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侯對公子高外放為事……頗有放心！”
    “……”
    蓋聶遲疑。
    齊魯之地，接下來是一個什麽樣子，自己是知道的，正因為知道，才覺那裏不是一處安好之地。
    這一次關中災情亂象，自己協助公子高期間，對他的品性才能都有一觀，總體還是尚可！
    中等偏上一些的資質。
    說好不為很好。
    說差，自然也算不上的。
    前往齊魯為事，欲要很輕而易舉的定下齊魯諸多事，自覺不太可能，肯定會有不少麻煩。
    而郡侯這般言語……，於公子高很是有信心？
    相信公子高可以完美的處理齊魯之事？
    嗯。
    公子高外放為事，身邊肯定有人的，這……，不好說，自己不好說，郡侯知道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
    “齊魯之地，觀之聲勢很大。”
    “實則，表象如此。”
    “王賁近來的耀兵之事，非為虛妄。”
    “公子高身邊的才能之人，會有的。”
    “較之扶蘇當初的局麵，其實……要好一些。”
    “不過，還是要看他到時候如何施為。”
    “……”
    閑庭信步，沐浴宮廷春風。
    周清笑語而應。
    “這……，有些道理。”
    “有些道理。”
    “……”
    “郡侯，過幾日，郡侯就要先一步離開鹹陽？”
    蓋聶思忖之，稍稍頷首，無論如何，郡侯對於公子高在齊魯為事，很有信心。
    從帝國而言，這是一件好事。
    於此刻正在北方九原之地的扶蘇公子而言，怕是非如此。
    始皇帝陛下的心意，自己也難以看出來。
    太子儲君之位，按理說應該早早定下的，那是國本，先前陛下不為立下那般事，怕朝廷之力有散。
    現在。
    諸夏各地大體相安，立下太子儲君之位，更為穩固帝國長久統治。
    太子！
    難料。
    扶蘇公子，陛下將其發配北方軍中大營了，當初從西域歸來，鹹陽之內，許多人都在說扶蘇公子……已經……已經沒了希望。
    自己！
    沒有那個感覺。
    真要是沒了希望，那麽，始皇帝陛下對於扶蘇公子的發配定然無比殘酷，而非那個結果。
    公子高！
    現在的才能尚可，若然超過扶蘇公子，不足夠。
    扶蘇公子、公子高……他們同始皇帝陛下比起來，自然是不如的，陛下那樣的人，千古以來都是罕見。
    三代以來，都是唯一的。
    那些公子能夠將帝國大業更進一步……，多難！
    守成，已然是很好的選擇了。
    不過，將來的事情難料，誰也說不準，誰也難說，也許將來會出現一位直追、比肩始皇帝陛下的雄才偉略之人。
    終究……很難。
    此間是興樂宮外庭之地，相對於內庭之所，巡邏之人相對少了一些，許多區域也明闊寬敞許多。
    帝國諸事繁多，一切都在穩步推進。
    不出半個月，始皇帝陛下的車駕就會再次出鹹陽，前往江南巡視，待江南巡視完畢，始皇帝陛下就差不多將諸夏走了一遍。
    這等偉業，難有。
    江南！
    帝國占據十多年來，由武真郡侯總管督轄，白姑娘等人統禦諸郡，對諸郡不住落下手段。
    江南諸郡……很好。
    自己都看過的。
    靠近內地的一些郡縣不好說，那些沿海的郡縣，那些山川地貌不錯的郡縣，如今已經有不俗的氣韻。
    如今，江南產出的糧草……足堪支援九原所用，再有十多年，再有數十年？支撐半個諸夏？
    甚至於更多？
    倘若真的如此，那……江南在帝國的份量，無疑會越來越重。
    一個地方，有充足的糧草輜重，就意味著民力的增長不會慢，而江南諸郡的礦藏之物不缺。
    ……
    可以遇見，江南必會成為帝國權重之地。
    甚至於……那個地方將來會發生一些別的地方，鬼穀之道，縱橫抉擇，抉擇的前提，便是在於人性！
    人性難料。
    當一個人吃飽穿暖了，又有許多財貨，又有許多其它的特別之物，很容易滋長別樣的心思。
    ……
    忽而，蓋聶搖搖頭，不自覺倒是想的有些多了。
    有些太多了。
    太遠了。
    自己也許都看不到那一日。
    立足於眼下為上，始皇帝陛下下江南就在眼前了，自己……要隨駕在旁的。
    蓉兒離開鹹陽的這段時間，一些事情，自己也了結差不多了。
    待始皇帝陛下這一次巡視結果，就可徹底離開鹹陽了，修行……想來也可以踏足合道了。
    帝國！
    已經不太需要自己了。
    入世數十年，也該有自己的日子了。
    小莊！
    不知道小莊現在做什麽？
    小莊！
    眼下會前往箕子朝鮮？
    也許吧。
    就算前往，以箕子朝鮮現在的局麵，也用不到小莊出手，也無需引起別的事情。
    也是一件好事。
    心中安穩許多。
    郡侯！
    等郡侯將教導鹹陽一位位公子、公主的事情了結，就會先一步離開鹹陽，是否太著急了？
    江南諸郡之事，有白姑娘在，一切無需擔憂的。
    “不錯。”
    “江南之地，有芊紅坐鎮，許多事情不需要本侯操心。”
    “陛下這一次下江南，難得之事。”
    “不過，一些事情有本侯親自盯著，還是會好一些。”
    “此外，本侯還有一些修行上的事情，需要參悟修行，這一次待在鹹陽，於你等論道，也有所得。”
    “需要神融天地，貫通乾坤參悟。”
    “鹹陽，不太合適。”
    “……”
    周清點點頭。
    “修行！”
    “郡侯如今的修行已經登峰造極，再有所悟，真的要一窺玉虛妙境了。”
    “昔年，道者祖師踏足那般境界，十年歲月，身融萬物，令人難以相信。”
    “而今，在下若是有機緣一窺郡侯入道，難得之事。”
    “……”
    蓋聶拱手深深一禮。
    深深一歎。
    修行！
    郡侯的修行，許多年前，就非自己所能比擬，早早踏足超凡脫俗的境界，早早踏足與道合真的境界。
    百家傳聞，早早入絕巔。
    至於具體什麽境界，自己不知道。
    然東君閣下的境界，自己略有所知，自仙山之地歸來，已然合道大成，真正位列絕巔。
    那般境界，就是鬼穀傳承之中，也許隻有當年的鬼穀子才達到，後世的一位位鬼穀子……遜色一些。
    不過。
    東君閣下的境界，就是放在祭祀一脈數千年的傳承中，也絕對是數得著的。
    郡侯！
    要更勝東君閣下，玉虛妙境？
    玉虛境界，是人皇當年破開合道，踏足的嶄新境界，也是諸夏有傳的身融萬物境界。
    自人皇之後，唯有道家祖師踏足過。
    郡侯。
    無疑已經逼近那個境界。
    是否真的可以踏足？
    難以確言。
    但……郡侯絕對有那個資格踏足，自己……難料！
    難料！
    “哈哈哈，承你吉言。”
    “那個境界，也不知本侯是否有機緣踏足。”
    “有所悟總歸是好的。”
    “蓋聶，你的劍器還是淵虹吧，本侯東行海域多年，在海域得了不少珍惜五金之物。”
    “接下來你隨陛下前往鹹陽，瞧瞧是否有所需，淵虹……一把不錯的兵刃。”
    “當千古傳之。”
    “……”
    身融萬物的境界？
    周清不好說，那件事於自己而言，而非十分緊要，欲要在短時間內勘破那一層玄妙，多難。
    自己還有別的事情。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陛下！
    身子難安。
    “郡侯好意，在下卻之不恭。”
    蓋聶笑道。
    “哈哈哈。”
    “說來，本侯還有一件小小的趣事詢問於你。”
    “端木蓉身邊的那個異邦小丫頭，本侯觀她還是不錯的，那個小丫頭的心思……本侯還是可以看出來的。”
    “蓋聶，你是否有心？”
    “本侯覺端木蓉也不會反對的。”
    “如何？”
    “……”
    諸夏間，自己的朋友不多。
    蓋聶，為人還是有趣的。
    閑聊諸事，想到一事，麵上多笑意的看過去。
    “……”
    “郡侯，此事……不可亂說。”
    “不可亂說！”
    登時。
    蓋聶前一刻還算輕快的神容一滯，看向郡侯，數息之後，很是搖搖頭，麵上多有一絲尷尬。
    多有一絲無言。
    “哈哈哈，莫不是端木蓉不同意？”
    “本侯記得端木蓉對於儒家的禮儀還是不喜歡的，繁文縟節於她不為大事。”
    “……”
    難得蓋聶有這般罕見的神色，周清悅然。
    “郡侯，此事……說笑也！”
    蓋聶深深一禮，很是搖搖頭。
    郡侯這是打趣自己。
    “哈哈，非為說笑。”
    “端木蓉若無意見，那丫頭本侯看著也不錯，如何不可為之？”
    “鬼穀弟子，更不應該為些許無序的禮儀困住。”
    周清抬手拍了拍蓋聶的肩頭，給於勉勵著。
    “郡侯！”
    “……”
    蓋聶實在是無言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哈哈哈！”
    “……”
    周清大悅。
    “……”
    蓋聶聞此，更是無言，看向郡侯，無可奈何的搖搖頭，郡侯……，倒也難得見郡侯如此。
    沫蘿那丫頭。
    是一個不錯的小丫頭。
    然！
    自己心中隻有蓉兒，沫蘿還小，她的路以後還有很長，她有更好的路，她有屬於她的路！
    郡侯。
    率性許多。
    ******
    “母親！”
    “這些衣裳……又是為高兒弟弟準備的？”
    “……”
    “母親，我真是……無話可說了。”
    “母親，高兒弟弟隻是出去一段時間辦事，又不是不回來了，你至於這樣？”
    “衣裳都裝了好幾個箱子了。”
    “穿的完？”
    “而且，這堆衣裳明顯不太合適，太厚實了一些。”
    “接下來的齊魯之地，雖說不比江南，也差不多遠，這些衣裳穿在身上，肯定要出汗的。”
    “高兒弟弟武道沒有入化神，除非天天不出門，不然肯定會熱的。”
    “再說了，齊魯之地的一些城池很是繁鬧，做衣裳的地方更多，上好的錦緞絲綢也有許多，不缺好料子的。”
    “鞋子，也不缺的！”
    “……”
    “唉，……！”
    昭德宮內。
    和曦兒一塊近來請安，觀母親在裏間收拾、整理著什麽，陽滋見狀，直接小嘴說個不停。
    高兒弟弟的差事已經落下了。
    是作為齊魯三郡的巡察禦史前往的，協助三郡之力可能出現的諸般問題，軍政都在其中。
    差事不小。
    差事——昨兒一早落下的，高兒弟弟頂多在鹹陽停留七日，七日之後，就要帶領人手前往齊魯。
    母親！
    似乎早早知道高兒弟弟要離開鹹陽的消息，前幾日就在為高兒弟弟做準備了。
    準備！
    以自己的眼力看過去，準備的都是一些亂七八糟之事、之物。
    各種吃食？
    齊魯之地，會缺少吃食？
    還有一件件衣裳？
    齊魯之地，諸夏有數的富饒繁華之地，會缺少穿的？
    ……
    還有一些做好的丸散膏劑等物？
    擔心高兒弟弟水土不服，病了？
    似乎母親還額外安排了醫者郎中相隨。
    ……
    一樁樁。
    一件件。
    真是服氣母親了，自己出鹹陽玩耍，也沒見母親那麽上心過，為高兒弟弟的事情，接連幾日都這樣。
    更為一點，每次自己在身邊，總要問自己這些東西夠不夠？
    此外，還額外為高兒弟弟準備許多財貨為用。
    ……
    至於？
    母親至於？
    自己覺得完全不至於！
    “陽滋姐姐！”
    “曦兒姐姐！”
    “母親一大早就在準備這些東西了。”
    “……”
    一連數日，連住在昭德宮的月裳都有些小小意見了，為高兒兄長的事情，母親這幾日明顯不太關愛自己了。
    以前，還經常問自己和泰兒弟弟喜歡吃什麽、今兒學了什麽，這幾日……都懶得問了？
    哼！
    月裳覺得自己有些小小嫉妒了。
    而且。
    陽滋姐姐說的完全有理。
    鹹陽才多大，齊魯三郡之地有多大？
    先前同陽滋姐姐她們一塊出鹹陽，在關中、北地郡、隴西郡……親自見識許多許多。
    賣東西的太多太多了。
    尤其是天水之地。
    而陽滋姐姐以前說過，齊魯之地是帝國之內，是天下間除了關中之內，可以算是最繁華的地方了。
    無疑！
    高兒兄長去那些地方，絕對是啥也不缺的。
    母親準備那麽多的東西，都是白費功夫。
    “嘻嘻，外麵的東西雖好雖多，終究不是麗伯母親自準備的。”
    “不一樣，不一樣！”
    “……”
    曦兒掩嘴輕笑。
    對於麗夫人這些日子的動靜，自己是知道的，也了解的，完全可以理解的。
    就如父親和師尊送自己一些小玩意，鹹陽之內、天下間也有賣的，可……遠遠不如那些。
    父親！
    父親前兒就離開了鹹陽。
    自己暫留鹹陽，和師尊待在一處，和陽滋姐姐待在一處，不，還有寧兒弟弟。
    因皇伯陛下之故，寧兒弟弟沒有同父親一塊回江南，而是準備接下來同皇伯一塊南下江南。
    這兩日，寧兒弟弟暫住玄清宮。
    城中的府邸，也可以居住，寧兒弟弟還是喜歡待在玄清宮。
    待高兒兄長離開鹹陽之後，皇伯陛下的巡視車駕也要從鹹陽宮離開了，要巡視江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