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辛采蓮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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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是什麽時候起,那個男人眼睛不再柔和。
暴虐,悲哀浸泡在濃烈的酒水中,發酵出腐朽的氣息。死,是的,那是死亡的氣息。那個男人的心早已經死在那一片血染的長亭外,唯一支撐著活下去的或許就是那個沉默如頑石的小女孩。
支撐?是麽?
累贅?束縛?
對,是束縛,束縛著那個男人眼中去追尋僅剩下的一點天空,最後的蔚藍。
漂流不定的日子,行屍走肉的生活。小女孩默默看著那一點蔚藍漸漸被麻木湮滅,終於有一天,小女孩咬著牙將自己最後的依賴掐滅,將一顆心化作頑石。
“爹,送我去青蓮海!”
青蓮海山門外,那個男人安置下小女孩,便化作一柄戰劍消失在天的另一邊。他不知道沒有修行資質的小女孩在山門外一跪就是三天三夜。
靈引,隔絕了修與凡,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小女孩先天並沒有開啟靈引,如果沒有特殊奇遇,這輩子基本上是與修無緣。修凡畢竟有別,所以即便那個男人和青蓮海海主關係莫逆,卻也是沒辦法讓海主收下這個弟子,就算這個小女孩曾經是另外一方天地的天才人物。。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
傳聞中,第一代青蓮海海主就是在沒有靈引的情況下逆天而修,並且成就了至尊果位。
而這個例外就是那一條錘煉青蓮海弟子心智的煉心石路,而這條路,於修而言都是凶險無比,沒有一定的修為底蘊都不敢輕易踏上,更別說隻是這樣一個隸屬凡的小小女孩。
三天三夜的哀求,換來煉心路上的遍體鱗傷,終究皇天不負苦心人,在小女孩形神俱滅之際,讓其心錘煉出劍胚掘開了通往始地的第一掘,勉強踏入修的行列。
可是,那又如何?
沒有靈引指導,始地隱於混沌,不可知,不可察。執念雖堅,然而沒有方向的路,走的或許隻能是無限的迷茫。
青蓮海海主雖然有心收下這個弟子,奈何眾島島主卻極力反對。
靈引期第一掘已然讓小女孩傾盡全力,九死一生才勉強完成,後麵七掘一掘比一掘凶險,眾島主雖然佩服這小女孩的毅力,然而海主的弟子關係到青蓮海往後的發展,以及行走江湖的門麵問題,所以,隻能接受小女孩當個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修行資源和功法都隻能是最底層的,這些並不能滿足小女孩心中的想法。她隻能沒日沒夜地苦修,一次又一次冒著生命危險闖著煉心石路。
那是一段苦澀,灰暗的歲月。
沒有修行資質,沒有實力,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裏,也就沒有朋友,甚至,沒有了自尊。就算是海主明裏暗裏照顧著她,卻沒辦法改變做為人卑劣的本性。外門弟子本就是修行界最卑微的存在,終日受盡了中上層修士的欺壓,現在有個這麽一個墊底的存在,不在她身上找回點“尊嚴”,生活或許真進行不下去。
所以,小女孩受盡欺淩,吃著最差的飯菜,做著最髒最累的活。她默默承受,舉步維艱的修行道路龜速爬行。
終於在第三個年頭,小女孩渾身染血暈死在第二掘的路上。若不是那個頑劣少年恰巧被罰走煉心石路發現了她,或許她就永遠消失在那無人問津的孤獨年代。
那是個開朗又不著邊際的少年,常常會發出一些判經離道的言論而引得師長勃然大怒。但他在修行路上又是難得一見的奇才,所以,師門長輩們被整的又氣又恨,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把他扔到煉心石路上去修修心性。
不過,心性有沒修出來就不得而知,自從救了小女孩,倒是修出了有事沒事就會跑去煉心石路上受虐的怪癖。
自那以後,陰鬱的天,似乎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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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那個天馬行空的少年的逐漸交流,小女孩閉塞的心漸漸打開,不知不覺中,心中那一柄粗糙的劍胚也發生著細微的變化,修行也逐漸通暢,雖然依舊每次都如同在掘命,可是在少年的鼓勵下,小女孩掙紮在生死線上奇跡地在入門第二個三年裏迎來了關鍵的第八掘。
小女孩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
那個絕望的夜晚。
小女孩於修行上有望續接斷路的消息不脛而走,她不知道,對於她來說隻是尋求力量的行為,卻是個有可能打破修行修凡桎梏,從而打亂修界平衡的重大事件,自然吸引吸引了許多豪門名宿,老怪物等前來暗中觀禮。
就連外出遊玩,哦不,是遊曆了數載的海主也得到消息趕了回來。
第八掘,至關重要,成則真正踏入修的行列,得到掌握命運的基石,從而有了改變某些軌跡的希望。
那時,月明星稀,煉心石路上散發著微微熒光,神聖又神秘的秘力交錯相應,編製成另一番奧妙的世界。
小女孩將身心調至最佳,心中劍胚在這些年打磨已經初具鋒芒,隱約有清鳴回響。
一如既往,踏上煉心石路的第一步的疼痛還是那般錐心。不,這次比之以往更為強烈,以前都隻是肉體上的疼痛,隱約涉及了靈魂。疼得這個本就經曆無數次的小女孩重心不穩,跌倒在地,遲遲未能爬起來,讓虛空中一眾看客搖頭失望不已。
“小采蓮,你在等我麽?”
少年或是有心,或是無意,又因闖禍被師尊海扁成豬頭一腳踹到了那裏。
小女孩艱難地點了點頭,爬了起來,邁開灌了鉛的第二步。
虛無之中,混沌之內,浮現了一條模糊不清的路,路上,一雙淺淺的腳印湧出微弱的秘力穿越虛空,加持在小女孩心之劍胚上,然而,卻依舊抵擋不住第二步下萬箭穿心的痛苦。
小女孩咳血,差點又暈厥過去,幸好被眼疾手快的豬頭少年攙扶住。
“小采蓮,我陪你。”
就這樣,在少年的鼓勵幫助下,小女孩曆經磨難走走停停持續了三天三夜,耗盡修為和氣力,在氣血幹枯打算收手之際。
混沌終於再度浮現,劍胚拚著潰散轟開了路的最後節點,第八個腳印在驚歎中落下。
第八掘!
真的讓她做到了?!
這將是曆史性的時刻,雖然她並不是第一人做到如此,曾經關於隸屬凡的生靈打破桎梏逆天成修也有傳說,然而,傳說終歸為不可考究的。現在,這成了眾目睽睽下的現實,隻要掌握的法門,自家師門何愁不興。
此時前來暗中觀禮的修士心中都各懷鬼胎,已然暗捏法訣,準備將消息傳遞回師門。然而,卻又被下一幕打消了。
小女孩第八步落下之時,空空蕩蕩,渾渾噩噩,世界除了混沌,還是混沌,根本沒有預料之中的那個東西出現。
八掘見始恒古天定,修之一路,始地,不可或缺,隻有得遇方才算得上真正起航。修行好比種樹,想要得到一棵參天大樹,必先得找到一顆種子,始地就好比這顆種子,而靈引隻能算隻指導獲取種子的過程,所以,靈引期並不能算上真正意義上的修士。
八掘之後不見始,從古至今,未曾見聞。
先天靈引終究還是決定修凡之別不可或缺之物。
前來暗中觀禮的各路大佬暗歎可惜之餘,卻也紛紛鬆了口氣,修界終極是避免了一場可能的浩劫!
女孩七竅流血,呆坐在煉心石路上,毫無生氣。
“小采蓮??? ???”
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堅持,就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像那副麵目一般,那麽可悲,那麽可笑。命運?人生?就是一場笑話。希望是一隻無情的手,捧得越高,隻是為讓她看懂,深淵,是怎樣的黑暗深邃。
是怎樣的沒有掙紮的餘地!
“小采蓮,醒醒!快醒醒!”
她在堅持些什麽?
是仇?是恨?還是奢望這份堅持能得到些什麽?她真的知道麽?
家園,破滅了。親人,離散了。
她該仇的,她該恨的,她該堅信著她手中有一柄劍,劍尖留下的鮮紅液體,是害她家破人亡那群劊子手的血。
可,為什麽想象這手刃仇人那一刻,心那麽??? ???
累?!
或許,就這樣閉上眼睛,其實這樣挺好!
“小采蓮,別放棄啊!”
可是,心中劍胚啊,你為何而吟?為何不甘?
是啊,不甘啊,一紙黑字憑什麽剝奪她的姓氏?
是啊,不甘啊,一戟方天憑什麽破碎她的家園?
是啊,不甘啊,一道靈引憑什麽斷了她的希望?
是啊,不甘啊,一片混沌憑什麽撚滅她的幻想?
不甘啊,不甘啊??? ???
天還欠她一個說法,意還欠她一個回答。
自然為何物?修又當如何?
不,事情不該就這樣。
“八掘見始恒古天定,可是,天是什麽?憑什麽定?經曆了這一切,我本就不信天,不信命。憑什麽要接受這所謂既定的絕望。我不甘,以我魂靈,劍胚做引,第九掘啟!”
那一夜,天哭,地嚎,血月當空。
煉心石路上,一個小小身影血染著衣裳,一步一傷,執著地向前,肉身隨風一點點消散,魂靈若現,劍胚熒光,向著那個一片混沌的方向,追尋著什麽?
“小采蓮,我來助你!”
少年一聲輕喝,手捏法印,隸屬他的始地闖出混沌,其中十三座宮殿發出刺目金光,一時道音繚繞,有如仙境。道道秘力瘋狂宣泄,往小女孩那片沒有掘開的混沌轟去。
混沌翻湧,少年咳血,小女孩肉身消散得更快。
“小畜生,你找死麽?”少年師尊又急又怒。
“胡鬧!”
在小女孩身死道消之際,青蓮海海主發出一聲怒喝,澎湃的秘力牢牢禁錮了所有人,辭色俱厲冷冷道:“青蓮海眾弟子聽命,從此刻起,采蓮為本座座下第一大弟子,賜姓為‘辛’,誰有異議?沒有的話,陸長老即刻擬詔,告示五島!”
青蓮海各島島主雖然有心反對,可是麵對從沒出現過這般麵目的海主,他們竟然渾身戰抖,喉嚨卡了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連上前的勇氣都提不起。
“哪兒來的無恥小兒,膽敢偷窺!”
青蓮海海主突然一聲怒喝,兩道淩厲的目光射向未知的虛空。
葉天刑手捏著一紙金紙,兩道淩厲的劍氣跨越時間的河流,順流而下,向他射來。觸不及防之下,他肩頭便多出了兩道血淋淋的傷口。
“首領!”
血留不止,葉天刑渾然未覺般若無其事翻看著金紙,沉思喃喃道:“那一役清算後,世間竟然還存在此等禁忌人物?不過既然他有意混淆天機,往後之事便不可能視察了!隻是沒想到,當年他叛變之事本來存在諸多疑點,現在倒真是坐實了罪名!也難怪這女娃兒會和香兒長得如此相像,原來是他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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