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的天候的確不怎麽好。
    早上醒來的時候，車外的虛空便是不為晴空白日的輕靈，多了一絲絲普通人都明顯感知的沉重、沉悶。
    是以，也覺可能要下雨下雪。
    這個時候……下雪的可能性更大。
    半日過去，終於要下雨雪了？
    半炷香？
    那就很快了。
    河上的修行很獨到，對於天象風雲的感知很準確，基本上不會錯的，半炷香內就要下雨雪了。
    比起自己預料的早上很多。
    念叨一聲，看著河上喝著自己衝泡的茶水，羋心眉眼彎彎，想了想，靠近些許，低語說道一事。
    “……”
    “嗯？”
    “你……你要回去？”
    “你想姐姐了？”
    對於茶水，河上覺自己和師尊的興趣差不多，對於各種茶水都可以喝，沒有專門喜歡某一種。
    好像都很好喝。
    不過，總督府的毫葉基本上都是上等的，不是上等，也不會被焰靈姑娘她們收起來。
    剛有品抿一口，聽得羋心所言，頓有動作一怔。
    回去？
    甄城？
    羋心想要回去了？
    這……這麽突然的？
    完全沒有任何預兆的。
    握著手中茶水，多驚訝的看過去。
    羋心！
    這一次出來的時間的確不短，離開甄城也有一段日子了，想念她姐姐了？也是情理之事！
    不過。
    應該也有別的事情吧。
    車駕快到鹹陽了。
    鹹陽！
    羋心當年出生的時候，就在鹹陽，如果沒有她父親昌平君的一些事，她應該一直待在鹹陽的。
    這些年來，羋心一直待在甄城醉夢樓，和她姐姐一處，那裏就是她的家。
    鹹陽！
    數年來，同羋心提及鹹陽的時候，羋心多有避開。
    有幾次陽滋公主要帶著羋心去鹹陽玩耍，羋心也都拒絕了，不止拒絕一次。
    大體。
    羋心對鹹陽……是有些不一樣的心思。
    “嗯。”
    “河上，你……你送我回去吧。”
    羋心點了點小腦袋，再次低聲細語。
    “是不是不太想要去鹹陽？”
    “……”
    “車駕快到鹹陽了，很快就到了。”
    “你可以去鹹陽看一看的。”
    “……”
    河上放下手中的茶盞，和羋心沒有避諱什麽，左右看了一眼，也是小聲說道著。
    “沒。”
    “不是。”
    “就是突然想要回去看看姐姐了。”
    “都好久沒有回去了。”
    “……”
    羋心秀首低垂，微微搖頭。
    “嗯。”
    “要不先入鹹陽，入鹹陽後……我帶著你好好轉一轉，不去鹹陽宮那些地方。”
    “眼看著就要到鹹陽了，你現在離去，多可惜了。”
    “過幾日，將鹹陽好好轉一轉了，跨乘鴻鵠，送你回去。”
    “……”
    羋心真的要回去？
    鹹陽就在眼前了。
    也許，羋心真的想念姐姐了。
    隻是，鹹陽也到了，羋心離開鹹陽很多年，若可在鹹陽好好轉一轉，想來別有感覺。
    羋心的些許心思，自己也能感知一二。
    鹹陽、鹹陽宮對她是特殊的。
    如此。
    那就不去鹹陽宮了，師尊也不會強求她的，鹹陽城……可以好好轉一轉的。
    “……”
    羋心有些小小的沉默，數息之後，再次搖搖頭。
    “……”
    “那……我先送你回去，過幾日去接你？”
    “到時候你姐姐也可一塊前來。”
    “就當在鹹陽遊玩。”
    “期時，你們想住師尊那裏，就在師尊那裏，想住在城裏酒樓，就在城裏酒樓。”
    “怎麽樣？”
    “……”
    河上笑語點點頭，羋心這般意願，看樣子是堅定了，如此……當從之，自己所想……說不準想多了。
    “嗯。”
    “如果姐姐願意的話，可以一塊去鹹陽的。”
    “……”
    羋心抬首，看向河上，顏麵多含喜。
    “這一次師尊車駕入鹹陽，短時間不會離開的。”
    “說不定會在鹹陽停留至始皇帝陛下出巡。”
    “那……我就半個月之後去接你。”
    “你現在要離去，還真有些匆忙。”
    “羋心，明兒一早我送你如何？”
    “待會我去準備一些東西，空著手回甄城可不好。”
    “……”
    羋心覺得心順便可，感羋心此刻心緒，河上也是不住笑語，再次取過茶水喝了兩口。
    “嘻嘻，不用的。”
    “對姐姐來說，隻要我安安穩穩的回去就好了。”
    “醉夢樓都不缺的。”
    “……”
    河上有那般心意，羋心很開心。
    然。
    河上無需那般費心的，自己又非一日兩日認識河上，姐姐也是一樣的，那些都是外物。
    “醉夢樓雖不缺，還是當準備一下。”
    “……“
    河上搖搖頭。
    “那就……那就隨你吧。”
    “明兒一早？”
    “也好！”
    “待會若是下雪，咱們也能一塊看看風雪景色的。”
    “……”
    羋心沒有堅持，眨了眨明光湧動的眼睛，於河上點點頭，視線一轉，落於臨近的窗外。
    半炷香。
    又近了許多。
    隨車駕繼續穩穩前進，時間過得更快了。
    也就過了盞茶時間，天地間的風雲悠然變動，雲層翻滾，寒風大作，乾坤晦暗，虛空之上，更是飄落一顆顆冰晶。
    一顆顆大小不一的冰晶。
    雨雪……暫未見到。
    “嗯？”
    “怎麽下起冰雹了？”
    “這麽大的雹子？”
    “比起五穀之物都大上不少，動靜這麽大的？”
    “……”
    焰靈姬正坐於車中一角雕琢手中的一顆藍色寶石，寶石比起拳頭還要大，色澤多純粹，多通透，不為雜亂無章。
    持一根發簪，天魔力場加持，不住在手中的藍色寶石上落下，每一次落下，都有些許碎屑飄落，尚未落在地板上，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身邊。
    一個個小家夥正在玩樂一箱子珍珠，每一顆都徑長半寸有餘，大小、色澤都差不多，都是白色的珍珠。
    每個小家夥跟前都有一小堆，根據猜拳、猜字、拆字等趣事的結果決定一些珍珠歸屬。
    別樣有趣。
    連帶焰靈都是不是將目光落過去，瞅著自家小丫頭跟前的珍珠越來越少，很是無礙。
    按理說……自己是相當聰明的。
    盈兒！
    怎麽就不能聰慧些呢。
    接下來有空，讓公子煉製一些能夠讓人變聰明、機敏、靈巧的丹藥，盈兒合該用一些！
    天魔力場之下，車外的情形同樣無時無刻不在感知。
    天象有變了。
    變的很快，合風霜雨雪前奏。
    又……又有些不太一樣，雨雪暫時並未見到，車外隻有越來越大的淩冽朔風，外加鋪天蓋地的雹子！
    冰雹子！
    ……
    那個東西不為稀奇，當年跟著公子在關中、隴西、西域都待過許久，下雹子的天候見過許多。
    然！
    不一樣！
    那些天候所下的雹子，都不大的，縱然有一二大的雹子，也大體其餘的雹子都和小冰晶差不多。
    和五穀之物的大小差不多。
    眼下。
    車外的雹子……不用看，聽著車頂傳來的“砰““砰”“砰”……聲音都可窺一二了。
    一個個小家夥倒是鎮定，全部沉浸於麵前的玩樂了。
    而且！
    天魔力場蔓延更寬廣的區域，那些冰雹子……更為嚇人了，甚至於都能在前麵的馳道上見到一顆顆人頭大小的冰雹子。
    落在車駕區域，落在隨行車駕一些人身上，都有直接受傷的了，落在馬兒的身上，馬兒都直接倒下了。
    這……。
    一幕幕景象映入心神深處，焰靈姬忍不住起身，收起手中還尚未雕琢好的寶石，多有驚異，看向公子、雪兒等人。
    雪兒她們此刻也都站在車窗處，看向外麵的景象。
    “……”
    “叔父，外麵的雹子好大啊，您看……那一片雹子的每一顆雹子都和杯盞大小差不多了。”
    “那塊……，剛落下的那塊，都和牛頭差不多大小了。”
    “那麽大的雹子，落在人身上，隻怕……要把人直接砸死吧？”
    “……”
    “叔父，快看！”
    “好大的雹子！”
    “這個天候……怎麽好端端的下起冰雹子了？”
    “我在鹹陽待了這麽多年，冰雹子見過許多，這樣的冰雹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叔父，您聽……，車頂的聲音更大了，落下的雹子肯定也更大了。”
    “……”
    “曦兒，你見過嗎？”
    “河上，你呢？”
    “怎麽光下冰雹子，不下雨雪！”
    “瑞雪兆豐年，下冰雹子，豈不是要將田裏的禾苗都要砸死了，那還怎麽兆豐年？”
    “叔父，外麵的雹子下的越來越大了。”
    “我都挺聽到前麵的馬在嘶嘯了……，叔父車駕隨行的人很多，他們現在怕是倒黴了。”
    “那麽大的雹子落在身上，估計能砸死人吧！”
    “……”
    “……”
    陽滋吃驚不已的聲音更是不住響起，趴在車窗靠裏的區域，盡可能探著小腦袋，看向外麵的天地。
    剛才還好好的。
    現在……下起這麽大的冰雹子。
    太大。
    話語間，明眸閃爍，落於遠處的一處空地，那裏……落下一塊很大的冰雹子，都和單人合抱的大石頭差不多了。
    也太大了。
    自己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那麽大的冰雹子呢，不過，冰雹子是大，也太嚇人了。
    都這麽突然的。
    天象剛有變化，就下那麽大的冰雹子。
    整個天地間，好像都是冰雹子，連帶窗邊席卷的寒風都刺臉許多，忍不住令人更為靠裏一些。
    雨雪呢？
    怎麽不見雨雪！
    按照慣例，有些雨雪降臨之前，是要下冰雹子的。
    其實，那些冰雹子也是雨雪，隻是出來的太快了，若是出來的慢一些，在虛空就化作雨雪了。
    “陽滋姐姐，你都沒有見過，我更沒有見過了。”
    “好大的冰雹子！”
    “父親，車駕停了？嗯，芊紅姑娘在外麵，那麽大的冰雹子落下，有沒有人受傷？”
    “那些馬兒呢？”
    “牽引這駕車的馬兒呢？它們算是異種馬兒了，筋骨很結實的，若是受傷了，就不太好了。”
    “……”
    趴在陽滋姐姐的肩頭，陽滋一雙靈光充盈的眼睛也是直盯盯看向窗外，這樣的景象……從未見過。
    真的沒有見過！
    雹子！
    冰雹子！
    見過許多，卻都和眼前不一樣。
    那些冰雹子不大的，很小很小，而且也不會下很久，一會兒之後，就會有雨雪降臨。
    甚至於都不用一會兒。
    有時候，雨雪和冰雹子都一塊下來的，片刻之後，冰雹子就徹底消失不見了。
    那些冰雹子都如五穀之物大小差不多，從虛空落下，輕飄飄的，沒有任何力道，落在人身上……也不會有什麽大礙。
    除非直接落在臉上，以前體驗過，還真有點麻麻的冰涼感覺。
    現在！
    若是此刻站在車外麵，仰首看向虛空，估計……一個冰雹子下來，臉都要遭殃了。
    馳道遠處的大地上，一個個大大的冰雹子下來，都能看到將大地砸出一個坑。
    有所覺，看向臨近的父親。
    父親這一次出行入鹹陽，車駕威儀很大的，前後足有數百人的，正常前進，那些人都在外麵騎馬、揚旗快步……。
    此刻。
    天上又落下這麽大、這麽密集的冰雹子，想一想，都覺得那些人要倒黴了。
    別的暫時聽不到，一些馬兒的驚慌嘶鳴不住傳來，不住飄入耳中，不由多擔心。
    話語間。
    又有覺身下的馬車停下了，視線有動，車外虛空一處……出現芊紅姑娘的身影，一閃即逝，消失在眼眸深處。
    估計去車駕其它地方了。
    “……”
    “這場天候……冰雹子要成災了！”
    “師尊，聽陽滋公主所言，關中之地，一二十年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冰雹子，師尊，您以前見過？”
    “不知道這場冰雹子落下的範圍多大，若隻是方圓數十裏，那還沒有什麽。”
    “若是方圓百裏、數百裏……影響就大了。”
    “這裏距離鹹陽……不遠，若是也被囊括其中，鹹陽……也要遭劫了。”
    “……”
    河上正在和羋心說話，羋心即將要離開，話頭不自覺多了起來，誰料……半炷香之內就要降臨的雨雪沒看到，漫天的冰雹子已經出現在眼前了。
    靈覺擴散，都覺天地霜寒。
    極盡探向遠方，數十個呼吸之後，便是靈覺歸體，自己是找不到冰雹子的邊際。
    陽滋公主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冰雹子場麵，自己更不會見過了。
    自己先前都在琅琊郡，那裏……雨雪都見的不多，更別提冰雹子了，真正見識冰雹子，還是跟隨師尊蜃樓東行海域的途中親曆不少。
    可！
    那個時候的冰雹子雖說也大，也就眨眼的工夫就沒了，更多是狂風暴雨翻騰。
    車頂還在傳來密密麻麻的碰撞之音，這駕馬車是特製的，倒是不用擔心會被砸壞。
    何況，師尊和焰靈姑娘她們都在呢。
    芊紅姑娘已經出去了，雪兒姑娘也出去了。
    這場冰雹子天候……還在落下一顆顆都能砸死人的冰雹子，甚至於此刻頭上的車頂直接傳來一道更為沉悶的聲音。
    無疑，落在車頂的冰雹子更大，攜帶的力量更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