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羽。”
    “範先生他們都還好吧？”
    “子期他們如今修行如何？”
    “……”
    “……”
    多年未見，初始心緒有動。
    不時，天明將最後的餃子單子給於處理，順而閑聊諸般事，許多事情盡管也從一次次的通傳文書所知。
    終究不如親自從少羽和小虞姑娘他們口中知道。
    諸夏間，自己認識的人其實不為多。
    相熟的人更不多了。
    一些人還好好的，還活著，自己很喜歡見到那一幕。
    如若接下來有機會見到那些人就更好了。
    “……”
    “若非沿海近海之地多有秦國兵士巡邏，此行前來陸豐會更為順利一些，或許可以提前三五日到達。”
    “陸豐！”
    “變化愈發大了。”
    “天明，你接下來準備何時離去？”
    “……”
    少羽在不大的廚房之地站著，看著天明忙活，欲要有力，好像也幫不上什麽。
    廚房的灶台……好像不太一樣，是封閉的灶台，有機關嵌入其中。
    炭火在旁，隨著天明腳踏一兩個小木板，炭火進入灶台，還有一些風車之類的東西轉動。
    令灶台裏的炭火燃燒的更好。
    完全不需要太多操持。
    還真是奇巧。
    想來是墨家的手段。
    十年時間，墨家的人在這裏待了十年，一些奇巧之術對於尋常人而言有些難，對於墨家，則是輕而易舉。
    此行從箕子朝鮮南下，途中有些小小的坎坷。
    也算是麻煩，好在都不大。
    隻不過近海巡邏的秦國官府船隻不少，不住的核查身份，不住的搜查，耽擱了許多時間。
    那些手段，自然攔不住自己和小虞。
    隻是耽擱了不少時間。
    來的路上還有擔心天明可能先一步離開陸豐了，畢竟……春日已經到了，天明隨時可能離開陸豐。
    但。
    小虞所言天明可能不會離開那麽快。
    天明是陸豐的縣令，新任縣令到來之前，天明不太好走，就算新任縣令到來了，也得留下一段時間。
    待諸事交接完畢，天明才能離去。
    似乎。
    很有道理。
    今日。
    剛有登臨碼頭，便是詢問天明的下落，從那些人口中得到肯定的答複，少羽很是歡喜。
    這一次自己前來陸豐，可以停留不短的時間，有私人之故，也有另外的一些事情。
    “什麽時間離去？”
    “應該半個月之後吧。”
    “少羽，你們這次前來，可不能來去匆匆了。”
    “多留一段時間！”
    “……”
    本以為離開是一件輕鬆之事，到了關頭，又非那般，十年時間，陸豐縣府的許多人……自己多在心中。
    新任縣令，過兩日就來了。
    墨家。
    他們有他們的抉擇，自己不為幹涉。
    頂多再有半個月的時間，自己就要從陸豐走了，就要北上中原，就要前往濮陽之地了。
    濮陽。
    自己都好久好久沒有見過了。
    召水和婉兒她們這些年來，多有前往那裏，說了濮陽的許多事情，嗯，陽滋也有說道。
    那丫頭也有多前往那裏。
    濮陽現在很好。
    那裏的鋪子……已經弄好了。
    隻待自己歸於濮陽，一些事情就能施為了，新的日子也就開始了，比起陸豐要舒服很多的日子。
    陸豐之地。
    數年來，自己雖說不太理會縣府許多事情，然則，還是要落過去一些心思的。
    縣府之事，不為難。
    需要用心去處理。
    縣府的一舉一動，對於自己輕而易舉，對於陸豐之地的許多人就非那樣了。
    當官不是一件容易事。
    想要當一個有作為的官員，更是如此。
    ……
    自己，對於為官沒有什麽心思。
    鹹陽那裏有兩大學宮，有的是才學之人，十年來，待在縣府的黃工他們幾個人就很好。
    中央學宮一歲歲都有畢業之人，才學之士不缺。
    自己！
    自己好像也無需操心那些。
    一些事情和自己無關。
    但！
    又似乎隱約之間，諸夏間如今的安平和泰模樣，自己也是喜歡見到的。
    秦國是秦國。
    諸郡之民是諸郡之民。
    如當年的墨家之人，萬千墨者，若非前來陸豐，他們現在當在邊塞之地戍邊為用。
    一輩子都無需歸來了。
    在邊塞之地，一切多難，還要時不時麵對異族的侵擾，說不定什麽時候，性命都沒了。
    十年前，那些人來了陸豐。
    而今，他們中八成以上的人……，甚至於九成以上的人都在陸豐安家了，有了妻兒，有了田畝。
    有了新的朋友。
    有了新的日子。
    ……
    墨家！
    墨者！
    許多事情，自己沒有強行為之，一切都是他們的選擇，從那些人的選擇來看，世間……許多事情都是很初始的。
    當然。
    還有一些墨家弟子堅守道理，十年不綴，而今十年期滿，他們也要離開陸豐了。
    隻是。
    他們一些人前往的地方，自己不太喜歡。
    根據召水所言，濮陽之地，墨家弟子的身影不少，飛雪女俠也說，墨家的據點已經過去了。
    墨家！
    他們的心思，自己知道。
    他們所想所為，自己也知道。
    他們！
    現在當想一想墨家自身，欲要傳承千古，欲要複歸數百年來的墨者顯耀盛況。
    首要……先可以傳承下去。
    隨即不太喜歡他們待在濮陽，不過，隻要那些人不生事，似乎也和自己沒有什麽關聯。
    墨家現在的實力，高漸離他們也當心中有數，倘若再有一二動作，就是滅頂之災了。
    自己。
    期時真有那樣的事情，自己會如何？
    自己會幫著墨家將事情解決？
    亦是，放任墨家迎接一些結果。
    ……
    眼下，天明不好抉擇。
    召水的父親，他……。
    腦海中浮現當年鹹陽國獄的許多畫麵，自己其實真的不想要卷入什麽錯綜複雜的事情之中。
    真的不想要。
    十年前如此，十年後……自己也是如此。
    少羽！
    他這一次來陸豐，怕是還要相邀自己同他一處，以謀大事。
    大事！
    什麽是大事！
    少羽的大事，非自己的大事。
    天地之間，每個人的事情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喜好都是不一樣的，就和現在自己盛出來的兩碗餃子一樣。
    裏麵的餡料都是不一樣的。
    半個月！
    頂多半個月，自己就要離開陸豐了，馬兒都準備好了，自己準備騎馬從陸豐離去，一路好好看一看江南諸郡。
    還有江北之地。
    還有淮水之地。
    過了淮水之地，就是中原了。
    濮陽，也就不遠了。
    其實，自己還想要同召水一處在諸夏間各處走一走，嗯，也許那個機會並不難。
    接下來，自己有的是時間，尋一個好的時間，加上一個好心情，一塊諸夏瞧一瞧，當非凡之感。
    “陸豐。”
    “有天明你在的陸豐，和以後沒有天明你在的陸豐不一樣。”
    “在你離開陸豐之前，我都會待在這裏。”
    “說來，陸豐這裏，南海這裏，我還沒有真正好好一觀。”
    “……”
    看著天明又將兩碗餃子備好，落於木托上，這一次是紫陽姑娘端出去的，還真是……。
    少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當真？”
    “再好不過！”
    “……”
    “少羽，箕子朝鮮現在如何？”
    “你如此放心待在陸豐，那裏的事情解決了？”
    “……”
    再次閑聊諸事，天明看了最後的兩個單子，伸手淩空一抓，便是將臨近木架木屜上的一顆顆餃子落於湯鍋中。
    單子已經不來了，待會就輕鬆了。
    少羽和小虞姑娘要在陸豐停留至少半個月的時間，多令人心喜，自己也想著少羽他們在陸豐多多停留的。
    隻是。
    不自覺又想到箕子朝鮮的事情。
    這些年來，從一次次的文書中，可以看出少羽對箕子朝鮮還是看重的，項氏一族在裏麵投入很多的力量。
    少羽自身更是在箕子朝鮮有獨當一麵的本領。
    現在。
    是關鍵時刻，少羽來了？
    箕子朝鮮如何？
    少羽的兵道得項燕將軍真傳，若然同秦國爭鋒，當有大力，現在來到陸豐了？
    不理會箕子朝鮮的事情了。
    這不太可能。
    尤其，從少羽和小虞他們的神色而觀，對於箕子朝鮮的事情很放心？這……真的放心？
    亦或者那裏發生別的事情了？
    眼下，自己是沒有得到什麽消息。
    “就知道你肯定會問的。”
    “天明，還別說……單單聞著餃子的氣息，我都有些餓了，要不先下點，我和小虞先吃點。”
    “正午再好好吃一頓。”
    “……”
    少羽笑道，走了兩步，行進防止餃子的層層木架上，上麵還有許多餃子，如若自己和小虞不來。
    這些餃子會成為那些食客的腹中之物吧。
    現在！
    自己想吃了。
    還真想吃了。
    也不知道天明的餃子是怎麽做的，單單是氣息都比自己在箕子朝鮮吃的好！
    餓了不至於。
    就是想要嚐一嚐了。
    “嘿嘿，那就下一些。”
    “……”
    天明略有一些自得。
    做餃子！
    自己可是堅持十餘年了，無論是麵皮的技藝把控，還是餡料、香料、食材的搭配……，都有獨到新的。
    陽滋那丫頭都說最好吃。
    歸於濮陽之後，起碼生意不會差的，起碼可以賺一些財貨，那種日子……還是可以期待的。
    少羽現在就想吃了？
    自然不難。
    抬手一抓，便是兩木屜餃子在手，每一屜餃子有三十多個，兩屜餃子有六七十。
    也許隻是嚐嚐味，可……自己還想著要親自動手，做一些技藝稍難，味道更好的餃子。
    “箕子朝鮮！”
    “那些人不足與謀。”
    “如若多方之力匯合一處，箕子朝鮮還是有一戰之力的，就算不低，秦軍也不會好受。”
    “……”
    “一些人膽子太小，太想著保存力量。”
    “多力分散，懼戰之心昭昭，箕子朝鮮自潰。”
    “強行一戰，不過自損。”
    “……”
    箕子朝鮮的事情。
    少羽其實不願意提起，也不願意說道，實在是沒有必要，如果可以，自己早就率兵將那些人全部潰敗。
    而後收攏一處。
    臣服的，活下去！
    不臣服的，直接死！
    不死留著做什麽？
    那些人太令人失望了。
    在箕子朝鮮耕耘多年，一朝遇到秦軍攻來，直接潰散了？有何用？有何用？
    一群廢物！
    根本不配自己留在箕子朝鮮。
    在自己和叔父他們商量著對戰之策之時，忽然收到秘密的消息，一些有力之人正在收攏人馬，收攏財貨，準備偷偷離開箕子朝鮮。
    這樣的事情！
    如何為之？
    還要如何同秦軍一戰？
    自己是無懼的。
    就算是隻有項氏一族在，自己都不怕，何況箕子朝鮮還是有一些人不錯的。
    但！
    範先生和叔父他們不願為之。
    自己雖理解，心中卻十分不願意。
    一次次避戰。
    一次次退縮。
    一次次離開。
    ……
    什麽時候才是終點？
    什麽時候才是反攻的時候？
    良機！
    合適的時間？
    那又是什麽時候？
    大父離去已經十多年了，諸夏歸一也已經十年有餘了，什麽時候才是真正的良機。
    要等秦國將山東諸郡之地徹底納入掌控嗎？
    良機！
    現在還有接下來之所以覺得有良機，所為便是秦國於山東諸郡之地不為真正的掌控。
    那些人還有相當之力。
    諸國殘餘之力，還有許多。
    再有十年，一些人老去呢？
    一些人去了呢？
    山東諸郡的抵抗就會越來越小，範先生說過，二三十年內，都有機會的，唯有找到良機，才是出手的時候。
    二三十年！
    一代人的時間。
    屈指一算，已經過去快一半了。
    而今。
    麵對秦軍攻來，不戰自潰，將來何談有力？
    想到那件事心中便是萬分的不痛快，更是深深的不想要在箕子朝鮮停留，以後……大可能也不會前往那裏了。
    “嗯。”
    “這……，你們要離開箕子朝鮮了？”
    “可有具體之地？”
    少羽話語未盡之意，天明自然所知，將兩木屜餃子全部下入湯鍋，取過木蓋子蓋上。
    一腳輕踏，便是轉動灶台的機關，補充一些炭火，外加運轉風箱，些許“嗡嗡”的聲音再次蕩出。
    少羽他們的選擇，其實……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嗯，屬於意料之中的一個選擇。
    還是可能性比較大的選擇。
    如若單單是燕地葉騰那裏的力量，箕子朝鮮還是無懼的，數年來，燕地的力量時而同箕子朝鮮有衝突。
    雖說都是贏的結局，而箕子朝鮮實則也沒有損失什麽，頂多塞外的戰線被葉騰推進很多。
    這一次！
    力量超越先前數倍，箕子朝鮮欲要拚力抵抗，不是沒有可能，而是……可能性太小太小。
    東郡通武侯王賁耀兵諸郡之地，齊魯都有增派萬人隊前往，陸豐這裏傳承，都有五六個萬人隊。
    固不知真假，絕對有那個意圖。
    鹹陽的意思。
    箕子朝鮮……這一次要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