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伏念登位(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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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著那後勝看過來的奇異目光,周清單手隨意把玩著條案上的酒樽,緩緩而語,其音雖不大,但其內蘊含的力量卻非凡。
語落,那下首的後勝神情為之一愣,似有驚訝,然,數息之後,終歸是恢複原樣,沒有多言,亦是舉起身前的酒樽,拱手一禮,一飲而盡。
自己能夠做的也就將儒家那群人抓入監牢中,若說道武真君不依不饒,想要將儒家諸人全部斬殺,不是不可以,但這個責任,自己絕對不背的。
而今,聽道武真君之語,儒家活罪可免,但死罪仍舊難逃,儒家掌門公都子看來要在劫難逃了,感其年歲,似乎也不無不可。
“道武真君此言雖妙,但小聖賢莊乃是儒家根基所在,內部武者眾多,若是閣下親臨小聖賢莊,在下派遣一支千人隊精銳相隨。”
飲下手中的醇香美酒,後勝略微思忖,再次而語,小聖賢莊乃是儒家如今的根基之地,強逼儒家之下,若是對方不從,隻怕也不好成事。
“多謝丞相好意。”
“放心,那群讀書人會做出明智選擇的。”
當今之世,儒墨為顯學,墨家巨子不存,又遭到齊國的打壓,今後數年,將沒有太大的精力上下跳竄,而儒家此行學宮論道,得了不少好處。
掌門公都子更隱約有破關的跡象?占星推演之下,儒家與曹秋道、六指黑俠等人此次的行動有牽連,即如此,豈能不付出點代價。
想要參悟內聖外王之道,破入悟虛而返,不用想了!
小聖賢莊!
乃是數十年來,儒家在齊國新建立的一處根基之地,迥異於稷下學宮,這裏已經逐漸成為諸夏儒生的向往之地,成為一位位儒生修行論道核心之地。
昔者,稷下學宮內,道家天宗莊周與儒家孟軻論道,孟軻惜敗,儒家的勢力退縮稷下學宮,轉移至琅琊桑海之地,東臨海域,依山傍水,堪輿家弟子稱其為人傑地靈之所。
孟軻令下,其身下的弟子與儒家諸多分脈的成員便是轉移儒家核心,多年來,力量轉移,稷下學宮內,沒有儒家、道者等有力存在,衰微甚快。
“荀況,我走之後,儒家就交給你了。”
初晨之時,海域涼風侵襲,薄霧陡升,席卷天地之間,更是蕩漾這座占地極廣的小聖賢莊,翠綠的植株漫山遍野,枝幹搖晃,落葉紛紛,生機的氣息彌漫。
這裏是一座竹林所在,位於小聖賢莊的後方偏僻之所,一條條藤蔓肆意的生長,盤桓於圍牆之上,台階鮮有人至,綠衣苔癬橫生。
遠遠觀之,竹林深處有一處小小的庭院,一條淺淺的溪流流淌其側,一座涼亭矗立其中,水韻婉轉,熱氣升騰,香茗沉浮,氣韻陡升。
儒家掌門公都子渾身上下散發一股別樣的平靜之氣,跪坐在蒲團之上,觀著身前的荀況頗有秩序、調理的斟茶、品茶。
單手端過這盞由清泉滾沸而成的香茗,輕輕呼吸一口氣,精神為之一震,體表自生浩然玄光,頭頂更是隱現一道虛幻的竹簡影子,四周虛空為之開闊自然。
“師兄,雖事於此,未必沒有挽回之力。”
“玄清子所語,不過為了平衡,不過為了提前削弱百家勢力,隻要儒家付出一定的代價,放棄一些外物,相信那玄清子會明悟儒家的誠心。”
頭戴朝雲冠,束發以禮,潔白的須發有序的垂落,淺綠色的錦衣儒袍加身,腰佩玉環,絲絛懸掛,屈身將兩隻溫玉茶盞洗滌、斟倒。
數息之後,聞身側公都子之言,微微歎了一口氣,跪立條案另一側,相對而峙,單手輕捋頷下長須,雙眸閃爍靈光,輕語之。
荀況!
自從數年前春申君黃歇被李園襲殺之後,便是辭去蘭陵令,周遊諸夏列國,歸於小聖賢莊,不複外出,專心治道,希望可以將修為、道理更進一步。
今日,覺掌門公都子前來,道出前因後果,荀況沒有多言,事情都已經發生,儒家也的確摻和其內,否則,那玄清子不會如此咄咄逼人。
“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
“此行學宮論道,梳理儒家內聖外王之道,奠就儒家根基,若無意外,五年之內,我當有機緣破關悟虛而返,奈何,棋差一招,令儒家陷入此等危險之地。”
“諸夏大勢已成,你我都有感,西陲之地的秦國一天下指日可待,期時,百家何去何從?以我殘老之軀,換取儒家的安寧,足矣!”
公都子搖搖頭,先前之所以應下趙震等人的請求,便是考慮到將來有一日儒家會麵臨的危機,而那道家天宗玄清子無疑是首當其衝。
若可將其解決,將來也能夠少了許多麻煩,不曾想,會導致如今結局,臨淄傳語,儒家若要擺脫禍事,隻消自己一人之命。
“春秋以來,百家並起,戰國不存,百家何從?”
“世無道德,仁義出,此為儒家立身之本,內聖外王,包容百家之學,貫通儒家內外,壯大儒家根基,天宗玄清子,非常人也。”
“以其之舉動,此行並未多削弱儒家之力,或許便存此心,一天下大勢之後,單純的奉行法治,已經不能夠維持那個可能出現的龐大國度。”
多年前,曾在鹹陽烏氏居中與天宗玄清子言談過,那時的他,年歲甚小,想不到,一轉眼,對方已經成為秦廷的道武真君,有能力影響諸夏未來的走勢。
荀況口中喃語,數百年來,百家不入秦,不僅僅是對於秦國的輕視,更是對於秦國奉行法治的不滿,嚴重派出別家學說。
隻是,此行學宮論道,道家天宗玄清子點出內聖外王之道,助力儒家一二,未必沒有深意,若然,師兄一行人損傷更大。
“相傳秦王政破喜師弟之徒韓非的章,韓非其人,我曾論道數次,學貫百家,尤擅法家與儒家,在其多篇論述中,卻有一縷內聖外王的影子。”
“以法為本,為儒為表,表裏合一,施行法之天下,儒之教化,此論雖是儒家生存之道,卻非儒家壯大發展壯大之道!”
身為儒家掌門人,於門下傑出弟子自是了解,尤其是那些頗為與眾不同的天才之論,十年前,韓國王室公子韓非求學小聖賢莊,自己曾教導數次。
後又閱覽其篇章,甚是不合儒家之道,雖出身儒家小聖賢莊,卻是一個本源法家的弟子,真不知道眼前這個師弟是如何想的,還有如今在秦國風頭正聲的李斯。
韓非之言雖驚豔,但卻將儒家當作法家的附庸之學,無怪乎那秦王政甚是喜愛其學說,二人在堅守法治的本源上,乃是一致。
如此,儒家或可生存,但卻一直屈居與法家之下,如何能夠令公都子忍受,數百年來,儒家一代代先賢所要追求的不是這個結果。
“有些時候,先存活下去,更為重要。”
“百多年前,稷下學宮內百家何以計數,如今,傳承滅亡者過半也,師兄,內聖外王,百家合流,隻要儒家能夠存活下去,未必不能夠化作儒家之法,儒家之禮,儒家之道德!”
身為韓非的師尊,荀況於這位弟子的學說更為清楚,其人學貫百家大成,通曉法家、儒家精要,人之初,性本惡,故而,需要以法治行天下,束縛其行,以德治性天下,束縛其心。
雙管齊下,天下大治!
單純的仁義道德治理天下,聖天子拱垂而治,這種情況不可能出現了。或許,有朝一日,諸夏能夠出現有道德,無仁義的盛況,期時,儒家縱然消亡又如何。
“罷了,罷了。”
“那些事情還是交給師弟吧,我已經從楚國召回伏念,此子心性上佳,我等早有意定其為儒家下任掌門,師弟以為可否?”
聞荀況之音,聞荀況之論,掌門公都子頗為無奈的搖搖頭,自己的這位師弟,論修為、論道理,均不在自己之下,隻可惜,其道迥異師尊,不然,今日坐上掌門之位的該是對方。
單手連忙擺動,回歸初始話題,點名儒家傳承。
“伏念。”
“是一個好苗子,其行、其語頗合曾參、子夏,上傳祖師與孟夫子,下傳開闊儒家大勢,非其莫屬,他接任掌門,儒家上下應無異議。”
感師兄公都子之問,荀況點點頭,一語點評而落,儒家孟軻一脈的弟子中,唯有此人最亮眼,而且,一身的浩然也已經臻至先天頂尖。
其人為掌門,儒家各脈無紛爭,甚好。
“伏念雖上佳,但畢竟年歲尚輕,若然承繼掌門之位,其餘掌家二人或為掣肘,故而,我欲以掌門之位,罷免二位掌家。”
“待伏念能徹底掌控儒家上下之時,兩位掌家之位可以初定,師弟,你覺如何?”
儒家小聖賢莊內,除卻掌門當家之外,還有其餘兩位當家,引祖師之語:三人行,必有我師。以免,儒家當家獨斷專行。
百年來,儒家掌門一脈均由師尊而出,其餘兩位掌家則出至其餘儒家支脈,甚至於,身前的師弟一脈也有能力角逐掌家之位。
然,待自己離去之後,整個儒家上下,能夠值得自己托付大事的,也隻有荀況師弟了,有其坐鎮小聖賢莊,自己也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