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大笑。
    語落，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品味口中的酒水，略有不太滿意，往日裏，自己性情稍稍喜歡烈一些的酒水。
    今兒的酒水，清淡了一些。
    身子之故。
    老了。
    自己的身子可能有些老了，但……一顆心還在，剛才所言，確是不太合適。
    於麗兒擺擺手，又看向郡侯等人。
    不在那件事上多言。
    如今的鹹陽關中，還有許多事情，帝國諸郡，事情同樣很多，需要自己去處理。
    “陛下，少喝些酒水。”
    “多用一些飯菜。”
    “……”
    公孫麗收拾心情，也不在多想。
    許多事情，都已經成了過往。
    盡管不太想要承認，可……自己的人生已經變化了，已經變化很大很大了。
    自己身邊需要牽掛的人也很多。
    陛下！
    他是自己的依靠，也是自己的牽掛，止住正要為陛下斟酒的侍女，低語吩咐一聲，一次不要倒太滿。
    “麗兒，今兒無妨。”
    “接下來有郡侯在朕身邊，他可以為朕分擔不少事情，朕可以空出不少歇息的時間。”
    “無礙，無礙的。”
    “……”
    “酒要喝，飯菜也要吃。”
    “……”
    嬴政多有無奈。
    “這……，唉，難得陛下今兒有這般興致，陛下既然心意，那就……今日為之吧。”
    公孫麗嬌容微動，迎著正握著手中酒樽的陛下，瞧著陛下此刻的神情模樣，白了陛下一眼。
    陛下就是要貪酒。
    “哈哈哈，朕的心情也許久不曾這樣舒暢了。”
    “郡侯，你待在海域仙山之地數年，今兒有這般空隙，好好於朕說說那裏的情形。”
    “還有海域之地的事情。”
    “陽滋和曦兒當初也隨你前往海域了，歸來之時，帶回來的海域珍寶別樣多。”
    “後來，那丫頭在總督府有聞，郡侯你們又在海域遇到了鮫人一族？”
    “真正的鮫人一族！”
    “和鹹陽宮地宮秘庫中的鮫人屍骸一般無二的鮫人？”
    “快於朕好好說道說道，麗兒於那般事也是很好奇的，蓋先生可有見過鮫人？”
    “……”
    嬴政視線一轉，落於下方一處。
    郡侯多年來都在海域，都在仙山，陽滋從海域得來的消息多碎片，郡侯親曆海域、仙山。
    今兒當大開眼界。
    鮫人一族！
    一對屍骸，送入鹹陽宮，多為奇異，具體鮫人一族出現的緣由，陽滋也說過。
    自然是郡侯和曉夢子她們所言。
    修行之故？
    除了岔子，結果成了那般。
    鮫人一族的屍骸！
    鮫人一族的真正存在！
    還有海域的無盡珍寶，陽滋那丫頭的寶庫……好東西不是一般的多，皆諸夏間價值連城之物。
    還有那些海域的異獸、大魚！
    長達百丈以上的大魚，都屢見不鮮，陸地之上，百丈以上的大魚……不存在！
    十丈都基本上不存在！
    諸夏以東，海域無窮無盡，不知海域是否有盡頭，若有盡頭，海域的盡頭會是什麽？
    歸墟？
    萬物的歸宿？
    還是其它？
    “……”
    “鮫人一族！”
    “在下也隻是在典籍上見到過！”
    於海域、仙山之事，蓋聶同樣有不小的興趣。
    鮫人！
    鹹陽宮有鮫人的屍骸，自己還專門去見了一次，很是感慨，既然有那樣的屍骸，可以明證……有鮫人的存在。
    諸夏間，諸般典籍中，關於鮫人的傳說和傳聞很多很多，惜哉，都沒有真正確切的消息。
    或者，有人曾親眼目睹鮫人的存在，時間長了，不為相信的人就漸漸多了，又成了傳說。
    “陛下有那般興趣，玄清就將海域之行說道說道。”
    “鮫人！”
    “的確見過，那些鮫人在海域深處自有族群聚集，宛若上古歲月的部落一般。”
    “……”
    “……”
    周清將手中的酒水喝了許多，繼而將其置於案上，微微頷首，笑語將海域的事情一一說道著。
    蓋聶他們似乎也挺有興趣。
    諸般事，親曆之。
    再一一道出，別樣的感覺。
    蜃樓之大，宛若海中小山，落於海域，渺小如一粟，從桑海附近啟航，初始比較順利。
    就算遇到一些狂風驟雨，也完全不算什麽。
    後來！
    仍為狂風驟雨，多了一絲毀滅的氣息，越是行進海域，越是可以感覺到那般。
    海域！
    異獸繁多，吃食無盡，有焰靈在身邊，多多的好處，海域一行，焰靈的天魔力場也是大進。
    海域上下，風景各異。
    走在蜃樓上，行駛海域中，放眼看去，島嶼罕見，礁石零碎，若是遊蕩於海域之下，則另外一番天地。
    當然！
    需要不淺的修行，倘若實力低於玄關，低於合道，有不小的危險，海域中的一些強大魚兒，就算沒有凝練內丹，如若一些玄關之人碰到，都是極大的麻煩。
    唯有合道！
    相對安全很多，若是要真正的安全。
    唯有合道大成的境界。
    那個境界，陸地可以隨意縱橫，海域同樣可以縱橫。
    鮫人一族在其中，其餘的海域異獸也有萬千，那次進入仙山之地，數不清的海域異獸盤繞。
    若非強行將一隻大尊層次的一手擊殺，後續多有麻煩。
    仙山！
    海域十三洲，本為海域之地，遇到人皇，以莫大之力早就諾達的結界陣法，聚攏三界氣息，成就仙山之地。
    數千年的歲月，進入之人越來越少了。
    其中的寶物很多。
    並蒂青蓮！
    最為強大的並蒂青蓮……多可惜，九轉巔峰的境界，有了一縷縷超越元丹之寶本源的氣息，還是不複存在了。
    蒼龍七宿！
    也歸於它應有的位置上了。
    仙山的修行，仙山的奇異。
    仙山的波動，仙山的有損。
    仙山的潰滅！
    ……
    “海域仙山，竟……竟不在了？”
    “蜃樓，也毀了！”
    “仙山諸寶……消融於煉丹之中？”
    “仙山十三洲的造化，一株株超越頂尖天材地寶層次的寶物，十三洲的三界氣息本源。”
    “……”
    “祭祀昊天，引動太虛蒼穹。”
    “天地相合，日月精華一處。”
    “熔煉長生不老丹。”
    “這……這般手筆，這般手段……。”
    “……”
    暖意營生的殿閣深處，蓋聶靜坐案後，手中木箸碗碟都沒怎麽動用，隻是時不時的喝著酒水。
    聽著武真郡侯說道海域的瑰麗神妙。
    說道海域的危險重重。
    說道鮫人一族的奇異。
    還有海域一些強大異獸的存在。
    ……
    還有仙山之地的妙處，故老相傳，仙山之地，有長生之機，郡侯他們進去了。
    結果！
    仙山沒了。
    海域十三洲，每一洲都有那般的玄奇。
    一株株超越頂尖天材地寶的存在。
    諸夏間連天材地寶都難得一見，頂尖的天材地寶更不用說了，更別提那種比頂尖天材地寶更為貴重的元丹之寶。
    郡侯所言，元丹之寶就是上古歲月都罕見。
    於合道層次的人修行有不小裨益，也隻是有裨益，自己可以明白，也可以理解。
    諸般種種。
    那般數不清的玄妙之物。
    海域諸夏萬千人希冀向往的仙山之地。
    皆在煉丹之時損傷，重創，不存，十三洲還在，陣法結界不在了，三界氣息也沒有了。
    造化不在了。
    取而代之。
    出現了兩粒丹藥。
    是陰陽家東行海域深處，唯一的目的。
    真的煉製出來了。
    蓉兒所言，世間沒有長生不老丹，一切都是虛妄，一切都是假的，連天材地寶自身都不能夠長生不老。
    它們又如何給人帶來長生不老呢？
    然！
    郡侯所言，那種丹藥為祭祀昊天所得，引動虛冥莫測之力，成丹之後，效用難料。
    更有匯聚海域十三洲所有天材地寶精華的那株並蒂青蓮，超越元丹之寶的存在。
    有了一絲玄妙。
    也匯入丹藥了。
    那樣的丹藥……可以長生？
    蓋聶說不準了。
    難以有決定。
    那樣的丹藥……以前沒有出現過，以後……沒有仙山之地，隻怕也難，若是蓉兒知曉這個過程，她……應該也難以斷定吧。
    整個海域十三洲，最後隻剩下兩顆丹藥！
    十三洲還在，歸於上古歲月它們應有的模樣，陰陽東君她們還留在那裏善後。
    怪不得鹹陽宮沒有見到東君閣下的存在。
    “仙山！”
    “海域仙山，本宮也曾想著有機會去看一看的，現在……，仙山不複，一切成空。”
    “還好……，以仙山之力，化生了兩粒玄丹。”
    “陛下！”
    “陛下服用之，當有大用！”
    “……”
    公孫麗也是驚歎。
    關於海域、仙山之事，基本上也都是從陽滋口中得來，後來從郡侯弟子河上口中也得了一些。
    也是不為完整。
    郡侯今日所言，說了許多許多。
    期間，也有詢問許多事情，郡侯也都一一應語，那就是海域深處六千裏的盛況。
    海域仙山就在那裏。
    十三洲就在那裏。
    無窮造化之地，就在那裏，對於修者而言的盛地，郡侯所言，以蓋聶先生如今的修行，身處仙山之地，不出一年，就可妙悟突破之機。
    蓋先生的修行。
    自己大體也能猜出一些。
    郡侯所言的關卡之機，應該是悟虛而返至合道的關卡，蓋聶先生同魔宗蒼璩的恩怨……自己也知道的。
    仙山不在了。
    所有的造化之機熔煉成兩顆丹藥，那就是陰陽家多年前承諾陛下的長生不老丹。
    長生丹藥。
    自己其實也是狐疑的，也曾奇怪為何郡侯會應下，以武真郡侯的修行，也當知道那種丹藥是否真的存在。
    現在！
    自己不好說了，不確定了。
    盡管不知道那種丹藥是否真的可以讓陛下長生不老，起碼，丹藥絕對有作用。
    就算沒作用，若可令陛下的身子更康健，令陛下的壽數綿長許多，也是完全值得的。
    “仙山！”
    “仙山十三洲！”
    “……”
    “朕……見不到了。”
    “或許如郡侯所言，仙山之地本就不存在世間，因上古人皇之故，有了那處地方。”
    “現在，那處地方……因朕的緣故，不在了。”
    “長生不老丹。”
    “希望東皇閣下給朕這個驚喜！”
    “……”
    數十年來，一直多坐鎮鹹陽，處理秦國、帝國的諸多事務，於天下之地，也曾想著好好走一走。
    一直沒有很好的機會。
    諸夏之外，也想著去見識見識，也沒有很好的機會。
    大開眼界。
    大漲見識。
    ……
    海域、仙山……那是一處神秘莫測的天地，也是帝國難以深入的天地，修行可入，似乎也隻有很少很少的人可入。
    那就是修行！
    郡侯，在仙山之地的多年，日子當不錯，修行也多進益，思忖此，嬴政輕捋頷下短須，微微笑道。
    長生不老丹。
    身為一位日日都要讀書的天子，鹹陽宮守藏室的書看了很多很多，諸子百家的書也看了很多很多。
    修行的書，鹹陽宮也有許多，興趣也有閱覽。
    長生！
    誰可以做到？
    都是傳聞。
    陰陽家當年所言煉製長生不老丹，自己半信半疑，左右一件不算很大的事情。
    對於帝國國帑的消耗不為多，少府也可出很多財貨。
    東皇閣下他們那般所言，就給他們一個機會，尤其……郡侯也沒有反對，便行之。
    而今。
    聽著郡侯將煉丹的前後之事說道著，一時間，於那兩顆丹藥的效果……平添多了十分期待。
    數不清的天材地寶。
    仙山十三洲的所謂三界本源。
    還有祭祀昊天。
    還有陰陽家傳承的秘法。
    ……
    甚好。
    甚好！
    嬴政甚悅之。
    “哈哈哈，郡侯所言，朕此刻多喜，皆陪朕飲一樽！”
    “……”
    舉起手中的酒樽，嬴政再一次大笑，繼而，將酒水一飲而盡。
    “海域仙山。”
    “寶地……陽滋那孩子前段時間還派人同朕秘密說道一件事，如今郡侯也在，麗兒也在，陽滋她們也都回來了。”
    “說道說道也無妨。”
    “五峰山！”
    “紫府山！”
    “陽滋那孩子想要朕將關外太原郡的一座山賞給他，那裏也是上古留下的一處寶地。”
    “似乎同祝融氏、共工氏有關。”
    “郡侯可知道那處地方？”
    “覺得如何？”
    “那孩子……平日裏不向朕要東西，一座山賞給陽滋……倒也沒有什麽，朕……稍稍覺得玄奇。”
    “……”
    嬴政的心情多為上，放下酒樽，拿起木箸，看著已經被侍女炭爐加熱的飯菜，夾了幾塊喜歡吃的。
    味道還真不錯。
    海域仙山，一處難以想象的寶地。
    但！
    自己又想到另外一處不錯的寶地，是陽滋那孩子前段時間傳文書於自己的。
    還讓自己不要和她母親說，還挺秘密。
    陽滋她們在五峰山發現寶地，郡侯身邊的曉夢子等人也在，郡侯歸來後……應也了解一些。
    五峰山！
    紫府山！
    為此，自己還專門派人從守藏室找了一些有關那個地方的訊息，的確是上古一處有名之地，後來……就不顯了。
    一些書上，對那個地方，隻是提及，一筆就帶過了，和炎帝神農一脈隱隱也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