，我若還不知，當什麽族長啊！更遑論這事情還是我主導的。不然，你當你們這兩天修煉，會那麽安靜沒有叨擾？”

    方守延一臉看透陳悟真底蘊的樣子。

    陳悟真心道：“你知道個屁，你知道我乃是帝級天賦潛能？你知道《伏天古經》？知道魂火煉血？你知道我是神尊重生歸來？你知道個錘子！”

    不過他也沒說什麽，而是似笑非笑道：“所以呢？後悔了？”

    方守延瞪了陳悟真一眼，道：“後什麽悔？隻希望你不後悔就行。咳咳，悟真小子。”

    方守延說著，伸手拍了拍陳悟真的肩膀，似是安慰的道，“方家姑爺不好當啊，淩曦還是有些暴力傾向的，以後，夫妻之間，要和諧的話，你可得多多體諒她的壓力啊。”

    陳悟真嘴角抽了抽，心道說的這麽含蓄，不就是說讓我挨打了別哭嗎？

    “還有，我雖然同意你和淩曦一起，但是不說外麵，便說方家，淩曦的追求者就不少啊。你這境界還是太低，說不得……會被淩曦的那些仰慕者挑戰啊。這要是贏了還好，輸了的話，丟的可是淩曦的臉啊。”

    方守延又說道。

    陳悟真沉思著，點了點頭，道：“族長所言有道理，既然這麽危險，那麽以後我就安心的跟著淩曦修煉好了，她走哪我跟哪。誰敢挑釁我我就給淩曦打小報告，讓淩曦去挑戰他們，這樣我就安全了。”

    方守延聞言，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道：“你的臉呢？”

    “在這呢，俊俏的很，族長也這麽認為的吧？”

    “我這麽認為你大爺！”

    方守延差點兒想爆粗口，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

    這少年之無恥，早已經青出於藍，遠勝當初的他。

    所謂長江後浪推前浪，很不幸，他這前浪，已經被陳悟真拍死在沙灘上了。

    “嗯，我也這麽認為。”

    方守延繃緊著臉，平心靜氣的說出這句話。

    “若是這般，還不能讓方家那些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家夥們死心的話，嘿嘿，連族長都同意我當淩曦的夫君了，他們還敢蹦躂出來叫喚？這顯然是挑釁族長你的威信、威嚴啊，這是腦生反骨的反骨仔，族長就應該一巴掌將他們拍飛，教他們做人。”

    陳悟真正兒八經的說道。

    “嗯……此言有理。作為族長，豈能沒有威信？陳家小子你說是也不是？”

    方守延說著，已經抬起了手掌，準備一巴掌教陳悟真做人。

    “族長，淩曦之前矜持、害羞，畢竟她也是第一次……第一次帶夫君見長輩嘛。這樣，我這便去寬慰一下她受傷的小心靈，然後告訴她，族長已經同意我當方家姑爺的好消息。”

    陳悟真雙手隨意抱了抱拳，然後轉身就走。

    笑話，不走，難道準備讓方守延教做人？

    雖然到底是誰教誰做人還不一定。

    ……

    直到陳悟真的身影消失，方守延才長歎了一聲，臉上的笑容收斂，神情頗為唏噓。

    “天行，你這個兒子，一點兒都不像你啊。前三年不像，現在，就更不像了。”

    “你是一個厚道人，為朋友能兩肋插刀，死而後已。但你這個兒子，竟有一絲返璞歸真的特殊氣質，仿佛遊戲人間一般，不將天下人放在眼裏。”

    “這三年裏，我看到的是他心比天高、桀驁而目中無人的表現。”

    “而如今，他不再如此，但不是他變好了，而是，他將那種桀驁，滲透到了骨子裏，血脈深處，乃至於靈魂深處。所以表麵上，反而像是看透世情一般。”

    “桀驁不是錯，能桀驁者，往往總有些桀驁的本錢。隻希望，他的這一切的桀驁，都來自於他血脈深處的高貴導致吧。這樣的話，將來，他還是有崛起的機會的。”

    “但，不論他到底有沒有出息，他既然選了淩曦，我們方家，便耗盡一切資源來支持他。”

    “總算，他還在乎淩曦，這樣，你與我對淩曦的虧欠感，也就會好很多。”

    “天行，你是一個好兄弟。但，你不是一個好父親！”

    “悟真這性子，若不改，他必定會殞落。而這一切，卻都來自於你這個不合格的父親的錯！你既然自己做不到，為什麽還希望自己的孩子去背負？難道你忘記了，那些恥辱，隻是針對你，而不是針對他？”

    “至於我……方家也已經沒落，作為一個近乎廢人的我，又還能做些什麽呢？”

    方守延喃喃，接著又是一聲長長的歎息。

    此時的他，不僅沒了那爽朗的笑容，也沒有那份灑脫與豪邁。

    有的，隻有極度的疲憊，與無盡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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