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若是那般容易就好了。”
    “你個小丫頭，將許多事情想的太簡單了，太輕鬆了。”
    “將糧草之物下發，災情就平定了？”
    “醉夢樓內，舞姬們隨意跳跳舞，就能夠賺取財貨了？”
    “兩者雖不能這般相比，大體還是可以說一說的。”
    “……”
    夏收已經過了，屬於朝廷官府的那部分，已經上繳了，還是相當大的一部分。
    一處處農戶手中的糧草其實不多，如果正常情形，是可以安穩過活的，偏偏有水災了。
    水災之下，村落房舍不存，被大水衝垮的很多，自己雖未出城，花影姐姐那裏有許多城外得來的消息。
    城外眼下多亂，若非官府在城門四周戒嚴，甄城早就被人衝進來了，更大的麻煩事也就來了。
    連村落房舍都被衝毀，那些糧草之物何存？
    朝廷官府取走的那部分，皆有去向。
    再次征調賑災，非隨意為之。
    東郡之地有秦國大營，那裏常駐兵力數以十萬計，糧倉很多很多，如今東郡有災，一些人打上那裏的主意。
    聽花影姐姐說，因此身死的人很多很多。
    這一次中原賑災的是一位公子，是嬴政的一個兒子，是什麽公子高，於其名有所知，所知不為多。
    其人年歲不算大，曆練也不算多，嬴政命他處理賑災之事，不知嬴政如何想！
    再次伸手點了一下小丫頭的小腦袋，伸手將麵前的木窗關上，固定木栓，風雨難破。
    希望明兒一早醒來，大日東升，晴空再現。
    “姐姐。”
    “我的發髻都被你弄亂了。”
    “……”
    沒有再提城外的水災之事，在那些事情上的見識，自己不如姐姐，也難以和姐姐說太多。
    看著姐姐將窗戶關閉，羋心轉身，在溫熱的房間內小步走動。
    如何賑災，自己所想是簡單的。
    也許，真的很複雜，否則，城中內外不會都有亂象，是自己想的太少了？還是一些事本來就很難？
    “都要歇息了，發髻亂一些有什麽？”
    羋漣搖搖頭，行向臨近的一處銅台，持剪刀，將上麵的燭線減掉一些，使得蠟燭燃燒的更好。
    醉夢樓內，蠟燭很多。
    若無大雨水災，醉夢樓內，處處燈火通明，各種各樣的蠟燭都有，如今歇息，反倒是自己人開始用了。
    “你待會還要打坐修行嗎？”
    瞧著小丫頭坐在案前，用力將隻是淩亂一點點的發髻梳攏，羋漣又是好笑道。
    “修行每日都是要的。”
    “功行九轉，內力純化，實力才會一日日精進。”
    “姐姐，你不喜歡季布嗎？”
    “……”
    發髻有亂，不為大事。
    可待會自己還要修行，修行之前，要靜心，要純淨心神，要淨化一身衣衫妝容。
    唯有一切隨心，才會很快的進入修行境界。
    隨河上一塊修行的時候，自己都是一絲不苟的，都是規規矩矩的，都習慣了。
    若然有亂，總覺一顆心不穩固。
    將臨近的一個小銅鏡取來，照了照，大體無礙的，聽著姐姐所言，頷首而應。
    忽而，想起一事，秀首輕抬，看向姐姐，嬉笑道。
    季布。
    花影姐姐的弟弟。
    今兒下午申時左右前來的，停留一盞茶的時間多一些，和姐姐說說話就走了。
    多日如此。
    姐姐也很少與自己說她。
    自己多有詢問，姐姐總是不搭話，那有什麽不好說的，待在醉夢樓之中，許多事情……自己知道的不為少。
    “……”
    “季布，他是一個很忠心的人，也是一個很好的人。”
    再次近前一處銅台，將一段燭線剪下，小丫頭又開始說道那件事了，白了小丫頭一眼，這一次沒有避諱。
    手上動作暫緩，羋漣輕輕道。
    “如此，姐姐你喜歡他？”
    姐姐都沒有正麵回答自己。
    既然姐姐這般誇讚季布，那就是很欣賞他了？如此，豈非心意已經定下了？
    “你還小！”
    將剪下的黑色燭線扔在銅台的小凹槽內，對於妹妹的再次一問，羋漣搖頭一笑。
    “姐姐，你總是這樣說我。”
    “難道你不喜歡季布？”
    很是不想要聽到姐姐說自己很小的事情，將發髻整理好，自案後起身，也是拿了一個小剪刀，準備將剩餘的小銅台修一修。
    “心兒，將來你會明白的。”
    羋漣將剪刀擦了擦，放回原位。
    “姐姐！”
    羋心不想要和姐姐說話了。
    伸手便是一剪刀落下，精準而又快速的將燭線減下，將來自己會明白？那個時候姐姐會不會說別的理由？
    “嗯？”
    “姐姐，外麵有動靜，我聽到了。”
    “……”
    正準備將剩餘的銅台修理完就去打坐修行的，耳朵有動，羋心停下手中的動作，玄功運轉，凝聚六識，細細聆聽。
    有動靜！
    真的有動靜！
    粉麵嬌容多驚疑，三步做兩步，行至窗前，抽掉木栓，更為清晰的聲音傳來了。
    “動靜？”
    羋漣也是一驚。
    心兒踏足修行，感知比自己敏銳些，可以聽到細微的動靜，外麵有動靜？
    什麽動靜？
    難道說那些亂糟糟的人又來了？
    “姐姐，是那個方向傳來的，是後方的院子，是仆從群房所在。”
    側耳再次靜靜一聽，雖有風雨夾雜，玄功凝練，還是能夠將其判斷出來。
    精致的小臉上驚容已顯，指著後方一處區域，多有慌亂道。
    “難道又是那些人？”
    “真覺醉夢樓多是一些女子，他們就能隨意欺負了？”
    “心兒，關窗，去密室去！”
    “……”
    羋漣也行至窗前了，順著心兒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啥也看不到，隻能看到自己的院子。
    不過，那個方向的確是醉夢樓內的尋常仆役群房之地，許多下人都住在那裏。
    好像……自己也能聽到一些，不為明顯，若非心兒提及，自己斷然不能夠將其從風雨中分辨出來。
    無緣無故，不會有動靜。
    花影姐姐他們連日來，對醉夢樓內部之人多有吩咐，多有交代，此刻，有了那般動靜？
    和上一次的多相仿。
    是城中一些難以過活的人？他們又來了？
    上次他們就趁著雨夜，襲擊醉夢樓，好在醉夢樓準備充分，那些人沒有得逞，還傷亡了幾個人。
    如今，還是他們？
    又來？
    無論是否是那般動靜，自己和心兒無需前往，抬手將木窗關上，轉身熟練的將一盞盞銅燭滅掉。
    隻剩下一盞可以引路的就夠了。
    “走！”
    頃刻間，還多有亮堂的上房陷入昏暗之中，唯有一盞銅台散發微弱之光，照亮方圓不大之地。
    “姐姐，不著急進入密室，先聽聽情況再說。”
    “鈴鐺還沒響呢！”
    羋心小聲道。
    動靜還隻是在遠處的院子，距離她們這裏有些距離的，上一次，和姐姐入密室之中，結果……外麵的事情很快結束了。
    並未波及她們這裏。
    借著微弱的燭光，羋心手指房內的一個方向，那裏有一個靠牆的木架，上麵懸掛一個不過成人拳頭大小的銅鈴。
    係著銅鈴的繩索連通機關，若有危險，花影姐姐那裏會開啟機關，知會她們危險的事情。
    上一次響了。
    這一次，還沒響呢。
    “銅鈴是銅鈴，該進去密室還是要進去的。”
    “危險的事情，不要冒險。”
    “不要以身犯險。”
    “……”
    羋漣伸手抓住妹妹的手臂，還等著銅鈴？如今事情已經發生，是否是那些人也不重要了。
    先去密室是錯不了的。
    沒有給妹妹再次說話的機會，一手持著銅台燭火，一手拉著不太情願的妹妹，行入上房深處。
    伴隨些許嗡鳴之音，整個上房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
    ……
    “確定就是這裏？”
    “是，是這個院子，漣衣姑娘她們這幾年一直都在這個院子裏住著，是這裏。”
    “如果不是，後果你知道的。”
    “知道的，知道的。”
    “……”
    “大哥，若是事情無錯，人應該在裏麵了。”
    “這一次隻要將那名單上的兩個女子掠走，就能得一大筆好處，那人出手還真是大方。”
    “一千五百金，夠我們兄弟兩個快活許久了。”
    “……”
    “不可大意，小心行事才能走的長久。”
    “……”
    “兩位大爺，事情已經辦妥了，院子就在這裏，我……我的八十金是否可以給我了？”
    “……”
    “哈哈，八十金我們自是要於你結清的。”
    “給！”
    “八十金送你了。”
    “……”
    “噗！”
    “哢嚓！”
    “……”
    “老子的這柄劍價值九十金，送給你了。”
    “既然你已經死了，這柄劍於你也是無用，老子就取回了，小子，咱們兩清了。”
    “……”
    “不要耽擱太長時間，聲東擊西不一定長久。”
    “是，大哥！”
    “……”
    “大哥，這個院子的房間不少，咱們怎麽去找那兩個女子？”
    “……”
    “這麽簡單的事情還要問我？”
    “忘了咱們前來之前帶的那隻老鼠了？這個時候，就要靠它！”
    “……”
    “可是，大哥，那隻老鼠不是用來尋找珠玉財貨的嗎？尋人也行？我怎麽不知道？”
    “……”
    “什麽都讓你知道，那就是我大哥了。”
    “別廢話了，先看尋寶鼠的手段吧。”
    “……”
    “也是，大哥，咱們也該快些行動。”
    “……”
    夜空漆黑一片，旋風小雨交織一處落下。
    映照醉夢樓或遠或近的些許光芒，昏暗之下，兩位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潛入一處庭院。
    入屋簷之下，風雨掩蓋具細的談話之聲，相伴還有些許“嘰嘰”“嘰嘰”的獸鳴之音。
    “這裏沒有！”
    “那個房間也沒有！”
    “尋寶鼠尋人也是一樣的厲害，隻有人氣不散，隻要嗅得這裏最為濃烈的氣息，便可直接尋找人氣息的主人。”
    “唯有這裏了。”
    “走！”
    “從院落布局來看，這裏也是上房之地，一開始讓尋寶鼠來這裏就好了。”
    “……”
    “大哥，你真厲害。”
    “我就訓不出來那樣的老鼠。”
    “……”
    “我也是偶得的這門手段，若是手段齊全，可以馴獸，可以訓鳥，可以控魚，可以操控的飛禽走獸數量也會很多。”
    “可惜，眼下實力之故，不能很好施展。”
    “此外，那門手段也有些殘缺。”
    “走！”
    “就是這裏，尋寶鼠有動靜了。”
    “……”
    低語喃喃，風雨不問。
    隨著又一道“嘰嘰”的聲音傳來，一人不在閑言，這一次前來甄城，乃是為任務而來。
    抓兩個人，就能得一千五百金。
    是一筆很大的單子了。
    為了今兒，都準備多日了，也耗費不少財貨、心力了，今兒必須功成，何況……醉夢樓這裏也沒有什麽高手。
    “大哥，果然是醉夢樓的女子上房之地，好香啊。”
    “也不知那兩個女子長什麽樣！”
    “……”
    “別瞎想，將任務做完，得了一千五百金，什麽姿色的女子沒有？不好，有機關！”
    “……”
    咻！咻！咻！
    砰！砰！……
    順著尋寶鼠指引的方向，二人剛有推開院落上房之地，沒走兩步，耳邊便是傳來一道道利箭飛來的聲音。
    刀劍揮舞，尋找遮蔽之物，護持己身，不過數息，便是將房內各處飛來的暗箭擋下。
    “媽的，該死！”
    “該死！”
    “竟然還在房間布置機關，還要暗箭傷人，那兩個小賤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等掠走了她們，非得好好收拾她們！”
    “小豹，跟上！”
    “這邊走，警惕些，我猜著房內還有機關，這樣的事情，剛才那人竟然沒有和咱們說。”
    “該死。”
    “待會再給他補上一劍。”
    “……”
    “大哥，尋寶鼠怎麽不去屏風裏間的入寢之地，來這個書架做什麽？書架又不能睡人！”
    “……”
    “蠢東西，用你的腦子好好想一想，若是屏風裏間有人，剛才的動靜那麽大，絕對已經有聲音傳來了。”
    “那裏有沒有聲音傳來？”
    “老子的感知很強，那裏一點點動靜都沒有，連人的呼吸都沒有，那裏什麽都沒有。”
    “書架！”
    “尋寶鼠的本領，我專門調理過，不會有差的。”
    “書架？”
    “難道是密室？”
    “先前咱們去一些大戶人家尋好東西的時候，也有遇到尋寶鼠在一些書架、牆壁前停留。”
    “密室？”
    “這個房間有密室？”
    “怪不得任務名單要掠走那兩個女子，看來那兩個人不簡單，不然，好端端的誰會在房間裏布置暗器？”
    “還要布置密室！”
    “小豹，趕緊找機關！”
    “找到機關，那兩個人都無處可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