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上！
    河上所修的玄功真法，是郡侯大人為他創的。
    《黃庭》！
    對於那卷真法，河上提及的不算多，大體是什麽內外兩道，什麽三宮內景洞天，外景解說身形及諸神。
    聽起來多玄妙，多難懂。
    也難為河上如何可以修行功成！
    自己是聽都聽不明白，更別說修行了。
    聽陽滋公主說過，河上就是因為將郡侯所傳的黃庭妙悟入門，得郡侯看中，收為門下大弟子。
    河上！
    這個名字，是當年五蓮觀的觀主將河上救起來之時所起的名號，直接就是河上了。
    還真是……隨意。
    黃庭！
    河上又隨意取了一個名號。
    隻是！
    琢磨著隨意，念叨著……好像又有些不隨意，多有別樣深意。
    河上的庖廚技藝越來越厲害了，四方居裏麵用的菜譜就是河上所寫，進出的客人挺喜歡。
    河上！
    那五個人……感覺不是什麽好東西，尤其有兩個人，一直打量著自己和莫負。
    那種眼神。
    自己在醉夢樓的時候，早早就有看到，以前還不了解，後來……年歲有長，了解不少。
    不是什麽好人。
    不過。
    也是自己和莫負將麵上遮掩的手段落下之故，看著都不是好人，從眼神都可以看到心中不想好事。
    “……”
    “師尊說過，人不應該沉入口腹之欲中，欲要做到那一步，似乎……非容易之事。”
    整整一日沒有吃什麽好東西，許莫負明眸流轉靈光，看著快可以吃的一道道美味。
    那種感覺……以前在總督府的時候，幾乎沒有過。
    嗯。
    也非沒有。
    每一次焰靈姑娘親自下廚，就有過。
    焰靈姑娘做的東西，實在是……難以拒絕，河上做的吃食，在這等時候……亦是難以拒絕。
    那份蒸魚！
    已經好了。
    在稍稍處理一下，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對於蒸魚，自己很喜歡吃。
    其它的一些吃食，也不會差的。
    “配上一些幹糧，也可慰藉今兒的辛勞，好好歇息一夜，明兒就可繼續為事了。”
    “……”
    一份份色香味皆不錯的菜肴從手中誕生，河上很有一股滿足感，羋心和莫負她們喜歡更好了。
    師尊讓自己一路好找照料她們二人，論來……比和陽滋公主她們一處的時候，輕鬆許多。
    話語間。
    將調配的香料，配合些許熱油，落於已經取出的那份蒸魚上，下一刻……整個不大的小木屋充斥馥鬱誘人的香氣。
    “……”
    “……”
    看了一眼正在火堆旁溫烤的幹糧，趙岩五人都忍不住幾乎同一時刻吞咽了一下口水。
    那個正在庖廚的少年人有毛病！
    出來尋找藥材，那個藥簍裏的藥材沒見有多少，倒是一份份吃的東西做了一大堆。
    真的是出來采藥的？
    還是說……那三人不是什麽疑似醫家的人，而是廚子？庖丁？三個人都是廚子？看上去……也不太像。
    “黃庭小兄弟，你這庖廚的手藝還真不錯。”
    “這份蒸魚，不如讓給我們兄弟如何？”
    “不讓你吃虧，這塊玉石……應該足夠了。”
    “……”
    一邊是黃泥煨雞、蒸魚、紅燒兔肉……，一邊是冷冰冰、幹巴巴、無味道的幹糧。
    一人直接受不了了。
    既然一些事情已經有了決定。
    本想著直接處理那三人的，想不到那少年人做的東西挺好吃，既如此，先好好飽食一頓。
    再收拾三個人也不遲。
    直接起身走向準備大快朵頤那份蒸魚的三人，快步近前，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取出一塊色澤尋常的玉石扔過去，落在旁邊地麵上。
    玉石不大，不為規則圓潤，也就寸許有餘。
    “……”
    “……”
    然！
    並無什麽回應和聲音傳來。
    河上將那份蒸魚落於羋心和莫負已經準備好的簡單木桌上，於近前的那人看也不看。
    “你們先吃吧，這東西趁熱吃好吃。”
    “……”
    河上歸於精致小巧的灶台前，上麵還有幾道菜要處理，於已經有些等不及的羋心二人笑語看去。
    “嘻嘻，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莫負，給！”
    “……”
    羋心點了點小腦袋，說著，將手中由竹子做成的木箸遞過去，蒸魚之物……涼了，味道起碼少一多半。
    就算強行以內力真元加熱，也沒有最初的那股味道了。
    除非焰靈姑娘出手。
    惜哉。
    焰靈姑娘不在這裏。
    “……”
    許莫負接過木箸，嗅著那已經令人胃口大開的吃食，於羋心看了一眼，便是木箸落下。
    “……”
    “……”
    些許變故，令得那扔出玉石要換取一份蒸魚的男子麵上一怔，而後神色頓然難看起來。
    直接陰沉起來。
    這個黃庭……這個小東西……他是裝作聽不到？裝作不理會自己？裝作不搭理自己？
    “……”
    臨近處，趙岩四人也是眉眼微皺。
    這……這個接過，有些出乎預料，先前與之所言，應該還算順利吧，也算一言一語的。
    從剛才不說話開始，到現在……變成這般模樣了？
    為何？
    何故？
    “四弟，你就是廢話太多。”
    一語嗤笑飄來。
    “小畜生！”
    “我說的話，你沒有聽到？”
    “……”
    被稱為四弟的那人麵上更為掛不住了，怒喝一聲，看著還在小灶台之前處理吃食之物的少年人。
    聾了？
    啞巴了？
    該死的！
    真真是自尋死路之人，原本還覺是他運氣不好，現在……他是真的想要求死啊。
    “……”
    然！
    這般一語落下，還是沒有迎來任何回應。
    “……”
    河上自顧手上的動作，將那份香氣溢出的紅燒魚盛出，落於之前就準備的石碟上。
    有一份吃食，功成。
    “……”
    趙岩見狀，深深皺眉的看向那位少年人。
    他！
    何以如此？
    何以這般？
    一份吃食，若是不換，可以言語的，不至於什麽話都不說吧，若是換……直接說話就是。
    “瑪德！”
    “小畜生，老子讓你吃！”
    “老子讓你裝模作樣！”
    “老子讓你吃！”
    “老子吃不成，你們也別想吃成！”
    “……”
    那四弟之人，再也忍不住了。
    就三個小娃娃一樣的人，和他們說話，是給他們連，若非他們做的吃食聞起來不錯，剛才就將他們收拾了。
    現在！
    還敢這樣對他們？
    真真不知死活！
    怒罵一聲，抬腿一腳便是重重的揣向那個不大的灶台，吃……，今兒都不用吃了。
    “那些吃食可惜了。”
    “為那些吃食，也浪費了不少時間。”
    “四弟，速戰速決，這個不知死活的少年人就交給你了，待會那兩個小美人……你可以多多受用一段時間！”
    “……”
    少年人，真是不知死活。
    是否第一次出門的緣故？
    是否在家裏也是這般的緣故？
    現在！
    這裏是關中，是夜幕霜寒之下的山林，是已經亂起來的地方，少年人……該有一些教訓。
    下輩子長長記性就好了。
    唯獨。
    可惜了，那些吃食要全部糟蹋了，入關中這兩日，還沒有好好吃一頓呢，這個少年人的庖廚手藝還真不錯。
    可惜了。
    可惜了！
    還好。
    處理了少年人，還有兩個小美人，也能好好的品嚐受用，那兩個小美人……滋味當極好。
    “……”
    趙岩搖搖頭。
    那少年人這般模樣，雖有奇怪，也沒有詢問，些許小事而已，此行關中的事情才為大事。
    隻要大事無礙。
    隻要大事無傷。
    其餘，皆次！
    嘭！
    下一刻！
    灶台被一腳踢爛的聲音沒有傳來，反倒一道沉悶的聲音震蕩心神，那四弟之人整個人從灶台前倒飛，重重砸向臨近的四人。
    嘩啦啦！
    轟！
    ……
    突如其來，沒有任何預兆。
    圍著火爐坐在一塊的趙岩四人被砸中，火堆四散，五人混亂一處，全部糾纏一處。
    “火！”
    “火！”
    “好燙……好熱……。”
    “怎麽會這樣？”
    “四弟，你怎麽會……！”
    “火，快起來，起火了，起火了！”
    “……”
    五人的混雜喊叫之音不住而起，四弟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退回來？還砸在他們身上。
    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未待多想，火堆散開的炙熱火星、火焰已經將五人全部籠罩其中，不過呼吸，便是將五人燃起。
    容易引火的皮革布袍直接燒起。
    旋即。
    五人的哀嚎、慘叫之聲大起，連忙掙紮著起身，一腳將小木屋的門踹開，全部出去了。
    “河上，那五人真討厭！”
    “太討厭了。”
    “不是好人。”
    “……”
    羋心秀眉緊蹙的瞥著一窩蜂慘叫跑出去的五人，那五人剛才的話語很難聽。
    “宵小之輩，無需理會。”
    “先前我領域所感，五人所謀也洞悉了一些，應是關外入關中的作亂之人。”
    “還想著接下來將石寨屠滅。”
    “還將其它的村落鄉裏屠滅，讓關中更為大亂。”
    “待會……莫負，你收拾他們吧。”
    “以你的實力，足夠！”
    “……”
    河上將灶台上做好的吃食繼續一份份端上小木桌，那五人……有取死之道。
    覺寒風從門外襲來，領域運轉，結界落下，將刺骨的寒冷隔絕在外，以免侵擾羋心她們的用飯。
    最初想著直接下手將五人鎮殺。
    眼下，讓莫負動手更為合適。
    連日來，莫負隻是精進醫道，一身修行還沒有好好施展，剛好一個不錯的機會。
    “屠滅石寨？”
    “他們……，一位化神武者，四位先天武者，這……，他們怎麽會那麽狠心！”
    “石寨之人和他們又沒有什麽恩怨，又沒有什麽生死大仇！”
    “他們……真該死。”
    “河上，他們真該死。”
    “莫負，待會你好好收拾他們，實在是可惡，屠滅石寨，那個村子裏的人都是普通人，如何可以抵擋？”
    “……”
    聽著河上所言，羋心不自憤怒。
    屠滅村子？
    石寨！
    他們三人今兒停留的石寨？
    那五人如此狠心的？
    石寨和他們無緣無故的，為何要屠滅石寨？還是專門從關外入關中的作亂之人？
    對於秦國，自己雖說沒有太大的好感，然……石寨村子今兒親自走過的，裏麵的人都是普通百姓，無緣無故被殺？
    自己難以想象！
    心中難以承受！
    緊握手中的木箸，憤憤不已。
    “……”
    “嗯！”
    許莫負點點頭，自修行以來，除了平日裏修行演武之外，還真沒有同人真正動手。
    殺人？
    也是沒有的。
    不知那時什麽樣的一個感覺。
    那五人的氣息，自己也有感知，如河上師兄所言，都是自己可以應對的，待會……自己用什麽手段呢？
    自己會的劍法很多。
    掌法也有很多。
    拳法、指法也有許多。
    腿法也是一樣。
    嗯。
    待會再看吧，什麽合適就用什麽。
    “先用飯，涼了就不好吃了。”
    “讓咱們遇到，也是這五個人的運氣不好。”
    “黃泥煨雞可以打開了，待會多吃一些。”
    “關中有亂，咱們要做的更好一些。”
    “……”
    河上沒有將五人的事情細說，若是說著入關中行亂的人很多，這五人隻是其一，羋心怕是更憂心。
    話音未落，河上看向小木屋的入口處。
    那裏……渾身狼狽不已的五人回來了。
    全部回來了。
    身上皆是泥雪髒亂之物，五人的麵上也都是淩亂一片，皆目怒凶光的看向他們。
    看著五人的模樣，河上忍不住一笑，抬手一招，便是兩團黃泥包裹的東西從灶台下的火堆飛出。
    一動不動的懸浮於身側虛空。
    揮手間，這兩隻做好的黃泥煨雞自動脫落層層外殼，一絲絲更為鮮香的氣息漫出，隨小木屋湧入的寒風，席卷木屋每一寸區域。
    更為飄出小木屋，回旋冷風，消散寒夜中。
    “小畜生，老子今兒要好好收拾你！”
    “……”
    該死的小畜生，現在還在吃東西，三個小畜生……還在慢慢的吃東西，該死的！
    先前被無視的四弟之人雙目泛紅，手持一柄寒光四射的長刀，再次怒喝，持刀踏步，悍然劈下！
    “四弟！”
    “四弟！”
    “……”
    瞧著那少年人輕而易舉的淩空禦物，還將一層層烤幹的黃泥落下，這等手段……至少化神。
    非化神，不足以化生靈覺。
    非化神，不足以駕馭天地元氣。
    不足以淩空禦物。
    這少年人是化神。
    甚至於連自己此刻的修行，都不足以輕而易舉的做到那一步，那少年人一遍將黃泥脫落，還一遍整理著灶台上其它吃食。
    這……。
    趙岩麵上的怒容早已經徹底消散，瞧著四弟已經什麽都不理會的持刀上線，豁然驚呼。
    走眼了！
    走眼了！
    這少年人竟然這般的深藏不露，這般年歲，這般修行，是誰的弟子？是諸子百家哪一家的傳承？
    四弟。
    如何是他的對手。
    怪道剛才四弟被反震而出，剛才……剛才本該注意到那些不同的，本該看到那些不一樣的。
    “不過先天的修行，也敢來關中作亂？”
    “也敢在關中行惡事？”
    “……”
    登時。
    隨耳邊傳來一道脆亮的少女清靜之音。
    趙岩五人盡皆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看向那攔在四弟刀前的嬌俏身影，看向那兩根蔥白手指就夾住四弟長刀落勢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