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金發小姑娘伏案寫字，皆為帝國通行的製式文字，村老暗讚一聲，寫的真好看，可惜……自己寫不出來幾個。
    忽而。
    鼻息有動，看向身側三尺開外的那個黑衣男子，他此刻喝的酒水……氣息怎麽有些熟悉。
    很像自己珍藏的那些酒水。
    這人的酒水莫不也是鹹陽采買的？
    好品味，自己也是喜歡喝那樣的酒水，待會請他們兩個好好吃喝一番，以顯老秦人的熱情。
    就是他所言的百年空木？
    倒是有些稀奇了。
    百年空木，自己聽過，卻沒有真正見過，空木生的本來就快，往往五年以上的樹齡就可以賣了。
    一二十年樹齡都難得了，價格都不菲的。
    百年？
    以前……很久以前有，從自己記事以來，好像就不存在了，自己沒有見過。
    這人對百年空木有興趣？
    可以找一找！
    怎麽說……二人都是空木村的恩人，隻是……昨晚上動手、治病救人的是那個小姑娘。
    “長者無需費事。”
    “他就是問著玩的！”
    “……”
    沫蘿停下手中的動靜，抬首掃了那黑衣男子一眼，他是真的有毛病，他是真真閑的沒事做！
    昨晚上，空木村那般亂象，他不想著去幫忙，反而抓魚去了，還抓了不少山雞野兔。
    這是正常人能做的事情？
    還有今兒……自己治病救人，他在自己身邊晃悠做什麽？若非從他的眼神看不出異樣，真覺他和昨兒那幾個人一樣了。
    現在又和村老閑聊什麽百年空木？
    他怎麽不聊千年空木？
    還有！
    他酒葫蘆的酒水哪裏來的？
    昨兒明明看著都喝完了，怎麽……怎麽感覺他的酒水一直喝不完？酒水的氣息都不一樣。
    該不會從村子裏偷的吧？
    “哈哈，無妨！”
    “說不定村裏還真有一些百年空木，也不費事，很快的。”
    “……”
    村老擺擺手。
    百年空木之事，現成的百年空木是沒有的，唯有村裏內外找一找有沒有可能存在的。
    “百年空木，很珍貴之物！”
    “如若村裏真的有，我不會讓你們吃虧的！”
    “……”
    黑衣男子笑道。
    小姑娘脾氣不小。
    百年空木，是一個不錯的好東西，還是自己從雅湖小築翻閱典籍偶爾看到的記載。
    空木！
    百年之後，由輕轉重，質地奇異。
    更為會在空木的區域生出一層新奇之物，若樹皮，也非樹皮，以火燒之，化作炭火之物，雜糅五金，淬煉兵刃器械！
    可有別樣妙處。
    可以令兵刃更為鋒芒。
    更可令兵刃在揮舞之時，化去許多氣息阻力，同樣的劍法，施展起來會更強！
    內力運轉，更為通透。
    尋常的兵刃器械，若是以百年空木為引鑄就，可化神兵利刃，就算是神兵利刃，再以百年空木不斷地淬煉，也能質地好處更勝一層樓。
    自己的兵刃！
    接下來正需要好好淬煉，需要將它在此強化，也許用處不大，有些用處就可了。
    剩餘的空木也可以落在其它的兵刃上！
    非如此，也不會特意前來空木村，百年空木……若可，當好好找一找，催動無間波動，搜尋起來不會很難。
    “哼！”
    “……”
    “村老，藥方寫好了，你們先瞧瞧村子裏是否有這樣的藥材，若有……就方便了，若無……唯有先好好修養了。”
    那人尋找百年空木……肯定沒好事。
    沫蘿不在理會。
    執筆將自己所思的藥方一一寫下，還有些許醫囑落在上麵，縱然自己走了，按照上麵的施為，也不會出問題的。
    “太好了。”
    “小姑娘，你……真是厲害。”
    “我這就讓人在村裏找一找有沒有方子上的藥材。”
    “……”
    村老招來一人，讓他去村裏詢問百年空木的事情，那黑衣男子……也跟著一塊去了。
    藥方寫好了？
    村老大喜。
    空木村附近的山林很多很多，平日裏也有采集藥材的習慣，而且不會采集好久出售，而是存放一大堆，再一起出售。
    都有專門的商行對接，都是熟人了，價格也很公道。
    因冰災、雪災之事，村裏庫房存的藥材可是不少，希望可以湊齊所需，那樣，村民就受益了。
    至於販賣的財貨所得，比起性命……完全微不足道。
    ……
    ……
    “你這人……不要跟著我好不好？”
    “你不是要找你的空木嗎？”
    “你行走關中，應該也有事情吧。”
    “……”
    未正初！
    沫蘿背著自己的小藥簍，踏著輕快的步伐，酒足飯飽的離開空木村，實在是村老他們太熱情了。
    以往自己是不喝酒水的。
    今兒也勉強喝了一些。
    詢問村老方圓之地的情況，便是前往下一個偏僻村落了，距離空木村有二三十裏。
    以自己的行程，今兒可以到！
    這等災情，這等天候，偏僻之地最為遭殃，若可……也如昨兒到空木村一樣，先將一些病重之人看一看。
    藥材！
    自己從空木村帶了一些傷寒病症必須的幾種藥材，希望可以用得上，一切都好……唯獨……身邊多一個人。
    停下步伐，瞧著這個黑衣人。
    他有毛病吧。
    跟著自己做什麽？
    自己有事的，和他不一樣。
    閑著沒事，去抓魚，去抓山雞野兔，順便還偷村老的酒水，剛才用飯的時候，村老將他埋在院中地下的酒水拿出來了。
    結果！
    都埋地下三年了，按照村老的話說，絕對醇香佳釀，結果……將壇子打開，裏麵都是雪水了。
    酒水……就那樣無緣無故沒了？
    若說無緣無故，肯定不能夠。
    有人作怪。
    是誰？
    村老一直在懷疑，一直在猜測，從院中埋藏的地方來看，不像是有人動過的樣子。
    壇口都封的完畢。
    最後……隻得言語埋下的時候沒有注意，酒氣全部跑了，結果……這個黑衣男子對自己晃了晃他的酒葫蘆。
    剛好令自己想起他的酒葫蘆。
    好端端的，他的酒葫蘆好像一直都有酒水，一直都沒有空過，此外，村老早上的時候還在說他喝的酒水同他鹹陽采買的酒水很像！
    當即。
    自己懷疑是他偷了村老的酒水，卻又沒有什麽證據，但……此人古裏古怪的，保不齊就是他偷的。
    就是沒有偷村老的酒水，也絕對偷別人的了。
    他！
    想要在村裏找什麽百年空木，找了一兩個時辰，啥也沒找到，跟著自己蹭吃蹭喝的。
    村裏人都以為他是自己的朋友！
    實則。
    根本不是的。
    現在。
    還跟著自己？
    “本座行走關中，空木隻是小事。”
    “空木之用，本座得了，好處不為大，不得，損失不為多，並無大礙，反而另外一件事為緊要之事。”
    “關中之地，隨本座心意行走。”
    “小姑娘，你很不錯，本座欣賞你。”
    “可有興趣跟著本座修行？”
    “本座傳你無上玄功妙法，如何？”
    “再說了，本座剛才還指點了你一二醫道呢，不然那人很可能要被你治死。”
    “……”
    黑衣男人踏步走在道旁的冰雪堅硬之地，土路多泥濘，難以行走，走兩步，喝一口酒水。
    多為暢快。
    瞧著身前丈許開外、眉目有些不善的小姑娘，黑衣男人樂然，自己行走關中，並未什麽真正要前往的目的。
    鹹陽，是要去的。
    卻非現在。
    隨心而走，踏足關中。
    難得遇到小姑娘這樣一位有趣的人，尤其，小姑娘的廚藝不錯，酒水……關中各處都可以找到。
    好吃的美味，就不容易了。
    小姑娘還嫌棄自己了。
    難道忘了剛才自己的指點了？
    “哼！”
    “你連蓋先生都不如，我為何要跟著你修行？”
    “再說了，你會什麽？”
    “會喝酒？”
    “和吃飯？”
    “會偷酒水？”
    “剛才的醫道指點，誰知道你是不是直接蒙的，另外……就算沒有你的指點。”
    “那人也不會死的，頂多會難受數日，傷勢還是可以慢慢恢複的！”
    “……”
    又來了。
    又來了！
    這人真的是有毛病。
    有病！
    還病的不輕！
    讓自己跟著他修行，傳自己無上玄功妙法？自己現在修行的就不錯，還跟著他修行？
    想多了！
    此外。
    他說的指點自己醫道，應該……碰巧的緣故，為空木村一位村民臻至的時候，因沒有合適的藥材，自己以內力調理那人體內的三元。
    結果！
    這人言語自己的行經走脈不太妥當，讓自己將要走的三陰三陽幹脆便捷之道換成陽關、中樞、魂門、身柱之地。
    說著那人恢複的會快一些。
    簡單琢磨了一下，他所言……也非沒有道理！
    隻是他也沒有替那人診斷，怎麽就知道該怎麽行經走脈，怎麽就知道該如何運氣施為？
    單單的望聞之法？
    亦或者……他是隱士高人？
    實力比自己高很多？
    ……
    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人跟著自己做什麽？自己不喜歡他跟著自己，自己要一個人行走曆練關中的。
    咻！咻！咻！
    ……
    登時。
    未待沫蘿和黑衣男子繼續說道什麽，身後直接傳來一道道破空聲，引得二人直接看將過去。
    “一男，一女！”
    “金發碧眸，異邦之人！”
    “你們……你們兩個，昨兒可去過小牛村？”
    “……”
    六人！
    六位年歲不一的勁裝男子，皆手持兵刃，身形騰挪，奔至沫蘿二人所處之地，立於四方，成合圍之勢。
    端量沫蘿二人，六人相視一眼。
    不時，一人喝道。
    “哈哈哈，六位朋友，不知發生何事了？”
    “竟然這般陣仗？”
    “……”
    黑衣男子喝了一口酒水，笑語看向開口說話的那人。
    “你們昨兒可去過小牛村！”
    “……”
    瞧著那此刻神態動作散漫的黑衣男子，開口的青年武者長劍遙指，再次一語詢問。
    “……”
    沫蘿雙手輕捋著肩頭藥簍的牛皮背帶，看著這突然而至的六人，聽著他們所言，心中一突。
    小牛村！
    怎麽了？
    昨兒自己在小牛村待過，後來……離開小牛村的時候，身後跟著四個人，那四人……被自己幹脆殺了。
    小牛村！
    聽著這六人的口音，有些像老秦人，又有些不太像，琢磨不清楚他們到底什麽來曆。
    此刻來看，皆是凶巴巴的。
    明顯的不善之人。
    “哈哈，六位朋友，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先放下兵器，放下兵器！”
    “小牛村，聽著有些熟悉，咱們……昨兒應該去過小牛村吧，對，我們去過！”
    “我們在小牛村是治病救人的，是做善事的。”
    “不知六位前來之意？”
    “……”
    黑衣男子再次喝了一口酒水，環顧四周的六人，郎朗笑道，好端端……弄這麽大的陣仗做什麽？
    小牛村。
    沒有印象！
    不過……剛才用飯的時候，聽小姑娘說過一路經過的地方，隱約提過有小牛村那樣的地方。
    於小姑娘看過去，微微頷首，應下六人。
    “你……。”
    “……”
    六個人。
    一位化神武者，五位先天層次。
    來者不善，靈覺擴散，從六人身上的氣息都能明顯感覺到，小牛村的事情，莫不和那四人是同夥？
    不太肯定。
    也不能否認。
    反正小牛村的事情，肯定不能承認的，反正也沒人知道。
    正要說道一二，那個……黑衣人……他……他有毛病吧，真真是病的不輕。
    和他有什麽關係？
    他知道小牛村在哪兒嗎？
    就說去了？
    什麽咱們的？
    自己和他就沒有任何關係！
    沫蘿俏麗的麵上浮現絲絲怒氣，那個黑衣人是專門找麻煩的吧？如此詢問，怎麽能夠應下呢？
    “很好！”
    “去過小牛村就好，那……可有見過四位口音不似關中的男子？”
    “……”
    “根據我等從小牛村得到的消息，昨兒有一個金發碧眸女子在村裏行醫，應該是你吧。”
    “後來，你走了。”
    “有人看到那四人也走了。”
    “再後來……那四人就不見了，至今都相連不上，我想你……應該知道那四人的下落吧？”
    “……”
    開口的青年武者手持長劍，於黑衣男子看了一眼，沒有多做理會，劍鋒劃過虛空，指著一位金發女子。
    那四兄弟的性情，他們都是知道的，貪財好色，關外就常有一些強搶之事。
    這個金發碧眸的女子，生的很是漂亮。
    生的很好。
    若是被四兄弟見到，肯定不會放過的，肯定會有所為的，然……那四兄弟聯係不上了。
    都約好在附近見麵的。
    人一直等不到。
    詢問之間，才覺蹊蹺，四下打聽，又在空木村打聽了一下，才有眼前的情形。
    這金發碧眸的異邦女子，肯定知道四兄弟下落。
    黑衣男子，小牛村探聽的消息，並無一位黑衣男子，看那人的模樣，一位醉漢罷了。
    “那四人不見了？”
    “莫不死了？”
    “若是行為不端，估計已經死了。”
    “昨晚上我們在空木村還殺了七個人，七個在村子裏燒殺掠奪的人，也是該死。”
    “關中災情如此，該行醫治病救人才是，竟然做出那樣的事情，實在是有些該死。”
    “那四人該不會是你們的同伴吧？”
    “……”
    搖晃著手中的酒葫蘆，從空木村離開，又裝了一些酒水，就是滋味不太上佳，聊勝於無。
    聽著六人的話，黑衣男子多好奇，再次笑語看向開口之人。
    “二哥，先將這二人擒下，好好審問。”
    “無需這樣和他們廢話！”
    “醫者，在關中行醫救人，該死！”
    “這個人……真是話多，待會讓我割去他的舌頭，看他的話還多不多？空木村昨兒的確死了七人！”
    “也是那金發異邦女子殺的。”
    “那七人……估計是別人派來的。”
    “……”
    “這異邦女子……生的還真是好，還會治病救人，還會殺人，不知實力如何！”
    “二哥，讓我先生擒她，入關中這些日子，正愁著不能好好快活，這個異邦美人……正合適。”
    “咱們兄弟也能一起快活！”
    “那個男的，直接殺了就是，和這個異邦美人一處，殺了不多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